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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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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样一份突如其来的礼物,余晚绷了许久的脸,终于忍不住轻轻一笑。她认真的说:“谢谢你。”

    “不客气。”小提琴手也微笑,又说,“再见。”

    “再见。”

    余晚颔首,抿着唇,敛起稍纵即逝的笑意,复又面无表情的往外面去。

    沈长宁已经在车里,余晚坐上副驾,转头喊他:“沈总。”

    沈长宁仍只望着旁处,不说话。

    从昨天知道的消息起,他就一直默然,并不理会余晚。——他在给余晚施压。

    转回前面,余晚面色还是有些白。

    她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从骨子里涌起来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叫人真无能为力。

    余晚转头,望向窗外。

    外面是明晃晃的太阳,车一路疾驰,隐约还能看到维港的蔚蓝海面,波光粼粼。

    重新翻到那个人的号码,余晚看了不知多久,再度沉默的收起来。

    她坐在那儿,耷拉着脑袋。

    瘦削的肩膀便更加瘦了。

    身后,好像还曾有人紧紧拥着她,贴着她的耳边,对她说,等你回来。

    可余晚忽然有些害怕回去了。

    ……

    沈家的司机在机场接到他们,连余晚一并去了沈家别墅。

    “小晚。”见到她,沈世康面容依旧和煦,看不出丁点异样。

    想到这次失败的香港之行,余晚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压抑着,让她自责,又喘不过气。

    勉强扯出笑意,余晚说:“沈董。”

    沈世康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沈长宁上楼。

    楼上书房里,沈世康首先问沈长宁:“给余晚施压了么?”

    沈长宁说:“当然。”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不停给余晚施压。

    “那怎么会……”沈世康困惑。

    按照他的打算,给余晚施压之后,她应该会去找幕后那个人。

    可直到现在,背后那个人仍然没有半点松动的痕迹!

    沈世康已经亲自给各家打过电话,但得到的答复和余晚一模一样,就是不会合作,不停被拒绝。

    对方来头是真的不小,而且开出的条件定然非常丰厚,才能够让这么多投资商都齐齐封口。

    走到这一步,那人就是要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走呢。

    紧蹙着眉,沈世康忽而叹气,他说:“长宁,不管背后那个人是不是季迦叶,这事和余晚已经彻底没了干系。”

    沈世康设香港这个局,本来想打算利用余晚来试探和牵制季迦叶。可是,现在这一切告诉他,余晚根本没有用。

    要么,背后的人不是季迦叶;

    要么,季迦叶对余晚,根本就不在乎。

    如此一来,余晚便彻彻底底没有了利用价值,此后的事再和她无关。

    沈世康亦再无法打余晚的主意,反倒将余晚从这桩收购案里面摘了出去。对余晚而言,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

    但对沈世康,绝对是个灾难,他走错了一步棋,不得不被迫直视并迎接这场恶意收购。

    这场仗艰难呐!

    背后那人在宁海只断了他们的一条路,如今在香港变得愈加疯狂,凶悍,而且,对方也同样没有退路。

    再这样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沈世康叹了一声,对沈长宁说:“你准备准备,和温夏结婚。”

    温家是凌睿的第二大股东,和温家联姻,可以避免大额股票被收购,而且温家也是本地的名门望族,沈世康早就想促成这门亲事,偏偏沈长宁不愿意。

    这会儿一听到温夏的名字,沈长宁眉头拧起来,他拒绝:“不行!温夏那性格我可受不了!”

    “那就让平潮去。”沈世康淡淡威胁他。

    沈家两个儿子互相不对付,沈长宁不想被赶下去,只能屈从。

    ……

    客厅很大,余晚独自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翻来覆去的看。

    沈长宁下楼,余晚起身迎过去,“沈总。”

    沈长宁双手插袋,不耐烦的说:“你尽快替我准备给温夏的东西。”

    “温夏,温小姐?”余晚确认一遍。

    “嗯。”沈长宁还是不耐烦,随便摆摆手,让余晚赶紧去办。今天就是温夏的生日,温家老爷子替她办晚宴,他得硬着头皮去见她。

    余晚说:“好的。”

    沈家的司机送余晚去挑选礼物。

    车沿着山道往下开,密密的枝叶遮出遍地阴凉。这样一条路,余晚曾经用脚有过的……余晚怔了怔,偏头。

    入目全是山野,那些别墅错落其中,又能看见什么?

    转回头,余晚翻开温夏的资料。

    照片上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干练,自信,而且极有魅力。女人看女人,总是特别准。

    而温夏的履历更是吓人。

    常春藤名校毕业,海归。她学传媒,回国之后自己成立公司,如今已是业界知名人物。更幸运的,她还被家里人宠着。

    温家到这一辈就这么个女儿,从温寿山起就疼着,爱着,恨不得摘个星星来配她。

    温夏与沈长宁过去所有的女伴都不同。

    余晚仔细研究了她的那些兴趣爱好,最后决定去挑鱼竿。

    余晚不会钓鱼,她也就那次和季迦叶钓过一回。

    给这些有钱人买东西,认牌子就行。余晚记得季迦叶钓竿的牌子,于是直接跟司机说了地方。

    导购笑眯眯的问:“小姐,要些什么?”

