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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被夜风吹得有许飘乱,血色的双目在不经意间发生变化,却又空洞悲哀。额间的血莲仿佛是有灵性,是活的,在燃烧。白衣如雪依旧,不染尘埃。
西王母也一同看去了,看着,她冷冷笑了,模样竟与宓晨曦笑时那样像,就连温度都是相同的。
“怎么?害怕了?害怕她知道一切后更恨你?”她掐住他的命脉,道,“可这都是你一念造成的!说到底,我也只是帮手,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以为你吞了忘劫枣,就可以逃得掉这宿命吗?!”
她笑得更冷,幽怨的冷可以将血液冰冻,“不过没关系,再也不会了。我不会让你担心,晨曦,你要知道,这不过是你的劫数,作为偿还,你是迫不得已才为她做这么多,是身不由己接下来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看着结果就够了。”
他的神情好似已经麻木了。
“怎么?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了?”西王母的笑容有所缓和,道,“真相就是你并不爱她,这一切只是你本该还她的。”顿了顿,西王母对他森然冷笑。
“晨曦,这是命!”
这是命!
他木然地看着惶恐不安又佯装镇定的白衣女子,在远处孤寡的与她同色的云上坐着。
眼前盖上了七彩的仙气。
他心底里,叹出一口气。
这是命
——上神,你可知?最爱一个人时,是绝不会令这个人去死的。
这是偿还
——上神,你真的喜欢她么?
这是他欠的
他细细数了数,竟没一个是真正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出声,这是命。
妖儿,这是命。
一语成谶,这就是我的结局。
这就是我的命。
好累啊,这一生的偿还,可真长。
偿还,我对你的执著,说到头,竟然,只是偿还。
慕容卿言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
我想,如果都是偿还,真的一点也没有了
可既然是偿还,还真的想为你做些什么
比如说——
“嗞啦啦”
火烧的声音传来,一苗青焰从七色仙气中窜出。西王母赫然加大仙法力度,怎么会?她的仙气竟被灼烧得融化!
火焰熊熊燃起,西王母听见这个已经麻木的上神久久吐出一句话。
“你变了。”
你变了。
西王母低低笑了两声,她变了。
“本宫哪里变了?”
“嗞啦啦——”火焰燃旺。
“你弄丢了你的气质,变得像怨鬼。”他道:“恐怖如斯。”
怨鬼
她的怨,是从哪里来?
西王母又笑了笑,手中的仙气缠上来,迷澹像似在云雾中作憩,她道:“是,难道上神没有在变么?昔日上神未木烷妖疯狂,今日上神又怎样想?天界所有仙都在变,本宫暴露了隐藏的性格又算什么?”
“嗞啦啦——”
“变了,西王母变了。”
“是,变了又怎样?谁都会变的,宓上神又为谁而变了自己的性格?这世道无常,就是这样。想象的总与得到的有着差距,残酷的不就是我们神人么?为了天规束缚自身,什么都是奢望。”
“那是因为西王母高高在上,不适合拥有爱情。”
良久,他低声道,青色的火焰在西王母失神瞬间,侵占了所有仙气,而他的身亦在同一时刻飞速冲出了七彩牢笼。
不过眨眼间。
西王母看着眼前空落落空间,反映迅速的追了过去,而前方人飞奔的方向,正是木烷妖所在之处。
——西王母高高在上,不适合拥有爱情。
初见那日,她坐在房顶的砖瓦上,望着如钩的月。他在一旁,泡了杯香茶。
她对他袒露心声,天界那些传言,她都是知道的,听得到的,她不是聋子。
“说什么,西王母高高在上,一定不需要爱情。”
“怎么这样说?”那时的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悦,“不能这么判定是非。”
那时的他又信誓旦旦的对她保证说,“一定会有谁把你当珍宝一样捧着护着守着,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得到,要有自信,你不比谁差哪里。”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那时的他挺直了胸膛,对她保证:“天地共见,您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天地共见
她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那时起,她就记住了这个升位不久的男仙,记住了他的话,总觉得有一天可以实现。
可那时,也只是那时,只是过去。
永远得不到的,偏偏是她最想得到的;永远不想得到的,偏偏是她时时刻刻拥有的;永远看不见的,偏偏是她最想知道的;永远看清楚的,偏偏是她最难理解的。
如今,他对她重复了这句话——是在说,她高高在上,就不配拥有爱?她已经没办法回头,他却告诉她放开手?
爱这么悲哀。
为什么她不配为什么她不适合?草草一句不适合就要打发她付出心跳的千年光阴
给她想要的,多简单啊。
西王母就不是一个女子了吗?她有情丝也有心啊,她可以为一个人付出一切,改姻缘薄,改仙劫录,这样样随便拿出来一条都是重罪,这还不够?
