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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坐在正上首的皇帝云冽脸色一瞬暗沉下来，映衬在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之下更显难看。
殿中的气氛突然有些冷凝。
良久——
“九皇弟今日请安来得也太晚了些，可让我们好等。”
一声轻笑，头戴朝冠的皇后高挑着柳眉突然开口，打破了快要凝结为固体的空气。
凤卿卿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
皇后这声轻笑之后，实则饱含着压迫。
臣子向皇帝请安，再没有坐着请安的道理。
由此看来，这皇宫之中也并不全是眼盲心瞎的。
这是变着法儿地想要试探云天策究竟是不是真得残废了，又或者废到哪种程度了。
果然，她这样一想，云天策突然朝她招了招手道：“扶本王给皇上皇后请安。”
此话刚一出口，凤卿卿便见在座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微微变了脸色。
嘴角不动声色地勾出一抹浅笑，凤卿卿温顺地低应，语气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是，王爷。”
说着，她一手搭在云天策的后背，一手环着他的腰身，几乎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垫在了他的身下，看似十分费力地站起身来。
在这个站起的过程中，狠狠踉跄了一下，好在凤卿卿及时稳住了，却也被他的力气冲击了一下，差点双双倒地。
二人好不容易勉勉强强站起身来，或者说凤卿卿背架着云天策更准确些。
至少在众人的视角看来是这样的。
如若不然，云天策定然无法支撑自己，瘫倒在地无可避免。
“臣弟（臣妾）给皇兄、皇后和各位娘娘们请安。”
云冽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九皇弟重伤未愈，这些俗礼还是免了得好。”
云冽边说着，边从主位上站起身来朝这边走过来，直至到了云天策和凤卿卿二人跟前，才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第88章 神棍公子煜（）
“来人，快传太医！”
云冽紧拧着眉峰，满目沉郁地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看起来焦虑无比，神情中满是化不开的深忧。
“谢皇兄挂念，臣弟并无大碍。”云天策边低声回着话，边在凤卿卿的扶持下坐回轮椅上。
“皇弟遭此大难，太医院的那些个废物却说”云冽的脸色渐渐堆积起莫大的悲哀，仿若恸不可言。
“朕如何能相信朕最出色的皇弟从此以后不良于行！”
“皇上，别太担心，皇恩浩荡，泽被苍生。九皇弟看着也是个福厚之人，说不定是前些日里为九皇弟看诊的太医医术不精。”
“等会儿太医重新看诊过了，定然会有好消息的。”
“是啊，皇后姐姐说的对，皇上且放宽心，切要保重龙体。”许贵妃也开腔安慰。
“夜染也认为九皇叔一定会好起来！到时候夜染定要跟着九皇叔一起上战场杀敌！”
像是终于被轮番的劝慰化开了些心结，云冽脸上的忧色稍稍退却，看向云天策的眼中闪烁出一层希冀。
“九皇弟可听到了，染儿一直将你看做他的榜样，成日里在朕的耳边念叨着要跟他的九皇叔学排兵布阵，学征战沙场。”
“朕拗不过这孩子，便应下了，你可不能让朕食言啊！”
声声叹息，声声入耳。
云天策欠了欠身子，开口是极力压抑的苦笑，尽管一再控制，还是泄露出一缕微薄的颤抖：“臣弟谢过皇兄吉言。”
“只是夜染皇侄的期望，臣弟怕是难以做到了。”
“九皇弟！朕不允许你如此丧气！”云冽十分气恼地打断他的话，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责备与不赞同。
“呵，”云天策苦笑一声，“皇兄莫气，非为臣弟自暴自弃。”
“那你还敢说——”云冽一甩衣袖，似是气得不轻，又痛惜无比。
“皇兄该知道臣弟府中一直住着位神医。”
云冽拧眉沉凝：“就是你的那位师兄，公子煜？”
“正是。”
“师承神医公子衍，不过双十年华，便已名声大振，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凤卿卿低垂着眼眸，此时听到他二人突然提到公子煜，也不知怎么，居然下意识地凝神留意了一下。
没想到那个又中二又嘴贱的小受受，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也难怪云天策能装残废装毁容装得如此得心应手了。
“臣弟双腿已废，便是师兄亲口所言。”
“师兄虽说定会想办法医治臣弟，可臣弟知道，师兄所言，不过是有心安慰罢”
“臣弟是真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住。
后面省略了什么，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闭着眼睛也能猜得到。
一时间，空气里似乎氤氲起一层厚重的哀痛。
云冽的眉眼间越来越凝重，双眸也越来越幽黑。
垂在身侧的手指勾勾松松，轻启的双唇中溢出一抹叹息。