    “钓鱼竿。”

    余晚刚道明来意,就有人从里面的贵宾室出来。余晚望过去,不由一愣:“刘先生?”

    刘业铭见到余晚,亦不免意外:“余小姐?”表情有些微妙。

    余晚抿唇,笑了笑。

    拂过刘业铭手里提的渔具包,她问:“来给季先生挑么?”

    刘业铭没回答,只是微笑着和余晚道别:“余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余晚客气颔首。

    刘业铭侧身过去。

    余晚悄悄转眸,视线落在那个渔具包未剪的吊牌上,默然看了看,又收回视线。

    *

    将渔具留在车里,刘业铭上楼,敲季迦叶的办公室门。

    “先生。”

    季迦叶从工作中抬起头,只是问:“办妥了?”

    “嗯。”刘业铭想了想,又对季迦叶说,“先生,我刚才在店里遇到余小姐了。她也去挑钓竿,大概晚上也要去温小姐那边……”

    季迦叶没说话,他只是摸过烟盒。

    烟盒就在旁边,他取出一支,低头,点燃。

    烟雾缭绕,季迦叶沉默,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淡淡的说:“明川怎么回事,还不回来?”似乎有些不满。

    刘业铭没说话,季迦叶薄唇紧抿,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二叔。”电话那头声音清亮。

    “明川。”季迦叶喊他。

    似乎知道他要催促什么,那边敷衍着说:“我最近还在巡演,实在赶不回来。”

    对于这个答案,季迦叶沉默。

    他沉默的时候,气场总是悄无声息的压迫着人,让人臣服。

    所以,电话那头开始努力抗争:“二叔,我和那个温夏根本不认识,我干嘛要听你的,和她结婚?!”

    季迦叶就是封。建专。制的大家长,向来说一不二。他早就催促明川回来,又给他安排了这桩婚事,可他才不要听之任之呢!

    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个人能违抗季迦叶的话。

    季迦叶仍旧沉默。

    许是怕他生气,电话那头的人开了个玩笑道:“二叔,反正我还没有婶婶,要不你勉为其难……”

    “胡闹!”季迦叶冷下脸训了他一句,克制下脾气,他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明川,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我。”

    听他口吻松动了,那边就笑了:“二叔,等这事过了我就回来。”

    他耍赖,带着天然的亲昵,季迦叶就算心里不悦,也不舍得说他半句。

    挂了电话,季迦叶沉色起身,吩咐道:“去温家。”

    刘业铭一怔,试探着问:“先生,你这是……”明川不回来,难道季迦叶要娶那个温夏么?

    季迦叶转眸,冷冷盯他,直到盯得刘业铭不自在了,他才嫌弃的说:“我去找温寿山。”

    温寿山是温家的掌门人,明川既然坏了季迦叶的安排,他就得重新另做打算。

    “先生,那今天的生日礼物用谁的名义送?”刘业铭继续问。明川不回来,似乎只能用季迦叶名义送了。

    “不用送了。”季迦叶淡淡的说。

    *

    晚上是温家的宴席。温家这辈就这么个女儿,疼都来不及。所以每年温夏生日,都办的格外隆重。

    今年亦是。

    余晚陪沈长宁一道过去——沈长宁无论出席什么场合,还是习惯将余晚带在身边。

    沈长宁准备的礼物是一个钓竿,送到温夏面前,笑道:“温小姐,改天请你钓鱼。”

    温夏今天穿着一袭黑裙,尤其贴身,将身段勾勒的窈窕动人,头发用碎钻发卡别在脑后,愈发显得漂亮而干练。

    看了看沈长宁,温夏笑意倨傲的呛道:“沈先生以前没有请我,现在倒转了风向?”

    说话带刺,被她这么一噎,沈长宁尴尬笑了笑。

    温夏叫佣人收下来,再没有搭理这人。

    她看不上他,太明显了。

    作为礼数,余晚也和温夏打了招呼:“温小姐,你好。”

    “你是?”温夏不认识余晚。

    余晚自我介绍道:“我是沈先生的助理,余晚。”

    “哦,余小姐啊……”温夏这么说了一句,再没接话,只和旁边的人聊天。

    这人眼界高,看不上沈长宁,自然更看不上他的助理。

    余晚被潘菲悄悄拉到一旁。

    挽着她的胳膊,潘菲和余晚咬耳朵:“小余姐姐,这个温小姐可傲了。”潘菲今天也在。在这种时候,大概是生出一些同仇敌忾的感情来,这小姑娘明显将余晚当成了自己人。

    余晚笑了笑,没说话。

    她比不得任何一个人,只能谨小慎微。

    温夏性格爽朗,朋友众多,笑声阵阵传过来,衬得他们这儿都黯淡了。

    她是明亮的星辰,那他们都失了色,沦为陪衬。

    余晚一直沉默。她今天其实想回去休息的,但沈长宁要带着她,大概是怕遇到以前的那些女伴,所以不得不拿余晚做挡箭牌。

    余晚只觉得累,她想去外面抽支烟了。

    温家别墅里人来人往,有人离开,就有人被迎进来,衣冠楚楚。

    和友人说话的温夏忽然停住了,转眸望向外面,她问友人:“这人是谁?”带着好奇,又带着狩猎的兴致。

    余晚也望过去,又默然垂眸。

    潘菲摇她的胳膊:“小余姐姐,季叔叔来了。”