别的女子嫌宠爱多会腻,会乱,会烦,她没有,就不能要一点她得到了,定不会觉得烦,她会觉得幸福,开心
然而,谁都不会娶她,不会留下,昔日的誓言旦旦,也只是信口开河的玩笑。
她一直不知道,是她付出的少了?还是还不够。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她?为什么不能留下她做错了什么?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给她
而这些的所有缘由,都是因为她的身份,她今日被宓晨曦点醒了一般,她得不到,阻碍她得到的竟是她的地位。
就因为她是西王母,她是西王母,就不能拥有。
她是西王母,就一定要做好清心寡欲的榜样,就因为她是西王母。
而他他想起来了,一切都记得,一个吞了忘劫枣的上神,竟然还可以记得这一切。
所说,他对于黎落晴的事,也没有丝毫遗忘。一切他都记得,但他还不死心。
他不死心,她就不会心死。
要怎么做?她不会善罢甘休。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如果错,就要一路错到底。
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不死心?
宓晨曦也不知道。
他冲过去,一把搂过木烷妖在怀,身后接了一刀正逢此时划过。他的背流下暖暖的液体,撕裂的疼痛随即传遍全身。
第179章()
——你不知道,这就是不爱一个人与爱一个人的差距。
——你不爱我,所以你永远做不到。
他什么做不到
“我可以还给你么?”
他其实什么都可以做到,只不过,这是劫,他可以对任何人做到,唯独她,不行。
他可以还给她么?
还给她一些,他能做到的事情就罢。
她曾怨他纠缠,求他放过彼此。如今,他真要放下了,全身轻了是轻了,整颗心也空了。
难道是他用了这么久偿还,偏生又是陷进去了么?
“卿”她在她怀中动了动,叫出另个个人的名字,又突然哑住了嗓子,并未将这一声叫全,挣扎着脱开了他。
宓晨曦剧烈的咳嗽几声,抬起脸,悲伤的看着她,手臂去抚摸她的脸,却被她闪躲。
他愣了。
怎么躲闪他?不要啊,他好不容易放下了,干嘛还躲他?他们做好朋友还不行啊。
他只得温柔得唤,让她以为自己是慕容卿言,把她唤回来。
“乖,过来”
过来,妖儿
过来
再不过来,等他的偿还过了,她就再也没机会过来了。
仙魔殊途。
她眼睛里,慕容卿言的双臂伸了过来,惆怅而无奈的神情,是她没见过的。
慕容卿言
眼前这个人,没有那个凡人的味道,没有那个凡人的温暖,没有那个凡人的笑容
可他分明就是慕容卿言他是慕容卿言,那么这又是哪里?
木烷妖茫然张望四方,这里已经不是七缘阁,没有花草树木,没有蓝天白云,没有凉情湖,没有无花树。
好空啊。但这里拼杀的聒噪声音入耳,夜未明,有好多人。她还听见了什么,是她的名字,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她想不起来了。
她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就只有这个凡人。
“过来”
眼前的人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她嗅着这个气味,想开口说话,却被他打断。
“起来,跟我走。”
宓晨曦将下颚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道,环抱她身躯的手臂略做犹豫,托起她腋下将整个人都提起。
“走?”她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脸看出一个洞。
宓晨曦点头,边为她细心整理着不整衣衫和发丝边道:“把你送出去,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的脸贴靠得极近,一抬头就能与她的下巴撞上,低垂的羽睫煽动了动,墨发垂下几根丝。
木烷妖不明白,这是哪里?他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慕容卿言怎么了?
“我这辈子啊,可能是要还你什么。”
他突然抬头看她突兀地道,手下还在为她袖子作整理,整理罢,牵起她的手,道:“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她不明不白的听着。
他要还她什么?已经够多了啊,明明是该她还给他的,他在说什么鬼话?
眼前的人叹了一口气。
“慕容卿言”
他不是只许笑给她看吗?怎么会,怎么会叹气?别啊,她最喜欢笑着的他!
“慕容卿言”
他的眉头皱起来了,怎么了?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跟我走!”他拉起她的手,看了一眼后面的女子,脚下生起了淡淡的云朵。他又望一眼天边,暗沉的黑夜正在逐渐褪去。
跟他走?
很不安,跟他走,为什么要走,跟他去哪里?
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走她好似,再等什么重要的人来,接她
对啊,有个人说
要接她出去。
“我不走”
“嗖!”
