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中,为那不禁冷暖的凡人暖手。
今夜也一样,她依然坐在马车外望着山路的漫长,今日的行距已比前两日多了许多,简单计算,明日下午便可以到佛仙台顶端了。
木烷妖靠在车壁,闭上略有疲惫的双目。妖气深藏在四周雪地之中,若是有雪兽袭来她便会知晓。
握紧了手中那枚石子,似乎又能想起那些早被她远远丢到深渊的记忆。
这是千年之前的温度。
失得,可以这般让她眷恋的温度。
“夜凉,倘若困了,就去里面吧。”
肩上突然承重,药香之气扑鼻,木烷妖抬眼,是一双修长的手为自己盖上一件衣,是玄色袍。
再抬高了眸,一目金光璀璨,令她不适的眯眼。
“我没你们凡人脆弱。”
木烷妖古无波澜的声音说出的话值得令任何人信服,她是这样认为。
所以,她看见这个凡人稍微扬起了眉,而后完败她的定论。
“娘子是要生孩子的怎能着凉!”
“谁是你娘子?”木烷妖蹙眉瞥他一眼,低下头。她老大不小活了千年,从未被谁叫得这般亲密。
第97章()
“天大地大,三界六道,能成为我娘子的只有你一人,还能是谁?”
他幽幽笑道,说的有几分理直气壮的味道。
木烷妖被噎得无语,惯性的不去与他斗嘴。佛仙台已近在眼前,念他与千年前那人就几分相像,就让让他好了。
见她又是不再说话,慕容卿言笑了一声,将她调皮的发丝收拢在指尖。
“这么多日过去了,倒是从未见你梳发”他又笑了一下,看着银丝白发出神,“见你此般年龄,怎样也不像白发之际。”
木烷妖淡瞥一眼他,“一夜白头,你凡间也不是没有。”
“啊,这倒是”慕容卿言恍然一声,指尖插进发丝深处,帮她理着纠缠在一起的乱发,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她。
“我帮你梳理一下吧?”
“随便。”
木烷妖并不反对地道。
慕容卿言笑着点点头,指尖细心的梳理着她的白发,一丝一丝,虽是在月辉下柔和,却晃疼了他的眼。
“为何白发?”随心,即使他知道,他仍随口问道。
“一个上神,宓晨曦。”
他指尖停顿了一秒,似是未想这个面不露心事的女子会如此坦白。
“提到你的心事了。”他有些抱歉的道。
“算不上。”他手下的女子轻轻摇头,似是怕力道摇乱了梳理好的发丝,“众所周知的事情,放不在心上。”
“什么事才会让小妖放在心上?”
白发女子半转头,看了他片刻,开口竟出叹息。
“出了佛仙台,若有缘再遇见你,我便将你放在心上。”
用尽百年守护你。
他又啊了一声,眸子弯了下,“那可不妙啊,我已经将娘子放在心里了。”
木烷妖闻言一笑,转回头,全当他薄唇轻言,一时玩心起。
她不见,身后人眸中悲伤满溢。
佛仙台之巅,中心被正五边形的结界将外界隔断。而此处,更是众多雪兽的栖息生活之地。
佛仙台的雪兽多为高大,仅是身形便可达到三余米高。这雪兽虽然起名“雪”字,却并无一丁点的柔弱之感,一身反而是由如铺路的山石拼凑而成,体格确实硬朗了不少。其身上还长了那些用来勾勒凡人四肢的软毛,片片雪色的鳞片在皮毛之下作为第三层防衣生长,捂得严实,兵器根本无法伤及。
木烷妖疾行于这群雪兽之中,原本在手心中形影不离紧握的冰剑如今变为两团幽幽燃烧的森白火焰,在与个别雪兽挥拳时看准时机,将其打在雪兽的秃鹰般不成比例的头颅之上。
这是慕容卿言告诉她的,唯一能打到这硬朗雪兽的的法子,便是取下其首级,或粉碎。
雪兽无心,如同傀儡,不知生死不懂疼痛,这样的傀儡本应是一种让人舒心的作战工具,却不知被谁放逐在佛仙台上,为妖作乱,损害魔界名声。
不过,仅是听慕容卿言所讲,荣幸被这些雪兽入腹的第一个食物,一个凡人。法僧,沙空。
木烷妖想不出关联。
“轰!”
