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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角一抽,不明显的痛惜蕴在拧成团的眉间。
以晴又笑,仿佛在笑他残留的情结不解,仿佛笑着不累,她笑不够。
“我佛性之心,本该无欲无求。那日我见你下凡历劫,佛上同我说了你的命,我便下去了,投了胎,就是墨东画。”她转头看一眼过往的仙僚,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或许也因与宓上神搭讪的仙僚不在少数,已不足为奇了,“西王母传言,在我与木主之间杀一个,你就可以登位上神,是么?”
他锁紧的眉头透出怒意,却握紧拳让她继续说下去。
昔日他成神心切,西王母所说的条件是弑凡尘历劫时的挚爱,他便应了这条件。
“宓上神真是傻了。”以晴突然略有讽刺地道,一阵风吹,将她的魂吹了散,致使她整个身子都分成了两截,而她并不在意,自行抓过下身又聚在了一起。
傻了?他傻了?宓晨曦疑惑的看向以晴,这名女子到底想说什么?
以晴若无其事的检查身子哪里又被风吹跑了,向后退了几步,躲在一支柱后,倚着。
淡而轻的细眉,端庄而恬然地笑着,笑得他感觉她在得意。
“你说什么?”他的语调疑惑甚重,寻求答案让他又惊又恐,又迫切的想要知晓所有。
以晴闻言惊讶了一番,仿佛不相信眼前上神的无知。掂量着将说话的重量,最后一改僵硬的语态,解释的极为委婉。
“白上神七十七天成神,未弑过什么人。”
他如雷贯耳!这句话就像爆破的水雷,在他耳边轰炸而开!炸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未弑过什么人。
——七十七天。
宓晨曦小幅度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身子有些不稳的站住。
他脸色煞白,口中喃喃了一会儿,猛地又抬起头,眼神竟无比慌乱!
“你你是说,我被骗了!?”
以晴目光深邃的投入他眼眸之中,他惊得手臂的肌肉都是一紧。以晴的目光他不是不认得,温柔的典雅的,恬静的平淡的,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深邃,深不见底无比沧桑。
以晴缓缓张口,心平气静的道:“上神,你可知?最爱一个人时,是绝不会领这个人去死的。”她见宓晨曦浑身绷直,微笑而羡慕的道:“就像上神那时喜欢的明明是我,弑挚爱却让木主去牺牲一样上神真是懂赢心啊。”以晴垂下头,又笑道:“即便之后上神暴怒下也将墨东画送入三生界,但这左右的区别,谁都可以看得出说来也不枉我替你的十世轮回,看来即使是今日,上神也是记得我的”
他眼中闯入了穿云惊恐的身影,正率众军飞驰而来,显然是认出了红衣女子的身份。
而他,木讷的站在原地,眼前的以晴察觉身后众军袭击,飘然之身向旁逃去,临行之前,澹然一眼却让他忧心忡忡,众军逐去时他竟神思恍惚,呆若木鸡。
越爱一个人越不愿让这个人受伤?
他和妖儿
宓晨曦沉重闭眼,所谓悲不自胜,便是如此。
他为过墨心然,他弃过妖儿,他为过妖儿,他又弃以晴他乱了,心乱如麻,乱的又让他左右找不到头绪。
爱一个人,就不会让这个人受到伤害。
那他的妖儿,近来三百天,被他送去了哪里?
他睫毛轻轻的颤抖,他知道,是封锁阁,一进封锁阁,除非三百六十五天,就连他,也无法让里面的人出来
而妖儿
已经独自一人,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孑然待了三百天。
三百天,何起漫长,就如他见凡间日月更替,四季变幻,三百年。
就如他闭着眼看着永无止境的黑暗,三百年
被众军包围的以晴让他想起被众仙包围的妖儿,孤助寡力。如那日一般,他对重伤的妖儿无动于衷,甚至未开口制止半句话。而今,他便是救赎。
他将以晴的残魂救了,以晴感激地谢他。
他想,如果那日他也出手救了妖儿,妖儿会不会改变对他的一些看法?
