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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就用不着估计什么形象,风卷残云地扫着桌上的吃食,舒言朗一进门,看见她的吃相就笑了起来。
“若祖母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用拐杖敲碎你的头骨。”
攸宁白了他一眼,将口中最后一口粥咽了下去,嘲笑他道:“有二哥在前面给我挡着,祖母的拐棍定然敲不到我头上。”
“你也就在祖母面前装了副乖巧样子,离了老人的眼就现了原形。”
“有的人装都装不出来,不是更可怜些?”
“牙尖嘴利。”
“反应迟缓。”
舒言朗看着她横眉毛竖眼睛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叹息道:“你还有力气跟我斗嘴,我也算放了心,睡了一整天,可吓死我了。”
“还不是平日里被哥哥们娇惯坏了,吃一点点苦这身子就受不住了。”
“是是是,都是哥哥的不是。”
攸宁一笑,把面前仅剩一块的椰汁山药塞进了舒言朗口中,“这个味道,好久都没尝过了。”
舒言朗咬了一半,似有些舍不得地看了一眼才吞掉了另一半,“这椰汁山药是娘最拿手的一道甜食,静姨的手艺还是娘手把手教的,娘过世后,她怕咱们伤心,的确是好多年再没做过了。”
“祖母昨夜迷糊时,对着我喊了声‘临意’。”
萧临意,他们母亲的闺名,多少年成了他们心中最不敢触碰的所在。
攸宁咬着筷子若有所思,“我有时就想,母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大约也是希望我们想起她来是幸福的,而不是因着她的早逝让我们每念及她都沉浸在悲痛中。”
舒言朗点了点头,看向攸宁的眼神多了丝温柔,他到底比攸宁年长几岁,心中对母亲还留有一个清晰的印象,攸宁年纪越大便越像母亲,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
“大哥刚才叫着你说了什么?”攸宁见他望着自己发呆,只当他是被自己勾起了对母亲的思念,心中微微有些心疼,连忙岔开了话题。
“他说父亲接了皇差,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咱们索性就在山上住上些时日,等父亲回来了,祖母身子也好些了,再一道回家过年。”
“大哥办事周全,咱们听话就是了。”
攸宁点头应下,舒言白这般安排很合攸宁的心意,她既知道了祖母真正病逝的原因,就不想再让柳静娘有机会接触到祖母,她虽然能做防范,可终归不敢拿祖母的性命去做试探。
舒言朗有些不高兴地坐到一边,沉声道:“大哥周全,二哥就不周全了呗。”
攸宁笑,“你什么时候也学的小女儿的心肠,这点言语上的事情都要介意,你难道巴望着我跟大哥生分了不成。”
舒言朗挠了挠头,心里有些纠结,“生分是绝对不能的,但你心里必须向着我近一些。”
舒攸宁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心中却是无语问苍天,她从前为什么没发现自家二哥有如此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
舒言朗兄弟二人在寺里最边角的小院里住了下来,舒老夫人按着莫问的方子服了三天药便见大安,人似乎也比从前更精神了一些,这让攸宁更加肯定前世祖母的死因根底就是柳静娘安排的吃食,心中对柳静娘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风归离从那夜过后与攸宁关系近了几分,长公主也时常派人来问候,舒言白年纪虽然不大倒也有了少主子的气度,对这些杂事应对得当,舒老夫人时常称赞于他,攸宁心中也对这个大哥多了几分敬佩。
舒镇南早就接到了家里的报信,心中虽然急躁,但身为臣子办好手上的差事才是第一位的,他日夜不停终于在腊月二十八赶回了帝都,也没来得及回府收拾便先到了灵应寺。
“爹,你回来啦。”攸宁闲着无聊在院中看书,眼角扫到门口进来了人,再一抬头竟是父亲,她连忙欢脱地迎了上去。
舒言白差人送去的信中详细讲了攸宁那一夜的功劳,舒镇南几乎不敢相信那样理智的应对会出自自己柔柔弱弱的小女儿,此时见她扑了过来,赶忙一把接住了她小小的身子,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些自豪。
“宁丫头长大了,事情处理的好,爹爹要谢谢你。”
“都是攸宁该做的,其实还是爹爹平日里教得好。”攸宁甜甜地回了一句,她已经适应了挂在父亲脖子上的日子,偏头埋在了父亲的颈窝,咯咯笑了两声。
“宁丫头,我抓着松鼠了,好大的一只,你看咱们是养着它还是吃了它”
舒言朗一住进寺里就像是解了缰绳的野马,舒言白管不住他,也就随他满山野着,他也算是有些本事,大冬天能从山里提溜出各种小动物,今日他又不知从哪里抓来了只可怜的松鼠,急忙就跑回来准备给攸宁显摆显摆,没想到刚进院就撞上了父亲。
舒镇南放下了攸宁,转身一指头就戳在了舒言朗脑门上,喝骂道:“从学院告了假说来照顾祖母,你就这么照顾?祖母让你去抓松鼠了?骑射课没见你有这么大本事,歪门邪道你是门儿清。”
舒言朗眼见着他爹头上冒了烟,连忙朝着攸宁使眼色,攸宁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抱胸站到了远处,他只能认命,脑子飞快转着找理由,只求能免一顿皮肉之苦。