一条七色彩带如暴射而来的利箭从眼前穿过,斩断了她几根白发,令她眼前恍惚出现了什么,一闪而过。
他急忙用身子挡住她,背后的鲜血淋淋暴露在她眼前,她突然觉得这个背影陌生。
不,不是这样。
他不是,不是。不是他,接走她的不应该是眼前的人。
“妖儿”
他终于唤了她的名字。
——妖儿。
如雷贯耳。
——妖儿。
令她翻然醒悟,眼前的玄衣在眨眼间成为蓝色,他回眸担忧一瞥,紫色的眸子满满的歉疚悲切。
“怎么样?没伤到”
没伤到
只是,她眼睛好像坏了。
这是谁呢?谁的脸?让她想想——
——留在我身边,慕容卿言就不会死。
——我会让你亲口说出来的,你喜欢我
——你不觉得慕容卿言可怜吗?木烷妖,你没有资格喜欢慕容卿言。
——你,只对他愧疚!永生!
——这就是你的命!
“宓晨曦!”
她凝着这张脸,缓缓的从他手掌中抽出手,蓦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想起来了
她恍然如梦啊。
是啊,她对不起那个凡人,此刻为何还要想着那个凡人?
她看着呆愣的宓晨曦,空洞的目光中折射出了谁的影子?
宓晨曦
她三生三世,从来没有这么怕一个人。
她后退了一步,见到他眼眸中的她在远去,她后退了几步,看不清他眼眸中有谁的影子,她停住了脚步。
宓晨曦怃然良久,垂眸苦笑,羽睫挡住了他眸中的悲痛。
“妖儿”就算被发现了,就算露馅了,他欠她的,还是要还的,“妖儿,相信我,跟我走,我带你出去”他想了想,又道:“我带你去七缘阁”
他要去七缘阁?带着她
去威胁那个凡人吗?他还没折腾够吗?她都说了,她放弃了!
就算是漆黑黑的阁楼她都待了那么久!没人陪她,他可以理解孤独黑暗的可怕?她的记忆一点点消退,他可以理解忘记一切的恐怖?他不会理解只为了他自己的宓上神,不会理解。
如今,如果她一直当他是那个凡人
她也,是可笑啊。
放弃了啊,不去伤害他,她只想学他一样守护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千年,万年,她想,一定不会累的,因为喜欢
可这时候,她暴露了自己的心声。面对一个恶魔,叫出了那个凡人的名字。
“去七缘阁?”她在体内努力催动妖气,她不能让他见那个凡人。
但她动一动妖气,会觉得困难,整个身子都在刺痛。
她闷哼了声,再抬头,锋利如箭的彩带从耳畔穿袭而过。还未回神,彩带传递而来的声音就闯入她耳膜。
——木烷妖,你是不是想变成一个凡人?
她瞳眸映血,陡然放大,顺着彩带的方向去靠,宓晨曦已抽出细剑攻上,与其对战之人,正是西王母。
她是不是想成为一个凡人?
生活在凡间
好啊。
成为一个凡人
就像,慕容卿言一样的凡人。
西王母好像看穿了她所想,轻笑后闪身来到她眼前,七彩的仙气围困住宓晨曦,正与几名仙侍打的不可开交。
“木烷妖,本宫可以让你成为凡人。”西王母言笑,“只要你听话跟本宫走,本宫就让你成为一个凡人,永远脱离宓上神而活。”
跟她走
又要走?
她险些跟宓晨曦离开,如今变成了西王母。
离开?她成为凡人,就可以看见慕容卿言?
慕容卿言啊,她脑袋全是慕容卿言。
这个害虫
“这样重生成一个凡人,你也干净利落,可以去爱他人。你若想,本宫可以允许你投胎轮回记住一个最想记住的人。”西王母循循善诱道,她想起了那日改姻缘薄时所见的名字,“不如,就记住慕容卿言如何?”
慕容卿言——
西王母怎么会知道慕容卿言!
她猛地抬手要去打西王母,却因动作过猛而抻动了筋,反而被西王母轻而易举的反击。
“同意了,便跟我走。”西王母轻声道,看着她握紧的拳头片刻,嫌恶地甩开。
同意了,就要跟她走。
凡人。同意了,她就会成为一个凡人,作为一个干净的凡人,不需要记恨,只需要爱着另一个凡人。
真简单啊。
只要做一个凡人。
“好”
她答应了,做一个凡人。原来也是她的愿望,这个愿望,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舍弃所有
西王母勾起一抹多种意味的笑,指尖的仙气插入木烷妖肩头,见她目光涣散,方才停下。
“与宓上神做永别吧!”西王母恨声道,她不知道,她恨得是眼前这个碍事的女子,还是她口中全是针刺的宓上神。
“妖儿!”
宓晨曦细剑刺破七彩仙气的缠绕,离身向软软倒在另一名仙侍的木烷妖狂奔而去,身后追逐自己的仙侍足有六七。
他的妖儿
就当还是他的妖儿,妖儿不能落入西王母手里!
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