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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薛灵珠大抵是自暴自弃了,不再修饰自己,也不读书写字了,每日里除了睡觉就是吃吃喝喝听戏看杂耍。
因她嫌弃福王貌丑没出息,与他房事也不多,且事后总要喝药,不愿给他生孩子。
这个秘密,皇后并不知情,也就薛夫人留在薛灵珠身边的陪嫁丫头悄悄跟她说了,薛夫人将灵珠一骂,薛灵珠转头就将陪嫁丫头悉数都远远发卖了。她不仅自己不顾形象的吃吃喝喝,身子日渐发福,见到妹妹过来,就会想到自己曾经的风光,甚至忍不住回想,如果她没断了腿,现在又该是何等光鲜模样。想得多了,心里痛苦,看薛思琪的眼神都不对了,总会逼着她吃东西,出言讽刺挖苦。薛思琪在家中也是掌心宝般被疼着长大的,因此姐妹俩个如今也有些水火不容的意思。
薛夫人不用她回答也猜到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说:“听你这意思,你是在太后派的人里头安排了杀手?看样子是失手了,呵早几年我就劝过你,既然那么狠她,给她一杯毒酒杀了就算了,南疆那块地神不知鬼不觉的。你非说什么要她生不如死,将她关在郁封的陵墓里,慢慢折磨,生生逼疯她,可结果呢?她不仅熬过了这十年还出来了!你说你呀,你既然知道太后让人接她回来,为何不知会我一声,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办事不牢靠,这下好了,她一回来就害得你表哥断了腿,只怕是来者不善”
薛灵珠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闪烁着不正常的疯狂,仿若是死去多时的人突然有了生气,或者说她消沉了太久,突然找到了活着的乐趣,表情扭曲的笑了,“她回来了,回来了,好!好!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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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大清早的是被一阵阵浓郁的屎尿味给熏醒的。
她捏着鼻子下床,推开门就见一个头发雪白稀疏的老人家正舀着小便浇院子里新栽的辣椒秧苗。
昨天楚寻已经在郁府逛了一圈,发觉这府内上下,只要是能种稻米蔬菜的地方都被开坑了。大概也就除了郁起的院子还好好的,其他地方无一幸免。
老人家是个聋子,干完这一片,挑起粪桶继续转战下一片。
小殷打了水给她洗脸。
楚寻转头看她一眼,忽然道:“你怎么还在这?”言毕,方才想起,都过了一天了,徐乘风跟他弟怎么回事?竟然没来接小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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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名少年手中提着长矛步履略显疲乏的赶回徐府,他额上系着一条长长的红色抹额,随风飞扬,衬的少年俊俏的脸益发鲜活。只是他脸上都是汗,身后也都是大片汗渍。
家丁远远瞧见二公子回府,早早就开了大门。
少年轻快的跃上台阶,正要入内,忽听一声急喊,“徐昭。”
徐昭没来由的心头一紧,倏忽回头。
长长的莫问巷微风吹过两边的腊梅树,树叶沙沙作响。
巷子尽头远远走来两人,皆是长身玉立,丰神俊秀,徐昭只当那一声是幻听,扬了笑,正要迎上那二人。
忽的一声,“徐昭!”
“二公子,那呢!”家丁有些不忍直视的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棵枣树。
徐昭转头看去,就见一颗硕大的枣儿迎面砸了过来。
“是你!”
大概又行了小半天,就在楚寻觉得自己快饿晕过去的当口,迎面走来几名男子,年龄大小不一,最长的大概五十多岁,最小的才十五六岁,身上打补丁,脚穿草鞋,身后背着竹篓。
豆得儿大略是之前那事吓着了,第一反应就是躲到楚寻身后。
那几个男子大略也没料想到山林之中会忽然出现打扮如此怪异之人,也都停住了脚步,迟疑片刻,扬声问,“敢问是人是鬼?”语调隐隐发颤。
第45章 宫宴2()
此为防盗章
再睁眼时;看到豆得儿黏黏糊糊的抱着自己,楚寻也没那么嫌弃了。
但楚寻自认不是坏人;也实在称不上好人。所以当豆得儿情绪稳定后;苦苦哀求她;希望她不要撵自己走,楚寻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已经是徐二的人了,你跟着我算什么?”
