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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林桂禄父子两个与李大江吃过早饭,带好干粮,坐上雇来的客船到了自家的砖窑旁边接上了林桂福,一起往扬州去了。
再说林玉娟自从玉锁离开以后就忙着买店铺,买水田。这中间薛亭芳听说了林玉娟爷爷被人设计了赌输钱了,因着姜明德要参加秋闱,也没跟他透露半点口风。怕他分心,不能安心学习。
薛亭芳把黄小四叫了来,仔细问了当晚的经过,黄小四一五一十的说了。他一听也是认为林永德他是被人算计了。于是找人仔细打听了那家地下小赌场的来路。
那赌场的头头朱老大就是扬州当地人。原先就是个不学好的,嗜赌如命,不务正业,赌场上混久了里面的门道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为了生计,他拉拢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开了这么一个地下赌场。
这几人分工合作,有人专门去替赌场拉客,特别是那些外地来扬的客商。身上多少都有两个钱,要是经不住他们的诱惑,不输光了盘缠都是甭想出来的。
他们的背景说不上多复杂,只是这算计林玉娟的事情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就真不好说了。薛亭芳来扬州也不过才两三年,还不是常年都在的那种,于这些方面,他最多也就是能打听打听消息,暂时还不能拿他们几个怎么办。
林玉娟收到这消息,很是感谢,她也不过是将这几个人名记在心里。她一个单身女人,别人不来找她麻烦就不错了,她哪里还有余力去找他们算账。只愿日后还有机会把这事情弄个清楚。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越发的感觉到一个人想在社会上立足是很难的。光是有钱还是不够,背后还得有家族才行。这让她越发的坚定了要让父母来扬州的想法。
四月下旬,暮春时节,天气也暖和得很,扬州城里更是热闹非凡。载着林家四人的小木船在东关码头靠岸了,因为林桂禄兄弟俩待不了两三天还要赶回溱潼去。所以船夫还在这里等他们几天,也好做个回头生意。
这兄弟俩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以前最远不过就是到县里,那也才几十里路的距离。这一回进了扬州城,那感觉自然是只恨爸妈少生了一双眼,完全不够看呀。街道上的人那么多,那么繁华,还有好多没听过没见过的稀奇玩意。这是每一个初次到来的人的正常反应。
林玉锁见大伯跟他爸爸走路不自觉的慢了,也不着急,慢慢的走着,让他们瞧个过瘾。想当初他刚来这里时也是这么个挪不动脚的样子。
林玉锁一边走还一边给林桂禄他们讲解他们看见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东西,价值几何。听得他俩时不时的要惊呼几声“什么?这么贵?”慢慢得两人也麻木了,不再一惊一乍的了。
一行四人,边走边看到了街尾,老远的林玉锁看见了自家的林记,手冲着招牌一指。
“爸,大伯你们看,那就是我跟姐姐一起开的林记。怎么样?看着比老家的还要好吧?”
林桂福点点头“是不错,你小子可真是有出息了呀。”
林玉锁得到了长辈的肯定,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不过倒还晓得谦虚一下“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都是姐姐拿的主意。”
“都能干,都能干。啊呀老二呀,我还真是羡慕你了撒。”林桂福满脸艳羡。
“羡慕啥呀,要不是他们俩在扬州,老爷子能跑这里来闯祸?”林桂禄赌气道。
“老二你这就不对了,关孩子们什么事?老爷子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顶过事了?他干的那些不着调的事还少了?来扬州的人多了去了,我就不信谁都会跑去赌钱。自个不学好,干旁人什么事?”大伯说的这话可真是公道,林玉锁听了心里熨帖的很。
“姐姐,我回来拉,还有爸跟大伯也一起过来拉。”林玉锁刚进了院子就喊了起来。
林玉娟估摸着这段时间,他们也应该往这里来了。家里是肯定要来人的,三百多两银子呢,总要过来弄个明白的。
林玉娟应声来到院子里迎接父亲与大伯。
“爸,大伯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哪里会累哦,就是成天躺在船舱里面太无聊了,闲得慌。”林桂禄说着,把女儿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气色不错,比在家里好多了,他的心也算彻底放下了。
“姐,你不知道这次回去家里发生了多少事情哦。你听我跟你说啊”林玉锁迫不及待的跟林玉娟说起这次回乡的经历。
林玉娟一边听着一边招呼着两位长辈进屋休息,喝水,又叫李嫂赶紧给他们做点吃的来。
林玉锁说完以后发现林玉娟并没有他意料中的惊讶。
“姐,你怎么不生气呢?”
