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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破云在闹市口突然发狂,踩伤数人。”
靳燕霆神色不变,“破云虽然性情暴烈,却从不无故伤人,定是那些人胆大包天,又像之前那样戏弄捕猎它。”
破云虽是靳燕霆的坐骑,却因它陪伴他多年,又极通灵性,靳燕霆从不拘着它。数月前初入京城就闹了一场,也是那世家子活该,又是网又是套马杆的想擒住破云,后来破云忍无可忍踢伤了他。破云下蹄子有分寸,世家子伤得不重,但这事却闹得有点大。原因无二,那家子阴盛阳衰,本就是四代单传,男性长辈都命不长,留下几十号老妇少妇小姐姐守着一个带把的宝贝疙瘩。女人嘛,最是能嚎,还带传染的,吵吵闹闹的,拗不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宝贝疙瘩闹腾,哭着喊着要找那马主人赔罪,还要杀马泄愤。后来的事,可想而知,若不是靳燕霆见他们一家子女人就指着这一个男丁活了,这事他们家要完,他也没完。虽然不了了之,破云也大大的出名了。
就连破云额上的“晋”也是出了这事后,靳燕霆特意找人绣了绑上去的。
金乌欲言又止,硬着头皮道:“这次是有人纵马行凶,伤得还是薛丞相夫人的亲侄儿,腿断了。”
靳燕霆脚步一顿,他似乎才想起来,破云是被楚寻骑走了。
不好的回忆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仿似历史重现,他拧着眉头嘀咕了句,“这丫头就会给我惹麻烦。”说完后,他自己就愣住了。
“具体怎么回事?”靳燕霆敛了神色,站在原地,听金乌细细的汇报事情经过。
末了,靳燕霆想,楚寻曾害得丞相亲女断腿,这次又害得他内侄也断了腿,薛夫人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尖酸刻薄之人,只怕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楚寻这次就算不被押去刑部大牢脱层皮也会受到很多磋磨,念及此,靳燕霆暗道:“刚好绑匪这事欠她一个人情,这次就还了,我和她之间也就两清了。往后她再要和小时候一样不知轻重,我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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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府内,楚寻看着廊下站着老的老小的小十几口人,只觉得一阵阵头疼牙酸。
听负责管事的德叔一番解释,楚寻也大致了解了侯府缘何落败成这般模样。其一,当年郁家祖上跟太、祖皇帝打江山,封王拜相,郁老太爷被御笔亲封郁候,且下了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五代以内不降等袭爵”。啥意思呢?就是郁家五代内都以侯爵袭爵,但五代后,这皇恩就没啦。
到郁封这一代刚好是第五代。
所以自郁封死后,郁候府的牌子也给摘了,现在也只是普通的郁府,寻常百姓人家。
虽然郁起没资格授爵,但太后喜欢他们家的小姑娘郁黛,见其冰雪可爱,又聪明伶俐,就接去了皇宫,做了公主伴读。如今阖府上下,说是吃着郁黛每月托人偷带出宫的月例勉强度日也不为过。
这里就有人奇怪了,郁府好歹是五代侯爵,怎么一下子没了爵位就寒酸成这幅模样?
