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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吗?”马义在一旁添油加醋:“从古至今,阴阳调和; 男女成亲一直是天道顺应。”他看向顾玄弈,“文卿年轻不懂事,和你贪恋这一时欢愉也是人之常情,可顾兄你,你要那些愿意与你交好的男子不是手到擒来,何必为难安老爷,让安家蒙上这一层羞事,沦为城里大家茶前饭后的笑柄。”顾玄弈坦言:“我是做过不少荒唐事; 但是如今我有了子晏,我愿意一生一世只对他一人好,从此不再招惹他人; 安稳过日子。”安雨霖忍不住想拿拐杖打他:“为什么是他,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儿子!”顾玄弈笑:“他好,他温柔善解人意,他懂进退知我心事……”不等他说完,被安雨霖怒喝打断:“够了!我养育他,教他读书识字懂礼节,可不是为了让他依偎在你怀里,全然一副女人模样!”顾玄弈:“我从未将他当过女子。”安雨霖别过脸不想听也不想看,剧烈起伏的胸膛可见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顾玄弈看向一旁小人得志的马义,站起身,冷笑:“马义啊马义,今天任何人陪着伯父都行,唯独你,你有什么脸面站在这指责我?”马义淡笑:“我怎么没有脸?”安文卿拉住顾玄弈的衣角,摇头,不想让顾玄弈把马义的事告知父亲,这样只会更添父亲的怒火罢了。顾玄弈忍下,可转眼就看到马义扒在安雨霖耳朵旁不知道说些什么,光是猜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一时气愤:“马合宜!”马义一脸挑衅,顾玄弈看向安雨霖:“伯父,别人的话你可以信,唯有他说的话,您一分都不能信,因为他……”安文卿下意识抓住他的手,顾玄弈没有回应,而是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对子晏,跟我怀的是同一种心思。”安雨霖愣住。顾玄弈:“只不过,我先他一步得了子晏的真心,他心存不甘,才会如此反对。”安雨霖看向马义,马义一脸从容的淡笑,不见反驳,再看向安文卿,那副无奈的神情也在昭示着顾玄弈所言非虚。——全天下的男人都窥觑着自己的儿子。安雨霖眼睛一翻,再次昏死过去,场面瞬间混『乱』起来。等一切恢复平静,安文卿守在安雨霖床榻旁,仿佛情景重现;马义送走柳烟烟后再没出现在安府;顾玄弈自知留下来无用,只能依依不舍离开。大夫告诉安文卿和陈壁,这次安老爷能不能再醒过来,全看天命,作为医者,他已经无能为力。陈壁抱怨安文卿几句,看安文卿的态度也知道自己说的不痛不痒,放弃,疾步离开房间。安文卿看着父亲的面容,即使在昏睡的状态下,安雨霖依旧紧锁着眉头『露』出不安的表情,自觉有愧,尽心照料。是夜,月斜西边,泛着微弱红光。安文卿倚靠在床柱上,昏昏见着周公,安雨霖突然睁开眼,面『色』红润,脸上不见之前的盛怒和气愤,他摇晃安文卿的胳膊让他醒来。“父亲!”安文卿惊喜地看着醒来的安雨霖,“您醒了,我这就去喊……”“别了,不用喊她,就我们两父子说说心里话。”安雨霖拉住他,缓缓说,“爹呢,明白,自你母亲因生你难产而死,我就不怎么宠你,你二娘嫁过来后有了文程,就更加对你疏于管教,疏于照顾,才造成今天的你,是我的错。”安文卿想说话,被安雨霖阻止,安父自顾自继续说,“都怪我,让你从小缺了父爱,才会……才会被一个男人蒙蔽,以为从他身上感受的便是爱,可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告诉你,那不是爱。”安文卿想反驳,安雨霖突然捏紧安文卿的手腕,极其用力,仿佛要捏碎他的骨骼关节一般。安雨霖板着脸,脸上终于出现些许激动:“我要你答应我,绝对不会给安家丢脸,不会再与顾家那小子来往。”“我……”安文卿乞求地看着安雨霖。“答应我!”安文卿摇头,迟迟不肯接话,安雨霖抓着他手腕不放,手劲越来越用力,坚定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他,非要『逼』得安文卿同意不可。