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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样的睡姿是蛮累。
低头看一眼桌上依旧的冰凌,奈何桥上的男子与忘川河中的女子依然相对,这一夜,似成了永恒。
广袖在其上微拂,离开时,这一处的世界赫然化为一滩冰水。
“咦”木烷妖看着那滩水一怔,在那水中,竟然还有一个如拇指肚大的冰粒,掀起了一层波澜,最后在水滩中平静。
她手中生出的冰这么厉害?
仅仅隔了一夜未盯着看,它便可以超出她的控制,独立存在了?
她的东西,她竟不能自己?或是已经忍受不了她,而选择脱离
略皱眉心,丝毫不顾袖袍沾染,伸手捡起那一颗小冰粒,按在袖袍上大略擦了擦,塞进腰间。
“今日就不能停留了罢”
木烷妖喃喃转身开门,大片的日光照在她脸庞,让她不得已的伸手去挡。
凡间的日光,果然是令她最厌恶的东西。
木烷妖挡着光,目光随意一转,看见不远处的回廊,站着两人。
木烷妖站在门前,待眼睛适应了这光亮,方才放下早已举得累了的袖袍,迈出脚步,身姿一闪,已到两人两米以外的距离。
面对着她的那人,是玉馥。
玉馥对她突然的出现并不在意,木烷妖可以看到,从那副哀求的眼神中看到,玉馥的悲伤。
“安臭,你真的忘了吗?”
玉馥一手拦着蓝明安,拽住了他的衣角。
木烷妖沉默,随意坐在回廊一旁。
蓝明安欲走,却又被玉馥拽了回去。
“你真的忘了。”玉馥咬着唇边,眼神变得坚定。
蓝明安一手伸出,将拽住他衣角的拳头一指指掰开。
“儿时戏言,都是童心未泯,说说而已。”
蓝明安将掰开的手放下,向前行进两步,停在原地。
“你走吧。”
那声音,在犹豫。
玉馥低下头,再不看那道背影渐行渐远。
“走,走”玉馥重复着一字,凄凉的笑了。
木烷妖看她抬起头,眼神悠悠的望向天空,嘲讽的嘴角加大。
“君之言,天地可见!”玉馥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让那离去的背影也是不经意间的愣住。
“我欲与君携手,并肩点红烛!”
那背影似乎还在挣扎。
“我欲与君相依,葬入千堆雪”
那背影终选择了决绝,消失在玉馥的视线里。
这样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了头了。
玉馥无力动了动身子,半侧脸,痴痴对木烷妖笑。
“他忘了。”玉馥向前行了一步,失神的重复道:“儿时戏言”
身子在落脚时晃了晃,她颓然坐在地上。
木烷妖淡淡的看着她。
“没有红烛了?”她抿唇,凄惨一笑,“帝王位,江山,天下,权利竟这样重要么?”
木烷妖看着玉馥,想起了千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追着他从金銮殿到凤仪殿,最后在金碧辉煌的回廊中,咬牙扯住他的衣裳。
“你就这么想成为帝王?”
他终于转头,冷冷的笑了一下:“帝王得天下,我若是帝王,天下便是我的。”
“不容改变吗?”
“不容。”他冷道。
“如果我我想去远离朝政统治的山水丛林,你愿意同我一起去吗?”她强硬扯嘴角僵笑,“那样简单的过此一——”生。
“若我成君王,统治这里,你也一样行云流水,如过世外桃源。”
他从腰间拔出短剑,将她拽着的衣角用剑无情削去。
木烷妖从回廊的长阶上惬意的坐着,白发懒懒的趴在她身上,垂在长阶下,她的故事,也是帝王的无情。
木烷妖揉了揉眼睛,干涩的有些发疼。
“你应该知道的。”
木烷妖寻着园内胜绽的花圃看去,对花圃中最艳丽的一朵指着,又指向一处墙角的雏菊。
转头看玉馥,轻笑,道:“无交集的命轮,交深了伤己。”
木烷妖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并觉得说的很对。
可玉馥却悲伤更甚的看着她。
木烷妖想了想,或许每个凡人,都会为这种仅能得到一次,却又不得不放手错过的事而感到无限悲哀。
或许是不成人久了,自己对这种得不到的事,也毫不在意了。
长阶够高,坐着凉快,木烷妖舒服的荡起腿,拍着身旁的空地,对玉馥点头。
“古人云。”木烷妖将腿并在一起。
“帝王无悲喜,无悲喜。”
玉馥陡然睁大眼眸,眼角又沁出一滴泪,顺着未干的泪痕,一路滑下,打湿衣衫。
第54章()
“无悲喜”玉馥撑身站起,厌倦一笑,“爹爹说,得道成仙,需做善人三世,且,无欲无求”
木烷妖不知道凡间道士的规矩,也从未听过这些要求。
不过,在这时,她也只能符合说是。
玉馥缓缓走到木烷妖身畔,再次如散了骨头般坐下,仿佛这两米的路已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木烷妖觉得惊诧,玉馥的这一副模样,仿佛是佯装出的,却又找不到一点破绽。
平日里的玉馥都是好动的,今日却拉开了极大的反差。
“六年前,我在爹爹的客栈外遇着他,他被一群孩子踢打,我救了他。”玉馥似乎在自言自语,“然后,他说,君子记恩德,万年不忘救命情。”
木烷妖再次荡起了腿,饶有兴趣的听着,缄口不言。
凡间六年,在她眼里,不过一点烟火的瞬间。
“他说,以后要娶我。”玉馥的思绪偏远,“说要将聘礼排十里长街,风风光光的把我接走,好让爹爹长面子。”
木烷妖嗤笑,玉馥穿透了她,却又似在看着,说:“我当他是一个遗落乞丐。”
玉馥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用力拍了一下头,甚至拍出声音。
木烷妖看她突然咧嘴笑的开心,哈哈对自己说:“对啊,我喜欢的是一个乞丐!”
