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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宁:“”
单宁抹了抹手,转身把霍铭衍往厨房外面推:“你出去等着,我很快就做好了。”他怕霍铭衍洗菜真洗出什么小虫子来,晚饭直接不吃了。
“这菜有虫子?”霍铭衍还是忍不住问。
“有虫子怎么了?”单宁瞪他,“有虫子代表它们没打农药,这叫有机蔬菜、绿色蔬菜!再说了,虫子平时只吃青菜叶子,干干净净的,你怕什么?煮熟了还富含蛋白质!不就长得寒碜点吗?用得着这么在意?”
霍铭衍闭上嘴不说话。
结果晚饭期间霍铭衍一口青菜都没吃。
单宁:“”
下次再也不和这家伙讨论食材了。
夏天空气闷热又干燥,好在这边是海边城市,又有大河小河穿城而过,倒是让气候变得温暖又湿润。单宁把车扔在出租屋楼下,刚到楼上,又被对门的房东大爷叫去帮忙换煤气。
单宁笑了笑,开了门把手里的帽子扔沙发上,门也不关,去了房东大爷家。
别看房东大爷有一栋房子,自己住的地方却极其简陋。而且房东大爷对新出的东西有天然的戒备,比如许多人都通了管道燃气,他偏不愿意,还是用灌装的煤气。他觉得管道燃气经常通着气,还一圈一圈地绕着屋子,一炸开就全烧了,危险。
单宁知道老一辈的人都固执,没劝什么,利落地帮房东大爷把空罐换下,换上旁边满满的煤气罐。
房东大爷在一边看着,口里不由说:“昨晚你那朋友住你那吗?我看他还抱着只猫,这东西可不好养,没人在家就到处乱挠。”
“他自己有房子的,不过还在清理。”单宁让房东大爷安心,“而且他不会把猫单独留屋里,没事儿。”
房东大爷说:“那就好。就怕现在的小年轻自己怕寂寞,养只猫猫狗狗陪着,等养腻了不想要了又随便扔。你瞅瞅,这几年街上多了多少流浪猫狗啊。自己怕寂寞,猫猫狗狗就不怕了?要是不能负责到底,去招惹人家做什么?”
单宁心里被刺了一下。是啊,要是不能负责到底,去招惹人家做什么。他说:“年轻的时候哪想得到那么多,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会考虑那么长远。”
“也对。”房东大爷点头应和。他又问起白天的大事儿,“听说今儿有个老头儿去河边钓鱼,居然钓出具女尸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现在还不晓得,得看巡警那边的调查结果。”单宁老实回答。
忙活完了,房东大爷塞了单宁两串葡萄,让他平时多吃些水果。单宁抱着红艳艳的葡萄回了出租屋,没见着霍铭衍,屋里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桌上还堆着一堆宠物用品,单宁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单宁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心里不太…安宁,拿起手机打开简讯栏。不等他回神,手指已经在上面输下一串号码。
单宁瞪着那串号码发呆。
记得服役期间有一次遇险被困,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摸出手机编辑了简讯要发出去。那个时候他谁都没想,脑袋里就只剩下霍铭衍,但他不敢再说“我爱你”,也不敢再说“我想你”,只敢写三个字“对不起”。
结果信息发不出去。
霍铭衍把他给拉黑了。
单宁躺在病床上时骂了几天的娘。隔壁的知道他被前任拉黑了,大方地表示可以借手机给他发。
单宁又怂了。都死里逃生了,还说什么啊,他是欠霍铭衍一个解释和道歉,但霍铭衍都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提出要分手,就不该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单宁对着手机发愣了半天,噼里啪啦地编辑起简讯来。反正被拉黑发不出去,他也没了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以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样的人看起来离谁都很远。记得你答应和我交往时我都要乐上天了,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结果你还是一直冷冷淡淡的,每次亲你你都没反应!有时候我总担心你是性冷淡,这可不是我瞎想,是有依据的,比如今天吧,我浑身光溜溜地跨坐你腿上,你的小兄弟一点儿抬头的迹象都没有,感觉当你未来伴侣性福堪忧!当然,这绝对不是我毕业那年和你分手的原因真的,真不是,你别误会,其实你的硬件条件还是可以的唉越解释越说不清,算了不说了,是我对不起你。”
单宁一股脑儿把心里憋着的话发泄完了,正要把它删掉,手指不知怎地碰到了发送键。单宁浑身一激灵,恨不得顺着手机把简讯给追回来。
不对!
不怕的!
发不过去!
第二十八章()
么么哒么么哒!
人逢喜事精神爽;单宁第二天精神抖擞地起床。昨晚他想出去溜达;霍铭衍不让,理由是他好几天没好好睡觉。
单宁觉得也是;霍铭衍刚来那天他和“十三派”去通宵了,后面变成猫又天天往外跑;确实没哪天睡得好的。
于是昨晚单宁乖乖在家睡觉。霍铭衍没亲他;到了时间就睡觉,两个人躺一张床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单宁不在意这点小事,霍铭衍本来就是清心寡欲的人,这几天总突然亲了他一口才让他吃惊。单宁出去买了新鲜食材,喜滋滋地弄了两人份的早餐,出门去上班。
按照计划;接下来每天都得特训,赶在联邦独立日秀秀存在感。单宁一大早到了单位,老成苦巴巴地走过来:“我这把老骨头就不用上了吧?”
