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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知瞥瞥文一鸣,冷笑道:“这主意不妥。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叫金如归掳走傅小姐,咱们岂非前功尽弃?”
平煜见王世钊说出他想说的话,甚合心意,只『摸』了『摸』下巴道:“看来此事还有些商榷的余地。”
秦勇心领神会地牵牵嘴角,估『摸』着平煜根本不想让傅小姐成为武林大会的靶子,故意引王世钊回绝文氏父子。
文一鸣笑容不变,只道:“金如归自小就养在前尊主底下,听说天生的雌雄同体,又是难得的武学奇才,颇受前尊主青睐。金如归弑杀前尊主后,搜罗了不少天底下的武功秘籍,二十年来,练就了一身奇功,放眼当今武林,便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照在下看,也就是当年南星派的林之诚勉强可与其一较高下,可惜的是,林之诚二十年前便已销声匿迹,如今,是再也找不到单凭一人之力便可与金如归相抗衡之人了。”
平煜听文一鸣提到林之诚,垂眸饮了口茶,并不接话。
李攸好奇道:“文庄主,这回的武林大会共发了多少帖子?“
文一鸣道:“共计一百余张英雄帖,不止江南一带,连中原的名门正派都会前来赴会。若是武林大会上众英雄齐心协力,不怕不能将金如归擒住。”
秦勇见他句句不离武林大会,一时不好接话,转眸看向平煜,看他如何应答。
平煜默了一会,笑道:“这等武林盛世,听着就叫人神往,到了后日,我和李将军必定前往。”
一句不提用傅小姐做饵之事,态度已然十分明朗。
***
陆子谦从陆宅出来,意志消沉地走到大街上,打算随便找间酒肆,借饮酒浇浇心中烦郁。
夜『色』深深,街上却仍十分热闹,沉着脸在街上走了许久,好不容易寻到一间清净的酒坊,正要一头扎进去,忽听得一旁马车上传来一声低唤:“益成。”
陆子谦听这声音颇为耳熟,想了想,意识到是邓安宜,便停步,讶道:“子恒?”
就见有人从车帘内递出一张帖子。
一位立在车旁的下人接过,递给陆子谦道:“我们公子染了风寒,不便吹夜风,难得遇见公子,想请公子去酒楼一聚。”
陆子谦疑『惑』地看一眼那厚厚的车帘,见帖子上的落款的确是陆子谦,踟蹰了一会道:“哪间酒楼?”
那下人便笑着往后一指。见陆子谦并无反对之意,便领着他进到酒楼。
不远处有名衣着朴实的男子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从怀中取出一物,对一名车夫模样的男子道:“速给平大人送信。”
陆子谦在一间雅间内落座,又等了半盏茶,就见邓安宜从房中屏风内闪身出来,满面笑容,衣饰高华,只鬓发有些松散,似是方才匆忙束起,跟他平日整洁儒雅的外表略有些违和。
“益成。”
“子恒。”
邓安宜上前一礼,撩袍坐下,热络道:“万没想到我们竟能在金陵城中偶遇,上回在宝庆,未能好生一聚,今夜既能于茫茫人海中碰上,算得有缘,今夜势必一醉方休,方能放你回去。”
说罢,令人呈酒。
少顷,便有两名女子抱着琴进到房中,放于琴架上,袅袅婷婷走上前,含笑给两人行礼。
第92章()
邓安宜瞄了瞄陆子谦惊愕的表情; 淡淡一笑; 拂了拂袖; 对身旁婢女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婢女便走到屋角,打开薰笼,放了一样物事其中,转眼间,袅袅幽香在屋中飘散开来。
邓安宜举袖遮面,饮了口酒; 放下酒盅,细看一眼陆子谦,关切道:“益成近日似乎清瘦了不少,可是舟车劳顿的缘故?”