    这话声音有些大,温夏往她们那儿看了看,撇开视线。

    余晚“嗯”了一声,只是错身,往更里面走过去,等她再回头——

    季迦叶已经被温寿山请上楼。

    楼梯精致,巨大的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来,落下男人修长的身影,他的面容清冷,仿佛又变回那个遥不可及的佛。

    余晚撇开脸。

    潘菲又过来,跟她咬耳朵:“小余姐姐,快看快看,那个人也上楼了。”

    余晚没有看,她当然知道潘菲说的是谁。

    这道楼梯就是个结界,隔出天与地。

    ……

    季迦叶下楼,迎面就遇到沈长宁。

    很多事情没有彻底摊开前,大家都不会明说,而且沈长宁也拿不准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季迦叶。这会儿只是笑着打招呼:“迦叶兄。”

    “沈先生。”

    视线拂过沈长宁身后,季迦叶没再说话。倒是潘菲走过来,喊他:“季叔叔。”

    季迦叶略略点头,缓了缓,问:“余晚呢?”

    “小余姐姐身体不大舒服,已经先回去了。”潘菲指了指外面。

第三八章() 
余晚没有直接上楼。

    从香港回来,不停忙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在飞机上是没心情,后来便忙忘了。手边是那个小提琴手送的小吃,余晚拆开,吃了一块。

    是甜的。甜而不腻,还很酥脆。

    好像已经饿过了,吞咽都不得不放缓,不然胃里承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痛楚。

    余晚吃了小半口,放在旁边,还是想抽烟。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她独自坐在楼下花坛旁。夏夜没有风,烟雾直直从她的指缝溜着往上,忽而又消散了。

    有不熟识的邻居加班回来,经过余晚,满脸疲惫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余晚仿佛看到了自己。她笑了笑,不知想到什么,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盒子。

    那盒子包装精美,上面的奢侈品牌子更是明显。这是余晚挑的领带,却和这地方万般不配。

    拿在手里,她看向旁边的垃圾桶。

    夜色静谧,余晚低头吸了一口烟。

    低垂的视野中,有人走过来,是一双男式皮鞋,还有熨得笔挺的西裤,男人的腿很长。

    余晚抬头。

    季迦叶双手插在兜里,下颌微扬,还是面无表情。

    他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冷漠且疏离的模样,让人难以接近,也难以琢磨看透。

    就像他出现的那么突然,而他所有的一切,都令人困惑。

    视线往下,拂过余晚,又拂过余晚手里的领带盒,季迦叶无比自然的说:“给我买的?”

    余晚哑然:“……”

    她就没见过这么自信、这么不要脸的人!

    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余晚说:“不是。”

    “那是给谁?”他问。

    余晚回他:“反正不是给你。”

    “那就是给我的了。”季迦叶这话接的无比顺畅,也不知他怎么会这么笃定,就像天生会看破人的心思。

    余晚微恼。余光拂过仅吃了小半口的饼,她示意说:“有人送了我盒点心,我本来打算回礼的。”

    季迦叶半眯起眼,打量余晚身旁的点心盒子。

    红色的包装,上面用繁体写着“老婆饼”,出品日期还是昨天。

    就是在香港本地买的。

    如果余晚没有撒谎,看来她在香港肯定发生了什么……

    定定看了看,季迦叶移开视线,望向余晚。

    “谁送你的?”他淡淡的问。

    余晚说:“一个男人。”

    季迦叶仍然面无表情,从西裤裤兜里抽出手,抬起余晚下巴。四目相对,他说:“别人只送你这么一盒点心,你就要还他一条名贵领带?余晚,你是不是蠢?”——他总是这样嫌弃她,极尽刻薄,又戳破她的小心思。

    余晚不看他,只是说:“他夸我眼光好。”

    季迦叶面色登时沉下来,薄唇抿着,不说话。

    指腹凉凉的摩挲着余晚,许久,他说:“出去一趟,倒是学会勾人了。”

    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很平。

    直视他的眼,余晚平静的问季迦叶:“你这是在吃醋么?”

    这是余晚第一次这么问他。

    她反击并且试探季迦叶,试图探进他那深不可测的心底。那是没有被人窥探过的地方。封闭着的,很黑,一团阴暗。

    三十多年,也没有人敢窥探。

    因为,这个男人只需要遵从。

    有什么在轻轻拨动二人之间固有的那种平衡,季迦叶俯视着余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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