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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神的将她的魂魄装入了她身体,割破了手指,喂她血汤。
他在她床榻前,无神的坐着。
什么都不剩了,这些情感,只是每日每夜想起以前的回忆啊,心都会做痛,被揪起来,攥紧,很疼很疼。
他一直凝着她面容,他想啊,她真好看,他怎么这么有福气,有个这么美的妻子。
他这样凝着,日复一日,不休不眠,门外的几位都以为他疯了。
他疯了,他确实疯了。他怎么能这么傻呢?放着好好的清净日子不过,偏要过来找点事做。
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去奈何桥等上那么二百年,他是不是也不会着了情的道,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只知道维护家园的孩子?如果他没有接过她手中随意捡来的石子,没有相信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在凡间轮回坠入情网?如果他没有想到为她打一个慑魂清,如果他没有再次陪她轮回,是不是他就可以不用失去七情六欲这样落魄?
如果他没有救她,没有喜欢她
那他该有多失望啊,该有多后悔啊。
还真好,他喜欢她,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子啊,他有一个结发妻。
他拿出黑色与白色缠绕的发,他摸着脖上系的红线。
真好啊,真好。
他不知,外面的几位有哭得不像话。
十七日后,她的指尖动了动。
他看着,扯了一个微笑,隐身不留痕迹退了。
离去时,他轻吻了吻她眼眸。
他曾有个喜欢的女子啊。
他曾有个结发美丽的妻。
十八日,一大早,白无淰几位便围着床榻,眼不眨的盯着床榻上满头冷汗的女子。
女子挣扎了片刻,终于睁开了眼眸,血色的眸子,那红血好似要溢出来。
木烷妖睁眼,看见的是白无淰,她巡视的看了看,还有满月,梦瑜楼,绝玉泉,蛟龙。就是没有慕容卿言。
失望,无法言语。
或许
他讨厌她了吧,一心求死,不顾他感受的她,他埋怨了吧。
不想看见她了吧。
阿白见她醒来很开心,她以为阿白的开心会带着她一起开心的笑一笑,可是偏偏,她笑不出来,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压抑,像有什么,要爆发了一样,有什么在身体中翻涌成浪,下一刻就会把她冲翻。
阿白的笑,也不那么好看。
她忽然想起了慕容卿言,慕容卿言,现在在哪里?她承认,就算她知道这个凡人在埋怨她,她还是很想,很想了解他。
“阿白”她生涩地问道,“慕容卿言去了哪里?”
阿白一愣,沉默了会儿。梦瑜楼有些不愿,回答了她。
“他出趟远门,暂时回不来,你若想,身子好起来便去独亭等吧。”
梦瑜楼说着,她见满月双眼猛地一抬。
似乎不对,哪里不对。
梦瑜楼又说:“小慕容记仇,说什么时候原谅了你,他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她垂眸,原来是这样。
他不原谅她。
虽然,还是感觉哪里不对,但这好像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阿白陪她聊了一个时辰,蛟龙一直都是不说话的,绝玉泉则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她也困了,便在阿白的唠叨中,睡了。
她做梦了。
梦着,在斩妖台,一个男子松绑刑架上的她,将她轻轻地抱着,但说——“木烷妖,听着,我讨厌你。”
她慌了,在梦境的无边中奔跑着,那个声音她知道,一定是慕容卿言的。他讨厌她了,好害怕,他讨厌她了。
本来可以淡然面对的事情,现在怎么了?怕他讨厌了,怕他不理了,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她,软弱了。
——“魂魄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她恍惚听到了什么,令她忽然镇静了。
说她,这是梦瑜楼的声音,在谈论她吗?