“滚!一群不识好歹的兽崽子,胆子肥了吗?本王的梦竟也敢扰!”
一声怒吼响彻,木烷妖当下愣了愣,下一秒则连忙转头向慕容卿言的方向飞速而去!
她暗下咬牙,方才一心想要将这些不妖不魔的雪兽清理干净,竟是忘了身后那凡人的安危。若不是蛟龙这一吼吼回了她抛向八千里外记忆,再过片刻她见到的便很可能是一张被踩得破烂的肉饼。
木烷妖身影快速穿梭在雪兽群中,瞳中远处的蛟龙正与两只雪兽打得不可开交,而慕容卿言却浑然不知,他身后有一只庞然大物对他悄然伸出了一张粗壮的石手
那个凡人
在吹凉风吗!
“嘶——”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雪兽挡住视线,木烷妖脸色顿时结成千年寒冰般杀气徐徐。
手中白火一股劲气猛地拍向雪兽无比坚硬的胸膛,身体轻盈翻过,踩在雪兽头顶,脚尖之上生出火莲,狠力向下蹬去。于此同时,随着雪兽的头与身的碎裂,她身也如巧燕,向慕容卿言身后的雪兽飞射而去!
“——啪!”
木烷妖在眨眼间得站在慕容卿言面前,脚尖点地后再度跃起,全然无视他的惊讶,左手按在其肩,硬拉在自己身后,右手则丝毫没有花哨的伸出,不偏不倚的掌在雪兽面上。
白衣白袖在空中缓缓落下,森白的火焰霎时将雪兽庞大的躯体燃烧成一堆破烂无用的碎石。
慕容卿言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按肩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恍惚中都有种手臂脱臼的错觉。
如今整条手臂还在酥麻,见木烷妖寒着一张脸转身,忽的想起前两日她射出的漂亮一箭,不由得庆幸得忍疼苦笑自己防备不当
扶着发疼的右肩,自动知晓习惯的他乖乖退与木烷妖并肩之处,再抬头,一眼便能望见佛仙台中心的正五边形的结界。
想着那结界的代价,慕容卿言苦笑,眸光似乎都跟着心脏一齐做痛。
——上神,还满意吗?
“有没有事?”
木烷妖察觉到他动作的别扭,不禁开口慰问道。
木烷妖看见他抚着右肩,便想起自己方才的确是因着急而用大了力气,凡人承受不了也在意料之中。
“没事”慕容卿言微怔,半转回头道,而后不自然的放下了按在右肩上的手,对木烷妖一脸的关切微笑示意他很好。
“哦。”
木烷妖目光在他肩头略做停留,但他已经说了没事,自己又不是不分场合地点的魔,便也不再多问,冷清清地道:“玉树临风时,将眼睛放一只在身后是甚好。”
慕容卿言在此怔了怔,玉树临风?莫不是描述自己那时的站姿闲适?
他那是因在思考该如何进入结界才出神,所以未能察觉到身后的雪兽
垂眸,慕容卿言点头失笑了一声,半开玩笑地道:“好下次生出来前,定会去请孟婆帮我想办法整整脸型”
“免得蛊惑男人,也好。”
木烷妖接口说道,一团白火罩在雪兽头顶,这一边还未抬头,一剑便已插进了另一只雪兽头颅上的双眼窟窿。
慕容卿言看着雪兽落地的头颅,有想起方才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觉得脊背有阵凉风偷偷溜过。
这脸型
是真的不好看
当佛仙台顶的雪地令慕容卿言不知如何下脚时,那仅活着的三只雪兽还在勇敢的前进。
木烷妖力气已少了大半,连眼都不想抬一下,蛟龙也幻成了人形,早消耗没了耐性,一掌抓碎身下残党,对前方勇往直前的三只雪兽怒声咆哮。
“啐!给本王滚开!不打了!一个个铁锅头,还不比那臭道士的玄铁剑厉害。本王没兴趣陪你们玩过家家,今日就留尔三只畜生一命,识相的爱上哪繁衍去就去哪,本王不接生,都给本王滚开!”