并不提眼前那位跟傅兰芽极为相似的女子。
陆子谦却仍在盯着那女子细瞧; 暖黄的灯光朦胧了她的五官; 乍一看去; 简直跟傅兰芽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可再仔细分辨,才发现这女子鼻头比傅兰芽略宽; 红唇略薄; 下颌处的线条也不如傅兰芽精致流畅。
气度上,更流『露』出几分傅兰芽身上所没有的轻浮媚态。
他怔了一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皱眉端酒; 仰脖一饮而尽。
随后便勉强一笑,接过邓安宜方才的话头道:“这些时日的确忙于奔波; 耽于饮食,晚上睡得也不安稳。”
说话时,只觉那薰笼中的香气直钻鼻尖,无端扰人,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
他数月前曾于此事上吃过大亏,对焚香一事极为嫌恶,只是在他心中,邓安宜一贯是京中有名的德行俱佳的君子,故虽起了丝疑心,却也不好拉下脸面拂袖而去。
邓安宜嘴角弧度加深,不经意看一眼那名跟傅兰芽生得相似的女子。
那女子会意,缓步轻摇走到琴旁,撩起长袖,低头轻拨琴弦,一曲《良宵引》便流水般倾泻而出。
陆子谦并不肯再看那女子,然这琴声『吟』哦婉转,韵味深长,他听了一晌,竟至失神,酒盅放于唇上,许久未饮下。
恍惚间,忽然想起一年前在傅家时,曾无意间听过傅兰芽抚琴,琴声如黄莺出谷,分外灵动,当真是琴人合一,堪比天籁。
然而经过这一年来的种种,往后再想听她抚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思及此,心绪顿时变得繁『乱』至极。
也不知是被这琴声所牵引,还是屋中气闷,头骤然昏沉起来,再循着那琴声抬眼,就见眼前那名女子竟渐渐跟傅兰芽的容貌重叠在一起。
就听邓安宜低低的声音传来, “益成,你为何千里迢迢来寻傅小姐?”他声音很低,吐词却清晰,一字一句传到耳朵里,话音里竟还含着些『惑』人的意味,直抵人心。
“自是……自是为了来救她。”陆子谦以手抚额,拼命保持清明道。
“哦?怎么救?”邓安宜饶有兴趣地接话,“傅小姐如今处境不妙,可不仅仅只是叫来几名武林高手,便能助她脱离困境,不知益成打算用什么法子来救?”
陆子谦直觉那香气越发刺鼻,数月前的经历突然涌上心头,烦腻感加上警惕心,迫使他迅速清醒起来,他胡『乱』撑住桌面,晃晃悠悠起身,往外走去,“今日……我身子不适,下回……再与你一道饮酒。”
走到门旁,身子一时不稳,轰然倒下,察觉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忙又支肘爬起,仓皇拉开房门。
只觉走廊上气息无比清冽,意识越发清醒,立在门旁,回头一望,就见邓安宜本已追到身后,见房门启开,又倏尔止步。
两人对望片刻,邓安宜忽然歉意一笑:“看来益成身子的确有些不适,我却还只顾着拉你饮酒,益成莫要见怪,只怪我一心跟你叙旧,我向你赔个不是。看来今夜这场酒是续不下去了,也罢,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府。”
他语气谦和诚恳,陆子谦望他一会,忽又疑心自己方才太过草木皆兵,可想起方才身上异状,心中惊疑不定,少顷,勉强笑了笑,道:“不必,我这便回府了,下回再聚。”
说罢一拱手,一刻不停留,转身下楼而去。
因着平煜态度明确,洪震霆等人在花厅中商议了一番,话题始终围绕在筹备武林大会上,无人再提起让傅兰芽作饵同去武林大会之事。
不知不觉间,外头天『色』透出一种拂晓特有深沉的幽蓝。
诸人先是打斗了半夜,又议了一回事,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疲乏不已,商量到后头,虽极力强着,到底『露』出了倦意。
文氏父子见状,忙起身告辞,众人送了他二人出门,各自回下榻处歇息。
平煜令人领了傅兰芽主仆去另一个院落安置,自己却跟李攸往前院看望李珉和陈尔升。
大夫才给二人上了『药』,两人虽然依旧声嘶得说不出话,但万幸未受内伤,再将养几日,也就无碍了。
这时许赫进来,对平煜道:“大人,林夫人领来了,可要立刻带她去见林之诚?”