这就要从郁家的家风说起了,老太爷清廉刚正,不喜钻营,因此教育出来的小辈也都一个赛一个的不食人间烟火。尤其到了郁封这一代,因为身子骨不好,打小就养在道馆,常常被京中子弟讥讽在道馆“修习仙法”。
后来郁封病故,郁家虽说不如京中权贵,但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大小田庄店铺也有二十五处,够郁家兄妹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
况,那会儿郁家还有个郁二叔,不是本家的亲叔叔,虽说关系远了点,但胜在人品刚正无私。早些年郁封不大管事的时候,也都是郁二叔在负责管理郁家的大小事务。
原本郁封故去,对郁候府也没多大影响,反正他们家也没有因为这侯爵沾过多少光。没落的权贵,只要不在外行事张狂,你不去招惹别人,也不会有人招惹你。刚开始郁家的远亲,也有不少趁着郁封故去,想来打秋风,分一杯羹的。但郁二叔谨遵郁小侯爷嘱托,牢牢守住俩位小主子,那些远亲眼看着无便宜可占,渐渐的也就消停了,各自离去。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郁二叔在郁起八岁那年去别庄收租子,遇到暴雨,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死得突然连句遗言都没交代。
自此后郁家的所有大权不知不觉就落到了郁二婶手里。
郁起年纪小,出于对郁二叔的信任,也全身心的信任这位二婶。况二叔在的时候,这位二婶待他也没话说,那会儿估计也一门心思守着郁家的吧。
如此又过了两年,突然的某一天,毫无预兆的,郁二婶和府里的官家齐齐失踪了。
打击接踵而至,原来这两年里,郁二婶早就将郁府搬空了,不仅铺子变卖了,就连庄子也早就易主了,更别提库房里老祖宗屯的那点古玩字画了。
郁起傻了眼。
郁府的奴仆也在一夕之间散尽,剩下的都是跟了郁家几辈子的老奴了。
这些人中,有忠心耿耿,誓死护主的(但似乎留下也没什么大用,毕竟年纪太大了,活都不怎么干动了,原本还想着跟着小主人后面讨生活,在郁府养老送终呢。)。
也有实在没地方去,只有郁府这一个栖身之所。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些人都将郁府当成了唯一的家,护着这个家,倒是没有二心的。
待楚寻听完了这部“郁候府兴衰史”,正垂眸牙疼,郁起惴惴不安的喊了声,“大嫂”,楚寻抬眸,却见瑞婆伸手在郁起胳膊上一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瑞婆就是之前那个骂懒汉的婆子,她面露难色,还是咬了咬牙道:“夫人,那个,那个,您这次是和新姑爷一起来京城的?”
此话一出,仿佛提醒了所有人,他们面上原本淡淡的喜色又变成了惶惶然的神色,几乎在同时,齐刷刷的全看向了她。
“新姑爷,什么新姑爷?”
“哦,”瑞婆大抵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着急解释道:“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位爷,奴想着您好歹也算曾是咱府里的人,再要改嫁了,那位奴称呼一声姑爷也不算错。”
楚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气氛有些凝滞。
瑞婆恍然意识到自己大抵是说错了话惹夫人不高兴了,心里一抖,张皇失措的看向德叔。
但他们再是惶恐不安,也没下跪,撇开刚刚相认情绪激动跪了那么一会不说,现在冷静下来,也都意识到了一点,这位早就不是他们府里的夫人了啊。虽然是嫁给了本家,但也不值得他们这些侯府老奴一跪。
“你们在胡说什么呀!我们细君为你们家侯爷整整守了十年陵,几时改嫁了?你们这屎盆子扣得也忒不人道了!”这次还是小殷先发了声,她声音很大,想来是气极了。
府内众人悉数瞪圆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楚寻觉得这就有些意思了,慢腾腾的一手支了下巴,“你们是听谁说我改嫁了?”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没一个人吭气,他们这才想起来,他们从未收到过本家递过来的信件,也没人去验证过这个消息。似乎是在某一天吧,京城里风言风语就传开了,更重要的是,大伙儿都信了。但京城王侯贵胄众多,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新鲜事,楚寻改嫁的消息并未掀起任何风浪,留给人的印象就是“哦”“知道有这回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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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另一头,薛夫人为了侄儿王荣一事到处奔走,奈何被晋王一句话给压了下来,她心中气不过,找薛丞相哭诉,反被丈夫呵斥了一顿。薛丞相因为平昌二郡的案子正焦头烂额,苦心遮掩,亲儿子这边都忙不过来了,又怎么可能顾忌到妻子的侄子。现在恨不得拿内侄的伤卖晋王个面子。薛夫人不解其中缘由,暗恨晋王霸道,后又被弟媳妇王夫人口不择言嘲讽了几句,气得面上青白交错,急匆匆去了福王府。