木烷妖闭目养神,心道傀儡无心
“滚!”
“滚!”
“好哈,不滚?有能耐!”
结果,三只雪兽在不懈接近的下一刻,蛟龙彻底爆发了它粗暴皮性,也不知是如何变出的一条蟒尾,怒气冲冲将雪兽劈成了碎石,劈飞了杂毛。
“尾巴不错”慕容卿言夸赞笑道,玉骨扇在手心中拍了拍。
“你可以借鉴。”
木烷妖半侧身,平淡道。劳累得略显苍白的脸颊浮现淡淡的潮红。
“原来娘子喜欢这模样的相公”慕容卿言深深打量道,“也罢,倘若我真成了它的模样,娘子可莫要说不认我就好。”
“你变不了。”木烷妖想了想才道,脑袋里却已幻想出长了尾巴的他的模样。
“哦?”他傲然扬眉,“只要娘子喜欢,怎样我都变得了!”
“变人妖?”
“你喜欢?”
木烷妖又想了想,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便睁眼直愣愣地看他。
一双金眸中清澈见底,不设防备,却偏偏又一无所有,仿佛已将所有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就连在那句句话中,都能拼成一个“无赖”的字眼。
“性子虽是无赖,但人还不错。”木烷妖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可以了。”
第98章()
慕容卿言自然是听了全面,浅浅一笑,未多加言辞。
伸手白骨扇折叠,指着前方的佛光结界,“那里的结界后生了佛光,娘子是进不去的,我先过去,将它打开,娘子在这边稍作休息,养养精神就好最后,等我回来”
“嗯,小心些。”木烷妖说罢,低头将腰间石子拿出,递给了他,“记得还回来。”
他含笑,半回首,身已被蛟龙带去,风中留下他远去模糊的声音。
——娘子还真是对一颗石子情有独钟啊。
木烷妖寻声望去,只见五彩的佛光结界上一抹黑,一点天降朱红。
“情有独钟吗?”
她喃喃,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蛟龙在天,承载着一道欣长的玄色身影的慕容卿言,停留在距离冲天光柱十米之外的地方。
佛仙台的结界分为内外两层,靠近看便能得知,在外的结界是一层薄薄的光罩。慕容卿言是记得它的,毕竟,当年他被屠生逼困在这里而逃不出去的原因,与这层看似轻破如纸的光罩有着亲戚般的关系。
据他所知道的,与道人偶尔讲述的,大可知道这面光罩的来历。
光罩是由凡人的三魂七魄化成,凡人名字唤沙空,因一心向佛,受佛眷顾,便长年守在这里,直至化为尘世间的空气。
慕容卿言唤蛟龙向下,而后站在松软的雪地里,金眸因刺眼的强光眯起,仔细的观察与光柱衔接的地面,还有隔断的外界。
这一处的雪要比方才的雪深半指,再想结界远看,雪地之中可见隐约的翠绿色。
相传,在这结界之后,是佛仙台最原始的模样,只可惜青山亦老,如今被白雪掩埋。
“慕容,”蛟龙同样因不适而眯起龙目,逞强的望一会儿光壁后向后转,逆光让它龙目睁大了些许:“本王自从生出来就是神兽,不怕什么佛门仙法,所以”
“如何?”慕容卿言礼貌笑道,转头眯眸看着蛟龙,将玉骨扇忍无可忍地挡在眼前,揣摩蛟龙的犹豫。
蛟龙盯着他的脸,似看破了他的心思:“你会死,让本王来吧。”
佛仙台名字以“佛仙”取名,便已经是天界取凡间的空灵之地而建造的仙居,神气旺盛,妖魔路过也都是避而远之,这也算是它存了数百年而不倒的原因之一。
蛟龙作为神兽,不同于妖魔,但它如今被贬入轮回,哪里还能轻而易举的接下结界销毁而产生的佛法波动?倘若真能接下,以它现在的修行,也会从此陷入暗无天日的沉睡。
这可不是他所愿。
慕容卿言含笑转头,玉骨扇放低了一些,不忘提醒的对蛟龙笑道:“它比天帝心狠,你不想去替你主子杀遍天界了吗?”
