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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子晚微微屈膝,对禅喻法师行了一个闺秀之礼,不曾开口。她的手任由花期牵着,心思却是瞟向昨夜皓月之下,她与玄歌梧桐树下的旖旎。
“原来……是……子晚郡主!”禅喻法师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殿外,微微一叹。
众人屏气凝神之间也随着禅喻法师的眸色看向殿外。只是以抬眼,竟然觉得有些刺目。看着殿外伫立的挺拔身影,竟没一个人说得出他是何时出现的。众人只觉得一抹清寒尤甚玄冰的身影屹立殿外多时,墨发斜飞,锦袍似雪周身清寒,望一眼便深觉那人周身萦绕不散的三丈寒冰。
“见过玄小王爷!”殿外距离内殿还有段距离,禅喻法师却率先起身,对着殿外一身冰寒的玄歌打起了佛偈,高声问礼。
“见过……玄小王爷!”
“见过玄小王爷……”
众人之于玄歌的问礼之音此起彼伏,原本便有些心猿意马的冉子晚豁然回身,眉眼间多了几分灵动:“玄……玄歌!”
玄歌立于殿外,雪华色的锦袍不见丝毫褶皱。俊逸风流的眉眼犹如玄冰一般霜冻着眸底暗黑的涌动,墨发斜飞,天地失色……玄歌掠过众人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冉子晚灵动的眉眼。凤目扫过冉子晚紧紧被花期拖拽的玉手,犹如凌迟般的透感蔓延全身……花期入门之时,玄歌便相继而至。他从未见过冉子晚那般执拗探询的眸色,他守了南暖殿十年,却从未见过他冉子晚以这样的眸色看过自己!玄歌的气息越发冰冷,使得原本萧索的深秋也多了几分萧瑟。
“这女人……还真是你冉子潇的亲妹妹!”崔千阙瘪瘪嘴,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扼腕叹息,又有些幸灾乐祸:“有贼心,没贼胆……”
“……”冉子潇将崔千阙一把拉进怀中,气息有些波澜:“晚上……到我书房来!不准穿肚兜!”
“奴家……遵命!”崔千阙鬓角飞上嫣红,胸口鼓鼓的有些难耐,她还记得与冉子潇的初夜……那男人挺着滚烫却解不开肚兜束带!
冉子晚站在花期身边,忽然垂下眼眸。
“晚儿……过来坐!”花期柔柔地拉着冉子晚的玉手,缓缓落座。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禅喻法师对着首座弟子开口道。
“是……”众人应声称喏,便开始随着禅喻法师口中的梵文开始礼佛。
“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师子。我以清净身语意,一切遍礼尽无余。普贤行愿威神力,普现一切如来前。一身复现刹尘身,一一遍礼刹尘佛。拜……”
“于一尘中尘数佛,各处菩萨众会中。无尽法界尘亦然,深信诸佛皆充满。各以一切音声海,普出无尽妙言辞。尽于未来一切劫,赞佛甚深功德海。拜……”
“……”
“……拜……”
“贤劫千佛心,响崖大德知……脱轮到菩提……”
直至八十八拜止,礼毕……众人纷纷起身走向佛前,敬香祈祷。
人群涌动,香火弥漫。冉子晚有些失神的交缠着袖口中的食指,玄歌……额间的印记似乎更甚了,从前玄歌额间的印记只有在他内息虚弱的时候才会显现一些。如今玄歌看似完好,只是额间的印记……似乎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分明!
玄歌并未起身,一直清寒的立在原处。余光瞥向一直低眉顺目不曾言语的冉子晚,心底的异样缓缓倾泻着……情花绕,若非情花绕,哪怕是用捆绑,他玄歌这一世也不可能放任她如此顺从的落座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侧,更无法忍受她如梧桐树旁那般娇弱地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下承欢!只是……因为情花之毒,他不可能那般毫无顾忌的要了她,他希望她活着……哪怕多活数月也好!
冉子晚沉思着,垂眸之间感受着来自玄歌炽热的眸色。他到底只以为她身中情花绕的毒,却不知她自小被种下的女儿劫?若是玄歌知晓,情花绕的毒相较于女儿劫的蛊根本微不足道。是否在梧桐树下,当她浑身娇软地双腿盘桓在他的腰间,他还会那般隐忍克制?