平煜跟李攸对视一眼,点点头,往外走道:“这便安排两人见面。”
说罢,出了房门,一抬眼,就见院中立着一名缁衣女子,身边环绕着十来名护卫。一眼望去,那女子白皙清秀,直如二十许人,
走到近前,平煜才发现这『妇』人虽面庞秀婉,眉间及眼角却已有了淡淡纹路,似是常有愁绪萦绕心头,经年累月,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平煜静静望了她一会,见她身上一无易容痕迹,审慎开口道:“林夫人。”
林夫人毫无波澜,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贫尼『性』空见过大人。”
平煜见她整个人如泥塑木雕一般,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痛失双儿后,林夫人便因伤心欲绝遁入了空门。二十年来,林之诚虽每年都会在林夫人生辰时去她出家的尼庵寻她,林夫人却从不曾见过林之诚一面。
听说每回林之诚都会在尼庵外沉默地立上几天,在得不到林夫人半点回应后,又沉默地离去。
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李攸也在一旁打量一番林夫人。
记得师父曾说过,当年林之诚初初在江湖中名声大噪时,因武功卓绝,相貌出众,不少江湖名门看中了他,有意将女儿许给他,林之诚却一一回绝,最后出乎意料的,求娶了一位落第举人的女儿。
如今看这位林夫人的温婉气度,倒也不难明白当年林之诚为何会跟她那般恩爱了。
谁知世事无常,一对原本恩爱的夫妻最后竟反目成仇,二十年时光都未能消融这份隔阂,可见当年之事,在这对夫妻心头留下了多么深的烙印。
“有位故人想见见你。”沉默了一会,平煜斟酌着词句道。
林夫人垂眸应了声:“是,贫尼已经知道了。”
平煜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厚着脸皮咳了一声,林夫人自是来得不情不愿,可他急于诱林之诚再次开口,行事时少不了含了几分胁迫的意味,如今目的达成,旁的他却管不着了。
便对围住林夫人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领着林夫人往关押林之诚的院落而去。
他和李攸则跟在后头。
到了林之诚的房外,许赫在门口说了句:“林帮主,林夫人已经接来了。”
第93章()
林之诚经过密林一战; 伤得极重; 功力至今未恢复; 几乎算得半个废人。
饶是如此,平煜为防他逃脱,仍用铁链锁住其脚踝,将他限在房中。
那铁链用玄铁制成,极坚极韧,便是内力极高之人也无法崩断; 放在往常,只用来对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倒不怪平煜行事太过决绝,只因坦儿珠事关重大,林之诚作为当年曾亲历过夷疆之战的证人; 对弄清当年真相谓为关键; 平煜好不容易才将其擒住; 委实不想中途出任何差错。
所幸的是; 这链条放得极长,不至于限制被锁之人的行动; 林之诚可随意在房中四处行走。
门一启开; 平煜往内一望,就见林之诚立在房中,定定朝这边看过来。因身子尚未复原; 他需得用双臂撑在圆桌上方可勉强站稳; 面上沉静如前,可落在桌沿上的衣袖分明已微微抖动起来。
在他身后不远处; 一张春凳倒在地上,似是方才起身起得太急,不小心碰倒所致。
等到林夫人垂眸进了房中,林之诚的脸部线条再也维持不住,扶着桌沿,趔趄往前走了几步,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可眼看林夫人走近,又停步,木着脸望着她,半晌未开口。
