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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要顶撞我。你也看到了，这些天来他们一共顶撞了我多少次？”
苏铁点了点头，他的确看到了，这个山寨里根本就是一群杠精，每个看见沈清然都要扛上几句，弄得沈清然焦头烂额的。所以别说沈清然不理解了，苏铁自己也不理解啊！
“那你打算怎么做？”苏铁又问道。
“我是被你们绑来的，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没的选择，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沈清然说完见苏铁脸色变了，又连忙补充道，“虽然你今天早上跟我说，我想要什么都应该直接跟你说，你会考虑的，可那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我现在不就是想回家吗？你让我回吗？”
“不让！”苏铁斩钉截铁。
“所以啊，你那话根本就不能兑现。”
“也不是不能兑现，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两年而已，除了离开这里，除了下山，其他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还不能下山？这两年我都得待在山寨里一步都不能离开？”沈清然问道。
苏铁点头道：“没错，你太聪明了，我不放心。一旦带你下山，你很有可能会想办法跟山下的人通风报信想办法离开，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这两年你就老实待这，所以关于下山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想了，其他方面有什么想要的吗？”
沈清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我想休息两天，这两天我不去上课，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苏铁问道：“要我帮什么？”
“你把那些人全部召集起来，仔细地问问，哪些是真的想读书的？把真正想读书的留下来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想管。虽然子曰有教无类，可那也得他们自己愿意学，他们若是不想的话我也不能强迫他们。让他们留在课堂上，他们是自顾自聊天骂人玩痛快了，可其他想学的人不会被影响吗？我上课的心情也会被影响，一被影响就教不好书，那些听课的人也听不清课，不是得不偿失吗？”沈清然道。
苏铁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去休息，我会照你说的做的。”
“真的吗？”沈清然一副意外的样子，他之前真没想过宋来钱那么好说话的。
虽然宋来钱小时候确实挺好说话的，还特别好哄，可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最近他看到的这个宋来钱，总会板着一张脸对他，还特别霸道强硬。
“当然是真的，原本我就是想这么做的，不过是等着你自己愿意提出来罢了。”苏铁点了点头。
沈清然忍不住问道：“那我要是一直不提出来的话，你就彻底不管了？”
苏铁点头：“当然不管了，你不开口我为什么要帮你？朋友之间应该是要坦诚的，然然，我总觉得你现在没把我当朋友，我生气了。”
沈清然一愣，生气了？这就是坦诚相对的表现吗？直接把他的小情绪告诉自己？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他记得当时年少，宋来钱每次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说，我生气了，我不跟你好了！
然后不用过多久，他就跟没说过那句话一样，兴冲冲地跑来跟自己玩了。
第三十五章 把话说开（）
沈清然想到往事不由就笑了，他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宋来钱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些幼稚，有时候又有些别扭。他总是不高兴地说着我不跟你好了我不跟你好了，心里却一直都放不下自己。
沈清然忽然又觉得，自己其实和他一样。若他也能痛快地放下宋来钱的话，昨晚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你笑什么？”宋来钱不明所以。
沈清然笑道：“我想起你小时候总是不高兴地说，然然我再也不跟你好了。然后没过多久，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身边不说话。每次都要我先问，钱钱你过来干什么呀？你才说然然我们一起玩吧。一开始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什么话都没说，就默默地跟你玩了起来。可是这样的次数多了，有一回我就问你啊，你不是不跟我好了吗？你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就扁着嘴哭了，问我是不是不要你了。”
明明沈清然说的是宋来钱，但苏铁听了还是觉得很窘。
“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能不能别提了？”
“为什么不提？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沈清然笑道，“你小时候真的特别好玩。你看你现在还叫我要有话直说，要对你坦诚相待。可是你小时候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别扭得厉害。”
苏铁道：“现在我坦诚了，别扭的是你。”
