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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姜竹沥怂得结结巴巴,“那个,那个对身体不好啊”
他冷嗤:“就你刚刚那表情。”
“?”
“仿佛看见我在吃屎。”
“”
盒子蛋糕()
姜竹沥这一觉睡了很久。
梦里的自己和段白焰都蠢得要命,她想笑,可是一笑,就醒了。
睁开眼,房间里亮堂堂,空荡荡,竟然已经是下午。
简单地吃点儿东西,她化了个妆,登入直播间。
刚一调好ipad,就有粉丝涌进来。
甜甜今天做什么食物!
啊啊啊我今天忘了买吃的!你怎么突然就上线了!那我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甜甜今天做什么?我已经打开外卖软件了!
“甜药”这个id,是她从大学时开始用的。
那时程西西在“jc直播”做吃播,拉着她一起入伙。
两个人,一个做,一个吃。
兴许是赶上了红利期,看的人竟然不少,几年下来,她也积攒了许多粉丝。
她偶尔会享受这种被喜欢的感觉。
哪怕不太真实。
“今天要去给一个拍戏的朋友探班,想做一个草莓盒子。”姜竹沥笑笑,拿出准备好的食材,“这个东西的做法很简单,但也很好吃,适合外带。”
“首先,蛋糕的做法呢,跟以前的步骤差不多,我们先把蛋清蛋黄分开。”她一边说,一边打蛋,“蛋黄里加点儿细砂糖,蛋黄液里加点儿植物油,然后手抽打匀,再筛低筋面粉——加的时候慢一点,混合不均匀的话,会影响口味的。”
“然后抓紧时间,现在赶紧去预热烤箱。”
她一边说,一边拧开烤箱,“这时候就可以回来对付蛋黄糊了,把它跟蛋白霜搅到一起拌匀,到它看起来很细腻为止。”
“面糊倒进烤盘之前,要记得在烤箱上抹一层玉米油呀,可以更好地脱模。”她脸上带笑,手上一刻不停,“烤箱里烤二十分钟,拿出来之后放进盒子,就可以往海绵蛋糕上填淡奶油了。”
蛋糕放进烤箱,她开始洗草莓。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水珠落下来时,柔软而白净。
“我的小伙伴在减肥。”她笑,“我要少给她填一点奶油,多弄点儿草莓。”
今天的食物也像甜甜一样诱人!
日常想摸小姐姐的手!
今天的厨房看起来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甜甜是不是恋爱,跟男友同居了?
姜竹沥两眼弯成新月:“我搬家啦,给你们看看我的新厨房。”
说着,她把ipad屏幕举起来给大家看,“我给厨房换了新壁纸,是米色底的简笔玫瑰,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不好看的话就不要告诉我了,哈哈哈。”
她笑起来很好看,露出一颗小虎牙,长发垂肩,带着点儿学生气的乖巧。只是穿着简简单单的白t,也清丽得不像话。
喜欢喜欢!是甜甜的都喜欢!
好看好看!跟甜甜一样美!
姜竹沥笑着隔空比心:“我也喜欢你们呀。”
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排:
丑死了!跟你人一样难看!
就你这样的丑逼还来做主播!滚回去玩泥吧!
姜竹沥愣了一下,看见这个眼熟的id,叫“今天开始佛挡杀佛”。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对不起喔,辣到你的眼睛了。”
jc直播的美食主播不止她一个,偏偏她人气高。挡人财路杀人父母,各行各业都这样,所以她一直猜,这个id应该是某个主播的小号。
隔着网线,无关痛痒,她一直不怎么往心里去。
粉丝陷入了新一轮狂欢:
哈哈哈哈哈哈,出现了!佛挡杀佛小娇娇出现了!你们猜江总什么时候赶到前线!
三分钟!我赌三分钟!
甜甜好久不出现,江总也好久不出现了!实不相瞒我想念总裁!乖巧蹲坐等,性感江总在线发糖!
姜竹沥切草莓的手顿了顿,笑容变得无奈。
弹幕里的“江总”,是jc文娱的现任掌舵人江连阙,一位超级富二代。
她不认识他,但他一直在直播间疯狂地送她礼物,这种诡异的现象,从她出国那年,一直持续到现在。
姜竹沥最初感到受宠若惊,后来感到莫名其妙。
按理说,直播也算半只脚踏在娱乐圈,要说对方对她有什么想法,早该有动作了。可这么多年,投在她身上的钱没有千万也有小几百万了,竟然一直安静如鸡。
她想不通,程西西却不怎么在意:“有钱人都爱玩,别想太多。”
她于是释然。
不过这一次,粉丝们的期待落了空。
无论昨天还是今天,江连阙都没有出现。
姜竹沥像是不在意,仍然笑眯眯:“谢谢大家,我要去给小闺蜜送吃的啦,今后有什么可爱的食物,我也会发在微博上的。”
说着,打算关ipad。
抬起头,眼角流光猝然一闪。
姜竹沥猛地转头,透过厨房玻璃,看见对面那栋楼的住户,飞快地闪过一个黑影。
她家对面没有住人。
她心里发毛,揉揉眼再去看,对面仍然空荡荡的,只有窗帘一起一落。
弹幕粉丝问:怎么啦怎么啦?
