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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郎又笑道,“那不知我们的一会儿和你们的一会儿是不是一样长。不知上次碰面到现在,你那边过去了多久,我这儿可是足足过了快两个月呢。”
云秀:
“我知错了可是我也有在找你啊,只不过一时没找着罢了。谁叫你只告诉我排行的?长安城有多少十四郎,你知道吗?”
十四郎又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愧疚,“你一个个去问的啊?”
“那,那倒没有可也很辛苦!”说着云秀自己先笑起来,又道,“怎么找到的,等我回来再和你说——总之一会儿我回去了,你就吹箫。吹完了若我还没回来,那定准就是又迷路了,你就不必再等我。若我回来了,那日后我们再想见面时,应该就能随时见了。”
云秀回到空间里,匆忙进屋取出她先前为十四郎做的烟炮塞进袖子里,便再度吸一口气,端正了姿态,去桃花树下弹奏求凰琴。
上一次回来之后,她便猜测,通往长安的随意门的开启,是不是她在这边弹奏求凰琴、十四郎在那边吹奏引凤萧,琴箫和鸣引起的。
但她哪里能知道十四郎何时会再吹箫?便不能验证。
这些日子她也独自弹奏过求凰琴,想尝试看看琴声能不能独立打开随意门。结果当然是一次也没打开过。可见光有琴还不行。
而这一次不同以往,她适才已叮嘱过十四郎,让他吹箫,眼下他们是在两边同时演奏的。
若随意门打开了,那么她的猜测也就初步验证为真了。若随意门没打开,就只好日后再对照比较,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曲终了,她紧张的看向桃花树——六重花印没开。
风过飒飒,枝舞花乱。
没有动静。
依旧没有动静。
云秀胡乱拨弄了一下琴弦,忽就觉着有些泄气。
她把袖子里的烟炮一颗、一颗的取出来。再看一眼桃花树——还是没有动静。
她便将最后一枚烟炮远远的丢了出去。
烟炮落地后触发,响着风哨,缓缓升上了渺渺遥遥的夜空。
云秀起身,正准备放弃等待,回去睡觉的时候,忽觉出近处有银色莹光几不可查的一明。
一瞬间,空中火凤烈焰绽放。
云秀扭头去看桃花树,果然见树上六重花印星尘般辉光闪耀。
她不由自主的已绽开笑容,回身胡乱将剩下的烟炮一裹,塞进袖子里,便一头闯进六重花印中。
她明眸闪烁,噙着笑容,再度出现在桃花树上。
十四郎正失落的垂着眸子。似有感应的仰头,见云秀果然回来了,一瞬间也欢呼雀跃起来。
他在树下接着她,扶她落地站稳。
云秀先欢喜复又埋怨,“你是不是吹了好长的曲子呀?”
“嗯。”十四郎道,“就算这样,也直到我吹完了你才回来。”
云秀:
云秀笑得直不起腰来。
“下次你还是吹短一点儿的吧。”
她便拉他坐下,问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可以凭空来去吗?”
十四郎缓缓眨了眨眼睛,斟酌着道,“我想你们修道人,大概都有些秘不示人的神通,不喜欢旁人追问。”
云秀:原来太体贴、太善解人意了,也会造成隔阂啊。
她便笑起来,“日后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我嘛。我们都认识了,都互通姓名了,都约定日后还要见面了不是?我若觉着不能告诉你,自然会直说,‘这是不传之秘,不便告知’啊。”
又向他解释,“其实不光你有引凤箫,我也有一张琴,名为‘求凰’。上次见着你时,我正在那边弹琴,忽瞧见面前出现了一扇门。推开门进去,就到了你面前。这次弹琴时,就见那扇门又出现了。”她便向他解释他们两个手上琴箫的来历,又道,“我猜你的琴和我的箫,是一对儿仙器。你在这边吹箫,我在那边弹琴时,就能把两个院子连起来。”
十四郎道,“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门啊。”
云秀便指着身后树干上的六重花印,道,“这里,你能不能看到一个像花儿似的东西?”
十四郎仔细的盯了好一会儿,道,“看见了会怎么样?”
云秀先是讶异,随即欢喜道,“那就是门!能看到,说明”她一时也想不出来,这到底说明什么——毕竟这是专属于她的空间的标志,除她之外,目前还没遇到过旁人能看见。但欢喜之情也是真的,她便强行鼓励他,“说明你也有修仙资质!”
十四郎眨了眨眼,道,“可惜我什么也没看到”
云秀:
“那,那也没关系。就算看不到,也不是说你就没修仙资质。”
十四郎想了想,只笑,却不说话。
云秀觉出他并不想说这些,便有些失落。但人各有志。他不喜欢,不也没规劝云秀不要修仙吗?
但保险起见,还是又小心的问了一句,“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十四郎道,“我没修仙的资质,你也不嫌弃我对不对?”
云秀忙点头,“不嫌弃,不嫌弃!我最喜欢和你玩了。”
十四郎便也弯了眼睛笑起来,道,“我也是!”
