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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将衣领扯了扯,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掐痕一览无余。
“杜衍他不是人,是魔鬼!回回不将我折磨得奄奄一息不罢休,只有在姑母这里我才能得到片刻安宁。试问侯爷,您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难道不是应该好好奉承能保护你的人吗?所以您觉得我会傻傻地去害县君?”
杜谦沉默不语,小苏氏眼中则露出不忍之色。
苏锦知道自己赌对了。
第七十九章()
杜谦一言不发;盯着苏锦若有所思;那迫人的气势令人惶恐难安;使得她在还未换下冬装的二月天里生生挺出一层白毛汗。
就在她两股战战;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小苏氏一句风轻云淡的话将她解救出来。她听到小苏氏说:“送苏姨娘回去。”
苏锦连忙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竭力将腰杆挺得笔直,顶着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等等,”就在她一只脚跨出门槛之际;一直紧锁着眉头的杜谦忽然开口,“好好伺候二公子,以后不许在他耳边嚼舌根子;更不许在他面前提起县君。”
“奴婢省得。”苏锦如蒙大赦。
杜谦走到小苏氏跟前;静静看着她道:“阿欢,苏锦这个小丫头不简单;你一定要提防她;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小苏氏没有搭话;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着窗外的腊梅出神。
“欢欢;”杜谦拉起她的手放到脸上摩挲;苦涩道,“跟我说话,别不理我。别人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可是唯独你不能不搭理我。我们成婚二十二年了;哪一天不是有说有笑的,你不跟我说话我心里难受。”
他伤心的样子不似作假,小苏氏怔了怔,心随着他的话疼了一下。随即想起魏氏得意洋洋的嘴脸,以及她拉着他衣袖脉脉含情的样子便冷了脸。
她使劲拽了几拽,也没能把手从杜谦手里抽出来,于是幽幽道:“她再不简单也没有魏伊人厉害,是不是,侯爷?”
杜衡苦笑一声,他就知道妻子没那么好哄。
当初他对她一见钟情,主动托人说媒,可她却并不乐意,说他风头太盛,招蜂引蝶,不是良人。他被逼得没法,生平头一次低声下气到一个姑娘家里当着她父母的面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连一辈子永不纳妾的话都说出来了,她才在她母亲的劝说下勉强点了头。
他记得新婚那夜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她爱干净,若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她就不会再要了。
二十二年来,他的确信守了诺言,身心始终只属于她一人。但他是人不是神,魏氏爱慕他哪里是他管得了的。
杜谦说道:“欢欢,你能对我公平一些吗?你明明知道我只爱你一个,其他的人怎么样跟我何干?”
小苏氏马上反驳道:“那你呢?你对媳妇和咱们未出世的孙儿公平吗?杜衍多次羞辱于她,且一次比一次过分,你作为人家公公做了什么?”
“侯爷,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们不吭声,媳妇就只能乖乖吃了这个哑巴亏?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咱们就赌镇国公府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你猜他们一旦知晓此事,是让自家捧在手心娇养的姑娘继续留在候府呢还是跟衡儿和离?”
“对,你说得对。”杜谦颓然道,“我的确有愧于媳妇和未出世的孙儿,甚至有愧于你和衡儿。可”
“可什么?”小苏氏紧追不舍。
可谁让他们儿子下手太狠,直接绝了二房子孙脉,教他无颜面对九泉下的弟弟杜让。
但这个话他能说出口吗?他敢告诉她杜衍冒犯林菀青不是一次两次吗?她知道了杜衍还有好日子过吗?他若再连二弟最后的一点血脉都护不住,还配当人家兄长和伯父吗?
唉,自古情义难两全。想一碗水端平,难,真难。
“阿欢,”杜衡按住妻子肩膀,“你冷静一下,一码归一码。上次衍儿冒犯娇娇被衡儿伤得不轻你也看到了,好在这一次有惊无险,我已经将他软禁起来以作惩罚,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小苏氏忽然就安静了。良久,就在他以为她再不会开口时,却听她问道:“律法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为什么要包庇杜衍?”
杜谦:“”
她轻轻笑了,只是那笑在他看来却是说不出的锥心:“我听说北方蛮夷有个传统,叫兄死弟及,反之亦然。杜让不在了,魏伊人又一直对你有情,所以你是对她的提议动心了还是你对她这个人动心了?”
