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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哭嚎声戛然而止,抹了一把泪爬了起来,迅速躲到老爷子身后。
见顾盼儿还是这般目无尊长,老爷子的脸色也不好看,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都嫁人了还这般脾气,你奶再怎么样也是你长辈,咋能这样跟你奶说话。你婆婆与相公都在看着,你就不担心他们心里头有别的想法?”
这是上眼药?顾盼儿斜眼,也不拿正眼看老爷子了。
“没,没事,大丫挺好的!”安氏在那边听着连连挥手,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见几人看了过去还缩了缩脖子,眼睛立马就含上了泪水。
顾清黑了脸,嘴角直抽,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老爷子见状面色更加阴沉了,觉得这母子二人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都被媳妇欺负成这个样子,就连帮他们说话也不敢挺起腰来。
顾盼儿耸耸肩,并未将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安氏,心想这个‘备受欺负’的婆婆不会是被吓到了才说她好话的吧?顾盼儿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对待这个婆婆也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自然不会以为自己能给对方留下多好的印象。
见顾盼儿一副油米不进的样子,老爷子也懒得跟顾盼儿讲什么道理,估计在老爷子看来,顾盼儿只是不再那么笨了而已,但是人却变得有些疯癫,自然不会与顾盼儿多说,而是边扭头朝院子里看边道:“听说你们家有牛,我过来看看。”
对,还有这牛的事!周氏立马朝墙角那边看了过去。
这一看,老俩口都惊住了!
哞!
大黑牛早就盯着这俩人了,因为它从这俩人身上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所以一直就死死地盯着这俩人,两只牛眼里头充满了凶狠,牛鼻子喷着气,前腿还时不时刨一下地,若不是因为被拴着,此刻估计早就冲了出去。
饶是这样,也把周氏吓了一跳,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这牛……”老爷子深呼了口气,将惊怕深深压抑住,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牛,而且也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头牛。凶悍的牛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再是凶悍也没跟这头牛似的,简直就是头疯牛。
这样的牛咋使?老爷子心思瞬间就淡了许多。
顾盼儿又双手抱胸:“野牛来着!”
老爷子不敢去靠近这牛,犹豫了一下问道:“这牛能使?”
一听老爷子这么问顾盼儿就知道老爷子是打了什么算盘,其实这牛再凶悍自己也是能使的,不过换作是别人就不能了。虽然很想骗这老爷说这牛能使,但顾盼儿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毕竟要是闹出了人命,自己也落不着好。
“管得住就能使,管不住就不能了!”顾盼儿实话实说,然后强调道:“这牛可是泼皮得很,弄回来的时候被我打得满头是包也不见老实,一路上没少撒泼,动不动就向我报仇来着!至少这牛有多厉害……”
顾盼儿瞥了一眼周氏,道:“相信奶是深有体会!”
这半边脸都肿了,还真是……看着就大快人心呐!原先顾盼儿还以为周氏只是被扫了下去而已,没想到还被甩得这么严重,从其痕迹看来绝不是摔成这样的,而是被牛尾巴给打成这样的,立马就感觉到这大黑牛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啊!
何止深有体会?
周氏臭着一张脸,三角眼直喷火,简直就是苦大深仇。
而尽管顾盼儿都说得如此了,老爷子还是不尽相信,往大黑牛那边走了过去,打算靠近些这大黑牛看看情况,试试这牛是不是真的很凶悍。
大黑牛一见老爷子靠近,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鼻子喷着粗气,刨土刨得更兴了,大有老爷子靠近相应的距离就冲过去的打算。于是乎看到这样的大黑牛,老爷子才算是完全死了心,只走了几步就不敢再靠近,担心这牛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有些牛发起疯为可是不管鼻子会不会疼,鼻子断了都要伤人的疯牛也不是没有过。这看牛第一要看的就是牛鼻子,牛鼻子没怎么磨损的那种牛一般比较温顺,要是牛鼻子磨损大的,这牛脾气一定不太好,走路的时候都要躲着点。
“这牛忒凶悍,养着可是要小心了。”老爷子皱着眉头,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大黑牛,这种个子的牛还真没见过,要是使得上的话,拉出去也是倍有面子,可惜这牛太凶悍连靠近都危险,更别提牵出去使了。
还是得去买头大牛回来使,要不然这田的事没法弄,看来这钱是省不得了。
周氏满心恶毒地想到,最好这牛就发疯挣脱绳子,顶死这几个白眼狼!三角眼不停地往这院子里看,越看便越是不喜,房子虽然没了屋顶,可改成养猪的猪圈的,还比自家多上一头猪。明明就住着棚屋却天天吃肉,这会厨房里头又传出来了肉味,也不知道炖了多久。那边还晒着药材,也不知道是啥药材,闻着药材味挺浓的……
最恨的是,明明俩母子就快病死,转眼间就都好了起来。
要是这母子俩都病死了,这房子还不是自家的,这些肉啊猪啊什么的,也都是自家的,这些人怎么不去死,要都去死了就好了。
