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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登时明白了,这人完全没有想过西屋里有人。
视线追随他,管平悄悄挪到另一边帘缝,见对方不急着使坏先将南门关上了,管平来到徐家后第一次笑了。
很好,他替她关了门,那么她出手,也不必担心被可能路过的村民撞见。
来人正是章鸿林。
他早早就来了,一直藏在北河那边,然后冒着烈日飞快赶到徐家后门外。托徐家住在村边上,没有人看见他,而章鸿林虽然是个书生,小时候也调皮捣蛋过,上树爬墙他都会,翻这种农家小院,轻而易举。
顺顺利利摸进了灶房,南门也关好了,章鸿林放轻脚步走到东屋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凝香姐弟俩躺在炕上睡得正熟,章鸿林盯着凝香娇美的侧脸,狠狠吞咽了下口水。万事俱备,天时地利人和,章鸿林再不犹豫,摸出袖口早就准备好的帕子。
帕子上准备了迷。药,只要他彻底弄晕了表妹,就可以抱到西屋好好享受了。
越想越兴奋,章鸿林伸手去挑门帘。
眼看就要碰到门帘,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风,章鸿林本能地回头,没看清人影,右手就被被迫抬了起来,手里的帕子也完完全全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如见恶。鬼,章鸿林剧烈地挣扎,然而身子早被人扭着胳膊抵在了一侧墙壁上,他试图抬腿踢,对方一使劲儿就将他按在了地上,紧接着膝盖就在他肚子上用力一顶。
章鸿林痛苦地张开嘴。
声音被堵住,迷。药进去地更多。
视线变得模糊,章鸿林见鬼似的盯着头顶的陌生女人,至此依然不敢相信。
管平将人拎到西屋地上,搜索一番,没有找到别的凶器,她看看那帕子,转身去了东屋。
炕上姐弟俩睡得香,对她的进来一无所觉。管平盯着凝香温柔美丽的脸庞,摇头苦笑。
这样的美人,又无父无母,今日若不是她在,恐怕已经被贼*害了吧?
管平轻轻推了推人。
凝香立即就醒了,睁开眼睛,见管平肃容站在炕沿前,凝香心沉了下去,“他来了?”
小姑娘脸色煞白,管平低声解释道:“不是,抓到一个翻墙的贼,你出来看看,认不认识。”
她总觉得对方并非普通贼人。
翻墙的贼?
凝香脸更白了,难道是陆成?
看看熟睡的弟弟,凝香飞快穿鞋下地,管平盯着她提鞋时颤抖的手,心生疑惑。难道在凝香心里,翻墙的贼人比裴景寒还可怕?
凝香无法顾及管平的心思,攥着衣襟去了西屋,挑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昏倒在地的章鸿林。
不是陆成!
胸口那颗高高提起的心终于稳稳落了下去,随即化成发自肺腑的嫌恶。
“认识?”管平低声问。
凝香点点头,一副连提及对方都不愿意的模样,“他是我表哥,八月要院试了,想求我去世子面前求情,我没答应,不知今天为何偷偷摸摸过来”
管平及时提醒她:“他不是我打晕的,他带来的帕子沾有迷。药,我猜他是想弄晕你,至于弄晕后他会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凝香身体一僵,盯着章鸿林那张还算清俊的脸,忽然一阵恶心。
男人弄晕女人可能有无数理由,但凝香就是想到了最不堪的那个。
见她猜到了,管平冷静地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眼里多了分好奇,这姑娘心软善良,不知她会怎样处置意图染指自己的赖皮表哥。
第87章()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章鸿林,凝香又气又无奈。
如果章鸿林真欺负她了,她恨不得杀了他,可章鸿林没有得逞,凝香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放了章鸿林,她不甘心,真对他怎么样,他又是舅舅的儿子,舅舅得知事情经过后肯定不会怪她,但亲生骨肉吃了苦,舅舅心里会不疼?