豆得儿面上都是泪,闻言眼珠子又红了;也不说话。
楚寻捡起地上的包裹拍了拍上头的灰;递给她,“去吧。”
楚寻救了她;自认大功德一件;心情颇好,说走就走,可才走了几步路;忽然顿住身子,猛地转过身;惊疑不定的回头看她。
豆得儿亦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你想寻死?”楚寻蹙着眉心看向她。
“”豆得儿张了张嘴;眼泪又啪嗒掉个没完。
楚寻颇感头疼,走回几步;在她面前站定,“你想寻死?”
豆得儿胡乱的擦了泪;跪爬在她面前;不住磕头;“细君,离了你,我是活不成的,与其被人糟蹋至死,不如我现在就死了干净。”
楚寻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暗暗骂了句脏话,她就吞了她眉心一口红光而已,她倒现在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现在她是生是死,她都要管了!
楚寻偏不信这邪,又转身朝前走了几步,脑内一阵尖锐般的疼。她怒气冲冲的回头,几乎咬牙切齿道:“别想死了!跟我走!”
走了大概两里地,楚寻渐渐回过神,“促成美满姻缘,养魂续命”,那意思是这段姻缘必须得美满?
徐昭都跑了,那这段姻缘怎么算,也不能称之为美满了。
她既然吞了那一口红光,灵魂得到了滋养,得了好处,那豆得儿的终生幸福,她就要管到底了,在此之前,她都得保证豆得儿的安全,就连她想寻死,她都要阻止!
楚寻恼怒不已,又无可奈何。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天上的月老,因为犯错受了罚,被贬下凡间,攒功德来了?
楚寻越想越有可能,忽然就心情好了,兴致勃勃的修满功德,羽化飞升。
所以,后来的路上,楚寻言谈举止上,就有些刻意的道骨仙风的味道了。
原本,楚寻想直接报了官,让官府派人送豆得儿去徐公府。
豆得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抽得楚寻脑子里的那根弦又隐隐作痛了。楚寻暗骂一声徐昭,只得作罢。
现在楚寻最后悔的就是一件事,不应该将破云给卖了,虽然那马儿曾经不待见自己,看着它就容易想起一些糟心的往事。但它脚程是相当可以的,骑着它很快就能到达京城,而不像现在这样,磨磨唧唧,一天都要歇好几次。
手里就那几两银子,充作路上的盘缠,显然不够看,回头想想,她都不用疑惑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反正不够善良。
显而易见的,就算豆得儿一路上没遇到恶人,就这么点银子她也要饿死冻死病死在半路了。
因此,二人一路上不仅要紧张的赶路,还要烦恼如何挣钱。
只可惜楚寻身上的力量极不稳定,至少这几天再没出现过,因此上山打土匪,劫富济贫什么的,也就停留在想象阶段。
楚寻是没一技之长的,豆得儿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在皇宫,除了浆洗衣裳,干粗活,修的一身见人就跪的本事,其他什么也没学会。而恰恰这些,生活在底层的村民是没有不会的,且他们的生存技能更强大,例如种地织布做衣裳纳鞋子,豆得儿是拍马也赶不上。
穿过一片密林深处,据说下一个集镇就是安水镇了。
饥肠辘辘的楚寻和豆得儿打商量,“要不,等到了安水镇,我就把你卖到大户人家去,咱先把肚子填饱了,等我有银子了再赎你回来。”
豆得儿嘴一扁。
楚寻脑子里的那根弦一紧,连忙打岔,“等,等等,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哈。”
树林子很难走,豺狼虎豹时有穿梭,蛇虫鼠蚁更是处处皆是,起先豆得儿还被吓的大呼小叫,多来那么几次,她就不怕了,因为她看到俩人的四周一直飞舞着几团黑影。二人所过之处,蛇虫鼠蚁避之唯恐不及。而豺狼虎豹更是只敢远远吼叫,不敢近身。似乎,二人一直被这几团黑影保护着。
