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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子还没完全恢复,说话仍然有些哑。但大概是平时没吼过人,姜竹沥稍微发起点儿脾气,也毫无威胁度,一点都不能吓到他。
反而因为一次性说了太多的话,自己变得气喘吁吁。
段白焰被吼得愣住,车内陷入一片胶着的死寂。
他没有反驳她,姜竹沥冷静下来,迅速感到害怕。
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姜竹沥怂唧唧的。
他会不会打她如果他真的打她,她肯定打不过
“呵。”段白焰突然笑了一声。
姜竹沥的松鼠毛跟着一抖。
“不让你吃屎。”他躬身,动作很轻地凑过来握住她的手,舔舔唇,低声说——
“我牵着你。”
***
姜竹沥有些郁闷。
段白焰这么喜怒无常,不知道小时候遭受过什么非人待遇,真可怜。
她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另外那几个安营扎寨的的确是大学生,跟他们差不多同岁,放假回来爬山露营,每一个都活力满满。其中有个高马尾桃花眼的姑娘,主动跑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扎帐篷。
段白焰牵着松鼠姑娘,淡定自若地坐在帐篷的废墟上:“不用。”
桃花眼姑娘也不在意,笑得很明朗,热情地邀请他们:“我们在烤烧烤,食材带得很多,你们是两个人吗?等会儿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段白焰刚想拒绝,姜竹沥先开了口。
她觉得不能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好意,又觉得他对陌生人的态度太冷漠,于是自己主动道:“谢谢你,但我男朋友有哮喘,烧烤可能会有很大的烟尘,他不能碰。”
桃花眼姑娘恍然大悟,顿了顿,又笑:“那没关系呀,你可以让他待在这边,然后你一个人过去拿食物,再带回来给他。这样的话,他就碰不到烟尘了!”
姜竹沥微怔,竟然有些心动。
别的不说,她看到了那个姑娘口袋里的手机。
她可以靠她联系外界,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
然而下一秒,段白焰发出叹息:“大概也不行。”
坦白地说,“我男朋友”这个标签,让他的心情跟着好了几个度。
于是他也跟着温柔下来,捏捏姜竹沥的手,低声:“她扁桃体发炎还没恢复,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像一对相互照拂的小夫妻。
桃花眼姑娘咯咯笑:“你们好默契!”
段白焰点头:“对,我不能闻,她不能吃。”
山风吹拂,他微微顿了一下,最后一句话很轻却很郑重,像是说给她,也像是说给自己。
——“我
山事⑤()
桃花眼高马尾的姑娘见他们确实不需要帮助;也没表现出不悦;脸上依旧笑眯眯的。
丢下一句“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们”;就又开开心心地跑回去了。
真羡慕她啊
小可怜姜竹沥坐在草地上;放下袖子竭尽所能地挡住自己腕上的手铐;闷闷不乐。
段白焰坐在她旁边;手指不急不缓地在她手背上摩挲。
“你想不想玩什么游戏?”半晌;他问。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融的,空气中飘散着草木清香。段白焰微微眯着眼;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我”姜竹沥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他这种人,能有什么游戏可以玩。
所以她小心翼翼:“我能先问问;有什么选项吗?”
见她一脸警惕;段白焰突然起了玩心。恶作剧般地舔舔唇,他偷偷凑过去;一本正经地;低低在她耳边说:“幕天席”
“——啊啊啊!”姜竹沥想捂耳朵却抬不起手;自暴自弃地将整个脑袋都飞快地埋进膝盖;像鸵鸟一样逃避现实。
段白焰笑意飞扬。
他笑起来很好听;声音低而清和,像一路奔流过丛林、最终敲击在礁石上的淙淙泉水。
姜竹沥脸颊发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耍了。
但她不敢跳起来暴打他的头。
如果她打了;他可能会把玩笑变成人间真实。
“来玩飞行棋。”段白焰止住笑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棋盘,一边摆棋子,一边向她介绍,“来之前我查过了,这个地方最适合观星也最适合看日出,所以真正的山中项目,可能要等黄昏之后才能进行。”
姜竹沥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右手行动不便,只能用左手陪他下棋。
这游戏几乎不需要动脑子,纯粹用来消磨时间,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山坡另一头不断传来年轻人们的大笑,笑闹声顺着风飘满山谷,她对桃花眼姑娘的手机念念不忘。
思索良久,姜竹沥舔舔唇,小小声地唤他:“小白。”
“嗯?”
她明知故问:“我们带烤架了吗?”
“没有。”段白焰垂着眼投骰子,他现在心情不错,明显很有耐心,“怎么了,想吃烧烤吗?”
