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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保良大概三十来岁年纪,生得也算清俊,不像个宦官,倒像个士人,他事无巨细地向傅家下人们说明,不急不缓,虽然规矩繁琐,他却很耐心,还算平易近人。
只是喝个茶,前前后后这么多讲究……
众人心里不由都转着同一个念头。
邠国长公主喝到了满意的茶,眉头这才松了松。
“傅家夫人……”
她往旁边的姚氏投过去一眼。
姚氏道:“是,妾身正是傅姚氏,今日长公主大驾光临,是我们有失远迎了。”
长公主显然不耐烦听她这样的话,只是说:“听说你膝下有个长女,很是出息啊,可在这里?”
出息两个字,咬地极重,满满的讽刺意味。
姚氏抿抿唇向下人道:“去请二娘子过来。”
傅念君过来的时候,长公主正好喝完第一杯茶。
接着众女眷就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前一刻还端着一副高贵冷艳架子的长公主,抬手就把空了的茶碗摔到了傅念君脚旁。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什么人家的小娘子,要叫长辈等,你算什么东西?”
好吧,不管外表如何,这位长公主还真是如传闻一样的泼辣不讲道理。
李夫人只在旁喝茶,微微勾了勾唇。
傅念君也不慌,弯腰拾起了地上没碎的茶碗,亲自交给了迎上来的刘保良。
这是长公主自己的东西,她看不上傅家那些粗陋的青瓷。
“有劳中贵人了。”
傅念君反倒对刘保良笑了笑。
刘保良有些诧异地接过来。
“和你说话没听到吗?”
长公主一拍桌子,瞪着傅念君的神色更是有几分狰狞。
“长公主并未传唤我,我不知您在等我。”傅念君笑了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您等的。”
她邠国长公主一来她就要像哈巴狗儿一样去门口摇尾巴吗?
“你父亲身为宰辅,就教出来你这样的女儿?”长公主冷笑。
众人都看出来她这是借题发挥,分明就是特地上门来寻麻烦的。
傅念君怎么就惹了她,谁也不知道,满屋子的女眷都低下了头,只有傅梨华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她就等着傅念君被好好收拾的这一刻!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女儿怎样就给爹爹丢脸了?还请长公主指点一二。”
傅念君依然是很乖巧的样子,不怕,也不慌。
长公主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正要发作怒喝。
“公主……”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刘保良缓缓地说着:
“您且顾着身子,别气坏了。”
长公主的脸色稍微松了松,对着堂下的傅念君道:
“好,你既然要讲道理,那我今日就来问问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小娘子,你和我家大郎是不是纠缠不清?”
傅念君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这里头的意思,“纠缠不清?您指的是怎样的纠缠?”
长公主突然被她一句话哽住了。
这死丫头……
她不自觉地去看李夫人和蒋夫人,可这两个女人都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傅念君,好似根本没察觉她的视线。
长公主心里有气,“还能是怎样的纠缠!你不知廉耻,未婚就与大郎频繁往来,是不是打着要嫁进齐家的打算!”
傅家女眷们心里也都一突,这傅念君还这么不要脸?
就是崔家都嫌弃她,怎么还想嫁去驸马府呢!
傅念君心里想笑,这位长公主的自信也是世间少有,难道她还觉得齐家就是多好的去处吗?
就这么一位婆婆,就是那郎君天下第一好,自己也消受不起。
“我的亲事由家里做主已经配了崔家,长公主大概是误会了,我断断没有存过这样的心思,我与齐大郎之间,曾经我也说过好几次,我们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也不知是什么小人向长公主嚼了舌根让您误会。何况即便我是那心思不正的,齐大郎也是个德才兼修的君子,怎么可能与旁人的未婚妻子有牵扯?”
这后头一句话倒是把长公主说舒坦了,她的儿子虽然有时候混账,可确实也没有哪次打过有夫之妇的主意。
傅念君这番话倒是终于让李夫人坐不住了。
她就是那“小人”。
“二娘子终于承认自己心思不正了?”她笑眯眯地说着。
第48章 这些女人()
李夫人说话有种适宜的,叫方老夫人夸赞过无数次的从容:“亲事是家里的事,这人心里头有什么打算,可不是家族能左右的。”
傅念君却只觉得一股子阴阳怪气,她转向李夫人,将她打量了一圈,迎着那对充满算计的眼睛做了个天真而十分不解的表情:“这位夫人是?”
李夫人的笑僵住了。
姚氏见状忙出声替未来亲家解围:“休得无礼,这是杜判官家的夫人。”
傅念君“哦”了一声,“原来您就是四姐未来的婆母李夫人了。”
她笑得十分灿烂。
“你……”
李夫人突然觉得眼前这小娘子似乎很不好对付。
“既然您是四姐的婆母,凭什么管我的亲事?”傅念君笑眯眯地吐出这句话来,“我心思正不正,您又怎么知道,难不成您想说我打过贵府公子的主意?”