顾盼儿不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可她却又一次在周氏身上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种不带任何杀气的恶意实在让人厌恶,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这身体的血亲,就更让人觉得恶心。
“行了,回去了,别看了!”老爷子扯了周氏一把,然后先走了出去。
周氏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老爷子,然后又满心算计地看着院子里的东西,似乎很想到药材那边去看看。
顺着周氏的视线看去,不止是顾盼儿不高兴了,就连顾清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地就防备了起来。这些药材不近看可能不知道,可只要一靠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值钱的,就算别的不认识,这人参也铁定认识。顾清可不想自己努力了一天,甚至还是豁出去命才得来的东西,被眼前这所谓的奶奶给拿了去。
“那边晒了啥,我看看去!”周氏三角眼一眯,直接往药材那边走去。
顾盼儿不想周氏过去,自然挡在了周氏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奶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否则我担心奶没法淡定下来!要是奶没法淡定下来的话,我估计也没法淡定下来,到时候我这手要是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不好说了。”说着顾盼儿又掰了掰手指头。
周氏吓得倒退了几步,却还是不死心地往那边瞅了几眼,心里头猜测那里到底晒了啥药材。看这疯丫头宝贝成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什么破坏意,说不定挺值钱的。可惜这疯丫头连看都不让她看,防着呢,还真是让人厌恶得不行。
“不看就不看,有啥好看的!”周氏瞪了顾盼儿一眼,然后又往那边瞅了一眼才收回视线,三角眼不停地往院子里打量,又看到顾盼儿挖的浴桶,立马快步冲了过去:“这是啥?跟个桶似的,挺大个的。”
“浴桶!”顾盼儿不冷不淡地回答。
听说是浴桶,周氏立马想起自家没有浴桶,大冷天洗澡的时候冻个半死,便开口讨要:“我看你这已经快做好了,到时候送我那边去,我那正好缺个浴桶,反正你这也是自己做的,不用花钱。”
顾盼儿拒绝:“恐怕要让奶失望了,这么粗又干了的,并且适合做浴桶的木头可是不好找,我也就只找到这么一根。就算我自己不要用,我家相公和小弟也要用,他们身体可是相当的不好。”
周氏三角眼一瞪,就想要发作,但对上顾盼儿冰冷的眼神还是歇了心,然后又朝院子里扫视了起来,眼尖看到安氏放在绣框里的绣品又冲了过去,将已经基本完工了的绣品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一把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枕巾我正好缺个,就不客气了。”周氏说得理所当然,一点也不嫌羞人。
顾盼儿正欲发作,却听安氏朝她摇了摇头,然后对周氏道:“不,不必客气,亲家奶奶要是喜欢就拿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周氏可是听说安氏的绣品就算是拿到县城,也是一等一的,比一般人绣出来的东西还要贵上好几倍,所以这枕巾就算是再不值钱,只要是从安氏手里出来的,也能值好几个钱,所以对安氏的话嗤之以鼻。
“行了,我也不待着了,就回去了。”周氏见顾盼儿在一旁虎视眈眈,知道这便宜不太好占,然后又瞧了一眼那大黑牛,才冷着一张脸出了门。
目送周氏出门,顾盼儿面露不愉:“那枕巾你就不该让她拿。”
安氏含泪怕怕道:“破财消灾,你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不占点便宜哪能这么轻易就走。反正这枕巾也不值钱,就让她拿走好了。”
顾盼儿斜眼:“就算你不给她,我照样也能把她扔出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扔人了,顾盼儿真不介意再扔一次,自个在村里头的名声就是个疯傻的,扔人这种事情干出来也没人会觉得不对劲不是?
安氏瞪着大眼睛,眼泪就在眼眶里头打着转:“咱还是斯文点好。”
顾盼儿:“斯文是个什么东西?能吃么?”
众人:“……”
老屋要雇人()
连是读书人的顾清都将斯文丢狗肚子里去了,又更何况是向来粗暴喜欢用武力解决事情的顾盼儿呢,所以安氏这一番话算是白费了。顾盼儿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息事宁人,只知道周氏那老太太拿了自家的东西,心里头很不爽快。不过那东西却是安氏的,顾盼儿也无权过问罢了。
想了想,顾盼儿还是忍下这口气儿。
这老太太被牛尾巴甩得不轻,就让这老太太抱着新枕巾哭去吧!
无事可干,继续她的挖桶大业去!
刀上刀下,因为心里头有股闷气儿,这速度相对来说倒是快了不少。照这个速度来算计,两三天也用不上了,晚上晚点睡觉的话估计也能挖出来了。
只是这头发有点烦人,少了根簪子就老往下掉,挡眼又挡脸的。
顾盼儿抬头四处看了又看,最终想起安氏刚给她做的那根腰带,朝棚屋里冲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绿色的长布条子。这年头的腰带简单得不得了,就一块两巴掌宽,一米多长的布块,然后收一下边,上面再绣点花纹什么的,用的时候往腰那里绕上两圈再打个结就完事。
若非这样,也没那么多人上吊的时候专门用腰带了,这分明就是为上吊准备的。
顾清好奇:“你拿着腰带干啥?”