世人皆知冉子晚生来无二八可活,却无人知道她无二八可活的真正原因。女儿劫……女儿之身一破,便是香消玉殒之时!(未完待续。)
第346章 佛前挤兑()
“晚儿,来!”冉子晚沉思之间,花期已然起身。
冉子晚抬眸之间,只见身前的花期已然起身多时。长身玉立之姿,掩藏在紫色锦袍的光芒之中。花期一手束在身后,一手等着冉子晚将自己的手搭上来。
“……”冉子晚凝眉望着花期素手上的掌纹,修长的手掌之间,沟壑深深……这是冉子晚见过的最杂乱的掌纹。
“晚儿……”见冉子晚并未起身,花期重申地唤了一声,身子向着冉子晚的方向伏了伏,将手掌再次向冉子晚靠近了一些。
花期嘴角笑意淡淡,冉子晚凝眉之间尽是迷蒙。气氛暧昧而柔和,冉子晚容颜上淡淡的晶莹之色越发的刺痛眼眸,玄歌只觉得胸口郁结,无法喘息。
冉子晚缓缓抬起衣袖,将袖口中的竹笛收好。抬眸之间,便想着自行起身……只是在冉子晚抬袖出手的一瞬间,玄歌豁然起身拂袖掀起一片清寒的冷意,率先离开了先前的座次。
“……”冉子晚先是一怔,随即微微一叹,最后还是缓慢的抬起玉手,将手搭在了花期的掌心,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手臂之间重似千斤。
众人按照次序绕着佛殿上的众佛参拜。冉子晚也被花期拉着,依次随着叩拜。心底却犹如万千蝼蚁溃堤之感,酸楚与苦痛一点一点渗进五脏六腑,难以言表。
转眼已过了晌午,众人参佛礼佛之礼已毕。许多帝都之外的世家名门家主均带着自家小辈,到禅喻法师身前问礼。他们大都是慕名而来,此时礼仪已经完结,自然要问询占卜之事。有些人问卜之后,喜色溢于言表。有些则是落寞掩面而去。而帝都名门的显贵,包括玄天御,玄歌等人在内,却显得有些不急不缓。必定是王侯贵胄,想来天龙寺定是另有安排。
“各位施主……斋饭已然准备妥帖,还请各位随弟子前往!”还是先前的灰衣僧人出面引导,众人也都打了个佛偈跟着到了后堂。
天龙寺的后院设有后堂,从东到西整齐规制。一进入后堂,便看到许多先行到来的平头百姓已然落座整齐。看着进来的王侯贵胄,百姓中不免有人发出唏嘘之音,只是因为佛堂重地,尽管惊愕却也是中规中矩,十分懂礼。斋饭的座次摆放看似整齐却是十分随意,并未分出三六九等,也未曾如寻常宴会那般分出散座贵席,如此做派倒是契合了佛家的众生平等之意。
佛寺的斋饭皆是素食,清淡清香,别有一番情致。冉子晚在小酌了几口汤饭,便放下了碗筷,餐盘中呈上来的吃食几乎分毫未动!
“是吃不下了么?”花期拿起锦帕小心擦拭着冉子晚嘴角的汤渍,温和的问道。
“嗯!”冉子晚微微闪躲,却还是没能躲过花期递过来擦拭的大手。随即任由花期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柔软的唇瓣:“晨起吃得晚……现在并不十分想吃!”
“佛家清修地,难道连礼佛吃斋的习俗……子晚郡主都不清楚么?”花期予温婉地起身走向冉子晚,看上去依旧是笑得从容的闺秀模样,冉子晚却瞧见了花期予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怼。
“期予?”花玲珑显然有些意外,意外花期予的沉不住气。之前的谋划还差一个人的参与,如何这般关键的时候,花期予却这般明目张胆的针对冉子晚?