“我没别扭，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现在的你。钱钱，你要知道，我是亲眼看着我父母死在山贼刀下的，我对山贼深恶痛绝。你忽然把我抓来山贼窝里，还要我教他们读书，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沈清然叹了口气道，“钱钱，我对着你还好，因为你是我除了父母还有养父母以外最亲近最熟悉的人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相信你本性都不会变的。可是其他人不一样啊，课上老是顶撞我的那几个，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我一看到他们就会想到杀死我父母的那些人，我真的很难释怀。”
“可这世上并不是每个官都是清官，也不是每个贼都会滥杀无辜。山寨里年纪大些的我或许管不了，可跟我同龄的，比如说翔子和二蛋，他们真的没有杀过人。你在山寨上住了那么多天了，应该也能看出来，他们对你真挺好的。”苏铁道，“虽然杀死伯父伯母的是群山贼，但也不是这群山贼，你读了那么多书，还学不会不迁怒吗？”
沈清然觉得好笑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你难道看到那些官兵不会恨吗？你的父母也是死在官兵手上的吧？”
“我不恨，我还记得害死我父母的是陈国的将士。所以就算我恨那些官兵也与我父母无关，而是他们真的在草菅人命。然然，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做别的，只是从来都做不成。你会跟我说我有机会重新开始，可那些官兵不会。”苏铁叹了口气道，“一开始我们也打算做些小生意的，我们明明已经打算不再做山贼了，可那些官兵不管不顾就直接把我的一个兄弟给抓走了。既然不管我们怎么做对他们来说都是眼中钉肉中刺，那我们就继续当这个山贼好了。在白水寨里，我们还能依靠地势自保，离开这个，我们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清然不由问道：“你们一开始做的是什么生意？”
“一开始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正那年春天下了场太阳雨，我们捡了不少蘑菇去山下卖。当时我们山寨里有一个兄弟叫陈勤，是个挺勤快的小伙子。当时就属他采到的蘑菇最多，加上人机灵，卖得最多的也是他。就在他要回来的时候忽然撞见了官兵，那官兵认出了他是我们白水寨的山贼，就直接把他关进大牢了，没多久就直接午门斩首警告我们了。”苏铁冷笑道，“你知道他犯过什么事吗？他其实胆小，进入白水寨也是被家里人卖来当厨子的，就抢过十两银子而已，就算有罪，也罪不当死。所以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想要改过自新也是没有机会的，因为世人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我们只要当过一天山贼，就永远都会是山贼，所以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前途了。”
“你也不用这样绝望，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的。只要跟那些官兵通报一声，告诉他们……”
“然然，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苏铁觉得好笑，“你可听说过黑风寨？”
沈清然点头：“听过，也是个山贼窝，当年好像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其实你要知道，这个世道会当山贼的，未必是为了作恶，很多都只是迫于无奈。当年天下初定的时候，黑风寨有一部分山贼不想再当山贼了，便主动去官府自首，愿意入狱服刑几年，然后可以重新做人。那些官兵表面上答应了，结果在流放他们的路上，直接把他们全部斩杀了。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若是再相信官兵的话，那绝对就是傻子了。”
“黑风寨当年自首的那些官兵……”
“都是些胆小怕事没抢过几次东西的人罢了，手上更是滴血不占，却落得这么个结局。所以说，有时候还是当个恶人比较快活。”苏铁自嘲一笑。
沈清然怔然，连吃粥都觉得不是滋味了。
宋来钱跟他说的话与他听到的完全不同，他来白水寨是为了当卧底的。在他上来之前，那些官兵跟他说，那些黑风寨被处死的山贼个个都是无恶不作的，他们该死。当时黑风县的县官就是因此立了大功连升三品的，要是他能够帮助他们白水县把白水寨的山贼给除了，那肯定也是大功一件，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用愁了。
沈清然是相信官府的，他也是相信宋来钱的，如今双方说的话完全相反，沈清然顿时不知道该相信谁好了。
他总觉得，宋来钱是不会骗他的。
如果宋来钱不会骗他，那官府又何必骗他呢？白水县的县官名声一向不错，白水县里人人都称他为青天大老爷，这名声总不会是白来的。沈清然也不相信一个人人称道的县官会骗他，如果双方都没有骗他，那会不会是宋来钱被人骗了？
比如说宋来钱以为黑风寨自首的那些山贼什么都没做错，但其实事实并不是那样的，他只是被其他山贼给骗了？
“你不信我？”苏铁挑眉。
沈清然微笑：“钱钱，我怎么会不信你？这世上如今除了我养父母之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是吗？你若真信我，为什么有那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
“钱钱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了，你不问，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行，那我就问问你，你给大伙儿上了那么多天书了，你说说，你希望有哪几个人继续留在你的课堂上？”苏铁问道。
“我想留的？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当然是一个都不想……”沈清然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觉得翔子不错，王二蛋虽然想学，然而天赋有限，似乎学不进去。不过他在课上乖巧，继续待着倒也无妨。”