平煜听洪震霆提过林之诚的为人和『性』情,知道他一贯寡言,就算心绪大起大落,也甚少在脸上流『露』出来。
此刻见到林夫人,林之诚的反应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激烈几分,可见洪帮主所言非虚,林之诚果然极为爱重这位发妻。
相形之下,林夫人却异常淡漠安静,不但未曾抬头看林之诚一眼,脸上更不见半点变化。走到屋中,在离林之诚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堪堪停步。
平煜在一旁看了他二人情形一会,只觉屋中氛围仿佛凝固了一般,说不出的滞闷,不愿继续在屋中逗留,便开口道:“林之诚,我已将你夫人毫发无损地接来,一会你二人可在房中叙旧,期间不会有人前来相扰,往后这一路,我会遵守约定。竭力护你夫人周全——”其余的话,他因知林之诚心高气傲,不肯再赘述。
林之诚眼睛仍望着林夫人,低了嗓音道:“放心,我自会守诺。”这话却是冲平煜说的。
平煜点点头,不再多话,转身走到门前,将门掩上。
又令护卫将门窗守好,眼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这才放了心,跟李攸往外走。
两人一道去看了李珉和陈尔升,见二人已然能吃能睡,松了口气。平煜因挂心傅兰芽,一从李珉处出来,便跟李攸分道扬镳,回到正房。
为着昨夜的变故,府中几处院落都已被打坏,不少人的下榻处重新做了安排,傅兰芽主仆也被挪到府中西北角的一处小小院落。
所幸的是,这住处不比之前那小院,离正房不算远,若有变故,几步便可赶到,再方便不过。
回到正房,他沐浴换了衣裳,又胡『乱』用了些早膳,出了院子,往傅兰芽处而去。
绕过一个转角,沿着小径走到尽头,到了傅兰芽的院外,这院子外头种着几株参天大树,绿荫森森,极为僻静,原是老侯爷晚年时用来静养的所在,故院中布置刚硬有余,婉约不足,实话说,本不适合做女子闺房,但经过昨夜一遭,别无选择,不得不暂且先将傅兰芽安置在此处。
到了近前,他立在门墙外,凝神听了一晌,见里头鸦雀无声,心知傅兰芽多半在歇息,略放了心,回到正房,将许赫等人招来,重新做了一番安排,等几人离去,自己也上床睡下。
一觉睡至晌午方醒,起身后,正立在床前穿衣裳,许赫过来找他。
进屋后,许赫回禀道:“林夫人在林之诚房中逗留了许久,在此期间,屋中曾传来争执和啼哭声,持续了许久。后来林夫人出来时,眼睛含泪,似是哭过。林之诚脸『色』却比先前还来得差,见了属下,他只说有话要对平大人说,余话一句不提。属下便将林夫人安排在林之诚隔壁厢房,又安排了饭食,这才过来给大人回话。”
平煜点点头道:“你先带人去安排,我一个时辰后再来。”
等许赫退下,唤了下人进来,立在桌前饮了口茶,若无其事问:“傅小姐处可安排了午膳?”
下人忙回道:“回公子的话,因大夫吩咐傅小姐的『药』膳需得掐准火候,得熬足了时辰,不得仓促,免得影响『药』效,故厨房熬制两个时辰,刚刚才做妥,正要给傅小姐送去呢。”
平煜听傅兰芽仍未用膳,正合心意,便点点头,放下茶盅,拿了刀出门。
路上却想着,傅兰芽的那两道『药』膳用来给她补身正好,对他来说却过于滋补,吃了之后,气血太旺,夜间偶尔还会流鼻血,下回索『性』让厨房再添一道寻常的菜,也免得每回得空去找她时,都得陪她一道吃『药』膳。
这么想着,到了傅兰芽门前,因诸人都在外院,无他准许不得进来,内院中一个闲杂人等都无,他左右一顾,确定周围无人,便进了院,快步穿过院中那两株雪松,走到门前敲门。
少顷,便听一阵细碎脚步声,林嬷嬷过来开门,见到他,忙道:“平大人。”
平煜唔了一声,进了房,就见傅兰芽香腮带赤,双眼微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