说话间,禅喻法师及天龙寺的一干僧众也都看了过来。还有许多百姓也纷纷看向高声轻笑的花期予,直到众人将眸色落入冉子晚桌案上放置的斋饭,众人才在恍然大悟。
“期予姑娘所言不虚,佛家乃是清修福地,斋饭用度上也是有说法的!”许久不曾露面的崔千秋走上前,声音更加高过花期予的声调。
冉子晚并未说话,水一般羸弱的眼眸淡淡的看向催千秋。相较于花宴武试,崔千秋憔悴了许多,面容看上去有些蜡黄。尽管言语之间依旧高亢,心底苍白无力之色依旧明显。
“莫不是……子晚郡主不知道么?”催千秋走上前,语气有些怨怼。心底泛起无数的恼恨,前些时日便听贞央儿说起,表哥贞枭是死在了冉子晚的手里。想起贞枭与自己无数个日夜的欢好,催千秋只觉得想将冉子晚撕碎,以报仇雪恨!
“千秋!子晚郡主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她素来……不通诗书,酷爱拳脚,这些个事情她一知半解也属正常!”贞央儿语气轻柔,一如既往的帝女星姿态。言语之间似乎十分宽容,却是字字诛心。
冉子晚自然知道佛家礼数,寺院吃斋讲究平和恭谨,饭菜不可言剩,不可倒弃。就算是实在有些不合胃口的吃食,最不济也是要带回去,不可奢费一米一食。
“就是!子晚姐姐病女之身,脾性自然与寻常千金不同。既然子晚姐姐素来如此!我们大可不必大惊小怪!”海媚儿讪笑着望向人群,一句话便将冉子晚病女声名不堪重新拉拽到人前。
随着贞央儿几人的挑唆,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心底之于神佛的敬畏之心,开始低声数落冉子晚。
“坊间传言果然不虚,佛家重地……她竟然也这般任性胡闹!”
“就是!就她端郡王府精贵?斋饭虽说是粗茶淡饭,却也是佛家的恩典……她以为她是谁啊?”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子晚郡主据说先天便不堪尘世五谷,矫情娇气些儿也是正常的!可能……并无藐视佛祖之心!”
“老人们常说……沐浴吃斋可除去戾气,于自己福禄也是有所进益的!她不吃……不过是福寿浅薄罢了!”
冉子晚静静地听着不曾妄语,心底沉溺并无半丝波澜。她终究还是无法将桌案上的吃食全部吃完,何况她此时并无甚胃口。尽管被几人挑唆蓄意引来指摘,她也没有忍着吃完的念头。
“佛祖……在上!”众人先前的低声议论,忽然变得声势陡然。一通议论下来,冉子晚已经有些烦闷。她甚至想好将桌上的吃食全部灌进眼前几个女子的肠肺了事。
远处玄歌悠然地品着香茗,漫不经心地掠过众人,侧目看着这边的情形。(未完待续。)
第347章 她的残羹()
原本宁静的佛堂忽然多了几分躁动,一种称之为群愤的躁动。世人都知道冉子晚生而跋扈,却不知冉子晚羸弱病躯下异于常人的无奈。
冉子晚生性跳脱,不拘小节。原本她便不是寻常的帝都闺秀,此刻更是并无挑拣指摘的贵家小姐姿态。原本也只不过却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对于桌案上超乎常日用量的斋食无常人的食量胃口。正如饥饿来的时候是人们生存的本能,饱腹之感也是人们的常理之事。
只是此时无关个人喜好的常理之事,却在催千秋等几个人的高声挑唆中,引起了阵阵躁动。
“来人!”花期淡漠的眉眼掀起一丝恼怒,随即招手唤了吓人过来:“将这些斋饭带回行宫!”
“斋饭是要全部吃掉,才算是潜心礼佛呢!”海媚儿撅起了嘴小嘴,有些不满。
“……媚儿公主是在欺负花期孤陋寡闻么?”花期淡漠的声线在人群中散播开来,淡漠而毫无情绪的凤目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海媚儿:“斋食本事佛祖恩赐的善意,只要不倒弃,不亵渎便是礼佛尊佛!依照公主殿下的意思,颗粒不剩才是好的么?”