他们只弯了眼睛看着对方傻笑,还是云秀先想起来,赶紧从袖子里掏了烟炮出来,道,“我请你看凤凰呀。”
她便将烟炮搁在地上,拿线香点了。
而后拽着十四郎赶紧躲进亭子里去。
那烟炮便拖着悠扬的风哨声,高高的升起来了。十四郎先是惊讶,但见那火尾渐在空中拖出金红色的火凤,宛若直冲九霄般的昂扬而高贵的身形,渐渐便被迷住。那哨声渐悄。万籁俱寂的一瞬间,万千火光盛大绚烂的爆裂开来,宛若涅槃凤凰炽热无匹的焰羽。爆裂声春雷般震动了苍穹,那火凤也登峰造极的炽烈着。
然而炽烈之后,随即便凋零殆尽了,只留空中五色祥云,久久不散。
这时,他嗅到了和云秀身上相似的梵香。更庄重浓烈些可还是云秀身上的更好闻些。
他不由看向云秀。
云秀犹自仰望着苍穹,她放了那么多枚烟炮,再没有比这一枚更好看、好令人心神激荡的了。
果然烟花是要两个人一起看的。
她不由自主的把住十四郎的胳膊,眼眸如星辰般明亮快活的望向他,“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十四郎缓缓点了点头,道,“好看。”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些想哭。
——那一年,他阿娘将引凤箫交到他手上,道,“我就在这箫声里。你若想阿姨时,便吹箫吧。可千万不要哭啊。纵然要哭,也千万别让人看见,会被笑话的。”她本是淑妃的侍女,从来不许他叫她阿娘。哪怕是私底下,哪怕她就要去世了,也只称自己做阿姨。
他便哭着问,“可我怎么知道阿姨听见了没有?”
她便说,“嗯,那我们就约定吧。等你的箫声引来了凤凰,便是阿姨觉着你已经长大了,能安心的离开了,所以化作凤凰来同你道别。”
最初的时候他想,他一辈子都不要见着凤凰,要让阿娘永远在他身边。
可是后来他听人说,逝者徘徊不去,便要化成孤魂野鬼,不得超脱。他便又努力的吹箫,想要引来凤凰。
再后来,他终于明白,这世上大约没有凤凰。纵然有,他阿娘到死也只是个侍女,凭她的身份,也化不成凤凰。他也总算明白了她阿娘何以临去世了也不叮咛他上进,反而只叫他吹箫。
但他今日确实见着凤凰了。
他想,他阿娘总算安心的离开了。是不是说,他已经长大了?
他便看着云秀,笑道,“真好看”而后弯了眉眼,调皮道,“只是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很快就要引来护院的家丁了。”
云秀眨了眨眼睛,嗷的惨叫了一声,“那我得走了!”然而跑了两步忙又回过头来,问道,“你不会被抓住吧?”
十四郎笑道,“不会。”忙又问,“我们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
云秀道,“下个月初一吧,也是这个时候记得要躲着人,我可不想被当窃贼抓起来呀。”
十四郎笑道,“好。”
庄生晓梦(一)()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云秀和裴氏正清点行李;准备去几个叔叔婶婶家辞行;便听人来报;“外头来了个女冠子;自称是华阳真人;说是来接秀娘子出家的。她带了郑国夫人的荐书和名刺。”
裴氏一愣,忙接过书信来看,果然盖着郑国夫人的印章。
虽说华阳真人昨日确实打过招呼了——但谁会想到她一大早就到了?
但人家是出家人;出家人可不就是飘然而至、飘然而去的吗?你也不能用俗世的规矩约束她。
裴氏只能叹道,“真是”便无奈的笑着,带了云秀去迎接。
云秀心中雀跃;脚步便极轻快。
跟随裴氏来到庭院;见前面果然有个身披鹤氅,头戴莲冠的女道正背身站立着;那背影看着侠风道骨;气质清华高标——果然要得到她二姨的极力推荐;首先模样气质上就得过关。
她忙上前去拜见。
华阳真人随口应了一声;却没急着回头;依旧抬目远望。云秀也跟着望过去;便见云中一行雁字。
待那雁字飞远了,她才回过头来,温和的同裴氏互相致礼;道;“劳您久等。”
并不是很年轻美貌的女冠子,得有四十容许了。然而模样却同气质十分贴合,都是一味的品淡如菊,从容悠远。
裴氏见此人容止,心下已有些敬意,忙道,“哪里。”
华阳真人又对裴氏一点头,便仔细打量起云秀来。
云秀不闪不避的同她对视——她也在打量自己未来的师父呢。
华阳真人看了一会儿,抬手一抹她的眉心,也不知从她眉心上看到了什么,叹道,“‘一枝方渐秀,六出已同开1’我这是来晚一步吗?”
云秀:啥?
