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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一笑,“你倒是傻人有傻福。”
“哎,好歹同是天涯沦落人,别见死不救嘛”徐昭碎碎念道。
“细君,你且忍耐着,等我有机会偷了钥匙,就放你出去。”
“好。”
“呸!就凭你们俩个女人想逃?你们要走,还得仰仗小爷我,小爷”
外头忽然喧哗起来,有人举着火把过来了。
楚寻几口吞了吃食,推了豆得儿离开。
后山的监牢挨个的被打开了,轮到楚寻这边,她已经将面纱戴在脸上,虽然她已经净了面,但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人退避三舍。
楚寻赶在小喽啰踹她之前,主动走出牢笼,混在一干奴隶之间。
土匪呼喝着,就跟赶猪羊一般将他们往前头赶去。
与她关在同一个监牢的男人也被扯着锁链拽出来了,借着小喽啰手中的火把,楚寻看清那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即便身上一片狼藉,也能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大晋的军服。只可惜也不知被关了多久,面上胡子拉碴脏污不堪,眼窝深陷,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破烂的军服上道道鞭痕。
徐昭么?
呵,她离开的时候,他才八岁,现在也长成大小伙子了。
那会儿大家一处玩,她追着靳燕霆跑,徐昭就追着她跑。
啧,她追靳燕霆跑是因为喜欢他,徐昭追她跑纯粹是调皮捣蛋找茬儿。
楚寻不似薛灵珠会讨其他孩子喜欢,她心里除了靳燕霆就没旁人了,因此徐昭追着她打闹,她也会还手,俩人常常闹得不可开交,每次都害她在靳燕霆面前丢脸,所以楚寻挺烦徐昭的。
不过,她走的时候,也是他追了两里路,还哭了鼻子,当时她没什么感觉,因为她自己都快哭死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些触动的。
众人被驱赶着朝篝火处缓慢前行,那里载歌载舞,土匪们正在举办一场狂欢。
这些人酒兴正酣,有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怀抱美人肆意亵玩。楚寻眼睛一扫,就看到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女人,每个女人身上都骑了一个男人,有的甚至数个。那些女人,有的还在无力的挣扎,有的就跟死过去了般,一动不动。楚寻顿觉一阵恶心,刚刚吃进去的食物都要吐出来了。
“畜生!”徐昭已是强弩之末,见此情景,激愤之下仍旧没忍住踹翻了看管他的小喽啰。
但,很快,他就被一棍击倒,遭到一顿暴打。
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上前用脚踢了踢他,“呵,原来是那个小将军,今天就他吧!”
人群里发出唏嘘之声,又似是松了口气般的叹息。
楚寻正不明所以,就见俩个人驾着昏死过去的徐昭将他拖到篝火中间的空地上。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身上的衣服扒的干干净净。然后他就被赤条条的丢进了一个装满水的大缸里。
嗳?
洗澡?
看管她们的土匪嘴里发出咽吐沫的咕噜声,转头跟身边人讲,“瞧那一身腱子肉,口感应该不错!”
“可惜都饿瘦了。”
楚寻:!!!
被淹在水里搓洗的徐昭也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他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破口大骂,“畜生!你们今儿个要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晋王和我大哥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哎,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没用的。
想来,这些话,他刚被抓来的时候就应该说过一遍了,要是当时不管用,现在还有个屁用啊!
有人扛来一根铁柱,又用铁丝将他的手脚捆住,挂在铁柱上。
徐昭的咒骂已显得苍白无力,身上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怕得,剧烈颤抖了起来。
楚寻一直窝在人后,眼见着再无转圜余地,悄无声息的站起了身。
“呸呸呸!干!”门外之人吐了几口呛进喉咙的灰尘,一抬眼看郁府这架势,又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你们家邻居,徐昭啊!”
德叔眯了眯眼才认出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是徐阁老家的二少爷,心下诧异,暗道:今儿个郁府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多少年了,郁府的门槛都没踏进过贵人了。
徐昭手执红缨枪,径自走了进来,抬眼一瞧秦河,扬声问,“秦河,一大早的你来郁府干嘛呀?”眼睛却滴溜溜的往楚寻那儿瞄。
秦河忙躬身迎了上去,“哟,原来是二公子啊!奴才这不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接郁候细君进宫说话么。”
“进宫?都哪些人啊?”徐昭一大早就听说宫里来人了,却只见宫人进去,半天不见出来,又听府内的家丁背后嚼舌根,说什么郁府惹了大麻烦,弄断了王公子的腿,只怕是新仇旧恨要一起算,郁府要大难临头了。
徐昭虽觉那事已经有晋王压着了,翻不出浪花,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越是等待越是心烦气躁,终于忍耐不住,提着红缨枪就冲了过来。
秦河一时被徐昭问住了,想了半天,答,“大概也就叫了几位命妇陪着说话吧。”
徐昭追问,“那福王妃呢?”