阿白把了把她的脉,叹了口气,回道:“现在还好,刚刚苏醒,但若一直没有心与妖元”
她很镇静,很镇静。
不慌了,不急了。
她只是在想,她没有心,她没有心,却那么在意慕容卿言;她没有心,却那么喜欢慕容卿言;她没有心,她可以不用心,也忘不掉慕容卿言。
慕容卿言啊,这个凡人,什么时候让她这么喜欢?什么时候?——是在鸳鸯树?龙宫?还是他本来就招人喜欢,还是她本来就喜欢。
很喜欢,喜欢得没有心也会心疼,喜欢得不得了,爱的到了极点,所以放不下。
好喜欢
“心和妖元”梦瑜楼锁紧眉头,目光绞着床榻上劳累沉睡的女子。
——还不甘心吗?为什么不坚强的活下去?偏要死,偏要遭受雷劫?心和妖元,你累赘啊。
梦瑜楼深深叹息,白无淰手捂着胸口沉思,谁也不知,窗外金光伴着玄红,一闪而过。
又过几日,床榻上的女子昏迷不醒,一睡便是两三日,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频繁,白无淰曾多次要求把心移植给女子,却都遭到梦瑜楼的拒绝。
不是拒绝,是不可能。
移心多少几率才能活下来?太少了,没稳定可能性之前,绝不能冒险。
这日清晨,女子又睡了。满月想着,剥开了胳膊,吓了蛟龙一跳,拼力阻止才令满月平静了下来。
“主君”
手臂被他一刀下去穿过,险些残了,但他却浑然不知疼痛,悲切的目光一直不离那条手臂,口中唤着主君的称谓,脑海之中,不断是慕容卿言的影子。
第187章()
慕容卿言救出了主君。
慕容卿言找回了主君的魂魄。
慕容卿言,慕容卿言,没一样是他满月!
他就算成了魑魅魍魉之主,又能如何?他的微薄之力,连令主君上心的资格都没有,连保护最爱的人的能力都没有,他身为守护者真是废物。
现在,他都不能救她一命,他不及慕容卿言万分之一。
他也忠心。
他在门前坐着,正午的光播洒在他身上,他忽然想到,主君最讨厌这样的光了。
正要后退,眼前却出现了一抹朱红,红的刺目,红的似血。
他眼皮猛跳,抬眸瞬间,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慕容卿言,他几乎觉得,这不是慕容卿言,少了什么,一定是少了什么。
慕容卿言一身血红衣袍,面无表情,脸色苍白。他身后跟着匆忙追来的蛟龙和绝玉泉,他踏进屋门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愣了。
这是慕容卿言?
不是吧骗人吧!慕容卿言怎会和一个行尸走肉不相上下!
“小小慕容?”梦瑜楼问的每一个字都特别小心,他猜到了什么,但心中总有什么不允许让他继续想,有什么告诉他,不要探究,否则,很可怕
“嗯。”眼前的玄衣男子轻声回道,“是我。”
消失了好几天的慕容卿言回来了,但是谁也没有开心,反而心事重重。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猜到了,这个男子回来,是要做什么。
“你”梦瑜楼有些说不下去,他知道,就算是说,这个男子也未必会理。
“我来让她醒。”他淡淡道,毫无情感音调。
他要让她醒,他是她的夫,怎能置之不理?
就算想过了,梦瑜楼与还是惊了一惊,连忙反驳他,阻止他。
“绝对不信!小慕容,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你去休息”
“慕容!你疯了!”
“别这样做”
他见到满月愣得说不出一句话,他扯了牵强的笑作为安抚。满月,是个值得托付的鬼子,那么喜欢小妖,那么珍惜小妖,他不在了,就可以托付给满月。
满月,满月。还是个好名字,满月,月圆团员,是个美好的名字,小妖一定也很喜欢。
而他卿言,卿言,不过是夫妻间的谈话,没学问,没品味,不好听。
“慕容!你听老子说一句话,你不能做!”蛟龙咬着他袖子,龇牙咧嘴,含糊不清道:“你不能抛下老子!老子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那么傻!”
他收回了视线,不顾阻拦,走到了床榻前。
小妖,小妖,我们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怎么说?说什么?
啊对,我讨厌你,小妖,我讨厌你,特别特别,特别讨厌。
“慕容!你要是真做出来,你信不信老子端了你七缘阁!”