“我不相信，九皇叔！”
“你那师兄一定是个大骗子，大庸医！”
“全天下最好的医者都在太医院里！皇宫外面的神医，都是神棍骗人的！”
第89章 太医看诊（）
“九皇叔一向聪明睿智，怎么这次反叫一个神棍糊弄了去！”
“那神棍一定是嫉妒自己比不上九皇叔！”
“等宫宴散后，夜染跟九皇叔去北平王府揍他一顿，让那神棍再不敢胡说八道！”
云夜染红着眼睛，像只发怒乱吼的小狮子。
因他的反应实在强烈，凤卿卿不由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身着墨绿色锦袍，此时沉怒着小脸。
许是吼得太过用力，脖颈通红通红的，白而细腻的皮肤下隐隐可见抻得绷直的筋脉。
身上散发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纯净气息。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凤卿卿暗自称奇。
五皇子云夜染，皇帝最小的儿子——似乎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啊。
也这份不世之纯真，是如何在皇宫之中存活下来的。
“染儿，莫要胡闹惹你九皇叔烦心。”
玉妃轻拧着细如飞烟的弯眉，轻声低斥。
被点名喝止的云夜染紧攥着双拳，满目皆是委屈地辩驳：“母妃，染儿没有胡闹！”
“玉妃妹妹，五皇子生性天真活泼，童言无忌，玉妃妹妹说他做甚？”皇后含笑开口。
“来，染儿到母后这里来，母后护你。”
云夜染抬头看一眼笑颜和畅的皇后，再看一眼面色有些难看的玉妃，坚定的摇了摇头。
皇后见此，脸色不变，笑意却愈发浓了些：“染儿不愿与本宫亲，这是害怕本宫会咬人不成。”
玉妃神情顿变：“皇后娘娘说笑了，染儿不识大体，怕会冲撞了皇后尊贵的凤体，故而不敢上前。”
皇后掀起茶盖拨了两下，轻抿一口茶水。
笑了笑，不再说话。
“宋太医，胡太医，徐太医到！”
领命匆匆而去的小太监还未到紫阳殿门口，通报的声音便早早传了进来。
各怀心思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大殿门口。
三名太医脚步匆匆地跟在那小公公后面，再后面是数名挎着医药箱的药童。
“微臣参见皇上，请皇上安！”
“免礼，三位爱卿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明的，也是朕最信赖的。”
“爱卿给北平王检查一下身子，朕希望朕的九皇弟早日恢复。”
“是！谨遵皇上圣令！”
几位太医齐声应着。
“王爷，请容下官为您诊脉。”徐太医走上前来，施礼道。
云天策十分配合地伸出手腕。
闭目凝神了一会儿，徐太医摇了摇头，径自跪下在云冽身前。
“皇上，请恕微臣医术不精，北平王的双腿，微臣无能为力。”
“徐爱卿可查仔细了？”
说这话时，云冽语气中的压迫感十分浓烈。
徐太医又是俯首一拜：“微臣有负皇上重托。”
云冽勃然变色：“没用的东西，胡爱卿，你来！”
胡太医拱了拱手，也是先把了把脉，而后面色越来越凝重。
到最后跟徐太医一样，扑通一声跪下，连称自己无能。
“废物，废物！”
“朕白养着你们一群废物！关键时候派不上一点用处，只知以头抢地说自己无能！”
“宋太医，你来！”
“是！微臣必将竭尽全力！”
宋太医边说着，边冲着云天策拜了一拜：“王爷，请恕下官冒犯！”
第90章 捍卫九皇叔的清白（）
“且慢！”凤卿卿隔开宋太医朝云天策伸出的手。
向前一步，像一堵小墙一样挺立在两人中间。
“王妃？”宋太医不解拧眉，原本几乎小得眯成一条缝的错愕圆睁成圆滚滚的绿豆。
凤卿卿寸步不让地瞪着他！
也不知他这太医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大殿中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皇帝皇子什么的且不说，还有一帮后宫妃子跟公主在场。
这老匹夫还真敢直接去掀云天策的裤腿角！
凤卿卿这番有些过激的反应，很不幸地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等她回过神来，察觉到绞在自己身上如同越缠越紧的毒藤蔓时，已经来不及假装半透明了。
“北平王妃这是何意？”云冽半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凤卿卿，满脸阴云密布。
觑着她的眼底深处，若隐若现地盘踞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凤卿卿半是惶恐半是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似乎被吓得不轻，偏偏一颗小小的脑袋不肯屈服地低下。
“王爷是卿卿的夫君，不准别人看！”
凤卿卿飞快地扫一眼在场的妃子和公主，面上浮现一抹懊恼的羞怒。
话刚出口，凤卿卿就有一种挖个坑把自己埋掉的冲动。
简直见鬼，这满满的中二系嗲音真的是从她的嘴里发出的吗？
就是不知她突然飚戏，演技到底在不在线。
“就是就是！”安静了没大一会儿的云夜染也跟着帮腔道。
“九皇叔是皇婶的，只能光着身子给皇婶一个人看！”
凤卿卿黑线，什么叫只能给她一个人看？
还光着身子！
是她想太多了还是这看似不谙世事的小皇子在扮猪吃老虎？
凤卿卿不由微微抬了下眉，略带怀疑地看向他。
