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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连忙恭维,“我家小白就是厉害。”
云隙与皇帝离开墙院来到了烧瓷蜜罐藏着的地方,他们前脚刚到,林子鞍便带着数十暗卫随后跟来,齐齐跪了一地,直道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云隙托着腮帮子慵懒的靠在石桌便,捏着小勺子吃自己的果脯。
皇帝看他一眼,扭头道,“起来吧。此事牵扯甚多,暂且不谈。林统领,宫中可好?”
林子鞍向皇帝回禀了朝廷事宜,有左右丞相坐镇暂且没出大的问题,就是着实担心陛下的很,若再见不到人,就要哭死在裕銮殿前了,又说了于述怎么的上火着急,撩的满脸的水泡消不下去。
皇帝眼中微暖,笑着摇了摇头,写了封诏书让林子鞍亲自送回宫中,“七王如何了?”
林子鞍见皇帝没有顾忌云隙,便也不再怀疑,“王爷还算安生,在营帐中未曾出事,只是派人来询问过多次陛下的下落。”
想起牧隐,皇帝眼中黯淡,轻轻敲着石桌,“跟紧他,随时汇报七王的动静。”
“是。”
皇帝按了按额角,“走吧,孤暂且不想见你们。”
林子鞍喉结滚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口气憋在喉咙没吭声,硬是塞给皇帝一名暗卫,才带人离开。
云隙转眼就吃了不少的蜜饯,吃的肚子很撑,整个人更懒了,懒洋洋的不想动。
天边夜色将息,黎明已至,遥远的天边一道曦蓝的带子缀着,静悄悄的。野猫在矮墙边上卧着,舔着爪子斜眼倪着他们。
皇帝有些头疼,不知道放出消息自己微服私访是否正确,同行的小妖看起来有些不靠谱啊。
“我们走?”
云隙打个哈欠,眼泪汪汪。
皇帝干咳一声,“那我们再休息一晚。”
云隙唔了一声,从怀里突然钻出个东西,灵幡袋鼓鼓涨涨,里面阴风阵阵忽明忽暗,凄厉的女孩哭声顿时传遍了整条胡同,连野猫都忍不住竖起背上的绒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灵幡袋呼的飞到空中,阴测测的喊道,“还我命来!!”
皇帝喉结滚动,凑近云隙,“它学你。”
所以云公子快上!
云隙瞥他一眼,趴在石桌上,下巴底下垫着手掌。
不想动
同伴的懒惰直接导致皇帝与暗卫齐齐出手,在夜空中抓那只袋子,莫让它在继续嚎啕下去扰乱了百姓的生活。
就在两人满胡同连跑带着风声簌簌抓包时,那只包突然在半空中扭转身体,躲过皇帝一剑劈下,直直的朝云隙扑过去,在云隙后背上用力踹下去!
云隙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忽感后脊一疼,转过头,灵幡袋怒吼,“我要杀了你们,哈哈哈哈,我死的好惨,我要杀了所有人!!”
皇帝连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臂,“受伤了吗?怎么没躲?”
云隙皱皱眉,慢悠悠抬眼望向半空,“你踹我一脚?”
鼓胀的灵幡袋中明暗交加,云隙道,“你竟然踹我?”他坐起来拢着袖子,眼睛慢慢眯起来,怒意一点点升腾,他脾气不好,很不好!
灵幡袋见云隙没反应,嘶吼着正准备再一次扑上去的时候,云隙拎了皇帝的剑鞘,飞身跃上半空,在石桌上轻轻一踩,兜头用剑鞘结结实实打在灵幡袋上!
灵幡袋中的水鬼一愣,还未回过神,就被云隙捏了个决定住了身形,铺天盖地的棍打从四面八方袭来,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挨在上面,云隙说话慢,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见手软,“你敢踹我?”
