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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似乎都是那样练成的。
身后玄袍人金眸温柔流转徘徊于那一条黑字红绸,正是要离去时,目光又忽的顿住,惊疑的凑近红绸。
他怎见,那红绸的字迹阴得模糊。
他伸手将其翻过,只见那红绸另一面,写着女子未读未念出的话语。
——碧落黄泉天酸雨,你只许诚信笑给我看!
“黄土白骨乱坟葬,我定守你三生无忧”他愣住,寻找女子的背影,她已拂袖远去。
他看一眼自己的红绸,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仅是一夜,他便将佛语三段,体会了清楚。
一名妩媚女子随着一名红衣老人,在其远去后,身影渐渐出显树后。
月老看着那一前一后的身影,口中还依然念着着慕容卿言的话。
“——凡人之于古树,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江山易改,朝代更迭,春去秋来,生离死别”
月老的老目陡然瞪大,失声喃喃:“一揣黄土一揣黄土,是他,竟是他!他”
鸳鸯站在那红绸前,一眼便看见红绸上隐约可见的血字。
她美目流转,将红绸从上至下看罢,娇笑出声,玉手抚老树。
“薄幸,我们很般配吗?”鸳鸯笑,“倒是个有趣的凡人”
只是——
诸行性相,悉皆无常。
天赐之灾,虽可避过,却无力安得。
望你得果。
至死无悔。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木烷妖第一次发现,原来广寒的月还是可以美的,北斗闹斗的星君也不都是呆瓜。
这样美不胜收的天海,的确有资格让凡人向往,就连她如今的目光都已有些流连忘返。
这应该是很奇怪的事情,可木烷妖不在意。
夜,沉得很静。
木烷妖一身雪白,静得宛若浮水初莲,透过月光的折射的面容显得更加纯洁干净,就像很久以前,她未沾未厌尘世的灵魂。
她与慕容卿言回来时已经是亥时了,现如今,那个凡人已经在床榻之上困倦的睡去了,睡梦之中那优美的唇角还勾着天然的魅惑,微微笑着,似真应了她许的那愿——只许诚心笑给她看。
又或者,这个凡人正在做着怎样的美梦。
木烷妖轻手轻脚地走近他,想想,将那有许乱歪了的被褥为他重新盖好,蹲下身,细细的从这张脸眉目开始打量着他。
眉目有如水墨之笔,落下后轻描淡写,就这样,绘成了一张祸害脸。
不过这样近看,他似乎的确要比一般男子好看那么一点,若是梦瑜楼的醉汐楼肯收留他,那么那楼中的头牌,勉勉强强可以归他吧。
他睡颜看起来极为舒心,似随随便便就抛下了尘世之间最让他棘手的烦恼,放肆的将心身停留在这一场烟花梦里。
对于凡人的他来讲,过夜也许是件极美的事情。
木烷妖无声笑笑,否定自己方才的想法。因为这个凡人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放荡不拘,无视礼法,狂妄不羁,却偏偏风流儒雅。
这样傲慢却娇贵的奇特性子,或许只有他才有。
可尽管这样,想她还是在一次,将千年前的人与这凡人重影。
或许那只是她还没有了解这个凡人时的无知猜测吧。不过,说来也是奇闻。在她印象里,千年前的那魔,与他相比,竟会让她感觉两者不相上下。
木烷妖站起了身子,将床边的纱帘拉下后,又发愣的隔着一层薄纱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身玄衣玄袍,披发如墨,姿色天然。
若是千年前的那人也有轮回宿命,那自己眼前这凡人,会不会就是他的投胎转世?抑或是三魂六魄之中一点点小小的分支?