凝香不把崔氏娘几个当亲戚,却无法不考虑舅舅的感受。
憋了一肚子气,就是不知怎么发出去。
管平看出来了,因为已经熟悉凝香为人,她并未意外。见桌上有块儿抹布,管平拿过来塞进了管平嘴里。
“你想做什么?”凝香不解地问,想到管平对付那个毛贼的手段,她忍不住道:“他,他”
“放心,我只是给他点教训尝尝,他吃了苦头,以后才不敢再打你的主意。”管平头也不抬地道,说完抓起章鸿林左手,凝香都没看清楚她做了什么,就见章鸿林诈尸般挺起了身子,双目瞪得滚圆,似乎十分痛苦。
凝香心中惊骇,正要转到管平对面,管平先起来了,一脚踩在章鸿林胸口。
章鸿林是被疼醒的,因为迷。药的关系,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眼下又吃了一脚,眼睛里总算恢复了些神智,木然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姑娘,章鸿林继续愣了会儿才见鬼般往后躲,双手撑到地,左手忽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章鸿林痛苦地缩回手,双手颤抖,怒上心头,他猛地扯开嘴里的抹布,瞪着凝香道:“你竟然断了我手指!”
他是书生,靠双手吃饭,她断了他手指,就是断了他的前程!
男人双眼布满血丝,愤怒地好像要吃了她。
凝香目光却凝结在了章鸿林的左手上,其中四个指头看不出异样,唯有小手指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耷拉着,随着章鸿林双手一起颤抖。
凝香看得出章鸿林有多痛苦,可如果不是他心怀不轨,又怎会落到这种地步?况且管平已经手下留情了,断的是他左手小手指,不会影响他右手提笔写字考科举。
“你偷偷摸摸来我家做什么?”凝香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盯着章鸿林,不等章鸿林开口,她继续道:“章鸿林,看在舅舅的面子上,这次我只对你小施惩戒,下次再让我抓到你意图害人,我不会轻饶你。再有你别以为我好欺负,你一心指望我去侯府替你说情,为何不想想你得罪我了我也会去侯府告状?”
她实在不想再与章鸿林崔氏打交道,既然他们以为她能攀上裴景寒,她就用裴景寒震慑他们一次。
章鸿林心中一凛,盯着看到他伤成这样依然镇定冷静的表妹,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表妹真的不是四年前哭着跑到家里哭求他们借钱的那个可怜姑娘了。
想到高高在上的镇远侯府,章鸿林低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那钻心的疼,他艰难地站了起来,弯着腰看了管平一眼,尽量平静地问凝香,“香儿,她是谁?”
“与你无关。”凝香冷冷道,“章鸿林,我与你就算有什么兄妹情分,今日也都没了,以后你不必再来我家,更不用再喊我小名,趁我改变主意前,马上离开。”
美人再美,遭受到身体打击与前程威胁,章鸿林都没了那种心思,想了想,哀求地看着凝香道:“香表妹,我错了,院考在即,我压力太大,早上喝了点酒,一上头就办了糊涂事。我真的知错了,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只求表妹看在我父亲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别告诉世子行吗?”
凝香心中烦躁,指着门口撵人。
章鸿林又求了一遍,才满头大汗地走了。
管平出去盯着他。
凝香看着章鸿林遗落的帕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管平很快去而复返。
四目相对,凝香心情复杂地道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
“不用谢我,我只是奉命而为。”管平站在门口,见凝香听到这话后低下了头,她跟着垂眸,良久才低声劝道:“你容貌出众,身边又没有人护着,一旦遇到歹人,极有可能出事。与其得罪世子,不如就跟了他”
从世子费心安排她来监视凝香的态度上,至少可以看出世子对凝香有几分真心。
“你别说了,我宁可死也不会跟他。”凝香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抬头,犹豫片刻求道:“管姑娘,今日之事你能不能别告诉世子?他已经吃了教训,我不想世子再去教训他,他出事不要紧,我担心我舅舅过不安生。”
前世裴景寒误会她与沈悠悠的兄长,看在沈悠悠的情面上才只暗中陷害那人落马摔跛了脚,若是让他知道章鸿林试图欺。辱她,凝香担心没有任何凭仗的章鸿林有性命之忧,届时舅舅惨遭丧子之痛
当然,凝香无比希望她在自作多情,裴景寒不会为她去报复谁,可万一呢?