“我——”灵幡袋中的水鬼被打的话都说不出来,嗷嗷嗷嗷哭叫起来,被打的鬼魄四散,扭曲的被包在袋子中逃也逃不出来,动也动不了,“呜呜呜呜,别打呜呜呜呜呜——”
连着挨了上千下,剑鞘在云隙手中转了个方向,他慢吞吞勾着脖间的发丝,“还敢吗”
水鬼嗷嗷嗷的哭,断断续续说,“我只、只踹了一、一脚”
云隙秀眉一竖,剑鞘在风中呼呼转了三圈,气呼呼又想来刚刚的事,发现还不够解气,又打算再来一遍。
皇帝和暗卫面面相觑,纷纷躲远了些,皇帝在心里百转纠结,思考着自己从前有没有惹着这气性又大又慢的小妖。
水鬼感觉云隙又要动手,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包朝地上一砸,像个团子伏在云隙脚边瑟瑟发抖,“呜呜呜呜,不敢了,不敢了,上仙绕过我吧呜呜呜。”。
第24章 活的不容易()
灵幡袋中的水鬼哭着求饶了半天,云隙这才哼唧着坐了下来,慢吞吞活动了下手臂,将袋子解了开来。
袋子口刚露了缝,一股黑风极速朝远处飘去,云隙低呵一声,将剑鞘平扔了出去,鞘筒在半空中飞旋转了两三圈,咣的一声砸在水鬼的脑袋上,水鬼顿时就蒙了,咧着猩红大嘴,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砸到我呜呜呜呜。”
暗卫没开鬼眼,只见剑鞘磕到了什么,然后滚落在地上,皇帝却看的清清楚楚,那只鬼从先前的狰狞凶悍变成了一鬼懵逼,在地上爬过来抱住云隙的大腿,“你是谁你怎么能看到我”
水鬼一边嗷嗷哭,一边抱着云隙的腿往皇帝身边蹭。
脚底下的东西双目流血,脸色惨白,皇帝对能清楚看见鬼这件事还不大适应,毛骨悚然的朝云隙身后站了两步。
水鬼抱着云隙的腿别扭的转了个圈凑近皇帝。
皇帝,“”他皱眉望着云隙。
云隙知晓这鬼是因为皇帝身上附身的冤魂釜带有千年万年厉鬼的气息,所以才忍不住心生亲近,想从冤魂釜中吸取些许怨气修炼精魂。
“她喜欢你”,云隙很诚实。
皇帝,“”
地上的水鬼朝自己施个法,顷刻之间化成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崭新的大红衣衫,梳着两个朝天辫,甚是可爱的朝皇帝露嘴一笑,却没控制好自己的皮囊,一不小心将将嘴咧到了后耳根上,猩红猩红的像是要吃人。
云隙看了眼天色,晨曦的微光落在梧桐叶上,染了大片秋色,他调快语气,“叫我主子,你若愿意跟着我,我助你修行,完成夙愿,早日进入修罗道轮回,唯一的条件是按我所说行事。”
水鬼趴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天真的问,“我不愿意呢?”
“打到你愿意。”
水鬼,“”
那早点就不要问好了!它凄楚的用袖子擦眼泪,装的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但奈何它死前也不过五六岁岁,无论做什么动作都透着一股傻傻很单纯的样子。
皇帝默默朝暗卫使个颜色,警告他耐心些,暗卫抱着剑表示自己真的很耐心,但是很想求人讲解现在是个什么回事,但皇帝明显不是个好的人选。
水鬼抹泪开始准备诉说它的冤情,云隙打个哈欠,看向皇帝,让他找了马车,不是要去文白山了吗,刚好有故事听了。
暗卫精心架来了两匹骏马拖车,云隙看了直摇头,挥手让去换了两头老黄牛勾着缰绳。
两匹老黄牛嚼着嫩草,慢悠悠的挪动蹄子,任由肩膀上的鞭子甩打,顶着皮糙肉厚死也不肯快一步。
对此云隙十分满意,都是牛,自家人对自家人就是亲呐。
马车算是很大的了,暗卫在外面哼哧哼哧驱赶老黄牛,马车里,云隙靠着半人高的果脯蜜饯烧瓷罐,斜眼瞧着低头批阅奏折的皇帝,听水鬼凄哀诉说。