她听不懂,只好道,“没晚没晚。您来的太早了,我还没来得及向家人辞行”又道,“若师父觉着晚了,那我便不去辞行了。我们这就走吧。”
裴氏忙笑着反驳,“你这一去就要两三年,岂能不道别就走。”
便看向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笑着摇头,“痴儿。”
云秀:
她嗫嚅着,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您说话太高深了,我听不懂啊。”
华阳真人便道,“不是要向家人辞行吗?快去吧。”
华阳真人没同她一起去。
云秀当然希望能让师父领着她去,毕竟是“师父”嘛,某种意义上也是她的家长了。但华阳真人却说,你既未出家,自然就得按照俗世的规矩来。
——她连“师父”都叫了,师父却还不承认她出家了。
裴氏在家待客,便差遣贴身丫鬟绿澜陪着,令云秀去各房辞行。云秀只得动身前往。
五味堂。
她二叔柳世训显然早就领悟了她阿爹让她去道观修行的缘由,见云秀时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不亲不疏。略说了两句,便将家中子女悉数唤出来同云秀道别。云秀和两个姐姐相互拜别后,正要和弟弟妹妹们说话时,二叔他开口了——
“你们几个,一起向三姐行礼。”
三个弟弟妹妹听话得紧,闻言立刻挺直身板,齐整整的向云秀行了个大礼。云秀突然受他们一礼,还真吃了一惊。不过她并非小题大做的性子,只往旁边一让,躬身还礼。
她二叔这才心平气和的训诫道,“你们三姐为替祖母祈福,也为代父守孝,将去道门修行三载。她虽入道门,却并非方外之人,仍是我柳家的孝女。你们要以她为榜样,允恭克让,孝悌友爱。”
云秀:二叔你是有多喜欢人前教子啊!
被当面拔高的感觉实在尴尬,但看几个弟弟妹妹一脸崇敬,端正认真的姿态,还真不知该如何推拒。只好将错就错。
她实在不太擅长戳破小孩子心中幻想。
所幸二婶杜氏及时站出来,拉住她的手,道,“去了之后,只管安心修行。缺什么便差人来告诉我。纵使你阿爹人在长安,一时照应不到,我们也都能照应到。”
从二叔家出来,云秀忽然便明白了她师父的言外之意——三年。她阿爹给她安排的出家,是有时限的。他二叔都认定她不是真出家,华阳真人当然就更如此了。
云秀:但她是真的想出家啊!
三才堂。
郑氏今日起的很早,还起闲心又抱着云岚教她写了一会儿字。哪怕云岚依旧写得跟鬼画符似的,她也没生气,反而觉着——仔细看看闺女这笔字也不算差嘛,在同龄孩子里其实已算不错了。二房那两个大的,同样的年纪上谁比得了云岚聪颖活泼?也就云秀争强好胜,事事都要压云岚一头,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但不要紧,那个碍眼的小崽子今天就要出家了。
郑氏:你就去出一辈子家吧!
这母女两个,难得心灵相通了一回。
云秀又去六合堂拜别她三叔、三婶。
他三叔一如既往不爱管闲事,说了一番和二婶杜氏大致相似的话。便再无多言。
反倒她三婶赵氏是性情中人,给她准备了足足一车东西,一样样的跟云秀解释这个是给她什么时候用的、那个是给她送哪些人用的——赵氏有个姑姑一直修行不婚,故而赵氏对道门的人际规则耳熟能详,此刻便多操许多心。云秀还不怎么样,她自己说着说着就心酸起来。
云秀三叔见她要抹眼泪了,赶紧道,“好了好了,秀丫头又不是要出远门,奉安堂离家也就两盏茶的时间。”
赵氏生孩子才不到一年,正当想象力充沛而感情脆弱的时候,“我哪里是心酸她要离家,天下女孩谁不得出门?我是想到她没了亲娘,就要遭这份罪。若是日后我没了”
云秀:
柳文翰:
柳文翰赶紧头昏脑胀的安抚妻子,云秀则忙道谢告辞,逃出门去。
待出了门,直接对车夫道,“回八桂堂吧。”
绿澜姑娘道,“夫人那边还没去呢”
云秀:她都要出家了,为什么还得去应付郑氏呀!
她难得耍赖了一回,“夫人每日操劳辛苦,天这么早,就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四婶不在,万一我们打扰了她睡眠,她发起脾气来怎么办?”
绿澜姑娘想想郑氏先前的恶行,深深觉着秀娘子担忧得很有道理。
马车行过街角,才要拐向八桂堂的方向,忽的停下来。
绿澜姑娘打起帘子,向外望了望,忙道,“华阳真人在前面。”
云秀赶紧下马车拜见师父,向师父回禀,“正要回八桂堂去见您,师父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华阳真人笑道,“我想你未必敢独自去见郑夫人,故而来领你去见她。”
绿澜姑娘掩唇失笑。
云秀轻声抗议道,“我可不是因为怕她才不去见她”
虽如此,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华阳真人身后,请她上车同去。华阳真人看她不情愿的神色,便笑道,“你可是在想——我若真为世外高人,为何要去见‘俗不可耐’之人?”
云秀噎了一下,复又期待道,“您会读心术吗?”
华阳真人笑道,“痴儿,读你还需法术?”便笑着解释道,“道观是柳家布施,我带走的是柳家娘子。自然要来同主人打个招呼。”
“可你是”
“世外高人。”华阳真人又笑起来,“你都说是‘世外’高人了,如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