“爹你别生气,我是看书上写的,说松鼠肉能给祖母补身,我才去山上抓的。”
舒镇南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舒言朗,压制着怒气问道:“哪本书上写的,你去给我找出来。”
“最近看得书太多,我也不记得是那本了。”舒言朗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周围的地形,琢磨着从哪里逃跑来的快些。
他刚一起身准备飞向院墙,舒镇南却是先他一步,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衣领,提着他便进了旁边的小佛堂,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舒言朗的哀嚎声。
“爹,别打后脑勺啊,越打越笨啊。”
“爹啊,咱要不打屁股吧,这么多年,屁股上都被你打出茧子了,我不疼你也能出气,对咱俩都好啊。”
过了一会儿,舒言朗风一样地冲出了门,空气里只留下了个回声,“爹啊,我知道错了,我这就会去抄书,就不劳您动手了。”
舒镇南站在后面,微微哼了一声,却也带了些笑意道:“臭小子,跑的真快,这功夫是又有进益了。”
第18章 回家()
攸宁跟随父亲和兄长卡着年底回了家,他们的马车刚拐过巷子口便听到了来自将军府的鞭炮声,攸宁撩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柳静娘似乎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领着一家老小在门口排了长队等候,攸宁撇撇嘴,这女人还真是喜欢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
“老爷,您可回来了。”柳静娘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顺手将舒攸歌推在了前面。
舒攸歌从小便对面色严厉的父亲有些害怕,怯生生地小声喊了声,“爹爹。”
舒镇南应了一声,伸手想要抱她,舒攸歌却像是吓到了一般转头跑回了柳静娘身边,柳静娘恨地暗暗跺脚,面上却还是要摆出副亲和的模样,挂着笑纹儿道:“都怪妾身昨夜给攸歌讲了吓人的故事,这孩子一直都没反应过来呢。”
“讲了什么了?”舒镇南一面进了门,一面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她白日里睡多了觉,晚上怎么也不肯睡,缠着妾身让妾身讲故事,妾身本只想吓吓她,却没想到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些,过了这许久心里还在害怕。”
“你是她娘,她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从小胆子就小,不睡你想个别的法子哄哄就好,何苦去吓她。”
舒镇南伸手想要拉拉舒攸歌,她却躲在柳静娘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舒镇南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看陪在老夫人身边的攸宁,心中暗暗感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攸宁比攸歌就年长两岁,可无论学识教养还是胆略,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家里最近怎么样?”舒镇南又问道。
“一切都好,眼瞧着要过年,老爷和两位少爷又都不在家,妾身也就自作主张备了年货,老爷到时看看还有什么要补的,还有两日,能来得及。”
“母亲身上不好,咱自己家就一切从简了,对外的往来可办过了?”
柳静娘一笑,眼神向后瞟了瞟,道:“这妾身就不清楚了,老爷去年就吩咐过了,以后咱们府里的人情往来都交给大少爷负责。”
舒镇南皱了眉,“言白一直在寺里照顾母亲,你也该帮他照看些。”
舒言白一直听着父亲说话,此时插言道:“父亲放心,我人虽在寺里,好歹也有几个得力的人,对外的一切应酬都已办妥,给大小官员府邸的年礼齐叔也都帮忙送了过去,数目与往年一样,辛苦了齐叔,病了数月刚好一些就要帮我操持这些。”
舒齐是将军府的账房,是攸宁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家奴,体弱心细习得一手好算术,萧临意掌家时便将他提做了账房,后萧临意过世,他对攸宁兄妹很是照顾,舒镇南听闻有他帮忙便放心地点了点头,柳静娘却是翻着白眼哼了一声。
“母亲的院子多派两个丫鬟,炭火也要多加一些,厨房里留一个灶,日夜不要停火,母亲想吃什么随时就能做。”舒镇南进了主院,回身又吩咐道。
“都备下了,老爷放心。”
“爹。”攸宁一直陪在祖母身边,此时突然插话道:“祖母院子里就不加人了吧,我搬过去住几天,人手若缺就从听风楼挪人。”
舒镇南也没细想就点头应下,舒老夫人却有些心疼道:“祖母知道你孝顺,但都到了自己家了,丫鬟有的是,就不用你日夜守着了,你这些日子都累瘦了。”
“在祖母眼里,我就是胖成个球儿都是瘦的,活儿都是静姨和素衣在做,哪里就让我累着了。”攸宁挽住了舒老夫人的手,笑道:“莫不是祖母嫌攸宁烦了,不想看见攸宁不成?”