“这,奴才不知。”
“你这”徐昭正要骂人,楚寻不知何时到了他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一样软乎乎的东西,他愣了下,察觉是个软乎乎的小手,心头一跳,再一看,登时一张脸都青了。
楚寻双手攥住俩人的手,笑,“徐昭,你终于想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啦?来,小殷,不要害羞,感情要靠培养的嘛。”
“我我呸哦!”徐昭猛的抽开手,这一下力道大,楚寻后退几步,小殷直接被这股力道推倒在地。
“寻姐,你看他!”
“乖乖不得了,小郎君会打女人啦!”楚寻语气夸张,嘴角噙了一抹笑。
徐昭红了脸,又羞又恼,“老子犯了病才管你!”言毕,一阵风似的,又跑走了。
这一来一回,毫无章法,搞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唯有围观的不明真相群众仿似窥得惊天秘闻——哟哟不得了,郁候府和徐公府交恶啦!
秦公公眼见着时间不早不能再耽搁了,可刚要出门又犯了难,他出来传旨是骑了马的,可郁候细君没这资格从宫里抬轿子或赶马车来接她。就这郁家的穷酸劲,难不成又要他自掏腰包?秦河正愁眉苦脸差点忍不住问候楚寻先人了,忽听身后“哎哟”一声,楚寻已单手抓了一人下来,翻身上了他的马。
第109章 无情的女人()
此为防盗章楚寻刚起;没什么精神;语气平平,“公公说的是,过去十年;我一直是这么个打扮。”
秦公公一噎;一甩拂尘;没好气道:“那你还不赶紧换身衣服。”
“没了。”
“什么?”
“穷,就两身衣服,都这一个色。”
垂首躲在人后的小殷闻言睫毛快速的扇动了下,到底没敢抬头;生怕宫里来的人认出了她;将她给抓了回去。
秦公公张口就要挤兑回去,目光扫过郁府“家徒四壁”的堂屋;又看向廊下站成一排的花白头发;表情难看的挤出一句话;“那你这样打扮也是不行的。”
楚寻忍着一口哈欠没打出来;“那怎么办?要不公公您给想个法子吧。我们郁家实在是太穷了。”
德叔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到底没敢吭声。早些几年;作为府上的老人;德叔还是很要面子的;谁要说郁府不行了,他都要跟人吵上几嘴;生闷气。也因此连累郁府吃过闷亏;后来被瑞婆插着腰堵在屋内骂过几次;这股填不饱肚子还惹麻烦的清高劲就被压下去了,要不他也不会同意府内上下在郁家几代人住过的院子里种菜养鸡。
不过他心里认了怂是一回事,听主子自个儿在那抱怨穷又是另一回事了,那感觉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毕竟楚寻是嫁过来的,且嫁来的当天就扶灵柩南下了。于德叔来说也就勉强算半个主子吧。况这二日下来,楚寻存在感太低,瑞婆倒是有心帮她端起架子,勉强找了些不打紧的事请她拿个主意什么的,楚寻都是挥挥手,“不要问我,我不懂,我不知道。”
因此,瑞婆还被德叔好一通嘲笑,说:“那位一看就不是久居此地之人,你还指着咱郁府到了这般田地还能留住人?”
瑞婆被他说的心酸,狠狠“呸”了一声。
那秦公公上上下下把楚寻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把这老老少少过了一遍,他虽然年纪不大,进宫当差却很有些年头了,以前也常跟着干爹往外头跑传旨,哪回不是被人捧着往高了抬举,吃酒辛苦钱也是拿到手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仅辛苦钱没有,瞧这意思,还要自己倒贴?
晋国喜奢华,达官权贵无不穿金戴银,整的自己花团锦簇。楚寻这通体的一身漆黑,进宫见太后显然是大不敬,可人家穷怎么办?总不能变出一套衣裳来?按理楚寻身为郁候细君,朝廷命妇,宫里该给准备朝服的,可她走的时候才十岁,现在突然回来,也没谁想到这茬,就算有人想到,谁好好的去管这闲事?老人们都知道郁候细君是犯了事的,没得脑抽会主动凑上前惹一身腥。也就太后老人家菩萨心肠还惦记着她。
秦河越看楚寻越不顺眼,尖着嗓子说:“你干什么在自家屋子还蒙头盖脸的?就这么不能见人?”