面对她恳求的目光,管平神色冷漠,“我若不说,一旦世子从旁人口中得知,死的就是我。”
凝香脸色一变,将剩下的恳求之词咽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不可能为了舅舅,强迫管平冒险帮忙。
捡起章鸿林的帕子丢到灶膛烧了,凝香重新回了东屋,闭着眼睛,却无半点睡意。
下午李氏等人回来了,凝香与管平谁都没提章鸿林的事,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
倒是章家,崔氏见儿子没得逞还让人弄断了手指,心疼得又哭又骂,扬言要去找凝香算账,被章鸿林及时拉住,忍着一肚子怨恨将其中利害告诉了母亲。崔氏更不敢得罪镇远侯府,可又不甘心忍气吞声,恨恨地砸了一个茶碗,“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章鸿林眼里闪过一道阴狠,盯着地上的碎瓷片道:“娘放心,咱们先看看形势,就算今年报不了仇,总有一日我要让她加倍奉还。”
只要凝香没告诉裴景寒,他就还可以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不为别的,为了报复回去,他也会考个官衔回来,等将来裴景寒忘了凝香这个丫鬟,他再找她算账,她没出嫁最好,便是嫁了,他也要她家破人亡!
崔氏跟儿子想到了一处,咬牙叮嘱儿子,“鸿林好好读书,咱们不靠她,自己考!”
等儿子考上了,出人头地了,还愁没办法对付一个早就过气的侯府旧人?
章鸿林郑重点头,母子俩又商量了一番,傍晚章满卖筐回来,崔氏只道儿子帮她搬石头时不小心砸断了手指头。章满万万想不到其中的缘由,急得不行,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厢房看儿子了。
柳溪村,凝香等到天黑也没等到舅舅来,便猜到章鸿林肯定没有说出真相。
凝香也无意搀和舅舅一家人的生活,想到裴景寒可能对舅舅一家造成的威胁,她哪有心思为这种小事斤斤计较。站在灶房门口,望着西边天上最后一抹晚霞,凝香真心盼望裴景寒快点回来,回来了,事情有了了断,就不必再惴惴不安。
然而等了好几天,没有等到裴景寒的消息,吴家的果园要摘果子了。
陆定特意过来知会他们,明早一起去果园。
(一会儿再补点内容,半小时左右大家再来看吧,抱歉)
第88章()
陆成在距离二十几步时停了驴车,趁徐家众人走近前先将驴车掉头。
凝香就见车上只坐了阿桃与阿南,眼看阿南歪着脑袋在找她,凝香故作从容地走了过去,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握住他手腕检查他手心的伤,“阿南还疼吗?”
阿南立即摇头,“丑!”
伤口已经掉了一次痂了,留下一点疤痕,阿南用左手点了点自己手心,然后高高往上一甩胳膊,“飞了!”点完了真的低头去看,见疤痕还在,小家伙嘟嘟嘴,放下手不看了。
男娃太招人稀罕,凝香暂且忘了陆成管平,笑着亲了一口。
李氏绕过侄女,好奇地问陆成,“你二婶他们呢?”
“我先过来接你们,他们现在差不多刚往村头走吧。”陆成飞快扫了众人一眼,视线在徐秋儿旁边的管平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张罗众人上车。
李氏与孩子们坐里面,徐守梁父子坐在车尾,双腿悬空。徐槐望着对面仿佛沉睡的村庄,面无表情,成了车上除了管平外第二个一声不吭的人。往常他与陆成会聊几句,今日这么安静,徐守梁多看了儿子几眼,很快就理解成儿子还没睡够了。
那边凝香抱着阿南,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一心逗阿南说话,“阿南也去摘果子吗?”