“鬼丫头。”舒老夫人刮了下攸宁的鼻头,由着她搀着自己往后院走去。
舒镇南的差事是匆匆办完的,需要料理的后续任务还有许多,也不同她们再多说,带着舒言白去了书房,舒言朗半途就被好友叫走小聚也没回家,柳静娘看着他们各忙各的,转头瞪了舒攸歌一眼,拖着她回了自己的落梅阁。
“娘。”舒攸歌眼见着柳静娘屏退了下人又关上了门,有些害怕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你爹走了那么久回来,想跟你亲近一下,你这是怎么了?见着鬼了啊?你躲什么?”柳静娘边说边用手指狠狠戳着舒攸歌的脑门,“平日里教你的都随着屎拉出去了,你是半点都没留住,养你都不如养条狗,没用的东西。”
舒攸歌抱膝缩在角落里,眼泪叭叭哒哒往下掉,“爹模样太凶,我是真的害怕。”
“他怎么不凶大小姐就凶你,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姐姐会的我都会,我哪里就不如她了。”
“还敢顶嘴。”柳静娘一巴掌打在了舒攸歌脸上,“你没出生就不如她,命是定数,你就活该比她苦比她累,她会的你都会,她不会的你也要会你爹才能瞧得见你,明白了吗?”
舒攸歌捂着脸把头埋进了膝盖中,再不敢回半句嘴,她不明白娘亲对姐姐的仇视是因为什么,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比姐姐强。
她本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她觉得自己虽然是将军府的庶女,比不得舒攸宁嫡出的身份,却也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至少她不用像后院的丫鬟一般拿着微薄的月钱干着粗重的活儿。
可她娘亲似乎对着一切并不满意,她掌了家之后,落梅阁的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比听风楼高上一截她才满意,舒攸宁有的一切她都要有,只能强过她不能差她分毫。
舒家有三个姨娘,除了她母亲,还有苏姨娘和林姨娘,那两个姨娘没有子女,出身不高却也算是小门户的小姐,娇惯着长大,从小学着三从四德,为人温婉平和,对舒攸歌也很和善,其实所有人对她都很和善,除了她自己的母亲。
舒攸宁的教习先生是舒老夫人亲自请的,她没去听风楼学习之前只见过那老先生几次,听说是风国数一数二的大家,年轻时曾经在咸安宫教过皇子,她是庶出,没那个福分与姐姐一同受教于他。
母亲憋了气,磨了老夫人半年多,硬生生把她塞进了攸宁的院子,让她与攸宁一道听课,攸宁对她很好,老先生也从未排斥过她,她本是满足而幸福的,可她却偏偏有这样一个娘亲。
她的一切都要拿来跟舒攸宁做比较,文章要比,琴曲要比,棋艺要比,甚至仪态都要被比较,她被逼着读看不懂的书,弹复杂的曲子,解先贤留下的棋局,她不能大声讲话,不能放肆地大笑,吃饭都要数着量吃,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稍有一点抵触换来的就是一顿打骂。
她从前并不羡慕攸宁,攸宁有嫡出的身份她没有,但攸宁没有娘亲而她有,在她心里这些都很正常,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苦和幸福,她从不觉得自己比攸宁卑微多少。可如今她每每看到攸宁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每每听到母亲对她的训教,她便打心底里羡慕攸宁,羡慕她可以恣意地活着,羡慕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舒攸宁陪着老夫人回了院,打发素衣和云静一起收拾了西院,将自己平日里用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又将采薇也调到了这边伺候。
“小姐,西院已经收拾完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她们几个都是麻利人,时间不长便办好了差事回来复命。
“不用了,我写的那个单子可送去小厨房了?”
“送过去了,大小姐真是心细,只是李婶识字不多,小姐的单子长了些,怕她记不太住。”云静把填了几块炭进炉子,笑眯眯地回道。
“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念一遍她应该就心里有数了,实在不行我就给她每样配上图,不信她记不住。”
舒老夫人轻敲着她的头笑了笑,“不过是个小病,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还特地将忌口的东西给厨房列了单子,后厨那几个婆子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子了。”
舒攸宁眼睛一瞪,回道:“小病也不能马虎,若她们不警醒着做了不好的吃食伤了祖母的身子,我定要扒了她们的皮。”
“哎哟,大小姐好威武。”云静故意做了个被吓到的样子,笑意实则到了眼底。
攸宁脸一红,把头往老夫人手心一埋,闷声道:“祖母,静姨笑我。”
她们正在谈笑间,前院来人在门口报了一声,“老夫人,三公主到府,说要来拜访老夫人并要见大小姐。”
“请进来吧。”
舒老夫人从榻子上下来,攸宁也对着镜子简单理了下头发,扶着老夫人的手站在门口迎候。
风清容穿了一件镂金百蝶穿花的锦袄,罩着个翠纹织锦的斗篷,看着很是喜庆,她见到攸宁后面上一喜,也紧走几步扶住了老夫人,笑道:“我跟攸宁是好友,您是长辈,身子又刚刚见好,不用这般多礼。”
“公主客气了。”舒老夫人被搀进了屋,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风清容带来了一堆的补品,身后四五个小太监捧着,乌泱泱地挤了一屋子,舒攸宁连忙吩咐云静道:“静姨,将东西收了,带他们下去休息。”
云静将人领出了屋,攸宁又笑道:“我刚回来收拾完你便过来了,时间凑得可真准。”
“我早就想来找你,可表哥跟我说你祖母病了,我本想去寺里探望的,可母后说我去了反倒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