“其他人呢？”苏铁又问。
“先吃好饭再说吧，这粥都快凉了，你自己却一口都没动。”沈清然无奈一笑。
“好。”苏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肚子也饿了，便去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
吃完饭后沈清然就把那些学生的事情全都给苏铁说了一遍，他虽然不太乐意教，但是上了那么多课，出于当老师的本能，他总不自觉地去观察那些学生，竟把山寨里所有人都分清了，还说了每个人的特点。说到喜欢的，沈清然就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说到不喜欢的，他也会不自觉地皱眉，喜恶表达得十分明显。
苏铁看着沈清然，似乎忽然明白宋来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沈清然跟他坦白了。坦白把话说开的沈清然，的确挺可爱的。
“然然果然很聪明，这才没多长时间，你就把大家的脾气都给摸清楚了。”苏铁笑道，“我到现在才发觉你有点夫子的模样，以后可得保持。你在游行书院是怎么教导学生的，以后在山寨里也要这样，明白了吗？”
沈清然点了点头：“只要你把那些不想上课的都给拎出去，我日后一定天天好脸，悉心教导大家了，行了吗？”
苏铁又笑着问：“那我天天给你开小灶，你是不是也得给我开一个？”
沈清然笑道：“你这家伙原来是那么坏的吗？表面上和自己的兄弟同甘共苦，私底下居然想要多学一点？”
“我跟他们不愿意，我比他们聪明的，对吧？”苏铁笑道。
沈清然忍不住点了点他鼻子笑道：“你从小就说自己聪明，可总干些傻事出来，我才不信你呢。不过你要我给你开小灶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山寨里的大锅饭实在太难吃了，你能不能一日三餐都给我做饭？”沈清然问道。
“行，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给你当煮饭公呗。”苏铁答应得爽快。
正好他也不想继续吃大锅饭了，就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和沈清然改善伙食呗。
第三十六章 恃宠生娇（）
吃完早饭以后苏铁就把山寨里的所有人聚齐了，难得开一次会，他心里十分紧张，万一没谈拢，这群人会不会忽然跳起一个拔刀就把他给砍了的？
“不会的，你想多了，宋来钱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是有点本事的，那些人要是真那么容易砍他，他早死百八十回了，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系统好笑道，“宋来钱还是有些统领能力的，虽然山寨里有些老山贼不是很服他，觉得他做事太保守了瞻前顾后什么的，但也清楚他算是山寨里脑子最清楚的了，所以很多时候都还是比较尊重他的。”
“得了吧，能尊重到哪里去？”苏铁好笑道，“原来的债主死后，剩下那几个老山贼谁也不服谁，任何一个当上新债主那绝对会撕得不可开交，这才愿意忍让的好吗？宋来钱正好是年轻一辈里比较能干的，所以就让他当这个债主。”
“所以说你脑子清楚啊，这不是挺拎得清的吗？”系统笑道。
“这算什么拎得清，没傻的都能看出来啊。”苏铁撇了撇嘴，“我觉得最神奇的还是，那几个凶神恶煞的老山贼，上课的时候居然挺认真的，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会比较懂事？还是说老人如小孩……哦不对，像小孩子的话应该捣乱才对，他们好像乖得出奇了。”
苏铁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杀心淡了？反正愿意学的话也挺好的，沈清然已经说了，只要上课不吵的，他都能教。至于那些上课吵闹的，就全都赶出去好了。
不过因为上课吵的人有点多，苏铁居然直接赶走了一半的人。不过那样也不错，正好凑一个班的人，不用两个班轮流上的话，当老师的能轻松些，当学生的也能多学些。
苏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以后，上课老跟沈清然呛声的那个张达就不高兴了：“老大，你是不是为了包庇那个姓沈的才那样对我们啊？”
苏铁好笑道：“我怎么就包庇他了？我又怎么对你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既然不喜欢，那继续上他的课岂不是一种折磨？离开挺好的啊。”
“可老大之前不是说，自己想上就上，不想上就算了吧？”张达不服气道。
“你那是想上课的样子吗？寨子里真想读书的多的是，就是因为你一直捣乱，害得沈夫子课上停顿好几次，影响了别人课程。”苏铁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你会觉得我是在包庇他？那这样吧，我们山寨说得上话的，除了我之外，不是还有八个前辈吗？既然是整个山寨的事情，那我们这样吧，让八个前辈出来决定，是不是继续让你们待在里头上课。”
那八个老山贼里有七个是想读书的，自然直接把张达一行捣蛋的人给赶出去了。
张达越想越不服气：“为什么呀？我们才是一个山寨的兄弟，那家伙不过是人模狗样儿的混蛋，虽然话说得漂亮，可是那张脸整天不冷不热的，好像谁都欠了他似的，越看越不爽。”
其中一个老山贼道：“我们也没有多喜欢他，可现在这世道认识几个字有什么不好？不然哪天被通缉了都不知道。那些画像画得跟鬼一样，我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反应得过来。但要是我们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那在看到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要来抓人，总归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