她记得,这些黑影叫尸蝠。
“细君,这些尸蝠是你养的#宠#物吗?好可爱哦!”豆得儿好奇道。
楚寻呵呵两声冷笑,她自己都搞不清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记得她刚醒来时,这几只被称之为尸蝠的怪东西咬破了自己肘部的血管在喝血。
喝过后,她全身都会出现中毒反应,那痛,比刀磨头骨还叫人痛苦,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她的脸上会出现难看的花纹,要持续好几天才能褪#去。
不过,作为报答,它们会很听自己的话。
但,也就持续几天。
出了郁候陵墓后,她一直隐隐感到它们也在暗中跟着自己,起先她还担心,它们会主动攻击自己,后来发现它们不会。
直到她被土匪捉去,徐昭遇险,她情急之下,也是想咬破手指,吸引尸蝠出现。
尸蝠之毒据说无药能解,且尸蝠之凶残,也是在她和豆得儿误入密林遭遇豺狼后才得见,彼时二人正觉逃生无望,几只只有拇指大的尸蝠突然出现,生生的咬死了豺狼,喝尽了它的血。
大概是觉得既然已经现身,隐藏再无必要,后来这四只尸蝠就一直跟着她们,某种程度上也保护了她们。
“果子!”豆得儿忽而惊喜大叫一声。
楚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斜前方隐隐一层雾障,而那后头有棵大树,大大小小的红绿果子挂满一树。
楚寻饿得不行,抬脚走了两步,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刚止住步子,豆得儿已经小旋风般的自她身边一头扎进了雾障。
“哎”
豆得儿已经站在雾障之中,正高兴的手舞足蹈,回过身,“细君,啥事?”
楚寻眨眨眼,挥挥手,“没事。”
如果那是毒障的话,豆得儿已经中毒。
既如此,她刚好可以验证一件事情,她早就怀疑,一直没机会验证的事。
“细君,你等着,我给你摘果子吃。”豆得儿欢呼一声,直奔大树而去。
“你当心点。”
楚寻站在雾障后,而尸蝠似乎颇为不安,一再的驱赶她后退。
楚寻不得不连连后撤,等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豆得儿兜着一裙子果子跑到她面前,面上兴奋的红扑扑的,“好好吃的果子,酸酸甜甜的!”
果子红彤彤的,只有拇指跟食指圈起来那么大。
豆得儿说话间已经塞了一个在嘴里,吧唧一口,汁水四溅。
楚寻注意到尸蝠似乎是受到惊吓,迅速躲闪开来。
“这颗熟透了,甜得齁人,”豆得儿满足的叹息一声,又道:“没毒的,我尝过了。”
楚寻犹豫着伸出手,尚未碰到果子,原本飞远的尸蝠忽然暴起,朝楚寻凶残的龇牙咧嘴,发出尖锐的鸣音。
破云极通人性,还前屈了马蹄,方便她下来。楚寻被小小取悦了下,顺手摸了摸破云脖颈处的马鬃,破云明显的整个马身一僵。
楚寻勾了勾嘴角,收回手时看了下自己的掌心。细软白嫩的手掌,并无不同。
可昨晚她就是用这只手,在它脖颈处狠狠劈了一掌,掌力有多大,她不清楚,但是轻易的收服了破云。
破云呵,靳燕霆的坐骑,和他一样不可一世。只可远远仰望,连近看一眼都是有罪的。
楚寻牵着破云,径自去了马市。
大抵是她的装束太过诡异,身侧的高头大马又太过雄壮威武,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张望。
楚寻淡定如斯,破云趾高气昂。
她尚未走近马市就引起了几名马贩的注意,犹豫着纷纷朝她走来,试探着询问。
好在这处地儿,都是难闻的味道,马贩们身上也都马骚味,楚寻身上虽然异味难闻,倒还能叫人忍受。
“途中遭了土匪,丢了盘缠,不得已将随行坐骑卖了换钱,价格好说,但求诚心。”楚寻淡淡道,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失了清脆悦耳,多了几分暗哑沧桑。
马贩们闻言,先是痛斥一番杀千刀的土匪,继而纷纷叫价。
这处是个穷地方,识货的不多,想要高价更是不可能。