楚寻裹面纱裹习惯了,听了这话,顺手就给摘了,同时说:“估计是底下待的太久了,皮肤见不得光。”
秦公公看清她的脸,一时愣了神,也就没听清她的话,半晌过去,才慢慢回想起,昔年跟在干爹身后谈起宫中旧事,干爹曾无限神往的叹息过一句,“放眼整个大晋能称之为古往今来第一美人的也就是早逝的楚夫人了。”
秦公公这才忆起,眼前这位除了是郁候细君,还是大将军楚彪的独生女儿,她娘曾是名动天下的美人。
若说这每年的大小宴会,秦公公也算是见多识广,莺莺燕燕花团锦簇,各家的小主各有风姿,无不叫人倾心神往,但眼前这位美的别有不同,夺人眼球,迫人心魂。尤其那一双深黑的眸子,先前他没在意,只注意她身上的衣裳去了。现在看了她的脸,不由自主被吸引,慢慢对上她的眼,便怎么也挪不开了。
“秦公公?”楚寻喊一声。
秦河勉强收回目光,心神激荡,往袖中一掏,取了私房银子递给站在楚寻身后的婆子,催促道:“快!赶紧给你们细君去成衣店买一套能见人的衣裳。”
瑞婆难以置信,道了声“好”,欢欢喜喜的小跑着离开了。
秦河面上闪过一丝茫然,他刚才干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给银子?那可是他的私房钱,回神间头皮一麻,暗道了声,“邪门。”复又抬头,只觉楚寻貌美倾城,却再没方才那种动人心魄之感,美的流于表面。心念电转间又想起干爹的话,暗道:“女人只要有一张好看的脸,谁知道将来有多大造化,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女人和小人。”这般想着,不忘提点她道:“细君虽然现在不如意,但莫要丧气”
“我没丧气,”楚寻打断他,呵呵一笑。
清河面上抽了抽,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今日洒家帮了细君一把,日后细君青云直上可别忘了洒家今日的好处。”这话说的直白,连弯子都懒得绕了。
楚寻笑着往四方桌下的凳子一坐,抬头问,“秦公公,皇上身边的秦大海和你什么关系?”
清河神情一紧,脱口而出,“干爹。”
楚寻哈哈大笑,“难怪,你和你那干爹讨还人情的做派还真是一模一样。”
秦河面上一黑,咬牙,“细君!”
郁府上下登时只觉心头一跳,无不噤若寒蝉,战战兢兢,他们现在只是平民百姓,又怎敢得罪宫里人。只有德叔不着痕迹的挺直了些脊背。
楚寻笑够了,挥挥手,“知道了,你的这份人情,我承了。”
又过了好一会,正当秦河都要派人去找了,瑞婆捧着一件淡青色裙子回来了,口内道,“公公久等了。”
秦河没好气,“还不赶紧换上!”
楚寻起身,瞟了眼那淡青的裙子,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
秦河回过身又问,“剩得呢?”
瑞婆脸不红心不跳,“没得找,这套裙子就值那么多。”
秦河瞪圆了眼,气得一跺脚,“宰人啊!”
瑞婆附和了句,“可不是,德新芳的成衣店专宰熟客。”
德新芳是王公子家的产业。秦河自然知晓前天郁家和王家闹了大矛盾,自不会帮腔,只一味催促,“还不快点!
出了门,转到后院换衣裳,瑞婆捏着衣角,愁眉苦脸道:“前个月,小公子害病,请了郎中看病,拖欠的诊金和药钱都没给,老奴去成衣店刚好经过那药店,被那郎中的婆子捉住,死活逼债。奴也是没法子了。”
楚寻点点头,“那剩的呢?”
瑞婆挤满了笑,讨好道:“夫人,您别怨我诉苦,小公子正长身体,又在书院读书,那地方非富即贵,小公子来来回回就那两套好衣裳换洗,眼看着都小了,胳膊腿露了老长的一截。不说穿衣,公子要紧的笔墨纸砚也都太费钱了。可家里除了小姐从宫里寄来的那点月钱,扣扣索索,还有十几口老小要养。奴也知道,郁家没这责任养咱们这些老东西,但府里留下的都是跟了主子几代的老人了,小公子也做不来狠心撵人的事,寻常吧,也都还能坐下力所能及的事”
楚寻一脚踏进门槛。小殷紧跟着追了上来。
瑞婆站在门外没好意思跟进来,偷偷看了眼,继续碎碎念。
小殷进屋后,二话没说,打开屋内仅有的一个橱柜,里头有俩个袋子,她径自取了其中一个,打了开,都是黄白之物。
楚寻慢悠悠脱了黑色衣裙,小殷赶紧跑过来服侍她换衣,这绿衣裳昨儿晚小殷就给洗了,夏天空气干燥,到了后半夜就干了。一大早的,小殷又给收回来叠好搁在橱柜里。
“寻姐,刚那瑞婆拿衣服肯定发现咱们有银子,不过我数了,没少。”
楚寻笑,“郁府虽然穷,但气节尚在。”
小殷一本正经,“可您教过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些银子还是楚寻之前卖神仙果剩的,足有一千两,不过她入住郁府后并未拿出来救济,而是叫小殷妥帖收好,包括余下的神仙果。小殷尽职尽责当她的管家婆,心里颇为得意。
楚寻嗤了一笑,“待会取二百两给瑞婆。”
小殷看向还在屋外碎碎念的瑞婆,撅起嘴,故意扬声道:“寻姐,您看不出来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叫你听到!”
屋外瑞婆诉苦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寻换好衣裳,打开门,瑞婆一张脸通红,眼神也有些慌乱。
楚寻忽而一笑,微偏了头冲小殷道:“我偏还听进去了。”
言毕,大步离去。
前厅,秦公公早等的不耐烦,见楚寻出来,忙不迭的催促。
几名侍卫牵着马一直等在前院,闻听要走,纷纷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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