单宁坚定拒绝:“不行,一个都不能少。”他拍拍老城肩膀,“你才四十来岁;什么老骨头啊。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跟你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你这样的,没听她们都喊她们对象大叔大叔吗?”
早到的值班姑娘正摆弄着电脑;听了单宁的话后麻溜地在投影墙上放了几张照片;都是腿长脚长瘦脸单眼皮的欧巴。
单宁扭头看她。
值班姑娘敲字:“这才是大叔。”
单宁瞅了几眼;客观评价:“没我帅。”
老成:“”
单宁没理会心灵受伤的老成;人到齐后立刻开始集训。
单宁是领头的,先带着他们做了准备运动,然后领着他们跑圈。跑圈不是单纯跑,还要整齐地跑,单宁边跑边指导:“你们现在不是一个人,你们是一个整体,做什么都得整齐划一。咱都是业余的,整齐不一定好看,但不整齐肯定不好看。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快,快才能出人意料;然后要整齐,整齐看着能唬人。明白没?”
“明白了”
“大声点!”
“明白了!”
城管大队的训练场和巡警那边挨得近,巡警们正在吃早餐,一大早听到对面的动静,都拎着包子油条豆浆到窗边围观。孔利民走进办公室,立刻有人招呼:“孔哥,你看那边又在搞什么。”
“又是单宁那小子。”有人忍不住说,“他还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你懂什么,这才是年轻人啊,年轻人就该这样。”信息组的组长大姐感慨。
孔利民叼着包子走到窗边一看,哟,了不起,连他那老对头老成都在跑。一把年纪了,还和一群愣头青一起闹腾,羞不羞啊!他三下并两下地把包子整个儿吞进嘴里,嚼巴嚼巴,吞了下去,摆摆手说:“行了行了,都散了,等会儿宋扒皮到了不骂死你们。”
宋扒皮是他们所里的一把手,爱好是让他们“主动、自愿加班”,不管有事没事,最好他们天天守办公室的守办公室、巡逻的巡逻。但是遇着事情,宋扒皮又特别怂,坚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事最好”的根本原则。
最近海湾这边有个会议要开,各方要员都会过来,前两天一发现女尸宋扒皮头发都愁掉了一撮,光亮如新剥壳的鸡蛋的脑袋越发干净。安可萱丈夫找过来演了场悲情大哭的戏,宋扒皮也差点激动哭了,立刻让对方把尸体领走,当天就找了个火葬场烧掉了。
孔利民把人从窗边赶跑,自己却还站在那往对面看。单宁跑在旁边,时而追到前面,时而倒到后面,时而打着手势像是在指挥。
年轻人果然有活力。
孔利民活动了一下手脚,转身要回到自己座位,却看到宋扒皮满面怒容地走了进来,指着他鼻子吼道:“孔利民,你给我来一下!”
孔利民早料到了宋扒皮会生气,毕竟这边已经“圆满结案”,他却把案子转交给水黄街区那边,等同于啪啪啪地打了宋扒皮的脸。他也不怎么在乎,走进宋扒皮的办公室挨训。
宋扒皮对着孔利民就是一通骂,说他无组织无纪律,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所长。见孔利民站得笔挺,认认真真听训,宋扒皮一阵泄气,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行了行了,出去吧。”
孔利民走了出去,回到自己位置上往窗外看了看,抬手抹了把脸,戴上和制服配套的帽子,和同僚一起出门去巡逻。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两天,单宁的特训初见成效,水黄街区那边的调查也有了极大的进展。
孔利民叫单宁、老成一块出来吃饭,给单宁说案子的事。
三个人进了个小面馆,齐齐呼噜呼噜地扫了两碗面,孔利民才开始说话:“案子破了,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本来我那朋友准备用怀孕诈诈他们,结果一去查,还真发现安可萱前些天去过附近一门诊——她真的怀孕了。这人求了好几年的孩子,被他和人合伙弄死了。动手的是那个保险员,她和安可萱丈夫是同学,当时在另一家保险公司工作,他们一起参加一个长辈的葬礼时聊起了巨额保险。后来安可萱丈夫和这保险员有了私情,两个人密谋杀死他的第一个老婆,出事后是他们一起布置的‘事故现场’。”
老成说:“那他们怎么不结婚?”