她“噗嗤”笑了一声。
“不能吧。”
这句“不能吧”把李夫人和傅梨华同时气了个大红脸,长公主倒是向李氏瞟了一眼,也是,她的儿子这样优秀,岂是李氏的儿子能比的。
要说对她儿子齐昭若动心思那是应该的,对李氏那个儿子动心思,只怕还真是她自作多情。
天下的母亲总是同一个念头。
李夫人见到长公主那带着鄙夷和调侃的眼神,话到嘴里只能往肚里吞。
姚氏见傅念君这么不客气地下李夫人面子,也满心的不快。
“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向李夫人……”
“母亲。”傅念君转头,“李夫人又不是我的婆母,我应当感谢她对我的关切?这真是奇怪了,四姐才更应该当得起这份关爱啊,不然转头我又让人戳脊梁骨说些有的没的,不仅影响我们姐妹感情,您又该心疼了吧?”
姚氏被她一句话噎住了。
是啊,继女和亲女,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偏心地太明显。
好在姚氏切换起态度来还是很从容的。
“这是自然,你们哪一个都是我的女儿,当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受半点委屈,相信长公主也是这样的想法。”
不着痕迹,又把话头转回给长公主了。
傅念君撇撇嘴,这个姚氏,还真是够膈应人的。
长公主点点头,她要说话是没人再敢打断的,但是显然她记得过来的初衷,自然不可能几句话被傅念君拉拢。
“你既然说李夫人没资格指点你,这里可还坐了一位你正经未来婆母,你合该听听她怎么说,免得你又满嘴狡辩!”
长公主说着说着又怒起了。
崔家就是因为她和齐昭若的事要退婚,她带累了自己儿子的名声,还说不是另有打算?
蒋夫人在李夫人的示意下,终于磕磕巴巴开口了:
“是、是啊,傅二娘子,你、你同齐大郎的事人尽皆知,若不是我们五郎重情义,如今也……”
“也如何?”傅念君笑道:“退婚?将我甩了开去?”
崔五郎重情义?这话可真是好笑了。
“你怎么说话的!”长公主又是一拍桌,“自己不知廉耻在先,还有理了?”
傅念君勾勾唇,只说着:“拿上来吧。”
立刻就有一人端上了一个上锁的桐木匣子。
“长公主,这里头就是我和崔家的婚书,这件事早就理得明明白白了,我不知道蒋夫人今日为何还会旧事重提。若是傅家理亏,此时婚书会在我手里吗?”
长公主蹙了蹙眉,她虽然冲动脾气大,倒也不至于蠢得过分。
她看向李氏蒋氏二人的神色就多了两分打量。
蒋夫人道:“里头是什么你怎么证明?”
崔四老爷已经回江南了,谁能作证?
她就是咬准了傅念君没别的法子,蒋夫人挺了挺肩膀,自己总归是占着理的,她背后有李夫人和长公主,还有明摆着偏帮她们的姚氏,谁会管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娘子说什么?
过了今天,傅念君声名尽毁,到时候就是傅家求着他们退亲!
傅念君依然不急不缓,面对三个长辈咄咄逼人的攻势也丝毫没有怯意,“自然会有人替我证明。傅家与崔家的婚事是一回事,但是蒋夫人请恕罪,长公主和齐大郎的事要紧,我想先向公主说明一些事情。”
长公主却不想再听她多说,她这两天因为儿子的病情整个人心浮气躁,在齐驸马和她说了杜家的事之后她就想寻个由头去出出气,可是今日还没出门,杜家的李夫人倒是先来了,告诉了她这个傅二娘子的事。
其实无论杜淮还是傅念君,要说他们害齐昭若堕马的理由都不算充分,可长公主任性了几十年,她想的只是发泄自己身上的怒火,她的儿子不能白摔,必须有个人要来负责。
因此李夫人带着所谓的证据蒋夫人一起到了驸马府后,长公主就毫不犹豫地把目标定为傅念君,如果不是她,就根本不会出那么多事!
“还有何好说的,你对齐大郎因爱生恨,算计他堕马,这本来就是真的。”突然有道声音冒了出来。
长公主整张脸顿时覆上了一层寒霜,也不责怪来人放肆,直直地朝那声音望去。
傅梨华跳出来指着傅念君说着:
“长公主,我是她的亲妹妹,我、我知道,她和齐大郎一直都……到了这几天才没了联系。”
“四姐。”姚氏微愕,“这关系到你姐姐的名声,你要想清楚再说。”
没有拉住她,也没有制止,只是让她“想清楚”。
傅梨华突然就从眼里滚落了一串泪来,仿佛是事先就预定好地一般完美,她跪下,带着极低的泣音说着:“长公主,今日李夫人也在此,我冒着口舌大忌,不怕未来的婆母厌弃我,也要说这些话,二姐她……”
她突然转向傅念君,眼中闪着泪光道:“二姐,你已经对不起崔五郎了,为什么连齐大郎都不想放过呢?你一直都只顾自己一时痛快,可是爹爹和阿娘,你有想过他们吗?爹爹为你的事,奔走地还少吗,他这样辛苦,我们做儿女的,即便不能为他分忧,也不能再让他如此受累啊!”