“今日杀不了,本王护主更甚报仇。”
蛟龙看他,再度变成了人形,一手翻出一面苍古玉,玉上刻蛟,圆外隐了一字“生”,放在手心摩擦。
“慕容,本王一直好奇,以你的暴脾气性子,是怎么便得这么好,忍下这么多年”蛟龙岔开了话题,静静地看着苍古玉,一刻后又烦乱地将古玉抛起,塞进慕容卿言腰间:“物归原主,本王不需要好心人的放生!”
脾气好了吗?慕容卿言心中摇头,那不过是他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好脾气,全用在她身上罢了。
被塞了古玉,慕容卿言的身子因蛟龙的力度歪了歪,未把扇的手摸向腰际:“我可并非什么好心人,不过,你辜负好心人的心意,倒是不怎么意气”
蛟龙闻言轻哼一声,黑曜石的目眺望至远方,身后渐渐聚集一片深蓝如海的云面,生起肃杀之气,“本王如何辜负用不着你关心,别跟本王瞎扯,现在回头,那魔女等着你!”
“等着我”慕容卿言淡淡重复。蛟龙本以为他是被自己说动了心,嘴边想着再说什么让他彻底回心转意的话时,他却又漫不经心的对自己说:“蛟龙,她等的不是我,一直不是我。”
几生几世,月老的一条线不过如他那一丝墨发,不想念的心丝,终究会断。
许,像屠生那样,留得住的不过是弹指匆匆的哗然一瞬间。
他极淡的笑着,眯起的眼眸蒙上一层霜色,看着的光罩都有些不清晰了。
以前,他从不信人命,司命书中的那些不过是一记记故事,写录人间烟火罢了。
而如今
他垂下眼帘,从云袖中抽出一张白纸,不知在哪里淘来一支朱砂笔。
乾坤流转,岁月犹沙。
蛟龙看他拿出纸笔,行云流水的绘着什么,恍然想起,白纸朱笔,曾是他最擅长的两个武器。
不过片刻,朱色的绘印就已迅速的布满了白纸,蛟龙凑近看了两眼,觉得眼熟。
是的,这种眼熟,直到这白符贴在它身上,而后强制的稳住他四肢与法力时,它才想起,白符上的绘印分明就是那破道人曾绘制的东西。
不怪它脑子慢了一拍,而是这个变态画的太“潦草”,让它勿以为是在作它画。
慕容卿言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已想办法将这条忠心的蛟龙牵制,绘制的白符有一半省略了,对蛟龙不会有伤害,牵制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最起码可以持续至他解除结界。
再次从云袖中抽出一张白纸,朱红色的细笔描画完毕后,笑吟吟的贴在蛟龙的白符上。
“乖这符你暂时是脱不掉的,而且即是你脱出了,也未必能躲开嗜狼的追杀”
“你个变态!”
蛟龙气的咬牙切齿,听他又绘了嗜狼符,更是将近昏厥。这一身凡人模样还未变,法力被封,怎样都是无法躲出白符了,结果这个变态竟要赶尽杀绝?!
“嘛”慕容卿言笑着,轻抚的摸着符咒:“这是你乱吼我的下场”
说罢,他笑着与蛟龙擦肩而过,迎向佛光熠熠。
“喂!你回来!你别走!你个疯子!疯子!回来!草”
蛟龙瞪着双眼,拼力挣扎,破口大骂可那道身影心已决然,不曾回头。
蛟龙终是无力的望着对面,那白发的魔女子,浑然不知这场几近生死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