“我去叫二娘。”安文卿想掰开安雨霖的手指,怎么用力都挪动不了分毫,他只好抬头看向父亲,对视几秒,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安雨霖的瞳孔涣散,面『色』不似刚刚那样红润,而是呈现出灰白的死『色』,心中一惊。他伸手探向安雨霖的鼻下,颤抖着寻求答案,许久过后也仍然未有感觉出鼻息,终于是慌喊出声:“父亲?父亲!”安雨霖没有回应,睁着眼,僵着身体倒在床上,右手还紧紧抓着安文卿手腕关节不放。安文卿悔恨交加,放弃似的答应着:“我答应您,我答应您,不再见他,求您别吓我,好不好?别吓我……”安雨霖不可能再活过来,但是他抓着安文卿的手在渐渐放松,仿佛是听到了安文卿说的话,安文卿伸手,帮安雨霖合上眼睑,安详地闭目而去。失魂,落魄。安雨霖辞世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原本身体还算康健的中年之人突然与世长辞,联系之前安府传出来的些许风言风语,不少人的猜测与事实竟八九不离十。不仅如此,安府还传出另一个消息,安文卿与京城的沐家结亲,只等孝期过后便成婚。顾玄弈想见上安文卿一面,奈何这几日安府守得严,他根本进不去。终于在一日晚上,喝醉酒的顾玄弈竟稀里糊涂躲过安家下人的把守,他一路来到灵堂,看到安文卿披麻戴孝在棺材旁守夜。醉酒的顾玄弈难免有些无理取闹,他质问安文卿是否真的改变主意要迎娶沐盈盈,安文卿低着头没回答,推开顾玄弈,声音冷静:“你别再来我家,走。”顾玄弈不肯,他想问清楚,这几日安文卿分明是在防着他,躲着他,即使顾玄弈心里清楚原因,仍然不悦。安文卿父亲的死,多多少少跟他有关,安文卿因此心存芥蒂也是情有可原。天不怕地不怕的顾玄弈,在害怕一件事——安文卿决定放弃他。明明……是你先迈开的步伐,说好一起走,却将我留在半路,转身回原地。顾玄弈强硬地抬起安文卿的头,想从安文卿的眼睛里找寻答案,意外的是,那双原本清明的眼眸已被安文卿哭得又红又肿。安文卿弱声,带着绝望:“弦之,算了,散了。”“不!”顾玄弈拒绝这个回答,醉醺醺的他一个用力,就将安文卿扑倒在地,不顾一切地在安文卿身上又亲又啃。这里可是父亲的灵堂!安文卿挣扎、抗拒,可无论他怎么苦苦哀求,身上的人不动分毫,摆明了真要在这里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父亲的死强加在安文卿心上的痛苦和此刻涌起的悲愤,终将安文卿击垮,恨意绵绵不绝:“顾弦之,我恨你,我恨你!”听到话里的“恨”字,压在安文卿身上的顾玄弈停下动作,他拿起本来随意放置一旁的酒坛,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水溢出洒了顾玄弈一身,不少流落到安文卿身上,酒味冲鼻。酒坛被投掷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巨响,安文卿吓到不敢吱声,以为顾玄弈很快就会离开,然而……顾玄弈再次欺身压过来,将安文卿的手腕困住在对方头顶上方,压在地上:“恨我?子晏,你为何变心如此之快,该是我恨你才对!”为什么你会答应那件婚事,我们不是一同去取消了么,你为何还会再次同意?衣衫皆已不整,顾玄弈狠狠按住安文卿的腿,想要朝那地方探去,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和人说话的琐碎声响。安文卿惊恐万分,苦苦哀求:“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在他们面前做这种事。”顾玄弈抬头看向声音出现的地方,再低头看着安文卿的惨状,终是不忍,抱着他一起滚进供桌下面,桌布遮掩了两人的身影。尽管如此,顾玄弈仍没打算放过安文卿,在狭小的空间内,安文卿自己死命捂着嘴,强忍着哽咽的呻…『吟』,强行欢合,是痛苦。分不清湿透的衣衫上是酒水、泪水还是汗水,安文卿就像一个破败的木偶般毫无生气,冷漠地靠在桌脚,眼底映着的顾玄弈已『迷』『迷』糊糊在另一边睡下。许久,再三确认外面无人,安文卿摇摇晃晃地爬出来,缓缓走回自己房间换上干净衣物,清洗干净地上的瓷片和酒渍,倚靠在棺材旁,闭上眼睛。