木烷妖失笑摇了摇头,她怎是将那人想成了忘川河,人若失去了任何一魂一魄,都不将成人。
可惜孟婆那几千岁的老幽冥仙,偏偏就对千年之前的事情支字不提。
偶尔自己的旁敲侧击,她也简而易举的回避,直白的问时又会婉言拒绝,真当自己用出“逼问”这最后一计方法时,孟婆就云淡风轻的用四字将她赶出了孟婆庄。
后来这件事并没有不了了之,她被赶出孟婆庄的那一瞬不知被哪个不要命的小鬼看见,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三生界便都知道这件天大的不可思议的事。更甚是流言蜚语传的也越来越邪乎,那一日她再进孟婆庄,回去路途上竟听那些游荡的鬼魂将她与孟婆传成了爱慕的关系,至使她至今仍记忆犹新——
第88章()
三生之主去孟婆庄坐客,时久则生爱慕心,问孟婆仙降而不降,孟婆仙将三生主赶出门,甩了四字,刚毅决然守贞洁——“宁死不屈”。
这一件事弄得满城风雨之后,她还想着怎样也得出个结果,可这件事唯一的结果就是:有头无尾。还偏偏就在她眼皮地下没了动静。
而后自己至今都毁,甚至觉得稀里糊涂,白白过了百余年,竟是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未寻得。
不,是连名字都不知道。
只怕如今她若再去孟婆庄找孟婆,孟婆第一句甩来的定是八字箴言:“无可奉告,无事请回。”
木烷妖看着朦胧纱后的人,而今,见着了与千年之前的那人如此相像的凡人
脑海中飞跃的闪现他点点滴滴,契身鬼书,佛语禅经,指尖琴音——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接蹱而至的一个一个巧合,如此衔接,谁人不疑。
木烷妖微蹙眉头,可眼前这人,分明只有一身的凡人躯体
木烷妖无奈叹一口气,不再看慕容卿言,巡视屋内看了一圈,最终锁定在窗前。
她站着也会浪费体力,不如坐下好了。
想着,便在窗前搬了一把椅子,歇身坐下。
鸳鸯城中也睡着了,或如她一样,在等待城的苏醒。
恍然如世那般,木烷妖竟觉得不可思议,本是闲着一来二来,竟已经过了二十日了。
二十日,是否将用定一只鬼的生死已足矣。
木烷妖希望不会,毕竟,她距满月,已是从天涯到了咫尺,不能后退,也不能功亏一篑。
木烷妖望天看着那轮上弦月,色沁如水,使她在不言间困倦,一手折着下颌,闭上眼,沉沉睡去——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
——谁在她耳边温柔唤着她的名字,轻声细语。
木烷妖挣扎动了一下眼,头昏昏沉沉,却没睁开眼。
许是太累了吧。木烷妖无奈,休息了几秒,猛地提力将眼睁开。
映入她视线的,是慕容卿言睡醒站在她面前的身姿。
木烷妖看一眼他周边,映衬的背景还是黑色,而后她确定这时依然在夜色之中。
木烷妖懒得开口,竟觉得说一句话也会费她一半乃至全身的力气,便用疑问的神色看着他。
如今还是夜色,想必就在她没睡多久时,慕容卿言就已然起来了。这样叫醒她,他到底有什么着急的事?而且
木烷妖看见他的了色时一愣,慕容卿言的脸色不知是被月光照射的原因还是其它什么,竟显得异常的苍白,甚至比二十日之前,他用了契身鬼书后的脸色还要苍白。
真的就是没有一点血色,竟还带着一点点的透明。
木烷妖无法想,她方才还见好好的凡人,如今不过片刻,怎就这么虚弱
木烷妖看着他,他不说话,指了指窗外。
木烷妖顺着他的指尖不解回头,正是好奇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时,血眸之中却猛地跃入同样的血色,红的令她心惊肉跳。
耳边的她渐渐听见了声音,那杀伐不歇,刀枪插入身体,骨骼断裂的声音。
那金戈铁马,兵荒马乱,生死相隔的人凄厉的嘶喊。
仿佛都被腐烂的鲜血掩埋——
秀山不再,城阙破损,刀刃兵杀,尸横遍野,赤地千里,倒载干戈。
这哪里还有鸳鸯城的模样?这里杀戮残酷,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从天堂,到深渊。
木烷妖腾一下从椅子上坐起。
她看到一个身影,骑在战马之上,远远向阁楼这处失神眺望。
披头散发,神情呆滞,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血肉的翻烂,一条手臂无力的垂下,手中握着长枪,然而另一条手臂,竟已被切断,断面之处,更是血肉模糊!
这人几日前她还见,那是的他分明是淡色凛凛,蓝王府的尊严
蓝明安!蓝明安怎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的模样——
——唰!
——安臭!
一道破风之音从空中响起,银光对马背上人陡然暴射而去,速度快的让木烷妖来不及反抗,而于此同时,又是一道凄厉的声音在霎时萦在耳畔。
木烷妖微微抖动了手,她看见一道粉色染血的身影奋不顾身向战马跑去。
可天不尽人意
那一瞬,那个身负重伤的男子,被一支破风的箭穿入,射下了马背,翻滚在恶臭的泥土之上,脸色苍苍。
——我还你一命。
木烷妖看到蓝明安这样说。
木烷妖僵硬的抬起头,天空之上战鼓雷云,那是天帝还有天帝身后,拿着明晃晃银弓,不计其数的天兵。
月色寒,映天下红血未干,日不初,烟冥露重。
野火燎城,却是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鬼哭声噪,多少凡士埋入黄土,多少白骨纵横城下四处。
一夜毁城,仅余残火焚烧。
鸳鸯城,今变得如忘川心意一般,成了通向她三生之界地狱的一座死城。
木烷妖又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只不过,这张熟悉的脸上的狼狈,她从未见过。
是梦瑜楼。
在这个角落,她可以清楚的看见梦瑜楼身后乍起的数道银光,寒而不冽。
木烷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在那一瞬间竟来得及飞冲出去,替他挡下那里的寒光数数。
梦瑜楼的目光中闪过不屑,金刀血未干,明明身在敌中身负重伤,却还是一把推开她,字字鄙夷声声厌啼,入她骨髓之中。
——滚!
她所在的地方了此刻冰天雪地,滴水成冰。那样的冷,竟叫她冷,竟让她的手臂忍不住颤抖。
她回头率见他侵征衣袍,身上的致命伤口就留下四道,已是力不从心,凶多吉少。
可他,为什么还要抛弃自己给的人情,对自己说滚?