“苏欢!”杜谦第一次冲她发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苏氏静静坐着,对他的怒火无动于衷。漂亮的如水星眸寂灭如寒潭,脸上一丝神采也没有。
“你说话啊!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杜衡质问着。
“字面意思。”小苏氏淡淡道。
杜谦气得要疯,正要说话,却见小苏氏自顾躺下,只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
“侯爷请自便,妾身今天坐了一天的马车,回来又被疯狗一顿攀咬,实在没有精力同你周旋了。”
杜谦如鲠在喉,又拿她无可奈何,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半晌。最终沉沉叹了口气,默默带上门走了。
无竹居里林菀青把玩着手上的西域羊脂暖玉老虎,谁能想到这只小公虎竟能调动整个候府暗卫。更想不到的是,两年前杜衡就将这只小公虎悄悄送给了她。
一想到他,她就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声音也轻柔不少。
“你叫什么?”她问底下站着的暗卫。
“回禀县君,属下叫志善。”
“至纯至真,至善至美。”林菀青莞尔一笑,赞道:“好名字。”
志善微微一愣,随及敛眉道:“属下是粗人,没读过什么书,这个名字是世子取的,就是觉得叫着顺口。”
他以为林菀青是找他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人家绝口不提杜衍之事,还笑盈盈的十分和善。他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道:“县君,其实昨天属下就在树上,杜衍出手时属下已经朝他射出暗器了,后来虎子小兄弟突然跑出来,属下怕误伤了他,便将先前的暗器打偏了。”
“干的不错。”林菀青夸道,这个暗卫果然人如其名,心纯人善。
志善却在林菀青的笑容里失了神。这虽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林菀青,却并不是第一次与她打交道,在她不知道的往年岁月里他早已对她知之甚深。
她是镇国公府掌珠,也是世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一顾倾国,再顾倾城。
她若仅仅只有美貌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女扮男装到雁山书院求学,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力压一众儿郎。他忘不了每回世子得知她又考了头名的欣喜和自豪,那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到淮安去找世子时,他刚刚被侯爷派过去,恰巧那天他就栖身在树上,目睹了她和世子之间发生的一切。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女子的执着、隐忍、倔强和洒脱。可娇柔,可英武;可柔顺,可刚强。就像磁石,牢牢吸附着所有人的目光。
他终于理解世子为什么要为她做那么多事,为什么二话不说就跑去南中剿匪。
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是每个男子的梦想。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关于她的秘密。那是她和世子三朝回门那天,刚好轮到他当值。他的耳力一向惊人,然后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自那以后每每轮到他当值,他总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因为他害怕再听到那样的娇。喘声。虽只有一次,却教人铭心刻骨。
“志善,”他听到年轻的主母在唤他。
“属下在。”他脸色一白,深深鄙视起自己来。他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怎么能亵渎自己的主子?
林菀青只觉这个暗卫头领腼腆得很,于是放缓声音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志善低着头,不敢看林菀青一眼,待她吩咐完便三步并作两步逃出了无竹居。然后直接去了无竹居后面的松鹤楼,自领了一百军棍,好几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第二天,一个壮得像熊,魁梧得像小山的侍卫不请自来,赖在无竹居外非要求见林菀青。
白露拦住他,瞪眼道:“非召不得入内。”
黑塔在白露俏丽的容颜面前惊得睁大了眼:“乖乖,天下竟有比俺那两个婆娘还要俊的妞儿。”
白露气得甩出鞭子,被他一把抓在手上,嘿嘿笑道:“这位大姐,对不住啊,俺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俺是来找县君的。”
白露柳眉倒竖:“大姐?呸,不会说人话就别说。”
“哎呀呀,你这娘们儿也太凶了,叫你大姐怎么了?俺们家乡都是这么叫,这是尊称。尊称,懂不?”黑塔哇哇怪叫。
林菀青在屋里快被这个憨汉子逗得笑破肚子,昨天那个一说话就脸红,今天这个呆头呆脑的,还敢跟暴脾气的白露杠上。
她实在想不明白杜衡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挑手下的品味如此清奇。
黑塔大大咧咧地站在林菀青面前,不好意思道:“俺属下是来请县君给俺改名字的。”
林菀青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改名字呢?父母给你取的名字不好吗?”
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好,一点都不好。大家都说人如其名,所以俺从小被人笑到大。听说县君夸志善的名字好,俺也想要一个。”
“好吧,”林菀青笑道,“至纯至真,至善至美。你喜欢哪一个?”
“俺从小的心愿就是长得像世子那般英俊潇洒、俊美不凡。志美志美,越长越美,俺喜欢这个名字。”黑塔沾沾自喜。
林菀青嘴角抽了抽,心里默默祷告,希望杜衡回来不要怪她自作主张就好。
白露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头一个笑弯了腰。
志美说道:“白大姐,你看你这么嘲笑我,我都不生气,咱俩刚才的不愉快就算翻篇儿了呗。”
白大姐?“哈哈哈”朱颜指着白露笑得揉肚子。
志美又道:“朱大姐,你这样就不对了。我是男子被人笑话一阵就算了,可白大姐是女子,脸皮薄,你这么笑她,她会不高兴的。”
朱大姐???
