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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君点头,只道:“不错,昨夜你们俩都辛苦了。”
说罢换来了芳竹和仪兰,要给他两个封赏。
何丹和郭达自然不受,在淮王府做事,是没有这个规矩的。
傅念君说:“这是我这里的规矩,这不是主子给下人的赏赐,而因为你们是我的帮手,是我仰仗之人,这一点东西还是要的。”
何丹搔搔头,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倒是郭达,跟着傅念君时日久了,又年纪小性子活,直接说:
“娘子要给银钱,还不如给些旁的实在,吃的穿的用的……”
芳竹在旁没好气地嘀咕:“还真敢蹬鼻子上脸了。”
傅念君却微笑,“你和我还要什么客气的,缺什么告诉芳竹,让她置办就是了,想请你哥哥和兄弟们吃酒,拿着银钱让厨房包一桌外头的酒席就行。”
他们这些大小伙子,就是爱热闹爱折腾爱喝酒吃肉,傅念君不拘着他们,但是凡事要按现在王府里的新规矩来。
郭达也喜笑颜开地谢过了她。
当然这件事不会就此搁下,两人走后傅念君就让人去请了张先生过来。
张九承笑呵呵地接受了王妃的邀请,心想不知道王妃是要自己解决什么难题,谁知过来以后,王妃一开口就是:
“张先生,眼下有桩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绑一个人过来,对现在王府的人来说,可有难度?”
张九承正喝着仪兰端上来的好茶,一听这句话,差点就把热茶呛进了肺里。
“王妃是要……绑人?”
傅念君点点头,神态倒是很普通:“也不会太费事,也就一两天功夫,对方怕是命不久矣,再拖下去就不成了,就是她还有个儿子,怕是要去官府闹,但就是一两天,主要我想问一些事情。”
张九承暗叹这王妃确实是胆子大,晓得她成亲前就是这般胆子了,如今看来也是并没有改变。
张九承道:“若对方非是达官显贵,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妃要做这样的事必有缘由,老朽也不会多问,只王妃要注意些分寸,不可闹出人命来。”
傅念君想着,她难道是十来岁不知事要出去胡闹的纨绔子弟吗,要叫他这样叮嘱自己。
她就是要学旁人强抢民女,也不会去抢个宋氏的。
她道:“先生放心,我就是不想她丢了性命才想叫人带了她过来,她若死了,我要查的事情便有难度了。”
张九承摸摸胡子,点头说:“如此倒也不为难,一二日功夫,官府也查不出什么来,到时候再送出去就是了。”
他顿了顿,心想自己是幕僚,分析天下大事倒是还在行,这绑人的事她怎么会来问自己,只道:
“不过此事还要等郎君归来后,再与单护卫详细谈一谈才是,府中人手调配,还要单护卫拿个主意。”
傅念君微笑,“单护卫跟着殿下,不在府里,因此我便先与先生商议一下,若是先生同意了,我也放心些。”
张九承:“……”
所以她这就是没找到单昀,才来找自己的吧?
其实她内心里早就决定要这么做了,问他不过是走个过场吧?
张九承抖着胡子,心想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还以为明面上能多少摆出个端庄样子来,其实却还是爱来捉弄他这个老人家。
傅念君也怕张九承不开心,就吩咐两个丫头:“一会儿去厨房置办两个小菜,留张先生在这里吃午饭。”
张九承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王妃是王妃,老朽可不敢啊!”
傅念君心想今后还有得和这老儿打交道呢,捉摸一下他的脾性是很有必要的,而张九承那一听酒水饭食就眼露凶光的老饕餮模样,她更是眼熟。
“先生不用客气,美酒美食,我这里的,可都是旁处吃不到的,先生尽管吃喝,我不会叫他们打扰你的。”
张九承又颠颠地摸起胡子微笑来。
原来这丫头的目的不是拿自己开涮,是变着法儿来讨好收买自己的。
七窍玲珑心,倒是和自家郎君很般配。
张九承于是便不再推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王妃给他独个儿备下的美酒美食来。
到了傍晚,周毓白和单昀回府,傅念君便将这事和他说了,周毓白自然随她,何况对单昀来说,绑个宋氏过来也不是件太难办的事。
只是单昀实在是又一次被这位王妃给震惊到了。
第503章 神医()
谁家王妃会让护卫去做这样的事?
连周毓白都没做过这样的事……
趁着深更半夜去把个的线人或证人绑到家里来。
单昀忍不住拿眼睛去看周毓白,却发现这一看还不如不看。
英明神武的淮王殿下正饱含深情地望着妻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王妃的这个要求有多么不妥当。
也是,现在他还有什么不听她的。
单昀看穿了这个事实。
“属下领命。”
单昀拱手应承,彻底认命了。
淮王殿下这才给他分了一些,只道:
“明日你就先留在府里吧,我身边有陈进跟着就行。”
王妃要他办事,淮王这位正主只有相让。
“是,属下明日就筹备一下王妃放心。”
单昀垂着眼睛说完,立刻就闪身出去了,一刻都无法在两位主子这里多待。
傅念君脸上挂着笑,调皮地去替周毓白捏肩膀。
“多谢殿下体恤,忍痛割爱。”
“忍痛割爱?”