木烷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滚!贪生怕死的妖女,老子不需要你的施舍,担待不起!
梦瑜楼对她吼,用力到可以生生咳出鲜血。
贪生怕死?
木烷妖怔怔的看着梦瑜楼,张口结舌。
梦瑜楼也看着她,冷冷的目光看得她浑身泛起寒意,手心因为紧张而泌出的汗似乎都冰凉,手臂的颤抖仿佛更甚,停不下来般。
——轰!
火炮巨响,轰然而起。
木烷妖心惊,寻声看去,制造出那巨响的却并非火炮,而是一头猛虎迅兽。
而那迅兽参差带血肉的牙齿上——无情的叼着一个人的头颅。
那头颅,长发,还飘地。
那头颅,那双目,幽幽盯向她。
那头颅,那嘴角,对她冷冷的弯起若有若无的讥讽的笑。
——我魔界,怎有你这样知恩不报的女妖!
那头颅,那唇角,缓缓张开,对她说。
——木烷妖,你果真没有心啊!
死不瞑目。
木烷妖无措的看着,她的双脚在这一刻完全粘在了这里,她的双眼无论如何,都无法闭上。
听见了自己的呼吸,战马厮杀,她已满目疮痍,眼中都是暴骨履肠的尸体。
可她,却全盘不知,在那一点点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烷妖求助的望向阁楼,看见的依旧是那道朱红身影。
她知道,那个凡人一直看着自己,她看见他依旧笑着,依旧摇打着白骨扇面,脸色却平白无故的更加苍白。
她看见他的唇角对她的方向蠕动,隔空说道。
——快逃吧,小妖。
话落,他的身影更加模糊透明。
木烷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的身体无法动,她张大了嘴,她喊不出声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他三魂六魄一点点灰飞烟灭,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未语先笑的容颜,在她可以够得到的地方化为尘埃。
——快逃吧,小妖
猛地,她竟然踏出了一步,身影快如闪电,飞冲向阁楼。她拼命的空手抓着空中飘荡到模糊不清的灵魂,她长着嘴,发不出声音的眼在哭。
可终究,她抓住的,只是空荡荡的房屋。
一种堕落在深渊沼泽中,无与伦比的绝望。
第89章()
木烷妖突然无法抑制的流泪,那些眼泪仿佛变成了涌泉,从泉眼迸出。
木烷妖跪在阁楼里,双手双手死死的抓住慕容卿言方才还在的窗框。
——木冥妖,如今你大阵已破,所以你也肯出来了?
天帝的声音,讽刺而不屑,饱蕴嘲笑。
如魔咒,木烷妖抬起头,迎上天帝的目光,她眼底黯淡,更深了一层殷红。
天帝身旁,是一名手提比翼双剑的女仙,木烷妖认得她,她是云眠女仙,净居宫主,当年,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交心的女仙。现在,这名女仙提着比翼,斩断了玉馥的身腰,踩在脚下,耀武扬威,示她与自己刀刃相向。
木烷妖默言,泪水直下,变成了几滴血泪后停留在脸庞。
——妖儿。
木烷妖听见那声音就在自己身旁。
——乖,妖儿,同我回九重天,可好?
——妖儿,去向天帝承认错误,只要说,你不认识这群凡人,也不认识绝玉泉就好,天帝就会宽恕你的罪。
她的罪——莫过于害了他。
木烷妖转过头,看见一身蓝色的宓晨曦,抚着她的秀发,安慰她。
木烷妖冷冷的挥过冰刃,舍掉了那截白发。
“是你杀了他?”
木烷妖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终于从口中发出。
宓晨曦手中攥紧那截白发,看她,语重心长。
——他妄想为你挡下窗外千万的天兵,招来了这些狐朋狗友,你知道他浪费了天庭多少力气?这是他自寻死路,也是他该死,他的命!
宓晨曦望了一眼在床榻之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面上已经毫无血色。冷笑一声,向着走去。
——妖儿,就是他牵绊了你的思维吗?既然如此,只要让他永远消失就好了吧?你就愿意和我回九重天了吧!
木烷妖瞪大了双眼,双手刚要动,就见那还带着温文尔雅笑意的尸体在顷刻间燃起了熊熊火焰。
木烷妖踉跄的冲上前,双手疯狂扑打着烈焰。
——妖儿,他不过是一个凡人,怎值得你浪费心情?
那火焰再度猛烈的燃烧起来,无情的焚烧着他的脸庞,他的指尖,他的青丝三千
木烷妖颤抖得看着,突然平静了。
脸上的血泪显得她无比狰狞,她再不加一点犹豫,将这具烧的黑焦的尸体拥入她怀里。
很痛。
痛得她,早已不能呼吸。
抽搐的疼痛,撕裂的疼痛,至极的疼痛,以至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妖儿,这不是你!
——快说你爱我
——心死身僵,不见荒荒。
“咚!”
木烷妖猛地睁眼,一眼所见是窗边梁木,抬头时窗外夜色还未褪,一声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