姜竹沥晃了一下神。
是她太敏。感了吗
“没事。”她抬起头,脸上又恢复笑意,“有一只鸽子撞到我家窗玻璃上了。”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它怎么比你还蠢。
“等会儿拿它煲汤。”
姜竹沥低下头,长发从肩膀后垂落,挡住脸上的情绪,晦暗不明。
***
今天周末,程西西连轴转,在进行户外综艺。
综艺的名字十分奇妙,叫今天我也很甜呀,是一档甜品主题的美食节目。
程西西控制体重,敢看不敢吃,每天都在忍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姜竹沥企图诱惑她:“草莓盒子就只是看着甜,其实我只放了一点点糖,你也能吃的,来尝一尝?”
程西西把头摇成拨浪鼓:“谁要信你的鬼话,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只吃不胖?”
顿了顿,她又感慨:“你知道吗,我们高中化学老师,因为糖尿病住院了。”
姜竹沥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同学们正商量着要去看他。”
姜竹沥还想再问。
一股疾风从侧面扑面而来,她察觉到杀气,连忙拽住程西西,想躲。
可惜晚了一步。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报纸、杂志、a4纸,重重地砸到她们两人身上。
姜竹沥额头发疼,杂志书脊被撞得散了架,纸张纷纷扬扬,在周遭落一地。
程西西还没反应过来,夏蔚已经踩着高跟出现在了她面前。她一宿没睡,眼中布满血丝,嗓子急得破了音:“是你在这些媒体面前,造谣我吸。毒?”
程西西愣了愣,看清来人,气急败坏地甩开她的手:“滚开!”
然后赶紧低头,去检查姜竹沥的伤口:“竹沥你没事吧?”
她刚刚挡在自己面前,额头都被书脊砸得破了皮。
姜竹沥有点儿晕:“应该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程西西当机立断:“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不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你别想走!”夏蔚被逼急了,一夜之间网上全是她昨夜的丑态,“段导明明说了杀青不做宣发,网上怎么可能还有通告!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把我的事捅给了那些狗一样的媒体!”
说着,她就要冲上来拽程西西的头发。
“你们能不能别在片场撕”
周围全是摄像机,姜竹沥简直要疯,赶紧伸手去拦。
可夏蔚的尖指甲还没碰到程西西,她双腿就离了地。
熊恪将发疯的鸡蛋花搬离到三米外,遥遥朝姜竹沥敬个礼:“不好意思,来晚了。”
姜竹沥呼吸一顿。
熊恪在这儿,那
她视线偏移,果不其然,顺着方向,见到了段白焰。
他坐在车里,衬衣领子敞着,眼角微微下垂,泪痣被衬得格外明显。眼神很凉,仍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漫不经心,却总是给人莫名的忠诚感。
视线相撞,他冷漠地撇开脸。
没有来由地,姜竹沥又想起下午在厨房里时,见到的那道亮光。
如果她没有看错
那应该是一架,正对着她家的望远镜。
还在一起?()
夏蔚回过神,一下子急红了眼:“熊恪!你拦我干什么!”
“抱歉。”熊恪颔首。
“你是他让你过来的吗?”目光逡巡一圈,夏蔚突然注意到段白焰的车,眼里惊喜乍现,“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儿?”
突然想到什么,“啊,一定是看了我的微博。”
段白焰外冷内热,她早在剧组时就看透了。
虽然他一直态度不明,但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心里必定很清楚。
所以
“他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夏蔚有些难为情,“虽然很感谢他的关心,但他这样的公众人物,其实也不太适合出现在这儿”
熊恪没搭腔。
远远看着段白焰的车,他心里急得想跳起来给他两耳光。
他都已经帮忙清除障碍了,这位作精少爷为什么还不下车?按照他这种每前进两步就退五步的速度,是想跟左手恩恩爱爱地过完后半生吗?
夏蔚还在自顾自地说话。
熊恪心下一动,坏心眼地提醒:“夏小姐有这么多话,可以直接去跟小少爷说。”
最好再刺激一下他。
夏蔚脸红:“不太好吧”
这档综艺借用了户外一家网红西点店,现在山坡上走来走去的,全是工作人员。即使没人盯着她看,她也很清楚,她现在是众人窃窃私语的焦点。
如果她再去找段白焰
“我现在还不想那么高调。”
她有些害羞,然而下一秒,段白焰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大跨步走了过来。
很清隽的一个男人,身形挺拔,穿一身黑色风衣,腕间蓝宝石镜面的表盘隐隐反光,脸上隐隐带着山雨欲来的不耐。
夏蔚眼前一亮。
刚想迎上去。
“段”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看也没看她一眼。
姜竹沥正在向程西西解释,为什么没必要去医院。
“万一你跟夏蔚起争执的事情传出去,又会有人拿这个做文”
还没说完。
一股大力突然从手腕上传来,她像只小鸡似的被人提起。
姜竹沥满心茫然,抬头间正对上段白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手背青筋暴突,二话不说,拽着她转身就走。
“段段白焰!”姜竹沥惊慌失措,“你干什么!”
