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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恨来得莫名其妙。
但这世上事怎么说呢?并不是说你我彼此无冤无仇,我就不能招惹你,这世上多得就是那些无故招惹是非,才生了因果的怨仇。
王荣和几名同窗一合计,觉得郁起这厮着实可恨,恨得他们牙痒痒,恨不得作弄的他读不了书才痛快。因而在某一日突然跟他示好,热热乎乎的称兄道弟。
郁起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并不被世家公子所看得起,突然被人簇拥,心里又是慌张又是高兴,到底是太过单纯,稀里糊涂就被人下了套,莫名其妙连栖身的老宅也被卖了。
这边厢的王荣招呼狐朋狗友就要来硬的,郁起带着一帮老弱病残哭哭啼啼。楚寻着实看不下去,更不认为自己有这义务管这一摊子烂事,伸手拍了拍马鬃掉转了马头就要走人。
岂知,天不遂人愿,混乱之中有什么东西向她的方向飞来,一下子重重的砸在马屁#股上。
破云大抵是受了惊吓,整个身子一颤,楚寻也跟着一抖。
就听一人喊,“我的狼牙棒!我兵器呢?妈的!老子”
“这!这呢!呀”一人的声音突然止在了喉咙里。因为破云已经不受控制的转过了身子,且一只蹄子压#在那琅琊榜的一端,喷着响鼻,看上去极是暴躁,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然而那王荣尚无所觉,一面吆五喝六的要去跟郁起单方面干架,一面还挥舞着胳膊要棒子。
楚寻坐在马上,扯了扯缰绳,还在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这破云忽然暴起,原地腾空而起,四面静了一瞬,然后,在一连串的尖叫声中,楚寻低头一看,破云蹄子下已经不是那根狼牙棒了,而是王大少爷的小短腿。
那王少爷大抵是震惊过度,双手本能的抱住被压住的腿,躬着腰,嗓子却完全发不出声了。
四面的人让出一片空地,围成一个大圈,但很快又收缩了范围,纷纷围过来。
“大胆恶徒!竟然敢纵马行凶!”
王少爷大约此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蔓延开来,“疼!疼死我了!娘啊,疼死我了!”
“你快放了我家少爷,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那名说话的家丁话刚说完,连个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人,搬起地上的石块就朝马腿上砸去。结果尚未挨上,就被破云一蹄子踢了过去,那人当即被踢翻在地,哇的吐了一口血。
这一蹄子踢的潇洒无比,姿势桀骜潇洒,颇像个成了精的马妖,楚寻瞧得分明,啧啧称奇。
但,再是称奇,她也不想看场热闹,却惹了一堆麻烦上身,因而,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道:“各位别误会,这马不是我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替你们家少爷报仇尽管去找这马主人。”
四下围观的人,刚经过破云那俩下子,俱都被吓到了,一时哪敢上前。
倒是王荣脱离了破云的马蹄,被眼尖的家丁拖了出来,一边抱着腿一边嚎啕大哭,“我的腿断啦!断啦!”
正惊乱之中,人群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喜大叫,“寻姐!”
那小人儿推推搡搡,很快到了楚寻面前,展臂想抱她,又不敢,面上都是汗,红扑扑的,重重喊一声,“寻姐,我就知道在这里等你准没错!”
王少爷大略是缓过了神,扯着嗓子怒吼,“给老子打死这头畜生!”
楚寻一手擒了小殷的手往郁府的大门挤,又招手唤那些老人家,“快走!快走!快些回府!”
那些老人愣了一瞬,似乎才发觉自个儿这边的危险暂时解除了,听话的很,赶紧闪身往后躲去,郁起在最后一个人进门的当口,一把关上门,上下三层插了三道门栓,一气呵成,动作迅捷无比。
楚寻无语的瞥了眼。
外头隐隐传来,“别打了!别打了!这是晋王的马!飞龙将军!”
郁起还爬在门缝往外头看,楚寻已经进了堂屋。
院子里打扫的还算井井有条,只是别的富贵人家院子里种花种草,这里则到处种得都是菜,一偏头还看到一只大公鸡“咯咯”的叫唤。
全然不像是进了侯府府邸,而像是到了农家小院。
正堂的气派房屋还能隐约看到昔日的繁华,只是一脚探进去,又让人不免产生“果然如此”的挫败感。
正堂一副老旧的山河图,下手一张四面大桌子,几把椅子,再无其他。
当然,这显然的不是主人家喜好简洁,而是穷的。
那几个老人家见楚寻这般登堂入室也不着恼,反恭敬的很,忙活着端茶倒水。
茶盏是青花瓷的,一名老爷子颤巍巍的端来,被另一个稍年轻些的老人家给夺了去,说:“家里就这么点好东西了,别砸了,还是我来!”到了楚寻跟前,满脸堆笑,“恩公,请用茶。”
楚寻心道:“得,这是把我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了。也好,喝了这杯茶就走,省的有瓜葛”
谁知小殷突然插了一嘴,“什么恩公,这位是你们郁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郁候细君。”
郁起正一脚踏进门,他身后还跟着先前那个跟懒汉吵架的婆子。
二人皆是一顿,就连站在屋内的几名老人家也都满脸难以置信。
老人家们还无所表示,郁起第一个反应过来,疾冲进来,面上又惊又喜,“你真是我大嫂?”