或许会改变吧
他出手搭救以晴残魂之事不过半天就在天庭中传开了,有许仙僚茶前笑谈饭后当趣,穿云率领众军在各地把守,将这些传闻都听进了耳朵里,转言婉约的对他讲述。
“东屋仙僚说上神知错就改,这次见以晴仙残魂应是唤醒了良心”
“北西仙僚传话,说请上神三思而后行,为免为免日后反悔,再生笑”
“西房海线一代仙僚辱骂上神不知好赖”
“东海龙子为此特意上了一次天庭,命再下传话说,说”
“说什么?”他放下手中书卷,手臂搭放在曲起的一条腿上,凤眸生威,不怒自慑。
天兵惶恐瞄一眼宓晨曦,弓身颤抖两下,直直的跪下,勾结上下滚动,连出声音都是一波三折。
“说上神您自取其辱,怨不得人!”
“啪!”
“够了。”他将手中书卷甩在桌上,闭上眼眸冷冷吩咐他人出去,“退下,本尊想静一静。”
众军屏声而退,穿云踌躇片刻,高叹一气离去。
第157章()
两清殿本是图清图静,这些声确是入耳为秽,虽众仙僚所说句句属实他还是不愿两清殿染了凡气。
他自那日之后就时常闭眼,他想他这一闭眼所见不到一切,定与妖儿般,他这是身临其境罢。
之那后又过了四天,七缘阁他派下属监视,而他就在两清殿日日翻阅书籍。女娲劝他去陪妖儿在封锁阁外闲谈,他否决,妖儿此时会连他都忘得差不多,即使他去了又如何?
封锁阁是驱人仙法妖气的鬼阁,之所以说鬼阁,实因为身在其中着实可怕。
入其中,非三百六十五日不可出。在其中被封锁之人的仙法仙元,妖气妖元皆会被一点点吸附在阁中,滋润那片黑暗,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至三百六十五日后,被封锁关押之人完全成为一个无用的凡人肉体,才算结束。
仙气仙元一点点遗失的痛苦就如毒药一点点从血液中侃流入心脏,无形的撕咬,慢慢的啃食。平常时会意识模糊,疼痛时则是万虫钻心,侵入百骨
且在这过程中,所有记忆都会成烟云的灰,忘记最亲近的人,忘记最喜欢的人,忘记自己也会忘记最恨的人。回归,成一张白纸无瑕,没有一点墨汁,不染尘埃
而他的目的,便是如此
让她忘记最爱的人,最恨的人,出了封锁阁,她就是——木冥妖。
这多简单,只需要三百六十五天,就可以成全他
只需要妖儿的三百六十五天而已她会乐意吧?是吧?