“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子晚郡主是……咱们天。朝里的名门闺秀,怎可这般随意?”海媚儿不甘示弱,想起北域七殿下风倾之于冉子晚的求娶国书,她就压抑不住心底对于眼前这个淡若清水般的女子的敌视。自打她冉子晚出现在天龙寺,就引得无数人的艳羡。
“佛祖面前,众生平等……阿弥陀佛!”连一直静默如常的禅喻法师也不由得望向此处,最后打了个佛偈。
“阿弥陀佛……”众人顺着禅喻法师的佛偈低低俯首,不自觉的跟着呢喃着佛语。
“礼佛在于心,而非在于……公主殿下这般的刁难!”花期对着禅喻法师微微点头,如此情形之下……若不是禅喻法师开口,就算自己是东洲皇室,怕也是不能在佛家重地舌战悠悠众口。
花期予看着花期维护冉子晚的模样,直接垂下了头。袖中的玉手紧紧攥起了拳头,从前身为花家花雪传人的高贵姿态已然不再:“海王殿下?你便如此……放不下她么?”
花期无视花期予黯然受伤,转而温柔地望向冉子晚沉静无争的眼眸,起身拉起冉子晚的手:“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难道不是中原人常常说的话么?”
“玄小王爷怕是坐不住了!”花期予微微抿了一口茶,将花玲珑的注意力完全引到了玄歌的身上。
原本一直在看热闹的花玲珑在看到玄歌深深蹙起的眉宇之时,便按捺不住胸口翻滚的怒意。他何曾用那样的眸色看过自己?他何曾那样在意过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何曾为自己凝眉不语,清寒尽起!
“海王真是爱妻心切啊!只是海王殿下来自东洲,中原的礼仪规矩似乎还有些儿……模糊!佛门重地,子晚妹妹身为贵胄千金自然为楷模。”贞央儿款步上前,拿起冉子晚桌前的碗筷,悉数盘点着桌案上的吃食:“啧啧啧……看来这些斋饭还真是不合子晚郡主的胃口,竟然一口都不曾动过呢!”
“公主殿下说的是!子晚郡主果然金贵……”花玲珑走上前,看着冉子晚凝白的容颜,心底泛起丝丝酸涩。她还是该死的沉静,竟然如同月光一般清华,众人言语之锋,仿佛于她无分毫关系一般。她只是静静的坐着,正如远处玄歌投射过来的静静如水的眼眸:“不如……不如玲珑帮帮子晚郡主如何?”
花期予眼底泛起得意,看着花玲珑拿起桌案上的汤碗缓步走向冉子晚。
花玲珑手中托盛的汤碗泛着阵阵涟漪,一直沉静无波的冉子晚合了合眼眸忽然起身,心底诽谤道既然有人针对自己,她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想强行灌自己喝下,真以为她冉子晚是好欺负的?既然说她奢靡斋食,倒不如……让眼前这几个女子替自己咽下去!
冉子晚忽然出手,一手反势按住花玲珑伸过来的手腕,一手扬起手中的汤碗。
“你……你要……干什么?”海媚儿嘴里紧张着,身子却是朝着贞央儿身后躲了躲。
“期予?”花玲珑一惊,本能的唤着花期予的名讳。她的手腕被冉子晚狠狠按住,她冉子晚不是病秧子么?
“哈哈……子晚郡主真是暴虐非常啊!”贞央儿是时候的高声揶揄着,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冉子晚无视贞央儿的挑唆,眉眼扫过花期予的一脸得意。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汤碗微微倾斜,冲着花玲珑缓缓用力。只是在冉子晚刚刚抬首的一瞬间,便迎撞的却是一双金乌般闪烁的墨眸。冉子晚只觉得自己扬起的玉手被人温柔的抓在掌心,原本有些糟乱的心口忽然变得安宁。
那人的掌心有些微凉泛着清霜般的寒意,冉子晚还来不及开口,便看见玄歌一面宠溺地看向自己,一便大手微勾拿起冉子晚桌案上的汤食一饮而尽。冉子晚的眼眸中倒影着玄歌挺拔高大的身躯,他就那样挡在冉子晚的身前,说不出的伟岸岿然,如山似柏,如云似雾。
玄歌脖颈修长,体魄健硕挺拔。不知不觉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