“呵呵,三叔家以前为了那么点银子就闹过几回事了。这次摊上这么大的事情,他家不作怪才奇怪呢。”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商议()
“玉娟你这句话说的有道理,我们一直光想着他慢慢的能改了。哎,他就是这样的人啦,改不了了。”林桂禄忍不住叹口气。
“爸,大伯你们就不要多想了。等会你们吃好饭我就让李大江去赌场那边约个时间,早点把这事情给了了。”林玉娟知道他们心里都很着急,见着李嫂过来请示是不是可以先吃饭了,就让她跟大江说一下吃完跑一趟赌场,李嫂应声退下了。
看着李嫂把给他们做的鸡蛋面端了上来,林桂福心里忍不住在想,看这侄女家也雇上人来干活了。也是,就兄妹两个不雇人就根本忙不过来。
这都是自家人,林桂禄兄弟俩也不客气,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就等着李大江的消息了。林玉娟林玉锁一起陪这林桂禄兄弟俩说话,林玉娟趁这个功夫提出让林桂禄他们都搬到扬州来,省得跟玉锁总是两处分离。
“好啊,好啊,姐姐这个主意不错。爸,我在扬州可想你们了。”林玉锁一听到这话是头一个拍手赞成。
林桂禄虽也有些想法,但还是很犹豫。毕竟故土难离,他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这一下子说要搬到扬州来还真有点舍不得。
林桂福想了想说“要不老二你就搬过来吧,这回老爷子把你家给祸害了。还债全是你家拿的银子,人家借的这两百两银子回头还不得你卖了家产才能还上?早就听说扬州城是怎么的繁华,今天我们走在街上也都见识到了。我看店里生意还不错,你们到扬州来恐怕比在老家还能多挣些。而且还不用成天担心玉锁跟玉娟,不是挺好的?”
“大哥,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只是”林桂禄迟疑道“老三他一家子跑得无影无踪,我再离了家,给爸妈养老不全落到你一家身上啦?”
林桂福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事,为了老头子的赌债你把这些年挣的家当全赔进去了。父母那儿就我们来照顾好了,你就放心的搬来扬州吧。这里离老家说远也不是多远,坐上船几天就能到了。”
林桂禄此时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大哥,这事儿也不用那么急。我回去以后再跟婆娘还有玉扣他们商量一下。”
林玉娟见父亲拿不定主意是否来扬州,就把玉锁拉到院子里悄悄问“玉锁,你告诉家里说那二百两银票是借来的?”
“是呀,我说是跟薛老板借的啊。当时不知道怎么就没说实话。”玉锁嘿嘿笑道。
林玉娟小声的说道“玉锁,如今爸还拿不定主意,所以我们有钱的事情就再瞒他们一阵子。等家里把产业都卖完一家子搬到扬州时,我再补些银子进去让父母在乡下买点土地。到那时种粮食种菜都可以,乡下住腻了就到城里住,只要他们高兴就行。这样你就可以经常见到父母了,怎么样?”
林玉锁抱着胳膊想了一下说“嗯,姐我听你的,我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心好了。”
姐弟俩坐在院中又聊了些别的,林玉娟告诉他已经把文昌路上的那个店铺买下了。她还看中了那块一百多亩的土地,正让沈老板帮她找卖家谈价格呢。
“也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
“听姆妈说大姐终于又怀上了,这次回乡乱糟糟的我也没去看望她。哎,你说要是爸妈他们都搬到扬州来了,那我姐不是都没人照应拉?”林玉锁也担心起秀娟来。
林玉娟回答道“要不,等爸爸这次回去,让他砖窑就不要卖了。干脆把我家的那份股份分成两份,一份给爷爷奶奶养老,一份给姐姐傍身。一年下来的话,也能有个十几二十两的收入吧?就是不知道爸妈他们能不能答应呢?”
毕竟这不是林玉娟的个人财产,她说的不算。而且林桂禄变卖产业是用来还债的,他能舍得那窑上的那一份收入全部贡献出来吗?
林玉锁也不敢肯定了,他也知道赡养爷爷奶奶那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让父母在以为家里没钱的情况下再把每年的红利留给女儿,恐怕这事很难说服他们。
“这事儿我看有点难。”
林玉娟想了想道“嗯,那记得劝爸别把窑卖了就行。后面那些不急,等到了扬州他们知道还有好多土地也就不会那么计较了。到那时我们俩再把这事情跟父母说说看吧。”
闲聊间,李大江也从外面回来了。那朱老大人现在就在呢,这会儿过去也行。
此时已是下午未时末,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林桂福兄弟俩听到这里一刻也不想等了,说要赶紧把欠条给拿回来。
林桂禄拿出随身携带的一百两银票,加上玉锁那里的二百两,林玉娟把剩下的二十八两零头给添上。凑齐了三百二十八两的银子。
家里人除了李嫂母女俩其余人都跟着一起去了。大家不亲眼看见这事了了都不能安心。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往地下赌场去了。穿街走巷的,走了有一会才到。李大江上前去敲门,里面的人一听到他声音就知道是送银子的来了,立即就开了院门让众人进去。
进了院子后,只见朱老大笑眯眯的站在院子里面等他们呢。院子里有两张长板凳,他客气的招呼林桂福兄弟俩坐下。
林桂禄也不用人介绍“我们是林桂禄的儿子,过来替他还银子了。不知道欠条在哪里,能不能给我们兄弟俩看一眼。”
朱老大立即应了一声“几位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说罢几步就跨进屋里,不一会拿出了一张纸过来递给了林桂禄。
林桂禄接过手里仔细瞧了,确实是老爷子的字,下面还有手印。这些他都很熟悉,看罢又给林桂福再看看。见林桂福点头以后,林桂禄才把银票银子拿出来。
朱老大见银钱数目都对,笑着说“嗯,你家银子还的还算准时,几位以后得空也记得来我这里耍一耍。我一定叫手下把几位招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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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买地()
林家几人听了这话脸都黑了,不过既然事情了了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立即都起身告辞。本来就不熟悉何必假惺惺的说那些客套话做什么。
林桂禄走到大门外,再次把欠条看了看,确认无误几下撕了个粉碎。正准备随风扬了让林玉娟给拦住了。
“爸爸,还是带回家用火烧了吧。”
“啊?哦,对的得看着它一把火烧成了灰才行。”林桂禄觉得林玉娟这么小心一点都不为过。
这债务一了,压在林桂福兄弟二人心口上的大石头就不翼而飞,两人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轻快不少。
林桂福说“我们明儿就回去了?”