这一抬头之间，但见云夜染突然冲她咧嘴一笑，像是跟她达成了某种共识。
“皇婶皇婶，夜染跟你一起捍卫九皇叔的清白！”
一边说着，云夜染快走几步，张开双臂挡在了宋太医与凤卿卿之间。
十足十的老母鸡保护小母鸡的架势。
凤卿卿被自己脑中突然闪现的比喻给雷得不轻。
再看向云夜染的目光便不自觉地透出点儿不忍猝读。
这小皇子——怕是个傻子吧？
捍卫九皇叔的清白？
绝对是小黄书话本子看多了！
不过，经云夜染这么一闹，紫阳殿中的气氛顿时大变。
一众妃子还好，两位脸皮稍薄的公主纷纷红了脸颊，娇声嗔叫不已。
“小五，休要瞎说！”
“蔓婷皇姐，夜染才没有瞎说！”
“小五！”
“皇姐，你天天待在皇宫里什么事都不知道。”
云夜染一脸鄙弃地看着云蔓婷，愤愤的哼哼着鼻子道：“我以前亲眼看到，有好多女人看到九皇叔，就跟——”
“就跟那什么——”
说到这里，云夜染使劲皱着眉头，似乎一时想不到什么恰如其分的形容。
一张还未长开的嫩脸几乎纠结成了包子花儿。
良久之后，他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地继续道：“就恶狗看见了肉骨头似的，恨不得要把九皇叔吞入肚腹之中。”
第91章 行不轨之事（）
“不光这样，那些女人恨不得跟蜜蜂围着花蜜一样粘着九皇叔！”
云夜染振振有辞地紧攥着小拳头，煞有其事地冲着蔓婷公主直嚷嚷。
“小五，你还说！”云蔓婷白白净净的小脸已经红透了。
不过，五皇弟说得也的确没错呢。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位大不了自己多少岁的小皇叔。
长得要命的好看，大概只有话本里的神仙能比得上。
云蔓婷虽然没有出过皇宫，但好几次举办宫宴时，她曾躲在粗粗大大的花树后面。
亲眼看见过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姐眉目含春地从九皇叔面前经过。
或遗落手帕，或踏空扭脚，绞尽脑汁地想要吸引九皇叔的注意力。
每当她看到那些小姐有类似的做法，手指就忍不住地去抠她藏身的树皮。
而当看到九皇叔视她们如无物的时候，心里就特别高兴，轻飘飘的，仿佛要飞上天。
云蔓婷想，她其实是迷恋九皇叔的，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那件事
只是，当有人提起九皇叔时，云蔓婷还是会下意识地勾勒出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形。
强迫自己斩断的心思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跳出来作乱。
可惜
云蔓婷心思一转，收拾好怦怦乱跳的心头，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退。
“九皇弟的身子重要，宋太医尽管诊治，本宫与各位妹妹回避便是。”
皇后含笑开口，笑如春风。
说着，她率先回过头去。
众嫔妃一看，自然没有不效仿的道理。
凤卿卿秀眉倏然紧拧。
这是非要当众扒了云天策的裤子不可了！
垂眸看一眼浑身透着股淡漠，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云天策，目光疑问道。
觉察到她的目光，云天策古井无波的眼眸微微颤了颤，伸手拽了下她的衣角。
凤卿卿挑眉。
“帮我把衣服掀开，让宋太医看诊。”
凤卿卿犹豫——
臭小子，你确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你那白皙细腻有光泽的大长腿，你真不怕穿帮？
目光交错处，云天策轻淡点头。
凤卿卿：“”
混小子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这份迷之自信，到底从哪里来的？
算了，他自己都不担心，她在这里畏手畏脚些什么？
一抿唇一横眉，凤卿卿半俯下身子，抬手掀开云天策的下衣。
外袍，中衣，亵裤一层层剥开，就跟剥甘蓝似的。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看，凤卿卿莫名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着汗。
凤卿卿自认不是一个胆小之人，前世那层隐秘的身份也让她历经了各种或奇葩或诡异的场面。
唯有这一次，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实在是这些目光让她不自觉地脑补出自己正在意图对某个柔弱少年行不轨之事的画面。
最后一层里衣也被凤卿卿掀开，云天策的双腿暴露在空气当中。
苍白，透着一股病弱无力。
云冽的视线紧紧盯在上面，不眨不移，像是能凭空盯出一朵花儿来——
又或者盯出几块骇人的，不可恢复治愈的伤疤。
宋太医上前。
在云天策的腿上摸了又摸，反反复复好几遍。
凤卿卿看在眼里，有些怀疑这老匹夫是不是在偷偷揩油。
第92章 皇宫里的影帝们（）
眼看宋太医一张老脸皱成了老树皮褶子，凤卿卿心中暗暗嗤笑不已。
刚才她悄悄动了点儿手脚，这老匹夫要是能觉出一丝一毫的不对，也是有了鬼了。
也果然如凤卿卿所料——
宋太医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