“有一点。”
“那你等等,我叫个外卖。”
“”
说着,他还真拿出手机,开始找店家:“山腰度假区肯定有卖烤串的,我多给店家点儿钱,让他送上山。”
“”
姜竹沥一阵语塞,有些艰难地道:“还是不要了吧外卖小哥挺不容易的,你别为难人家了。”
微顿,她提出:“我们去跟他们一起烤烧烤吧。”
段白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毫不意外地,看到刚刚那群活蹦乱跳的大学生。
他收回目光,眼底笑意微微变淡,盯着她,语气变得意味不明:“吃白食?”
“不不,我观察过了。”姜竹沥有理有据,“他们带的零食没我们多,而且种类也都不一样。所以,我们可以用零食和水果沙拉跟他们换。”
段白焰想冷笑,你不是在跟我玩游戏吗?观察他们可观察得真仔细。
他眼中的笑意彻底消弭,却点点头:“行。”
姜竹沥迫不及待,有些局促地将自己的手腕推出去:“那你、你把这个,给我解开。”
段白焰垂眼看看她细白的手腕,再抬眼看看她紧张兮兮的表情,故意做出沉思状:“我把它解开,你会不会就跑掉了?”
“不会的不会的!”姜竹沥疯狂摇头,拼命保证,“而且,就这么大片地方,我能跑哪去啊?”
段白焰摸摸下巴,故意做出犹豫的神情。
胜利在即,姜竹沥不想放弃天赐的好机会,几乎撒起娇来:“真的拜托,你可以就坐在这边看着我啊!”
段白焰思索片刻,意有所指地,点点自己的脸颊。
姜竹沥毫不犹豫倾过身,亲在他脸上。
***
烧烤架离段白焰的小帐篷并不远。
但这个距离,也已经足够姜竹沥借着别人的遮挡,成功拿到手机,而不被他发现。
她缩在烧烤架后打电话,一开始还担心手机没有信号,可拨出去才发现,这个过程比她想象中容易得多,桃花眼姑娘的手机信号满格,她轻而易举就跟程西西连上了线。
“您好,请问哪位?”小闺蜜毫无所觉,懒洋洋地接起来。
姜竹沥都快激动哭了,“西西!”
“竹沥?你怎么了?”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对劲,程西西打起精神,“你现在在哪?风噪听起来好大。”
“这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姜竹沥挑最重要的事情讲,“教务处之前弄错了我的大四成绩,但我已经把它寄出去了——你还在学校吗,如果在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明天正好要回去一趟。”小闺蜜也紧张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教务处前几天告诉我,他们已经开具了新的成绩单,还附带了一份能证明我成绩被弄错的材料,就等我回去拿。”姜竹沥语速飞快,“但我现在现在临时遇到一点点麻烦,担心不能在学校deadline之前回去,所以想麻烦你帮我寄一下。”
“帮你寄东西是没问题,可是”程西西担忧地问,“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听起来声音这么急?段白焰没跟你在一起吗?”
就是跟他在一起,我才更不安全——
姜竹沥抱住脑袋,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我总之,先谢谢你。”她犹豫一瞬,极力把自己缩到段白焰绝对看不见的地方,才像是得到了某种保护似的,小声道,“我跟他在一起,但我我被他,呃,也许算是绑架了?”
她不想使用“囚。禁”,这个词听起来迷之色。情。
程西西惊呼:“卧槽!男朋友绑架女朋友!图什么呀!你们性生活不和谐吗?他要把你绑起来你才愿意跟他啪啪啪?”
姜竹沥:“”
“不是。”她倍感虚弱,抛出最后一件事,“总之,如果如果到了警方立案时间,我还没有重新联系你——”
“?”
“你就报唔!”
“警”字还没出口,一股大力从手腕传来,姜竹沥吃痛,手机应声而落,砸在草地上,发出闷响。
段白焰气喘吁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底黑漆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姜竹沥无法想象他会有多生气,松鼠毛在风中瑟瑟发抖,简直不敢睁开眼。
他盯着她看了一阵,冷笑:“出息了,嗯?”
她走了很久都没回去,段白焰一个人坐在原地百无聊赖,翻翻背包,发现她漏了几盒酸奶没有拿。见她半天不见踪影,他忍不住带着酸奶过来找。
一靠近她,他就被气笑了。
他的松鼠姑娘正藏在自以为他看不见的地方,跟外面的人打电话,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开口就是“你替我报警”。
姜竹沥察觉到他岌岌可危的怒气,不敢开口。
桃花眼姑娘步伐轻松地跳过来,捡起手机,挥落上面的草屑:“你用完啦?”