一匹能活五十年,价值连城的神驹被当成普通的千里马给卖了。
顶了天了,二十两银子。
第46章 宫宴3()
此为防盗章楚寻矜持的摆出漠不关心的态度;待小殷开始求她了,她还自我安慰般的找了诸多借口;譬如“并不是我自己想去而是怕小殷这丫头临到跟前犯傻不配合我去徐公府”;仿似这样,她就能维持住与她眼中这些庸俗凡人别有不同的仙人气质。
且说二人下了马车,小殷说:“王虎哥;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烧柱香;去去就回。”
楚寻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斜了下小殷,淡道:“王虎;你不是想给你妻儿老小带点京城的土产么?你尽管去买,天黑前来接我们就行了。”
王虎耿直,说:“小姐,我的事不着急;我就在这等你们。”
楚寻左手捏了下右手;预期不变,“小殷肯定也想各殿菩萨都拜一遍的,这一番耽搁下来,估计要很久。”
小殷感动的看了眼楚寻,“寻姐”
王虎也很感动;这么个好雇主,他以前没遇到过;怕是将来也遇不到了。居然还记着他要给家中老小带特产;像他这样的马车夫;还不是雇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她们要拜菩萨拜到天黑,就是让他在寺庙外等个一天一夜,也是他该得啊!
俩个人一时间感动得不行,都以为楚寻这一番说辞是为了自己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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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殷开道,楚寻跟着她往正殿大门走去,小殷穿一身桃粉衣裙,这一路走来,虽然舟车劳顿,但跟着楚寻吃的好住的好,更重要的是心情愉快,人圆润不少,脸色也红润了。就连一直不怎么长的个子,似乎都冒了一些。
楚寻也不是一身黑了,而是选了灰色衣裙,大热的天,还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头脸仍旧裹了面纱,只露出两只眼。
二人隐在人群中,倒也不怎么惹眼。
小殷心诚得很,见到菩萨必恭恭敬敬跪拜,楚寻双手抱胸站在一边,仰头看着巨大的佛像,她只是对凑热闹感兴趣,但对拜菩萨一点想法都没。
心里倏忽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什么菩萨,什么鬼神,都是骗人的!
谁都救不了你!
谁都不能!
那声音凉飕飕的,带着刻骨的绝望与冷意,刺得她后脑勺都跟着一凉。
像是她的声音,但更稚气些。
楚寻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抬眸间,忽而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后快速的走过。
楚寻愣了下,拍了下小殷的肩,“别乱跑,等我回来!”言毕就挤进了人群。
小殷正闭着眼摇签呢,反应不及,等她起身去追,楚寻已经跑得没影了。
人山人海,小殷郁闷的踢了踢原本跪在身下的蒲团,暗自生气,“什么菩萨,一点都不灵!”她自进大门就一直跪菩萨,各路菩萨都拜了一遍,功德也捐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从今后寻姐不要丢下她。这还没离开和尚庙呢,寻姐就抛下她跑了。
楚寻追着那道身影一路小跑,西撞,引得四周的人抱怨连连。
一直将人追到拉住,那人回头,却是个面生的小子。
年轻人一脸茫然,犹豫片刻,红着脸道:“敢问姑娘”
楚寻已经转身走了。
“找在下何事?”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