临出门,小女儿薛思琪不知怎么地过了来,笑问,“母亲这是去哪?女儿陪您一起吧。”
薛夫人看女儿冰雕玉琢的模样,心中欢喜,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口内却道:“不用了,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在家练琴,再过些日子你也知道的。”
再过些日子,到了七巧节,太后就要替晋王等贵胄子弟选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薛思琪面上闪过一抹羞涩,拉着母亲不放,娇娇怯怯道:“母亲,您不是常说女儿家要主动把握自己的幸福,怎么您去辅亲王府反不带我一起了。”
薛夫人疑惑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斜眼看了下站在自己身侧的姆妈。
姆妈是薛夫人的奶娘,薛思琪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姆妈视薛思琪犹如亲孙女,疼爱异常,这就导致了薛夫人这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她认为对薛思琪有利的都会差人告知她一声。
譬如,上午的时候薛夫人得到消息,辅亲王妃和小公主都有惊无险的被接回王府了。薛夫人也让姆妈打点了礼物,预备登门拜访。
薛思琪大抵是知道这些,听说薛夫人离府,立马赶了过来,甚至还可以打扮了一番。
薛夫人很理解小女儿的小心思,这也是她平常耳提面命,凡事多用点心思,长个心眼。好男人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默默等待。
薛夫人能嫁给薛丞相那就是现身说法,薛夫人原本是五品官吏家的庶女,能有此造化,与她的小心机分不开。
不过她的小手段也就在后宅能兴风作浪,但因为她切实得了好处,反当做人生信条,悉数教了俩个女儿。
“你荣表哥受了伤,我这是去福王府,求你阿姐替咱们讨个公道。”薛夫人的目光落在小女儿可爱的小脸上,虽然她习惯到哪儿都将她带着,但是福王府嘛
果然,薛思琪一听说要去找她大姐,瞬间松了手,不过她还不知道她荣表哥是被晋王的马伤了,只当他是游手好闲又惹了事要母亲摆平,心里不得劲,气鼓鼓道:“母亲永远看侄子要比亲女重要,现在哪家夫人不是挤破了头,趁着这个机会去辅亲王府探望,偏就您”
第26章 薛氏母女()
薛夫人被下人引进福王府,薛灵珠正盘腿坐在榻上,她边上的小几上摆放着各色瓜果糕点,刚拨开的糖炒栗子金黄金黄的,勾的人食指大动。
薛夫人进来,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在薛灵珠抬眼时,快速隐去,只噙了一抹慈爱的笑。
薛灵珠的目光落在母亲光滑细腻的脸盘上,又落向她还算饱满的胸部,最后停在她几乎将自己勒成葫芦的腰部,暗自瘪了瘪嘴。薛灵珠心内没来由的生起一股烦闷情绪,以前只针对妹妹,现在她居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心生嫉妒了。
恰好边上伺候的婢女递上一把刚剥好的瓜子仁,送到薛灵珠面前,“王妃。”
薛灵珠哼了声,挥挥手,“给薛夫人吃吧。”
婢女托着小盘子送到薛夫人跟前。
薛夫人是个美人儿,虽年色渐长,但容色不衰,反越老越有味道。为了留住薛丞相的心,薛夫人可谓是下了血本的,举个例子,自从嫁给薛丞相后,她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原因无他,薛丞相喜爱身轻如燕的女子,尤其对女子不盈一握的蛮腰几乎有着近乎偏执的喜爱。凡此种种,不一一枚举。好在薛夫人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薛丞相虽然妾室也有七八房,但真正能留住他心的还是薛夫人,更匡论,那些妾室没一个生出儿子。几名庶女不成气候,年长一点的早就被她做主配了人家,还有一个年纪小的,将将八岁,也不得老爷喜欢。
薛夫人看着眼前那一碟子瓜子仁,又悄悄瞅了眼女儿圆润的脸盘,堆成两圈的下巴,心里就有些抗拒,笑了笑,说:“这才用过午膳”
薛灵珠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不等薛夫人说完,讥诮出声,“母亲,现在已经申正了,酉时福王府都该用晚膳了。”
薛夫人尴尬一笑,接过瓜子仁,只拿了一两个在手里,用齿尖儿慢慢的吃,说:“你荣表哥”
薛灵珠越看越恼火,压根不想听母亲说话,再次打断,“我这还有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母亲要不要来点?”