楚寻张嘴欲否认,小殷又插话,“那是自然!我骗你作甚!我们三月就从南疆出发了,赶了近三个月的路才到了京城。”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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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炎绯将十八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开了些;指着还在火架上的烤野猪,大声说:“你看!刚才我们还一起吃肉呢。”
被两名侍卫架住的王冲也在此时喊出声;“十八,王爷答应替我们做主了;你且先放了人;跟王爷磕个头认个错。”
“大哥,”十八眼中噙了泪。
“听话;晋王乃正人君子!我信他!”
“哥,”十八眼中的泪夺眶而出;仿若这么久的故作坚强;在看到可依靠的人后;终于撕开面纱;露出脆弱的本来面目。
靳炎绯重获自由,欢快的奔向靳燕霆。
靳燕霆下马;同时示意那两名侍卫放下匕首;王冲面上露出笑意;那十几个人也同时松了口气,面上扬起了淳朴的笑。
王冲抬步朝妹妹走去;十八也迎了上去。恰在此,变故陡生,站在王冲左后方的一名侍卫忽而握刀狠狠朝王冲背心捅去。
时间静止。
胸#前慢慢渗了血;王冲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忽而又看向十八;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留恋;不舍,悲哀,绝望。
“杀了这些乱民!”那侍卫拔出刀,大喊一声。
原本潜伏在四周的弓箭手只当是晋王下的命令,也不知谁射出了第一箭,嗖嗖嗖!余下的人也都跟着纷纷松了早已拉满的弓。
“住手!”靳燕霆暴喝出声。
“靳燕霆!”十八嘶哑了喉咙,哭喊出声。
楚寻被人压#在身下,脑子还有些儿懵,她不喜欢旁人触碰她,更不喜欢男人身上奇怪的味道。但此刻老七却整个人将她压#在身下,有温热潮湿的液体滴在她脸上,她抬头,看到老七布满大胡子的脸,先前吃的肉渣子还糊在胡子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抽了下就动也不动了。
楚寻推开他,这才看到他背上早已被扎成了马蜂窝。
楚寻眨了眨眼,忽然看向靳燕霆,觉得心口有些漏风。
她又转头看十八,她腿上中了箭,表情因为悲伤愤怒已经狰狞了。
那是一种强烈到极致的感情。
楚寻偏了下头,眸中透着茫然。她忽然意识到,自她醒来,她虽然也会开心生气,不过情绪都是淡淡的。
就像此刻,老七为了救她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反应这么冷淡,可她真的生不出过于强烈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也该对靳燕霆感到痛心难过,即便过了十年,他对自己仍是这般的狠心,不过旋即她就释然了,她不是楚寻啊!因为不是,所以她从未对他有过期待,又何需感到难过?
倏忽,一股大力将她擒住,老二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死死抵在她的脖颈处。
那匕首上有浓郁的肉香,就在这之前,他们还用这把刀切肉呢。
那是老七的刀,先前切肉给她的时候,仿似是怕嫌弃,他还特意解释过,“美人儿,这匕首干净着呢,只削过果子皮,没杀过人!你别看我长的凶,我从来没杀过人,只吓过人!”
“嘶”楚寻疼的蹙了眉,那匕首锋利,她能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划出了一线血痕。
“靳燕霆,你老婆孩子还在我们手里,识相得放我们走,否则我们”我们?还有谁呢?地上躺着得都是尸体,除了腿上中箭的十八还活着,也只剩他了。老二恨得眼圈都红了,他们就不该信了官府的鬼话!
那侍卫早被靳燕霆一剑斩了,只是变故已生,无力回天。靳燕霆只觉胸口一股滔天怒火无处发泄,原本清隽的贵公子此刻面色阴沉的骇人。
靳炎绯亦吓得躲到了他身后。
“刚才是误会,”徐乘风也下了马,走上前来,说完这句后,目光落在横死的尸身上,心内凄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误会,”老二从齿缝里吐出这俩个字,握刀的手猛得用力。
“二哥,别!”十八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胳膊,没用得啊,她不是靳燕霆的女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孩子。她也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女人,他们都是被权贵坑了。
靳燕霆瞧清这边情形,神经一紧,正要说话,徐乘风先他一步开口,“对面可是楚寻?”