十二年前,长乐镇县老爷有一对人见人爱的双凤姊妹,名唤童晚,童晗,年芳四岁,童晚好动活波,童晗内敛安静,两人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亲生爹娘也不大能分得清楚。
正属两人最好年华时日,长乐镇上搬来了一户秀才,秀才家中有一男孩,人称向郎,与两姐妹关系甚好,县老爷对向郎喜欢得很,便向人许诺要将童晚童晗其一嫁给向郎,奈何却在挑选哪一女上犯了愁,却不料,当天夜里,童晗失足掉进后院中的莲花池中淹死了,所以一切选择都随之戛然而止,婚约自然落在了童晚的身上。
云隙打个哈欠,靠着窗户,听得甚是无聊,二女争一夫这种事常见的一比那啥,他伸头去看皇帝的奏折,还不如公文来的有意思。
水鬼见他二人意兴阑珊,又怒又凄道,“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她,可其实死的人是我,我才是童晚。”
皇帝笔尖一停,云隙撩了撩眼皮,水鬼抽咽道,“她用了我的名字,过我的生活,嫁给我想嫁的人,我不甘心,才常年附着在她身上,不愿轮回,慢慢修成了怨鬼。”
云隙想了想,低声对皇帝耳旁说了几句话,皇帝传达给暗卫,暗卫眉头一皱,迅速使用轻功离开,半晌后再回来,怀中多了一筐洗的干净的青葡果。
云隙满意道,“多谢。”
原本正翘首期盼的水鬼羞愤道,“你答应要帮我完成夙愿,却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冤。”
暗卫看不到水鬼,驾着老黄牛车通过棉布帘朝里面说,“属下问过了,两人模样长得极像,但童晚右胳膊上有一块红色胎记,童晗没有。”
水鬼抽搭着撩起自己的袖子,“你们瞧——”惨白的右手臂上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白的像纸般渗人。
水鬼震惊,喃喃自语,无法相信。
云隙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啃着青葡果说起了另一桩往事。
十二年前,长乐镇县老爷家中一对双凤姊妹失足掉进了观音池中,与童晗一同掉进水里的,还有其婢女翠芬。
翠芬是府中收养的婢女,但性格乖戾,年纪不大,却总能干出欺辱主子的事,两姐妹经常被她偷偷欺负,直到向郎出现才保护小姐妹免遭翠芬的欺负,但没想到翠芬对向郎也心生爱意,尤其是县老爷答应为两姐妹指婚时更是暗地里气红了眼,夜里见两姐妹在观音池戏闹赏莲便心生歹意,将两姐妹推入了观音池中,而童晗奋力将童晚推上岸边,抱住翠芬与她同归于尽沉入池中。
翠芬因生性妒忌,成鬼之后怨气横生,精魂混乱,平白生出一股执念,将自己认作童晚,一心一意的认定是童晗杀了自己,凭着这股怨念,将鬼魄留在阳间了近十年之久。
水鬼不敢相信,茫然的看着云隙,云隙抬手捏了个决,吐出青浦果核,幽幽道,“童晚呐,其实你叫翠芬儿啊!”
皇帝忍笑,瞧着云隙,总觉得这妖似乎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不知是不是还为那一脚念念记仇着。
他心里摇摇头,连忙记下这一条,时刻提醒自己莫要招了这小妖的怒。
翠芬呆若木鬼,惨白的嘴动了两下,灵幡袋上,被白无常下的鬼使界令散发着微暗的晕光,似血的印记缓缓在灵幡袋下写上鬼魄生前的名字。
皇帝忍不住问,“那童晗现在身在何处?”
“善魂轮回,恶人成鬼”,这水鬼自年幼便心性歹毒,忘恩负义,是要受怨气折磨的,自然不会入了修罗道,再世为人。
云隙慢慢抚平袖口的云綉,若不看这妖手中的小木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好似看透了世间百态,从容镇定,听他一言,皇帝心道自己也定然是这种下场吧。
他突然忆起先前这鬼求饶的一句话,便道,“云公子,你到底是何人妖仙?”