后来,整个松鹤楼的暗卫都知道黑塔,哦不,现在应该叫志美了,得罪了林菀青的两个大丫鬟。然后,两百斤的壮汉子被人胖揍一顿不说,还被下了巴豆拉得脱了人形。
第八十章()
平阳侯府因长房和二房的不睦以及侯爷夫妇的冷战陷入了沉寂、萧瑟之中;就连热热闹闹开在枝头的桃花骨朵儿;也没能给府里增添一星半点的生气。
阖府人人自危;事事谨慎;就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引火烧身。然而;在这万籁俱寂中;偏偏有两个人反其道而行之,高调得令人侧目。
一个逮着空子就往杜谦书房里钻,另一个则瞅准时机到小苏氏面前大献殷勤。
“大奶奶;您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呐?”朱颜对这样的行径尤为不耻。
林菀青不以为意地笑笑:“常言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嘛”
“那会怎样?”白露感兴趣地追问。
林菀青故意逗她:“你觉得会怎样?”
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中亮光乍现:“奴婢知道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白露姐姐正解!”林菀青笑着夸她。
白露心里小小得意一番,又皱眉道:“大奶奶;若她们天下无敌了;咱们岂不是拿她们没辙?”
林菀青没有回答她;而是说起一件不相干的事。
“小时候一到下雨天;我和元白、乐白表哥就喜欢跑到外祖母的水田庄子上去玩。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们还专门到田里帮佃户捉过水蛭。什么家伙什儿也没有;就用手抓,厉害吧?”
朱颜和白露惊得齐齐瞪大了眼,那个时候她们还在山上学艺;并不在林菀青身边;对她在南直隶的生活经历不甚了解。但她们是知道水蛭那种恶心东西的,黏黏糊糊,滑不溜秋,首尾都有吸盘,粘到身上就弄不下来,特别膈应人。
“大大奶奶,”白露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你那时才几岁大,你就不怕吗?”
“一开始当然会怕,”林菀青爽朗一笑,“也被咬过,不过抓得多了就不怕了。后来我还想出一个多快好省的法子,一次能抓几十条,表哥和佃户们都夸我聪明呢。”
“什什么法子?”白露想听又不敢听。
林菀青被她心有余悸的样子逗笑了,说道:“用丝瓜筋,就是老丝瓜熟透后,去皮去籽留下的筋络,浸在猪血鸡血或其他动物血中一段时间,等其吸透后,捞出晾干。在水田等水蛭出没的地方,隔一段距离放一块在水中,水蛭闻到血腥就会钻进去。间隔一段时间即可捞出丝瓜筋,用小棍子敲打,将水蛭震出,丝瓜筋可如此反复利用。”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蛭出洞,等抓到它们以后,火烤、盐渍、暴晒,甚至入药皆可。”
白露“”
她怎么觉得自家小姐跟世子其实骨子里是同一类人呢?
二月二十正逢杜谦休沐,林菀青拎着雕红漆九攒食盒来到他的书房。
隔着老远就闻到糟鹅掌鸭信的香味儿,杜谦心中一动,大步奔到门口,急急唤道:“阿欢!”
见到来人,他脸上的神采瞬间消失,强笑道:“是娇娇啊,你怎么过来了?没有陪你母亲用饭吗?”
林菀青盈盈行礼,笑道:“媳妇刚从母亲那里过来,她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所以我们吃饭比平时要快。媳妇想着父亲肯定还没用膳,就趁热给您送些饭菜过来。”
杜谦静了片刻道:“你有心了,不过还是得多劝劝你母亲,不要让她饿坏了身子。”
“媳妇省得,”林菀青答道,“媳妇应承过夫君一定会替他守好门户,孝敬好父亲母亲。”
“唉,”杜谦沉沉叹了口气,“娇娇,你是个好孩子,是爹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明明知道衍儿那样对你,却不能替你主持公道,我我不是个好公公。爹替他向你道歉,保证以后再不让他伤你分毫。”
“爹,您千万别这么说,媳妇能理解您的苦衷。”林菀青轻轻应道,“杜衍做错了事,也得到了教训,媳妇不会再跟他计较。只是他如今疯疯癫癫的,就怕有心人教唆。”
杜谦听到她的话呆了呆,又是欣喜又是愧疚:“杜家何德何能,竟有如此贤媳佳妇!爹爹谢谢你,谢谢亲家公、亲家母,谢谢公主。”
林菀青羞涩一笑:“您别这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媳妇若真有您说得这么好,那也是夫家好在先。”
“好好好!”杜谦一扫往日阴霾,笑道,“为了娇娇口中这么好的夫家,爹也应该振作起来,给你们小辈做个榜样。”
“就是”,林菀青一边往外端菜,一边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爹和娘都入了障,所以才会看不清自己的心,还不是因为太在乎对方才会斤斤计较嘛。”
“是吗?”杜谦醍醐灌顶。
“您尝尝这道糟鹅掌鸭信,这可是娘天不亮就爬起来做的。她虽没说,媳妇相信爹一定知道她是为谁做的吧。”
“知道,爹一定不辜负你娘的心意,多吃几碗饭。”
站在窗外的魏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恨不得冲进去将饭菜全拂到地上才解气。这算什么?口口声声要避嫌,却跟自己儿媳有说有笑的!
她还以为他真的有多专情呢,原来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