孔利民说:“这就是这起案子的起源了。他们转来海湾,发现买了房子日子过得很拮据。这时候安可萱丈夫遇见了安可萱后对她起了心思,和那女保险员合谋接近安可萱,很快让安可萱点头答应和他结婚。”孔利民叹了口气,“现在安可萱丈夫知道安可萱怀孕了,一口咬定是女保险员妒忌安可萱才动的手。女保险员怕自己被重判,拿出当年安可萱丈夫谋害第一个老婆的证据。”
单宁也叹了口气。
让安可萱丈夫知道安可萱怀孕了,算是帮安可萱出了口气——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你差一点就能有孩子了!是你自己弄没的!可听到安可萱丈夫和女保险员这样相互指证,单宁心里高兴不起来。
就为了骗取赔偿,两条人命被他们活活弄没了!
老成看出单宁的情绪,难得地开口劝慰:“其实他们狗咬狗也好,至少证据拿到了,两个人都跑不掉。”
单宁点头:“这么说也对。”就算死去的人没法再活过来,至少真相能大白、真凶能受到惩罚。
这杀妻骗保案破案效率挺高,案情一大白立刻引来了极大的关注,连海湾电视台都给招来了。他们准备特意拍一期节目介绍这事,让年轻人多点儿警惕心。
西城区这边作为发现尸体的第一现场,电视台特意过来取景。
单宁正忙着搞特训,法案在线节目组的人就找上门来,说要找他去再现当时的情境。
单宁惊讶:“你们还找原班人马演出啊,那可真够真实的。”
节目组负责人说:“毕竟我们是拿真实案件当蓝本的。”他看向还没散掉的城管大队成员们,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动作挺整齐啊。”
单宁抓紧机会和负责人说起自己的打算,然后一脸腼腆地问负责人有没有什么精通这方面的人介绍——要能给他们点指导的,远程指导也成,最要紧的是不要钱。
节目组负责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节目组负责人到底是老于世故的人精,也没当面拒绝,只随口应了句:“我回去帮你问问人。”
单宁精神奕奕地跟着节目组去录制。
那天那个钓鱼的老头也被找回来了,老头儿一见单宁就乐呵呵地笑道:“对,那天小单也穿这样。不过那天比现在要早一点,小单嘴里还叼着根油条。”
单宁:“”
单宁对着摄像机也不怂,麻利地把发现尸体的情景重演完毕。
一完工,单宁才发现对面单位的宋扒皮也过来了,他对着镜头侃侃而谈:“那天晚上我回到家,越想越不对,那男人不对劲啊,哪有一进门就哭的?哭早了!这里头有古怪!我马上打电话给水黄街那边,让他们马上展开联合调查!”
单宁悄悄溜到节目组负责人身旁,问道:“他这样不会剧透吗?”就算是法制节目,也要讲究悬念啊,一下子把整件事都抖出来了观众哪里爱看!
节目组负责人面不改色:“没事儿,这段放结束花絮里面去。”负责人是有背景的,知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打人不打脸,这种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他没必要当恶人。
单宁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在这案子里头也就露了那么几秒脸,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了。
单宁很快把节目的事抛诸脑后,继续开着自己的巡逻车绕着整个区巡逻。到了傍晚一下班,他又骑着自行车去接霍铭衍下班。
单宁来的次数多了,监察处一些人也记住了他。霍铭衍没出来,单宁认识的人倒先出来了,他们见了单宁就调侃:“哟,单宁你又过来接霍处下班了啊!”
单宁也不害臊,笑眯眯地说:“对啊,我和你们霍处正同居着呢。”
有外人在,单宁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霍铭衍没骂他,也没赶他走,四舍五入就是原谅他了!单宁笑眯眯地说:“那我下班后去你那儿。”
霍铭衍点头。
单宁走到门外,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霍铭衍已经坐到办公桌后,正侧头听着助理的回报。窗帘没拉拢,温暖明朗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了霍铭衍脸上。霍铭衍没有说话,只静静地聆听着,长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
单宁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的高中时光。
那时霍铭衍坐在窗边。霍铭衍皮肤白皙细腻,一直浸沐在阳光里也白得很,那光仿佛落不到他身上,只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听课,不怎么在意成绩,也不怎么和人往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霍铭衍,霍铭衍,霍铭衍。
那种几乎令单宁整颗心沸腾起来的悸动又涌上心头。那曾经被现实狠狠打入泥泞的念想,此时此刻又一次从心底复苏,贪婪地啃噬着他颤动的心脏。他想要攀上高峰,攀上悬崖,把那朵独自长在寒风之中的花儿护到怀里,替它遮风挡雨,哪怕会摔得粉身碎骨也不在意。
单宁抽回被钉在霍铭衍办公室外的脚。他大步下了楼,回到自己的巡逻车上,下意识地摸向腕间的玉八卦,丝丝凉意从玉八卦里渗出来,平复了他焦灼的心情。
总有一天可以的。
他永远都不会认命。
单宁开着巡逻车在西城区绕了一下午,没发现什么异常。临近傍晚,单宁开车穿过广场、越过南山,去了老码头那边。
相比东边的国际大港口,老码头这边要冷清的多,只有零星的渔船停靠在岸边,一溜的矮蓬,乌漆漆一片,来个浪花都能把它们给吞了。海湾三面临海,像只伸进海里的靴子,但西面的海域比较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