水鬼翠芬哭的直打嗝,却也默默盯着云隙,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云隙懒懒的啃着青葡果,从中间啃个小口,然后慢慢沿着小口啃一圈,啃出一溜青白的果肉,再从那一溜朝两边分别啃去,在青葡果上啃的一道青皮一道果肉,真是非常的忙,来不及说话。
皇帝原本等他回话,没想到看他啃的专注也不小心入了迷,鬼使神差说了句,“要不我帮你啃?”
云隙腮帮子一停,抬眸瞥着皇帝,清润的眸子里毫不掩饰的藏着几分慢吞迟来的嫌弃。
皇帝连忙道,“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喜欢吃皮,我帮你削掉。”说罢抽出佩剑,挽花般将手心的果子利索的削了干净。
“给,云公子不必客气。”
云隙点点头,拿出蓝田蜜,持着梨木小勺,就着皇帝的手掌,慢吞吞的开始为青葡果的皮涂蜜。
皇帝,“”
皇帝无比纠结,瞧着满手被细细涂满蜜的果皮“其实你是只想吃皮?”
云隙理所应当,“是啊”
皇帝一脸复杂,“好吧。”幸好这皮他还没来得及扔掉,否则很有可能就惹着这人妖仙了。
云隙终于不需要在一点点啃了,美美的往嘴里塞着吃,心情也变得好了些,幽幽道,“是什么重要吗。”
皇帝一愣,翠芬水鬼又开始啼哭起来,“如果不重要,那小的可不可以改个名字呜呜呜呜。”
云隙不理它,皇帝见他高傲冷肃,却会回答自己的话,一时莫名生出几分受宠若惊,“不重要,但闲来无事,可否容我猜上一猜?”
“嗯”
皇帝啃着为云隙削好的果肉,“云公子不是人,可否正确?”
“嗯”
“云公子是妖,而非鬼族?”
“嗯”
云隙吃完了皮,眼巴巴的看着皇帝,能大快朵颐的吃皮,就再也不想一点点啃了。
皇帝贴心的取过马车中配送的小碗,放在云隙手中,让削好的皮全都落进去,边落边道,“鬼魄称云公子为上仙,并非只是恭维敬词?民间传闻仙界本并不存在,而是由人、妖、鬼三界修炼得道升而为天,才逐渐出现了清净高洁,维护人界妖界鬼界秩序的神仙,是这样吗?”
云隙点头,仙娥神子皆是得了世间万物灵修大道才成为了仙,凡人对于仙界的解释虽未完全领悟,但也不算偏差。
皇帝脸上露出果然的神情,对云隙的身份已经三三两两猜透了,这小妖,看来是个正努力修成仙子的妖,下凡来的话,也大抵是应了话本中所说历经天劫或行善求徳积累修为而来。
想通了这一层,皇帝便也不再怀疑,墨色的右眸染着深潭的不可见底,他温声道,“云公子作为兔子精,能修炼到这种地步不可谓不勤勉努力,堪比我国十年寒窗的学子。”
云隙嚼着果皮无语的望着皇帝。
皇帝很是贴心的帮他搅拌蜂蜜,“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
这么慢的兔子能活到现在真真不容易,怪不得不挑食,花花草草都吃,不像那只琉璃蛊中的透白的小蜗牛,着实难养啊。。
第25章 兔子精闹心()
老黄牛车走了两日,压着满山开始转秋的落叶向那天高海阔的地方走去。し
云隙靠在车壁闭目养神,一呼一吸之间慢吞安静,若不是胸口久久轻微起伏一两次,皇帝都要忍不住上手去摸一摸这妖到底还活着没。
他盘腿捧着暗卫连夜加急送来的奏折批阅,从朱红漆墨中抬眼,刚和与云隙的眸子对上,从里面看出些若有所思的打量,便想张口询问,却又见着云隙重新闭目休息只好作罢。
被装进灵幡袋中受了打击的翠芬水鬼安静了许多,云隙暗中坐定入神,在神识妄海中游走探寻,片刻后,从数万万神思中寻到了阿团模糊的神识,他毫不犹豫的探出神思,在小刺猬的神识中慢悠悠溜达一圈,发觉小刺猬最近的修为大有长进,便还算满意的戳了戳小刺猬的神识,让它找个洞,吃好睡好喝好,不用担心他。
默默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