薛夫人是有正事的,几次三番被打断,心中也很恼火,不自觉加重了语气,“灵珠,娘今儿过来是有正事的”
“娘哪次过来不是有正事?”也只有惹了麻烦才会想起她!薛灵珠从鼻孔里哼了声,满脸的不屑一顾。
“薛灵珠,”薛夫人终于恼了。
姆妈一看情况不对,招了招手,让随侍在侧的几名丫鬟都退出了房,守在外头。
薛灵珠大恨,“都哪儿去?到底谁是主子?”
薛夫人突然欺身,挡在她面前,在薛灵珠发难之前,抢声道:“楚寻回来了!”
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薛灵珠的声音突兀的卡在了喉咙里,半晌,面上显出几分狰狞的神色,“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
薛夫人疑惑的蹙了蹙眉头,她并不知道薛灵珠暗中派人谋杀楚寻的事,只当她消息不通,误信了谁的谣言。薛夫人坐到榻上,放低了声音,将今儿个发生在郁府门口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又将楚寻误打误撞和靳炎绯一起被绑的事也给说了,末了,愤愤不平道:“这楚寻不是被关在郁封的陵墓里么,十年不见天日,她怎么没死?还入了京?”
薛灵珠咬牙切齿道:“是太后!数月前也不知听了谁的话,得知楚寻并未嫁人你也知道她的,喜欢摆出一副菩萨心肠,就下了道懿旨命人将她接回京。可是我已经”
“怎样?”
薛灵珠却怎么也不想再说了。
薛夫人着急,又有些气恼女儿如今与自己离心,当年薛灵珠摔坏了腿成了瘸子。薛夫人生怕女儿因为残疾找不到好婆家,情急之下,故意设计福王看了灵珠的身子,逼得他不得不娶了灵珠。
福王是皇后亲子,打从娘胎出来,就先天不足,汤药灌得多,后来就养成了个大胖子,脑子也不怎么灵光,成天乐呵呵的,也不知高兴个什么。
在薛夫人眼里,福王虽无缘皇位,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瘸腿的女儿嫁了他不亏,不仅她这样想,京城里的权贵也都是这般想法。某种程度上说,薛灵珠也成了京城贵女圈的一大笑柄。
但那会儿薛灵珠心气极高,得知被母亲设计后,甚至还闹死闹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大抵是渐渐认清了现实,也就认命了。可这满腔的不甘愤恨总要有个发泄口,悉数都砸向了已经嫁给死人的楚寻身上。她薛灵珠原本该是站在云端的人,如今落成这般田地,怎么不叫她恨不得楚寻生死无门。
皇后不是傻子,弟媳妇如此坑自己的儿子,她焉有不知情的,可到底是自己娘家人,虽气不过也只得忍了这口恶气。但皇后也曾严正的和自家兄弟说过,大儿子已经娶了薛家女,小儿子就绝不会再娶薛家女了。
皇后有两子一女,长子福王,次子也就是当今太子靳珩。
靳珩不娶薛家女,也就是说薛家女这一代再无为后可能,薛夫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早些年常常在长女跟前抱怨,为了给大女儿求得一门好归宿,累得幼女痛失后位。
薛灵珠听得多了,不可谓不扎心,终于再一次薛夫人抱怨的时候,爆发了。
薛灵珠痛斥母亲害了她一生,她根本就不爱福王,如今却困在这富贵笼子里郁郁寡欢,成了贵女圈的笑柄。又指责母亲妇道人家看不清局势,如今父亲贵为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