姜竹沥连忙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拿稳,把它碰掉了。”
“不碍事的。”桃花眼姑娘笑眯眯,目光落到两个人死死相扣的手上,微怔,旋即又笑开,“你们感情真好,他哪怕哮喘,都要来陪你吃烧烤。”
“我们其实”姜竹沥下意识想反驳,余光感受到刀子般的注目,只好又默默把后半句话收回去。
桃花眼姑娘主动提出:“那你们在这儿待会儿,我去给你们拿小碗和一次性餐具。”
“不用了。”这回打断她的却是段白焰,他抿唇,死死攥住姜竹沥,“我们晚一些再过来。”
姜竹沥甚至来不及求救。
她被他拖着走,回到他们的小营地,然后被他塞进帐篷。
短短一段路,她想象了无数种他把她摔到地上、质问她为什么想逃跑的场景。
然而他没摔。
姜竹沥想象中家暴患者殴打不听话妻子的情景都没出现,他进入发疯模式之后,除了在床上凶神恶煞,其他时候倒也不是太暴力。
可她看着他面色阴郁地坐下来,一点一点阖上帐篷——还是觉得他很可怕。
“你别我不想戴那个”姜竹沥眼睁睁地看着他重新拿起手铐,自己不停往后退,退到退无可退,“你不要过来!”
也许是扁桃体还没恢复的缘故,她声音潮潮的,竟然像带着哭腔。
段白焰动作微顿,在心里发出漫长而绝望的叹息。
他停了一阵,嗓子发涩,声音很低很低。
“是不是我不管怎么样,都留不住你。”
姜竹沥恍惚一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我说——”他垂下眼,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手铐铐上去,“姜竹沥。”
他声音很低,“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底线,也永远别想摆脱我。”
**
吃完晚饭,熊恪从车上把望远镜搬下来,重新组装好。
入夜之后,山上昼夜温差变大,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只有山坡上几个帐篷还固执地亮着。
夜风森凉,夜空无尽延伸,星河寂静遥远。
“竹沥。”段白焰坐在望远镜前,想教姜竹沥认星星,轻轻摇摇手铐的链子。但松鼠姑娘明显不想跟他说话,气闷地坐在一旁,单手捧着脸,看也不看他。
这家伙
段白焰哭笑不得,简直想恶狠狠地把她就地推倒。
在床上的时候,她可比现在专心多了。
“你看那个。”他舔舔唇,拽拽她,“你知道那个星星叫什么吗?”
姜竹沥看也不看:“夏季大三角。”
段白焰惊了:“你连看都没看,就知道我指着哪?”
“”
姜竹沥默了默,小声逼逼:“你高中地理只学了一年半,也就只知道一个夏季大三角。”
段白焰:“”
夜风幽凉,他转眼看她。
入夜之后,草丛中渐渐浮起星星点点的黄绿色,山间云雾飘渺,星河气势汹汹地向下压,满天星辰,仿佛伸手可摘。
女生坐在星河之下,小巧白皙的下巴缩在衬衣领子里,鼻尖被风吹得通红。
他心下微动,从包里捞出一件外套,硬邦邦地命令:“穿上。”
姜竹沥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段白焰的表情一下子冷下去。
“姜竹沥。”风把另一头的笑闹声传过来,衬得他们两人间格外冷清。他望着她,低声问,“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我一直都不讨厌你啊,如果讨厌你,我怎么会陪你到山上来玩?”姜竹沥吸吸鼻子,苦恼极了,“但是这种情况,但凡是个正常人,谁都不会喜欢的。”
他认真地望着她,良久,抿唇:“你是不是因为怕惹怒我,才假装喜欢我?”
姜竹沥:“”
放弃了放弃了,怎么说都不对。
他就是个神经病:)
星河完全升起来后,他们一起去放孔明灯。
这个地方很开阔,在这里放灯,不用担心它会挂到树上自燃。
姜竹沥期待这个项目期待了很久,兴冲冲地拿着马克笔冲上去写愿望。段白焰离她很近,探头过来看。
“不能看。”她紧张兮兮,赶紧捂住由她书写的那一面,“看到就不灵了。”
段白焰冷笑:“呵。”
他现在怀疑,她是不是在灯上写了什么诅咒他的话。
——类似于“段白焰不举”“段白焰生不出小公主”这一类的。
夜幕沉沉,而星河璀璨。巨大的夜空下,庞大的星系将人映衬得渺小如同尘埃。
他们去河边放灯,山风鼓起衣袖,吹乱姜竹沥的长发。
她忍了一路,最终还是没忍住,偷偷瞄了段白焰的灯一眼。
段白焰也学她,死死捂住不给看:“呵。”
姜竹沥:“”
不看就不看,姜竹沥和他同步,微微躬身将灯摆平,然后慢慢放开手。
段白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灯看。
山间夜景如梦似幻,孔明灯逐渐升空,像一团小小的橘红色光晕,将她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温柔。
他透过火光,依稀辨认出,她那一面,写的是“希望段白焰平安喜乐,福寿双全”
他愣在原地。
然而还来不及品味感动,立刻看到下一句:
“努力成为一个正常人!融入正常人的世界!不被社会遗弃,不被集体排挤!”
后面还缀了一个煞有介事的“fighting!!”
段白焰:“”
呵呵。
***
更深露重,两个人收拾好望远镜和先前草率地扔在地上的背包,早早回到帐篷,钻进各自的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