顾盼儿斜眼:“给你上吊用!”
顾清:“……”
幸好顾盼儿说完这话以后就将自己头发收拾了一下,然后拿着腰带往头发上打了几个圈用力一绑,算是把这风中无比凌乱的头发给全扎上了。
感觉倒是还行,就是这‘头巾’有点长!
“像个尼姑!”顾清愣愣地说道。
“!”
之后顾清又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说你会做簪子,我看你还是赶紧弄根簪子来用吧,这腰带用来当头巾用还真难看。再说了,一般用头巾的都是上了岁数,或者是刚生完孩子的人,你个小媳妇用啥头巾,看着就别扭死了。”
顾盼儿惊讶,戏文里的农妇不都是这样打扮的?
“这样看着我干啥?一副傻了叭叽样。”
“我这是在干活,戴头巾相当正常,你不要太羡慕嫉妒!”
“你这是腰带!”
“……”
那边的安氏听到这边的斗嘴声,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姿态很自然地就流露出一股温婉优雅之感,虽然穿着打扮上是一名农妇。
停在二人三尺以外,柔柔地说道:“大丫是想要头巾吗?娘这就给大丫做一条,适合小媳妇带戴的,保证比村人戴的那些要好看得多。”
顾盼儿立马咧嘴:“这个可以有!”
顾清不悦地踢了顾盼儿一脚,却没敢用力,怕踢不倒人反而又把自己给弄摔了,怒瞪顾盼儿一眼后,才扭头对安氏道:“娘亲你凭管她,整天没点正经,给她弄得再好看她戴起来也不像个人,别整得到时候不像个尼姑倒像个土匪了。”
顾盼儿惊讶:“你喜欢尼姑?!”
顾清一听,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差点再次暴粗。
安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捂嘴柔声道:“行了,这头巾做得得不麻烦,你们俩就忙活自个的事情吧!看这天色都快到中午了,娘也差不多该去做饭了。大丫呐,今个儿中午咱炖虎肉咋样?”
“行啊,这个不错,等会我给配点药材!”
“好咧!那娘就炖个十斤八斤的。还有就是,刚你娘回去的时候,我给她割了不到二十斤的虎肉,现在想起来好像少了点,还不够咱家炖两回的,要不我再割点,然后大丫你往娘家送回去?”
顾盼儿:“……”
顾清:“……”
顾盼儿心里头想着,这二十斤肉少吗?听安氏这么一说感觉是挺少的,可又觉得不太对劲,为啥呢?短刀‘咔嚓’往木头上一挖,道:“行了,少就少点吧!大不了下次再送就行,反正他们也吃不……”多,然后顾盼儿才想起来,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肉,这二十斤肉要是能存起来,够他们吃上一年多了。
顾清在心里头念叨了n遍:这肉不值钱,药材才值钱!等念了百遍以后顾清才剐了顾盼儿一眼:“你这嘴是越来越叼了,居然还吃上虎肉了!怪不得我早上说要把这大虫拉到县里头卖的时候你说不急,感情你老早就打好了自个吃的主意。”
“有本事你一口别吃!”
“有肉不吃那是傻子!”
“……”
顾盼儿心里头想着,这个身体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可是会抢食的,特别是见着了肉就跟饿狗扑食似的,要不然每次有肉的时候周氏哪会把原身给赶得远远的不让回家咧!所以顾清这话不对,傻子是会吃肉的,而且还是用抢的。
不过这话顾盼儿可不会说出来,不然就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行了,别装了!就你那一副肉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你是在心疼银子。要我说你也跟个傻子似的没啥区别,这大虫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这身肉了。其余虎骨虎皮虎鞭啥的才是最值钱的,留几根虎骨跟虎鞭你用,别的都让你拿去卖钱,这下你满意了吧?”顾盼儿一咕噜说了出来,也不管这些话能不能直说。
而顾清一听虎鞭是留给他用的,这脸就红了绿了起来:“滚,老子才不要那玩意!”
顾盼儿惊讶侧目:“喂,小奶猫,我说你不会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吧?小小年纪也忒不纯洁了你!留给你用那是因为你体质属阴,作为一个小爷们属阴的体质你觉得很好?又不练功啥的,小心以后不长胡子下面不长毛!这是给你补阳用的,要配合别的药材一起炼药才能吃,不是跟别的爷们一样泡酒或者煮了吃。听懂了没?你这思想不纯洁的小书生!”
听到顾盼儿的解释,顾清的脸色更红更绿了。
“疯婆娘,以后不会说话就别说,多做事少说话!”顾清一脸羞恼地站了起来,抓着书就往棚屋里奔了回去,一副再也不想见到顾盼儿的样子。
“小奶猫,你的血参不要啦?”
“你要敢偷吃我就放你的血,吃你的肉,拿你的骨头来泡酒喝!”
“!”
这么凶残的话也说得出来,估计这次真被气恼了!顾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