周毓白笑道。
单昀算他哪门子的爱?
他伸手扯着她的皓腕一把拉到怀里来拢住,对她道:“傅宁和宋氏的事,要不要我……”
傅念君抬手虚虚盖住他的唇,摇头道:
“七郎什么都不用做。”
周毓白在她掌下微笑。
傅念君一对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他,只说:
“自嫁给七郎,我做起事来已经少了很多顾虑,就如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七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可时时为我操心。”
他拉下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说着:“你若觉得好,那就好,若是几时觉得累了,便交给我。”
这大概是世上最动听的话了,傅念君趴在他肩头想着。
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傅念君伸手进了周毓白的衣襟,拉开他的衣裳。
“伤怎么样?疤痕处还会痛吗?”
她扯开他的中衣,露出大半个肩膀,原本极好的皮肤上却是终究留下了一块难看的疤痕。
傅念君看得直皱眉,手指忍不住摸了上去,说着:“也不知那位神医几时造访?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祛疤的良方。”
周毓白却是觉得她凉凉的手指触摸着自己的疤痕,一股痒意直接往心底钻去,他忍不住握了她的手指在自己掌心缓缓摩挲,声音有些低了:
“我是男人,又何必管什么疤痕。”
傅念君却是有意调皮,在他耳边道:
“七郎这般如玉郎君,身上留了疤,怕是不美了,叫小娘子们晓得了定然个个心里都要叫可惜的。”
周毓白挑了挑眉,却是一把将她横抱起,说着:
“肩膀处的疤倒是还好,下头那一处王妃也帮我看看吧……看看是不是真的可惜……”
烛火映照下,他大半个肩膀都被她从衣裳里拉出来,他也不拢好,当下似是在那如玉的皮肤上镀了层薄金似的,叫人看了脸红。
傅念君两只手抱住他脖子,头也乖顺地在他肩窝处蹭了蹭。
夫妻俩进了内室,自然是如交颈鸳鸯般一刻也舍不得分开,直到半夜才重新亮起了内室的烛火。
傅念君体谅他近来辛苦,睡前只嘀咕着:
“往后七郎别闹得这样凶狠了,明早要起不来的……”
周毓白却是在她耳边轻笑:
“那王妃就少来察看我的伤疤才是……”
傅念君头闷在被褥里,嘀咕了一句,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傅念君醒来的时候比往常晚一些,人也有点惫懒,粗略吃了些早膳就开始处理家中事务。
只是不料她昨日才刚提起神医,今日这神医就上门了。
傅念君听下人说有访客是董先生介绍来的,立刻便猜到了,忙叫人把来客往花厅请。
只是见到这位医者时,她也有些吃惊。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简朴,圆圆的一张脸,看来很是稚嫩,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自己背了只大药箱,而旁边只跟了个十四五岁更懵懂的小丫头伺候。
认谁看都不像个妙手回春的神医。
那姑娘朝傅念君拱了拱手,姿态却很大方:
“王妃,民女名唤夏侯缨,是董先生介绍来的。”
傅念君立刻请她上座,叫人端来了茶水果脯。
夏侯缨也在打量傅念君,觉得这位王妃不仅生得没,还挺平易近人,倒是没有什么大架子。
傅念君和夏侯缨聊了几句,听她说暂时歇在外头旅舍中,便说着:“夏侯姑娘远道而来,若是不嫌弃,就在府里住下吧。”
夏侯缨先是不愿,只说不敢在王府造次。
傅念君倒是觉得她年纪看着不大,心性却高,她的模样对自己分明是有些防备。
傅念君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表现地过分亲切,只是就是论事:
“两位是姑娘家,客栈虽好却不甚方便,毕竟这阵子东京城里往来的外地人很多。我们王府内人口简单,夏侯姑娘是客人,单辟一个院子自由进出就是了,不过这当然这也要看姑娘自己的想法。”
意思是她也只行个方便,不会特意来讨好夏侯缨。
夏侯缨看了一眼贴身丫头果果,她正眼馋地望着小几上的糕点。
一路辛苦,住外头确实没有王府内条件好。
夏侯缨也不是矫情的人,心想反正有董长宁的面子在,她也不算白吃百喝,于是便应承下来,不过她对傅念君道:
“王妃如此信任我的本事?不想先试试我的能耐么?”