“去医院。”
“我不”她想抠开他的手。
“再抠我就抱你去。”
“”
姜竹沥立刻放弃挣扎。
这种事,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大学时她跟室友偷偷跑出去喝酒,不也一样被他半夜摸上门,沉着脸一把抗走。
夏蔚还愣在原地,直到他第二次从身边擦过,才如梦初醒,焦急地辩白:“段导,我没有吸。毒!”
段白焰停下脚步,语气凉凉:“尿检只做了一次,什么都说明不了。”
微顿,他投来轻飘飘的一瞥:“另外,建议你去跟程西西道歉——我从没说过,不做你的宣发。”
夏蔚脸色一变。
段白焰不再看她,牵着姜竹沥向山坡下走。
灵光直冲大脑,夏蔚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对不起!”她二话不说,朝着姜竹沥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是我错怪程西西,还误伤了你!真的太抱歉了!”
夏蔚低着头,背上冒冷汗。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许押错了人。
什么熊恪啊,绯闻里的小明星啊,根本就都不如
“没关系没关系。”姜竹沥受宠若惊,“其实我也没有伤得很”
“不用了。”
段白焰垂着眼,情绪莫辨。
盯着夏蔚扣在姜竹沥胳膊上的手看了一会儿,冷淡地拂开。
“她不接受。”
***
段白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姜竹沥不懂,为什么从重逢起,他就一直是这幅欲。求不满的表情。
也许他现在的女人们满足不了他
那些女人好可怜。
交通畅通无阻,很快到达医院。她受的伤不重,只是破了点儿皮,医生开完药水,就放她走了。
姜竹沥企图向段白焰告别:“谢谢你,但我还有事,就不劳烦你送回家了,再见。”
“回去躺着。”他淡淡睨她一眼,不容置喙。
“我想去看看化学老师。”她没办法,只好说实话,“他住院了,这都已经都走到楼下,没道理不上去看看。”
段白焰高中化学不好,天天被老师约谈。
她猜,他肯定不想见化学老师。
结果段白焰想都没想,让熊恪帮忙买了个果篮。
姜竹沥:“”
好吧,反正她也拦不住。
高中的化学老师姓高,带他们班时,就已经快退休了。
姜竹沥按着病房号找过去,走到门口,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哀叹:“这个不让吃,那也不让吃,我人生的乐趣全被剥夺了!”
“高老师,您还是听师母的吧,她是真为您好。”有个爽朗的男声笑着安慰,“您现在不带学生了,这要是搁过去,肯定有人偷偷往您杯子里撒糖,您病倒了,我们也不用周测了。”
“嘿,我说小兔崽子”
姜竹沥笑着推门进去:“高老师,我们来看您啦。”
随着推门的动作,病房内的阳光也溢出来。
窗户大敞,映着窗外的花影,室内一片和煦。
一头银发的老先生微微一愣,认清来人后,立刻笑开:“竹沥,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来来,走近点儿,让老师好好看看。”他坐在床头,精神矍铄,两眼笑出褶子,“几年了?上大学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吧?真是越长越漂亮。”
姜竹沥摸摸鼻子,见床头柜已经堆满了食物,只好将果篮放到地上:“这是我段白焰和我的一点心意,听说您是糖尿病,那水果也要记得控制摄入量。”
高老师闻声抬头,这才看见站在旁侧那个高大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年纪,外形俊朗,身骨挺拔,拥有太容易被羡慕的外形和社会资本。阳光晕在身上,眉眼却疏离清淡,眼睛像黑色的漩涡。
他颔首:“高老师。”
高老师怔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想起这是谁:“你们俩,还在一起呢?”
姜竹沥和段白焰都是一愣。
“我高中时就看你俩不对劲,那时候竹沥天天黏着小白,他做不出来的实验你替他做,连参加生日宴都要单独给他准备蛋糕。能有这心思,说你俩没事我都不信。”高老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着拍姜竹沥的手,“你不知道当时小白看你那个眼神啧,我早就说有情况。”
姜竹沥有点儿懵。
她帮他做实验,应该只有一次。
高一化学课,不知道段白焰是哪个步骤弄错了,捣鼓来捣鼓去,都搞不出银镜。
她看他一直臭着张脸,小心翼翼地,多做了一支送给他。
她至今记得,他冷淡地回了一句:“你觉得我做不出来吗?”
后来她再也没碰过他的作业。
至于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