第121章卷 五:17()
数日后; 等安雨霖的丧事尘埃落定; 自安府内出来一辆准备齐全的马车; 缓缓离开此城,与此同时顾玄弈收到一封来自安文卿的书信,迫不及待地拆封。信封中唯有一张令顾玄弈眼熟的画,正是那日他在安文卿家里随意所作的画,只不过一旁的空白处疑似用朱砂添上一朵盛开的石蒜花; 鲜红欲滴; 花下柄梗旁书写着四列小字:君为花,吾为叶; 一体同枝; 不复相见。顾玄弈低笑出声,抓着这张宣纸直至捏碎; 仿佛这是一件有始以来最好笑的事情,笑得他弯下腰,单手扶在桌面,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破碎的画还有他刺痛的心:“好啊,我成全你。”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又一年的春暖花开,冬日悄悄过去,多少生灵被埋藏在积雪下; 待温度渐高积雪融化,它们萌芽复苏,以不同的姿态再现于世。任城里多少风言风语; 终究敌不过时间,渐渐被人们遗忘。最热闹的地方,不过流莺之巷,夜夜笙歌不曾断,身畔美人不重样。此间里,顾玄弈已有些许醉态,轻佻地抬起怀里美人的脸:“怎么觉得,你今天比昨日看上去更好看了些。”棉云羞赧地推开他,娇嗔:“顾公子就爱取笑,真坏。”顾玄弈提起嘴角冷笑,眼睛看向窗外,草长莺飞二月天,景『色』很美,却到达不了他眼底。门被打开,方见历站在门外,目光锁定在顾玄弈身上,疾步进屋拉起坐在草席上的人,恨铁不成钢:“终日买醉,有意思么?”顾玄弈举杯敬他,方见历冷着脸没接受,顾玄弈便一饮而尽,表情淡漠:“以前的我,不也是这副模样。”方见历甩袖,任由顾玄弈摔坐在地,呛声:“你自己心里清楚,一样不一样,以前的你,是真的潇洒不羁,而现在,你只不过是借酒消愁。顾弦之啊顾弦之,一次感情的失败就能把你打击成这模样吗?看来你的狂放,不过都是些表面文章,内心如此脆弱,连我都比不上。”顾玄弈冷淡反驳:“我没有。我只是看的更清楚了,春意正浓,美人多娇,酒肆醇香,我不过是要及时行乐。”“哼!”方见历坐到一旁,看他又喝酒,干脆伸手从顾玄弈手上夺过酒杯,重重放到小桌上,默默组织语言说给顾玄弈听,最终说出口却不过是一句——“他要回来了。”顾玄弈准备拿回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又恢复如常:“哦,关我何事。”方见历认真观察顾玄弈的反应:“我说的不是其他人,是他,那个你一直还偷偷打听消息的他!”顾玄弈低头,酒杯里的酒水倒映着浑浊的倒影,他凄凄一笑:“我已经有很久不去打听了,现在他回来,当真不关我事。”安文卿要守孝三年,他和沐盈盈的婚期定在两年后,两人还不是夫妻,但对顾玄弈而言,结局已定,或早或晚对他并无差别。自安雨霖走后,安文卿一人撑不起这么大一家的开支,他又不肯低头全然依附于沐家,安府这一年的日子不太好过,偶尔,顾玄弈会命人偷偷以别人名义给安府送些钱财救济。如今,安文卿要回来了……顾玄弈动动嘴角,勉强挤出话语:“他在京城本就举步维艰,为何在此时回来?”方见历就知道顾玄弈嘴硬心软,心里还惦记着安文卿过的好与不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告诉顾玄弈:“他现在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若我没猜错,此次回来,估计是准备带着他二娘和弟弟一同举家搬迁回京城。”顾玄弈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方见历:“沐家最终还是出手帮他了?”“哪能啊,人尽皆知他是沐家的未来女婿,有人相携却也有人暗中阻挠,他本就不是官场上那块料,出了那么多啼笑皆非的事,沐尚书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贸然相助,反而落不得什么好话。”方见历说着这些顾玄弈明白的道理,无非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事,斟酌语句,“可……外臣不好帮,若是皇亲国戚出手,又有什么事办不成,烂泥都能扶上墙。”