阿南点头,做了一个双手抱果子的动作,跟小孩子拜年有点像。
徐秋儿瞅瞅辕座上的男人,笑着问道:“那阿南摘了果子,爹爹给你发工钱不?”
陆成低低地笑,借故回头看她们,见凝香故意坐在李氏一侧挡着不给他看,想到七夕晚上她在他怀里扭动挣扎细细弱弱哭求的情形,陆成心就跟被人挠来挠去似的,巴不得此时就他们二人,他再去压着她欺负。
看不到人,他又转了回去,光听她说话,心里也是甜的。
“给!”阿南回答地特别有气势,仿佛真的跟爹爹商量过似的,举起自己胸前挂着的小荷包给徐秋儿看,意思就是挣了钱装在荷包里。
小家伙太可爱,徐秋儿实在忍不住了,猛地去抓阿南,想要抢过来抱一会儿。
阿南“啊”地尖叫一声,扭头就往凝香怀里钻,小嘴不啊不的。
凝香笑着抱住他,配合地往李氏那边躲,“阿南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
徐秋儿抓住阿南胳膊假装往自己这边使劲儿,两大一小闹个不停,就像一家人。
管平坐在徐秋儿旁边,听她们欢快地笑,偶尔被徐秋儿撞撞,心静如水,是静,而非死寂。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东林村村头。
潘氏与陆芙陆蓉姐妹俩站在最前面,身后是陆言陆定哥俩,这是凝香已经见过的。
另外两个生面孔,三旬左右的男人是陆成二叔陆仲安,常年下地干活,晒黑了肤色,但腰板挺直,容貌英俊,虽不如搬去县城的亲弟弟陆季安文质彬彬玉树临风,在村里也是少见的美男子了。
他旁边的少年郎名陆阔,今年十五岁,在北边镇子读书,容貌难得更像母亲潘氏,站在陆言陆定兄弟俩旁边,俊美略逊三分,一身书卷气又弥补了不足,让人难以忽略。
徐守梁徐槐都下车寒暄了,李氏娘几个还想下去,潘氏急着拦道:“坐吧,又不是外人,我们也上去了,留仙镇离咱们这儿十八里地呢,咱们这就出发,别迟了。”
领着两个女儿坐在了阿桃旁边。
一边四个女眷,就把里面坐满了,阿木挤在了中间。
陆定早早抢了陆成对面的辕座,陆仲安父子与徐守梁父子俩坐车尾,陆言没地方,只能盘腿到了里面,背跟陆阔贴着,脸对着一众女眷,也幸好他性子开朗爱说爱笑,否则换个拘谨点的,早被女人们看红脸了。
“这位就是管姑娘?”陆言盯着左侧最靠外也是离他最近的管平,笑得十分灿烂,人畜无害。
管平淡淡扫他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李氏怕陆家人误会管平不懂礼数,连忙替她解释道:“管姑娘性子安静,平时也不爱说话的。”
潘氏笑笑,本想关心这位逃荒的姑娘两句,见管平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识趣地没有多问。
陆言有心探探管平的底细,佯装看不懂人家脸色,继续热络地道:“管姑娘是辽东人?那你一路过来经过不少地方吧?”
管平终于看向了他,“是。”目光犀利,似乎已经看穿了陆言的心思。
陆言到底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被那寒冰似的眼睛看得心神一震,怔怔地看着她。
因为他连续跟管平搭讪,徐槐忍不住回头,见陆言用他那双出挑的桃花眼盯着自己的心上人,不高兴了,眉头紧锁。
第89章()
满满的一车人,想不热闹都不成,热闹起来了,时间就仿佛过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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