“上神”穿云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睁眼,穿云的神色古怪,禀告道:“以晴仙求见。”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跳毫无预兆的瞬间停顿,在穿云话落时方才复原。
穿云待命,他缄默,以晴残魂已悠哉飘游进殿,观赏殿中垂帘,游走于白帘之间。
以晴旧是那一身红衣喜服不变,青丝绾起,用两缕发丝束在身后,懒慢不经间有几丝散在胸前。
穿云见他不语,迟疑退不退时以晴已大方利落的走到身畔,恬然友好问候。
穿云吓得向一旁连连后退了数步方才停下,失色一张脸不自然的瞥向以晴在半空中飘游的腿,这才记起这女仙已是魂丝。
张了张嘴,穿云说不出什么问候的好话,吓了他一跳不对,毕竟私自闯入这里也是不对的。
可未等穿云为他的失职做出什么歉意的回应时,在他之上的宓晨曦便已冷冷开口询问。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以晴恬然而笑,手中拈桃花一朵,似在嘲讽此花真意,“隔日不见如三兮,上神可否与我去外面转转。”
这是肯定的语气。
穿云暗自偷笑以晴自不量力,都已是逝去之仙还妄想扒上上神,心中正啧啧批判时,宓晨曦已从桌前拍拍,裙袍站了起来。
莫说穿云惊诧,上神三百日谁人不留谁人不见,近四日西王母也来拜访,都被上神一句话请了回去。如今不过是已逝的女仙残魂,上神便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他心里寻思着,宓晨曦已从高位上走下,紫色的眸子带有吸人魂魄的慑力,半阖了眼微微眯起,为着紫色的眸子多加了几丝魄丽,眸中的深沉如玫瑰般绽放,黑瞳仿佛沼泽之地,只要陷进去就会无法逃脱,越挣扎则越被沉迷。
蓝衣多了几道褶皱,是被长久时间坐卧压出来的。
穿云心知肚明,这衣裳并不是极品的绸缎,也并非织女所织的霓裳。可这衣裳破破损损了好几次,上身都只是用仙法将其匆匆带过再穿,可见上神对这件衣袍的珍爱。
实话实说,穿云觉得,他家主子已经够痴心了。只是着许年来,他觉得他家主子痴错了女子。
宓晨曦站在距离以晴短短几步的距离外停下,穿云屏声而退,以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探究之味极深,笑意在唇角不减。
他略蹙眉,以为自己脸上写了什么不愉快,边与她擦肩而过,将话抛给了她,先行向前走。
“走吧,去哪里,你说。”
他听以晴似笑非笑的嗤了一声,过了片刻,身旁已出现她标致的容颜。
“随处转转,我也是在宫中待惯了的,天中其他地方我也很少了解。”她说着已在他身畔,指着殿外的某一方向,笑道:“若我来选,不如就沿这方向一路走,我想与上神谈完了,便离开。”
“好。”他一口答应,好似,因为他的歉疚。
这一路所见并没有什么奇观花草,绝伦美景。眼下也只是连片的城,似乎是凡间京城,几位繁盛。
他忽然好奇目前的凡间帝王会是谁,想年长,他在位时也只是活了二十二岁,二十二岁那年,拱手山河送夜氏,如今凡间不知万年过去,又是了什么模样。
以晴在一旁也看着京城,她复笑。
“上神若能给我找个风吹不跑的身子就好了,这样我也能去入凡尘再看两眼。”
正合他心意,故他应了,给以晴讨来一个民女的身子借用。
以晴魂丝入天灵,再睁眼时已是民女的模样,民女的眸,脸颊还有淡淡的绯红,让他看得有些紧张。
“凡间如此也好不容易,得民齐心的眷顾吧。”
以晴与他并排走在繁华接踵的街路,忽而感叹道。
他看一眼小贩地摊,来往之人,随着性子反驳,“承蒙天意。”
“上神这般喜欢天命?”以晴半转头看他,眼眸流露出的笑意温暖,让他看得竟又失神之感,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心中萌芽,让他慌忙压制。
再抬眼去看,那眼眸弯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看笑话。若是这眼眸长得美一些,笑起来也许能弯成新月。
“并非喜欢,只是顺从。”他淡淡答道,颇有一种高深。
“哦——那上神定是信命之人。”以晴意味深长了一句,笑道。
“不可不信。”他垂下羽睫,又眯起了眼眸。紫色的眸中深邃到无边际,明明知道危险至极,却还是让人愿意一点点沉沦下去。
“哈哈,上神信命中冥冥,早有注定?还是信司命手中的一个无用的册子,西王母手中的一纸,月老笔下的两个名字?”以晴忽然放声大笑道,说罢发现自己乱了方寸,脸颊一红,又道:“我认为那些东西没什么用,司命书可放一放,但只若西王母有心,仙劫录便会被改,月老下的名字的确可以封印枷锁,但总有一天,有情人的相遇会将枷锁夺回。”
“以晴仙不是在说你也信命吗?”他插嘴道,停在一个无摊之处,等待她的回话。
“当然不是。”以晴也停下了脚步,眼眸中的温柔如水,仿佛可以将人溺毙,却又如光般温暖照人。
所有人死在她温柔之下,想必也是笑着去的。
“那是什么?”他定了定神问道,若说墨东画,他也未见她这样笑过。莫非是因为死后解脱了么?