林玉锁一听大伯这话忙抢着道“大伯,您在这里再玩个一两天吧,好容易来一趟。等您回去了人家问您扬州什么样儿,您总不能什么也说不出来吧?”
“可不是么大伯,不玩两天多遗憾。”林玉娟也跟着说道。
林桂福迟疑道“可家里还好多活儿等着干呢,耽误不得呀。”
林桂禄劝道“大哥,要不明天我们就玩一天好了,后天再走怎么样?”
林桂福见老二家几个都劝他留下玩一下,实在是盛情难却,当然了他心里也是稀奇的很。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林玉锁带着林桂禄兄弟俩去几个比较有名的景点游玩时,林玉娟则带着月娥去街上给他们买些礼物带回去。
四月二十八日清晨,林玉娟姐弟两个在东关码头送走了林桂禄兄弟俩。人送走以后,林玉娟就与弟弟一起去找牙行的沈老板买水田。那片水田的位置林玉娟很喜欢,就在东关门外往东十几里路尤家庄那里。
那一片水田林玉娟亲自量过,算下来有一百零六亩地。而且都是紧靠着河边的,往后不管是进水放水都很方便。
现如今这片地里大部分都种着冬小麦,已经快成熟了。如果这块地让林玉娟买下来她还要立即操心麦子收割完以后栽秧的事情。就是租给农户,人家水稻秧苗是要提前育种的呀,现在正是育种的时间,再拖下去就要耽误农事了。
沈老板介绍说这片土地是有六十多亩良田的,剩下的是中等。林玉娟好歹在乡下也待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懂些的。手在土里抓了抓,土质细腻,不沙,最简单的就是拿这些快成熟的麦穗儿做比较。肥沃的土地里长出的麦粒儿总会颗粒饱满而且比较重些,林玉娟都仔细瞧过,跟沈老板介绍的情况误差不大。
“沈老板,那片地还卖不卖了?他要卖就得快点儿,我接手了以后是租是种总要有个打算是吧?总不能荒在那里吧?”林玉娟问道。
沈老板赶紧赔着笑脸说“我都帮你问好了,人家说了那六十多亩上等田一亩十两。剩下的中等田一亩八两,再少他就不卖了。这个价格还算公道,虽不是多便宜吧,但是也没多要。”
林玉娟心里默默算了下价格差不多一千两就能买下了。
“行,这个价格我可以接受,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他答应了才行。”
沈老板忙问“什么要求?”
“我想在他们村里弄块宅基地建房子呀,我父母兄嫂也都要搬过来了。我一个外地人想在人家村里面买宅基地很麻烦吧,他给我弄块一两亩大的地就行了。”林玉娟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沈老板说“这好办呀,我帮你问问去。一有消息我立即给你送过去。”
林玉锁在一边瞧着没说话,他最近懂得不少事了。知道平时要多听多看多想想,所以他听的很认真。
姐弟俩告辞回家的路上,林玉锁问“姐姐,这沈老板对人挺客气的呀。”
林玉娟笑道“那当然了,我有多少身家别人不清楚,这位沈老板可是一清二楚的。他还指望我多照顾他的生意呢。你看我拍卖手艺还有买房买地都是通过他办好的。他要是头一回就让我不满意,后面有生意我还会再找他吗?”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说的顾客满意是最重要的,所以服务态度一定要好是吧?”林玉锁很夸张的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
“呵呵,你就别搞怪了。这沈老板做的是牙行,这行业就是要人缘好,消息灵通,诚实可信,而且服务一定要好。我们店里还要再加上一个质量要好,要是做的泡菜不好吃,其他的再好也没人来买。”这些理论林玉娟前世也听得不少,如今也可以拿到弟弟面前来糊弄一下了。
“嗯,是没错儿,东西不好谁会来买啊。”这个道理小孩子都知道。
姐弟两个说说笑笑回林记了。
隔了两天,沈老板送来好消息,对方答应她的要求了。他过来签地契时会把房契一起带来的。
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