顾玄弈明显不信:“皇亲国戚?他一个小小礼部主事,能结交上什么皇室子弟。”方见历叹气:“五年前,从小痴呆的雁亲王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性』情大变,聪慧万分,一跃成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顾玄弈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子晏并不会趋炎附势,他和雁亲王素不相识,本身又无出众能力,怎么能得到雁亲王的抬举。”方见历看着顾玄弈,缓缓说:“原因为何,京城众人议论纷纷,亦与你同样不解,但……有一个传言却说的有模有样。”他顿了顿,接着说,“安文卿,怕是成了雁亲王的帷下臣。”“不可能!”顾玄弈立即激动反驳道,“子晏与沐盈盈有婚约,他既定下这门婚事,又怎会再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方见历将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故事说与顾玄弈听,虽然经过人们口口相传已经部分夸大失真,但大致故事却还是真的:安文卿和其他官员一同负责的祭祀大礼出了差错,不管是不是安文卿主责,他被推出去担责,正巧,雁亲王领圣上的旨意决心彻查此事,便召见安文卿让他讲清原委,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事关『性』命,安文卿便将他在礼部内看到的暗箱『操』作以及行贿等事皆告知于雁亲王,雁亲王彻查,摘了几个大官的翎帽,杀鸡儆猴。安文卿在雁亲王的担保下逃过一劫,虽在朝中树敌,但好在雁亲王没有过河拆桥,反而一路提携安文卿,有意在朝中树下一名清官典例。此事本来并无任何不妥,可是……安文卿此后经常被雁亲王召进亲王府里,三天两头留宿于王府整夜不归,更有甚者,前去拜访雁亲王的某大臣看到雁亲王以安文卿的膝为枕,安然入睡。种种迹象表明,雁亲王和安文卿的关系不纯。“呵……”顾玄弈望向窗外,有风袭来吹落几片枝上繁花,“就算他真的……真的和雁亲王有私情,又与我何干。”他低眸只顾喝酒,可这杯中酒越发寡淡无味,气愤地扔至一旁,起身:“我回去了。”瞧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方见历高声喊道:“不出意外,三日后他便该回来了!”顾玄弈自顾自朝前走着,仿佛没听到方见历说的话。三日后,安府宅院外小巷的一处隐蔽地点,顾玄弈悄悄躲在墙后,看着安府门口那些等待安文卿轿落的安家众人。即使之前再不喜欢安文卿,如今对方身居官位,二娘陈壁与有荣焉,带着自己亲儿子在门口盼望着,很快,一群人拥簇着华贵非常的辇轿出现在街头,壮观而热闹地来到安府门前。陈壁看着轿子上名贵的装饰物,呀呀咋舌,安雨霖当年还在官位的时候哪坐过这么好看华丽的轿子,看来安文卿当真在京城混得非常好。安文卿从车上下来,并没有去给陈壁拜礼,而是转身朝轿里恭礼:“王爷,该下轿了。”“嗯。”里面传来慵懒的男声,帘布掀开,身着华贵金丝紫袍的年轻男子看向安文卿身后的房子,埋怨,“可算是到了。”安文卿哭笑不得:“微臣一早就跟您提过,小城偏僻道路颠簸。”“看厌了京城的繁闹,本王也是好奇才会来。”雁亲王从车上下来,一扫众人,笑,“这还是本王第一次见到无人下跪恭迎。”安文卿一慌,赶忙赔礼请罪:“王爷决定的匆忙,微臣还未来得及告知家人王爷会来,他们都是乡野粗人,没学过这些礼数。”说罢想让众人一起下跪赔罪,被雁亲王摆摆手阻止:“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本王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拘泥于礼节的人。我累了,安侍郎,还不快请我进去坐坐?”安文卿带着雁亲王寻了一处干净屋子先住下,而后赶紧吩咐自家二娘和下人们好生款待雁亲王,将安家的安保全权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