楚寻蒙着面纱,因而显得她的眼益发的深邃黑亮。
当年楚寻跟着靳燕霆屁#股后面跑,徐乘风是靳燕霆的至交好友,二人出行从来都是一对,因此他对楚寻的印象尤为深刻。
记忆里,她有一双火#热的眼,奔放,热烈,眼中的情绪很明显,或悲或喜或怒,叫人一眼望到底。
而现在,这双眼,波澜不惊,黑沉沉的,看得久了,竟有种被拖拽进去的感觉,莫名的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
“徐大公子,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故人死在你面前?”楚寻并不看靳燕霆而是直直看向徐乘风,眸中没有情绪,语气很淡。
似是料定了自己不会救她,转而求助了徐乘风?靳燕霆一时也不清楚心里是何滋味。他长这么大,虽然曾经年少无知时干过一些荒唐事,可真要说对不起的人,独独只有楚寻一个。
没有人知道,他对她一直心怀愧疚,若不然在她远走南疆的第三个月后,他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去了北地。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晋王,从出生就被封了王,无上尊荣,骄傲不可一世,天生便被赋予的尊贵,让他只会俯视不会低头。更何况,十几岁的年纪,年少气盛,面子看得比天大,即便心知有错,也不会表现出一点愧疚之色,要他靳燕霆说一句“对不起”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没有挽回,任由错误继续着,甚至还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直到偶然听说她虽然在郁家祖宅守陵,但郁家上下待她不薄,甚至在三年守陵期满后,一直将她当女儿般养在本家。直到十五岁及荆嫁了郁家本族的青年才俊。当时他听说后,愣了会神,想起了她的一颦一笑,心中有些许触动,但更多的则是松了口气。她过的好,便好。那感觉,仿似他年少一时冲动犯了的错也得到了救赎。
这之后,他不再想起她。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
又过了五年,在他都已经忘了她的时候,她突然回来了。
“你且放了人质”徐乘风手握折扇,正待耐心解释,靳燕霆忽而出声,“备马,放他二人离开!”
徐乘风抬头看了他一眼。
靳燕霆心知那二人已不再信他,僵持下去,只怕又生变故,唯有先放了他们才不至激怒他们。
侍卫得令,火速牵了两匹马过来。
十八也是一愣,微微皱了眉头看向楚寻。
“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信不过本王了,不过本王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他随手解下腰间钱袋,扔了过去,“这些银两,够你们路上盘缠了。你二人要是觉得安全了,请将她放下。”看在年少的情分上,他不可能不管她。
楚寻似乎颇为意外,微微睁大了些眼。
十八接过银两,强忍着眸中的滔天恨意和老二纷纷上马。楚寻抱住十八的腰坐在后面。
二人策马飞驰之时,楚寻回眸,那眸似淬了湖光,波光潋滟。
靳燕霆微微晃神,脚往前抬了一步,又收回。招了一人上前,“你二人莫要带兵器,远远跟着,待他二人放了人质,仔细着点将人质带回。”
二人得令,卸了兵刃,不紧不慢得跟了上去。
靳炎绯皱着细细的眉头,疑道:“徐大哥,你们认识那位姐姐?她是谁呀?”
“楚寻,小阿绯难道忘了?”
“楚寻?”靳炎绯拧着眉头细细思量了番,忽而吃惊的用手掩住嘴,“难道是那个嫁给了死人的楚寻?”
徐乘风眼角的余光扫了靳燕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或许是靳炎绯无心的一句“嫁给死人的楚寻”触动了靳燕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冲徐乘风说:“我还有事,这里先交给你处理。”
“何事?”
靳燕霆拍了拍马鬃,没有多言。破云扬蹄,飞奔而去。
“我哥,这是”
徐乘风摇了摇折扇,勾起嘴角,“小阿绯,看破不说破。”
老十八朝树林跑去,远远的就听到甜美柔和的歌声,她心中的不安加剧。大嫂子见十八突然冲到面前,福至心灵般,笑呵呵道:“十八你放心,人都在呢,你听这声儿!”
那歌声于此同时戛然而止。
十八挥开面前的长草,大步往前头走去。
前面随即传来急速的奔跑声,十八心头一沉,不等她吩咐,老二等人已经冲进草丛,没一会就将靳炎绯捉住了。
靳炎绯虽被捉了,面上却很高兴,不似先前的哀哀戚戚,反而趾高气昂的像只小孔雀。
十八手里提着马灯,脸色难看,“另一个呢?”
其他几人的表情也都不大好看,有的甚至重重的跺了跺脚,呸了一声。
靳炎绯现在反而没那么怕了,因为她已经被一种舍己为人的英雄主义情怀自我陶醉了。
十八冷声道:“分头去找。”
靳炎绯哼哼,翻了个白眼,“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嫂子带着我侄儿走很久了,说不定已经和我哥汇合了。”
其中一人气哼哼道:“你就吹吧,你当她是长了翅膀的!”
靳炎绯哼一声,她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拖延时间的,为自己的机智默默比个大拇指。
第92章()
此为防盗章楚寻推开趴在她身上的人也站起了身。
俩人同时一愣。
“你是谁?”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楚寻也知他们是认错人了;不慌不忙道:“反正不是你们要杀的人。”她退后两步;正要离开;摄魂使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夜深人静的夜晚,颇有种叫人毛骨悚然之感。
但楚寻不知为何对这铃声有几分熟悉;也并不害怕,反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一个纵身飞跃而去。
摄魂使心头暗惊,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已经先他一步反应;截住了楚寻的去路。
楚寻此刻是无比的庆幸,她的能力总能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