第49章 狂乱()
傅梨华继续落泪,“前天夜里,爹爹房里的灯又是一夜未灭,二姐,你就不知道心疼他吗?你只是一个女子,终身只能有一个夫君相伴,二姐,你到底还要糊涂到几时啊……”
说罢就掩面痛哭起来。
字字泣血,恨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话里的意思,就差直接点明傅念君水性杨花了。
姚氏即便事先不知情,此时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道理,也不知怎么湿了眼眶抱住傅梨华就轻泣道:
“好孩子,难为你一直看在眼里……”
傅念君看着这母女两个天衣无缝的配合,嘴角不由抽了抽,觉得满屋子也就自己一个正常人了。
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梨华那些把她腻味坏了的话,可不是她的风格,必然是旁人教她的。
她忍不住向李夫人投去一眼,那这位的品味可真是够了,也不怕酸倒自己的牙。
前天夜里她和傅琨下棋,他老人家明明酣畅淋漓,不到天亮不许她走,怎么到了傅梨华嘴里就成了如此苦情的一幕?
“不用再说了。”长公主的声音更冷,面对傅念君已经是彻底的厌恨,她向四周扫了一圈:“把她带走。”
这样一个不孝不悌,还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害得她的大郎这样!
就是投进大牢饿死她也不为过!
傅念君微笑,“长公主,无凭无据,您要把我带去哪里呢?”
“哪里?”长公主冷笑:“拉出去让满东京的人都知道知道你傅二娘子的不要脸面!你以为仗着傅家这座大山能如何?别忘了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太后娘娘一道旨意下来,就是白绫三尺,牵机一盏送了你归西你也要跪下谢恩!”
长公主又一次高高在上地彰显出她皇家高贵的身份,一种视你性命如草芥的气魄。
傅念君没有像她预想的一样跪下来痛哭求她开恩,反而只是点点头:
“听起来似乎都是挺痛苦的法子。”
她当然知道长公主是吓她的,她自己是什么斤两傅念君也很清楚,生杀予夺,她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
“带下去!”长公主涂了蔻丹的十指差点要戳到傅念君的脸上去,对她这样藐视权威的行为更是怒不可遏,她爹傅琨不卖自己面子也就罢了,就这么一个小畜生,她怎么敢!
“小贱人,你喜欢学那些**荡妇,扒了衣裳给我跪大街上去!”
此时长公主的狂怒,大概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有几分为了齐昭若出气,她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怒气的借口,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外说。
她骂的是不肯像狗一样跪舔自己的傅念君,也是傅念君背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傅琨,更是朝堂上处处掣肘她公主权力的文官们。
她眼中狂乱的神色让身边一直安静的刘保良也蹙眉出声:“公主,您……”
他扶住浑身颤抖的长公主,半强迫地把她带回了椅子上,亲自倒茶端到她嘴边。
傅念君看这主仆两个的样子,突然觉得长公主此时的情绪崩溃,更像是一种病。
堂下本来抱头在演苦情的姚氏母女彻底愣住了,她们怎么都无法把此时的长公主和刚刚那个雍容华丽,表情冷淡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这转变也……
李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痛快的神色,傅念君,是逃不掉了。
一旦傅念君毁了,傅琨必然大怒。
此后,姚氏母女,还连带着方老夫人那个老太婆,全都被她握得死死的。
蒋夫人怕得直往后缩,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小贱人,小骚货,不要脸的狐狸精……”长公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保良,弄死她,贱货,泡在酒坛子里拿去喂狗……”
这两句说得很轻,几乎只有刘保良一个人听见了。
“公主,您别怕,没事的,您是邠国长公主,您是最尊贵的公主……”
他低低地安慰着长公主,声音温润坚定,缓和却有力,长公主颤抖的手渐渐地能够拿起自己的茶杯了。
“念君你……快向长公主磕头赔罪啊。”
姚氏终于回过神来了,“母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怎么现在就这么难缠了!
“二姐,都怨你,你快去磕头,长公主要是生气了,我们……爹爹怎么办!”傅梨华紧紧咬着牙关,恶狠狠地盯着站得笔直不动的傅念君,神情一点都没有刚才的梨花带雨。
傅念君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我去跪,倒不如你继续哭。”
傅梨华刚要大骂,门外却突然有声音传来。
很快丫头的脚步声响起:
“夫人,夫人……”
她找了一圈才找到了半跪在地上搂着女儿忘记起来的姚氏,愣了一下:
“夫人,有一位寿春郡王来了……”
姚氏这时候还是不糊涂的,立刻站起来整理好衣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