木烷妖抿唇,她又说:“我应的誓约,是一个乞丐所给!”
“喂,你说,那个乞丐会不会在骗我?”玉馥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看着她,眼中却没有一丝光彩。
木烷妖不知该如何回她。
乞丐,蓝王。
只是同一人的不同身份而已,却又偏要牵引出两段情感。
玉馥笑着等待她的答复,木烷妖却觉得,自己永远给不出两全其美的答案。
“吱呀——”
一声即出,俊秀的脸庞也随之映入木烷妖视线。
木烷妖有许诧异,一夜过后方才知,自己的隔壁,住的竟是连抬眼都不看她的慕容卿言?这蓝明安实在是会安排笑话。
木烷妖与他眸子相撞,金眸的颜色纯粹的彻底。
这似乎让木烷妖在那一瞬窥视到他的毫无瑕疵的灵魂。
“乞丐有灵魂。”
木烷妖未经思考,脱口而出,“他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
玉馥先是一愣,旋即满意的笑了起来,挂着泪痕的脸上除去阴霾,她知晓的半转头,笑容满面的看着慕容卿言。
“美人儿,”她一声把慕容卿言叫的愣了,她却继续笑,“今日许是要赶路了,正逢我心敞亮,不如美人陪我喝一回!”
慕容卿言回神,疑惑的瞧着她,“你不同去了?”
“嘿,怎么,舍不得啊?”玉馥仿佛已下定决心,“我又帮不上忙,如此去了也白去,不如老老实实在我京城里养精蓄锐,时不时抓几只小鬼,给自己长点名气喂,美人儿,你别那眼神盯着我瞅,你到底陪不陪?就一次!”
慕容卿言应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故作为难的想了想,随即摊开手,笑道:“舍命陪君子。”
“好!”玉馥重重的点头,一拍手,爽朗道:“不醉不归!”
白日里,不归。
这酒,从午后,断断续续喝到了夕阳。
木烷妖扶着玉馥回房中时,还听玉馥叫着继续。
那模样,仿佛要将被撕裂的旧约复合,将被践踏的誓言重拾。
木烷妖离开时,玉馥躺在床榻上,不时的忍着将要呕出的酒水。
那模样,仿佛她一呕,她辛苦守护的东西就会消失,化为呕出的酒水,离她永失。
慕容卿言踏入他房门时,面色不改的对木烷妖笑道:“她这是寻虐,我怎不趁机灌她?”
晨时薄雾未散,木烷妖便不动声色的推开了隔壁屋子的房门。
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竟是那凡人身上的药草之香,好在这香气淡爽,否则木烷妖都会觉得自己身旁住了一家姑娘。
这间房看起来也极为宽敞,分出了书间雅阁,再入一门方才能到内室,而木烷妖此时正无措的站在门前,怔怔望着那皱眉理着墨发的男子。
木烷妖本以为,他应已在此时睡熟
若不是那样以为,她绝不会这样早就推开人家的门
木烷妖紧了紧手中的草包,缩回广袖之中。
慕容卿言皱眉看着梳理墨发,听到门关的声音才抬头,第一声叫的却是另一人的名字。
“绝——咦?”
慕容卿言犹在梦中般眨一下眼睛,木烷妖不自然的将头低了低,心中却在想着那第一声唤的是谁。
“你”慕容卿言的话又顿了,沉默两秒后才道,“卯时,你过来所为何事?”
木烷妖觉得脸颊发烫,暗下咬牙,不留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她总不能说,我怕你喝得多,明日赶不上路程,所以早扰
她听到前方椅位在地上挪动制造出的刺耳声音,而后是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果然,不至片刻,一身红袍的他便站在木烷妖身前,凭感觉,似居高临下的俯视。
木烷妖动了动脚,她垂着头,怎看见他的表情。
慕容卿言离她很近,近的可以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慕容卿言金眸一撇,盯着木烷妖一只手的广袖看了两眼,而后和和气气的笑了,在她耳边呼道:“小妖怪是来做什么?”
这呼出的热气让木烷妖浑身发毛,箭步风速后退一步,猛地抬头,察觉自己脸颊烫的过了常温后又羞愧难当的底下了头。
那淡淡的香气拂过她脸庞,温凉的触感让木烷妖一怔,本应迅速打下拂脸的手,却在此时身僵。
“哎呀这是病了?”