以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金芒稍纵即逝。
“命路人走,想如何走,是要见人的想法是如何。”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一命凡人身上,仿佛在回忆,“就像我,那时若是不去跳诛仙台,我也不必用这模样出现。自然,若我并没有跳诛仙台,上神知道我是墨东画时也定会杀了我。这就是两条命了。”
宓晨曦的目光顿了顿,最后落在前方的街路摊位上,便向前迈了一步。
“两条命也是司命书给的结果,命归命,就是如此。走吧,那边的饰摊不错,买一件留给这个凡女做补偿。”
以晴沉言不答,似在想着什么事入迷,却又能将他的话听的清楚,转身跟了去。
两人边行边承诺只叫对方名字,提起一些仙位之事成了他二人的忌讳之处。
眼下的摊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宓晨曦却精心挑选着。以晴不看,边走向对面的摊位,看中了一支碧簪,刚想问价,又看见了碧簪之上的一丝白发缠绕,不禁脱口惊疑一声,抬头看着摊主。
摊主头冠草帽,蓑衣不和天气。闭着眼坐在摊前,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
“摊主。”她出声提醒,眼前摊主充耳不闻,她便干脆道:“碧簪怎么卖?”
她本以为摊主会说价卖货打发人,不想这摊主却腾一下的从倚位上做起,猛地睁开双眼,绿如蟒的双眼满寒肃杀之气,根本不像小贩模样,反倒似一顶一的杀手。
第158章()
她意味深长的“唔”了长声,转而笑了起来,“别怕,我是好人。”
绿如蟒的眼眸盯着她又看了好几眼,方才阖上。
“摊主,我劝你立刻离开这里。”她又道,笑的不明不白,隐约在提醒,“去七缘阁。”
说罢,以晴笑着转身离去,摊主又坐了一会儿,珍惜而轻柔的拿起碧簪,摊位也不收拾,拍拍屁股走了人。
行走匆匆,以晴见那人草帽丢了,散下一头令人惊世骇俗的金发,再眨眼,凡人来不及惊呼,这身影便化为一道金光离去。
“再看什么?”
宓晨曦从身畔走过,看以晴专注的注视人群,不禁问道。
“斗鸡。”以晴淡淡回道,转身眨了眨眼,见宓晨曦手中多了两支银钗,惊讶笑道:“这是那摊位的镇摊之宝?我倒是未见那摊有什么好看的饰物。”
宓晨曦深深看她一眼,“在别处买的。”
“哦。”以晴点头,指了指前面,“我方才寻了一圈,自认为那就是皇城,你看是不是?”
宓晨曦在她脸上未看到其它,便随着看去了。一想,这条路竟也三百年不变了。
“走,进去看看。”
他将银钗插在以晴发上,然后带以晴走去。
重新走上这条路,他觉得陌生。脚下的泥土不知承载了多少死亡与汗水,帝王与战将。三百年中,他见的月城安然无事,平安顺利,京城却隔的远,他也不过只看了几眼。
他睁眼,闭眼,凡间一日便是过去了,索然无味。
京城皇城内,帝王蓝氏,四代传承。
皇城内入门转头,可见一把好大琵琶雕塑在城墙内悬挂。城中富丽堂皇,唯有这琵琶只是单一的素石之色。
“不知这琵琶有何深意?”
宓晨曦兴致询问,蓝笙答是先祖所建,先祖欠了一名女子的琵琶,这名女子并未再来取,临终前,命人建此像,警后人将琵琶物归原主。
“这名女子定是先祖所爱之人罢?”以晴出声询问,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