傅念君失笑:“我是请姑娘来帮忙的,并不是什么比试,姑娘行医必然也知道,救命治病,有时也看缘分的,若是姑娘的医术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再找下一位郎中就是。”
夏侯缨却是微笑,似乎对傅念君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道:
“既然如此……那王妃就放心吧。”
她是让傅念君放心,看来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傅念君忍不住问她:“姑娘芳龄?看着是不是比我小些……”
她瞧着夏侯缨白嫩嫩一张脸,再想到今晨自己在铜镜里映出的眼袋和黑眼圈,不由有点郁闷。
夏侯缨的笑容放大,轻咳了一声,竟是说:“我快二十五岁了。”
傅念君:“……”
她脑中只有四个字冒出来。
驻颜有术?
第504章 掳人()
夏侯缨自然晓得论年纪傅念君定然是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她瞧傅念君的表情也能猜出来此时她心中所想,不由觉得这位王妃还确实有点意思。
傅念君觉得自己也有些失礼,就岔开话题:
“一会儿我让人跟姑娘去暂住的旅舍去取行李。”
夏侯缨道:“那就多谢王妃了。”
傅念君私心里其实觉得这神医是位姑娘反而更好,这样带入滕王府也方便,若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反而不便利。
夏侯缨带着贴身丫头果果离去,在临出门前却被芳竹追上,果果被强制在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打开一看,却是刚才她盯着直流口水的糕点。
夏侯缨笑了笑,让果果把东西都收起来。
果果小声对她说着:“娘子,这位王妃人挺好呢……”
夏侯缨没有做声,只是转头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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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昀挑了几个好手,交代了半日,准备于这天半夜就动手了。
他们都是王府里的高手,却做了一般江湖人都不会做的事。
郭巡大概知道单昀心中的苦楚,就这样语重心长地劝他:
“不就是节操么,抛开了也就好了。”
单昀在城门关之前就悄悄带了人出城,到了夜里三更,几人行动迅速,路线也早已安排好,所以进行地很顺利。
傅宁大概在睡梦中就晕厥了过去,等单昀几人动手抬宋氏时,他早已经不省人事。
单昀将宋氏安顿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几人回到了沿路一个早已打点好的庄子。
宋氏一直安然睡着。
单昀知道,她会一直这样睡到第二天白天。
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几人又摸着黑到了城门口。
或许整个东京城的百姓都不会发现,这天的城门往往日开得都要早些。
到宋氏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她只觉得这一觉格外冗长,又不踏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皮她却骤然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宋氏眼睛不好,却也不至于到全瞎的地步,但是换了环境却也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
这地方是哪里?
身边出现了一个伶俐的小丫头,见宋氏醒了,就甜笑着凑过去。
“问夫人早安,您醒了。这里是我主人家中,我主人与您相识,请不用担心,她一会儿自会来相见,您身子弱,最好不要多说话,先放宽心,我先帮您擦擦手和脸,一会儿再伺候您用点稀粥……”
宋氏病得已经不能起身了。
这小丫头口齿清晰,几句话就交代明白了宋氏的疑惑,又手脚麻利,做事周到,宋氏这一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她终于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知道这不是梦的宋氏随即便陷入了一阵惊惶之中。
“我、我要回家……”
她喘着粗气说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小丫头似乎早有准备,伸手替她顺着气,按摩着她的太阳穴,一边缓声说着:
“夫人不要急,我主人马上就来见您了……”
宋氏心中不定,诸多猜疑,可不知怎么回事,似乎闻着这屋里淡淡的安神香味道,在那小丫头絮絮叨叨的话里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傅念君去见宋氏之前,先叫人去请已经住下了的夏侯缨。
夏侯缨也没有推脱,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傅念君却是表现地很客气。
夏侯缨瞧着年纪小,治病手法却老道,宋氏还昏迷着,她把了宋氏的脉,又检查了她的手足口鼻,最后说要行针。
傅念君当然先紧着宋氏的病,带着人先回避了。
宋氏是在微微的痛楚中再次醒来的,这种痛却又略微夹杂着轻松,好像一直混混沌沌的脑子终于清明了。
“别动。”
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平静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是郎中,在给你治病,不要动。”
夏侯缨说着。
宋氏果真不敢动弹了,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动弹。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夏侯缨见差不多了,收了金针,让果果去请傅念君进来,自己则出去开方子。
“亏损地厉害,油尽灯枯,她心存死志,已无救的必要了,不过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而已,我会尽我所能,王妃有什么要做的事,需要尽快了。”
夏侯缨只是对傅念君这样说着。
平平淡淡,无喜无怒,像是经历过大喜大悲,看过了人生百态后淬炼出的从容淡定。
傅念君点点头,吩咐了人等着拿方子取药,自己带着仪兰进了宋氏的屋子。
宋氏刚被伺候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