木烷妖听他戏谑道,那温凉的手心逐渐变了温度。
“说吧,来找我有事了?”
慕容卿言翻手拉起木烷妖的胳膊,向软榻椅走去。
木烷妖僵着身子,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被慕容卿言轻而易举的拉到软榻椅前坐下。
“哎”慕容卿言将指尖伸进发丝之间,另一手拿着桃木梳,顺着发丝向下,还未到一半便打了结。
慕容卿言无奈的用手将发丝分开,边分边嘀咕着:“麻烦”
木烷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变成怎样的情况,若是让那玉馥突然闯进来
“小妖。”
“嗯?”
木烷妖反射条件的抬头,却看他将桃木梳递到了自己眼前。
木烷妖下意识的接过桃木梳,看着慕容卿言。
这是请自己帮忙吗?
慕容卿言对她灿烂一笑,在她一旁背对她坐下。
“小妖,你找我可是因为我灌了玉馥酒?”
木烷妖缓缓抬起手,将木梳从他头上一路向下,这次竟顺畅的很。
“哦,”木烷妖手一顿,“我是想着,或许我们应早些走”
“这天才刚亮呢”慕容卿言对门外的看了一眼,道。
“趁天刚亮,”木烷妖细细梳下,遇到了一个结,伸手分开,“分别离剧愁得很,与其多加烦恼丝,不如干脆了断。”
“唔那好。”
木烷妖听他答应,松下一口气,想想,又弯起唇角。
还好他未再刨根问底
这安静的性子,倒是如孩童一般好骗
“说实话,小妖。”他突然半侧身,疑惑的看着木烷妖,“你袖袍里藏的,是解酒香?”
木烷妖心下一沉,他看罢恍然笑了起来,故作老成的伸手揉着木烷妖头顶的秀发。
“放心吧,我就算喝了十坛都难醉”
木烷妖抿唇,打掉他的手。
慕容卿言被打下的手毫无不适的顺手拿过木烷妖手中的桃木梳,放在一旁,站起身。
那墨发如绸缎,散落在他身后,躺在肩背。
“走吧。”
他转身一笑,对软榻椅上的木烷妖伸出手。
木烷妖沉着脸绕开他伸出的手,自顾自的向门外走去。
是的,她要将方才那些评价全部收回。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天真的凡人!
木烷妖在前,慕容卿言随后。
第55章()
京城的街路刚刚出摊,忙碌的脚步之间,因慕容卿言是凡人,受不得法力,木烷妖便由他去买了马车。
可他就买了一辆马车,甚至连车夫都需要木烷妖来做。
京城门外,一名士卒检查着出城的过往行人。
木烷妖坐在马前,身后的慕容卿言饶有趣味的掀开帘,一双耀眼邪气的璨眸无不吸引过往人的视线,更是有的少女,为他那惊鸿一瞥情窦初开。
木烷妖瞥一眼慕容卿言,却并未觉得这张妖精脸哪里吸引了少女的芳心。
木烷妖赶马车,慕容卿言缩回头,安安静静在车棚里坐着,两人在士卒细细查点后出了城门。
木烷妖挥着马鞭,不痛不痒的打在马身。
“方向?”
“左。”慕容卿言挑起帘一角,“这是直径。”
木烷妖听从将马身转左。
“今早你带解酒香去我房中。”慕容卿言笑道,语气是半认真的;“小妖,你关心我?”
木烷妖眸中寒气凛然,即刻挥鞭向马车沿打去。
不忿!
真是个不听话的凡人!
木烷妖咬牙,冷瞧着慕容卿言,一双血眸盯着看了许久,忍下怒,道:
“我觉得你很狡猾!”
慕容卿言挑眉,媚笑道:“我倒是觉得,你狡猾。”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车壁,手中握着一把与他衣色格格不入的白骨扇。
“你不狡猾?”木烷妖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深呼一口气。
“我狡猾?”慕容卿言漫不关心的笑了笑,懒懒道:“我狡猾都骗不到你,你不是比我更狡猾,是什么?”
木烷妖语塞。
片刻的静谧,木烷妖舍了跟慕容卿言玩斗嘴。
木烷妖放眼看向远处的天,云舒云卷,风轻云淡,她很是喜欢。
就像在凤临时,没有不安,没有动荡、没有纷扰,风逐自然清——
可这样的宁静,偏偏要被这个凡人
“小妖,你看我好不好看?”慕容卿言邪气笑问。
木烷妖冷瞥一眼那张在她眼中被扭曲的脸,“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
“小妖,你看我好不好看?”
慕容卿言慵懒的声音传入她耳。
“不好看!”
木烷妖皱眉重复答道。
又过一会儿。
“小妖,”他略做迟疑,“你看我好不好看?”
木烷妖沉脸咬牙,“不好看!”
此问答一路重复十七遍。
马车将入官道。
“哎,小妖,你看我”
“不好看!”
木烷妖怒瞪他一眼,毫不留情打断。
“哎,我知道,我只是想问”慕容卿言叹一口气,忽的灼灼看着木烷妖,“你说我这张脸啊,还能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