“嘘。”他将食指竖在无血色的唇前,轻轻的吹了口气,道:“小点声我不想让她看见。”
然后,他艰难的费力的设了一个坚硬的以血为注的结界。他站在结界前,想了想,叮嘱外面的梦瑜楼,道:“她若问我怎么还不回来,你就告诉她,她不走,我就永远不会回来。她若赖在这里,你就说我慕容卿言,讨厌她。”
他没用,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哽咽地顿了顿。
他转过身,耳中过滤了结界外的声音,他跪在床榻前,看见她被褥少盖了一角,他细心地温柔地轻轻地为她盖上。
别着凉,小妖。
小妖,你会想我么?
我知道,一定会,但是你不能一直想着我,你要忘掉。我觉得满月还不错,鬼好性格好对你也好,我觉得啊,他真不错
小妖,你会不会恨我?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离开你,毕竟你身边还有真么多关心你的白无淰,满月只要你不傻,不傻到觉得对不起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妖
我真的,太讨厌你了
他的手突然如刀,倏地割开自己的胸口,挖出了跳动的心脏。
在他眼里,那是很正常的,虽然很疼,但是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
而在结界之外的人的眼里,是绝望,震撼,束手无策。他们不在叫了,不在攻打结界了,或许,他们知道,太徒劳了,来不及了
要问木烷妖,到底有多爱慕容卿言?
答案是爱,很爱,愧疚的爱,辗转反侧,回过头来,还是爱。
再问慕容卿言,到底有多讨厌木烷妖?
答案是讨厌,非常讨厌,讨厌的不能自拔,舍不得她死,讨厌的想看着她一日日活下去,想天天气她,讨厌她。
可是
也许是太讨厌了吧
看着心脏一点点进入她身体,他的伤口好像不疼了。她的脸色在他眼中好转,他一切的烦恼啊,都好像消失了。
这一刻,他再次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是有多么讨厌她。
只可惜,这么讨厌,却不能再陪她玩了。
多遗憾啊
他胸前空了,他却扯了扯僵硬的脸,笑了。
他蹒跚的站起身,侧身,看着这里红烛点亮的一切。
真讨厌啊,怎么能在新房里离开
结界之外,他那几位死党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盯着他,还有胸前的这个洞。
空了,也是满的。
他家的狗儿连眼泪都出来了真不像话!
但是他还是喜欢啊,喜欢这里的一切
“焚决”
一团白火,将他燃烧。
眼前迷惘模糊了
啊,他还想再看一眼她啊,不论多么讨厌,还是想,再看几眼,就几眼
他伸出手,想去牵起她的手,但在半路,他还是缩回去了。
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拉着她。他这次一走,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怎么能带着她一起离开?
罢了,那就看几眼吧
他看着,想着,他都要走了,就让他,最后许一个愿望吧。
许愿,许什么呢?
他想了想。
他还是自私的。
——“小妖”
——“我不会忘了你”
——“你能不能,记住我的名字?”
他看着她,用她的双眼看着她。
他这双金眸啊,是她的。
她那双血眸啊,是他的。
他用她的双眼永生都爱凝着她模样,真幸福。
她用他的双眼,替他看变幻无常的三界六道,真幸福。
或许她的双眼里有三界天下。
可他眼里,始终只有她。
看
看不清了呐。
结界破解,他听到了哭声。
他转过头,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冲过来,想拥抱他。
不让他走?
是他家狗儿吧?一直都是这么个脾气
“啊”他还能出声,真好。
他迷茫的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成了黑暗的天地。
慕容卿言空洞无光的金眸看着绝玉泉,绝玉泉也看着慕容卿言,一个大男儿,就这么在他面前哭得不像话。
他哭着,突然噎住了嗓子。
他看到慕容卿言的嘴形在动,他打碎了面前这个结界,结界突然变得不堪一击。
他看到,慕容卿言眼角划下了一滴清泪,他开始咆哮的喊慕容卿言的名字,但他只能看着他的口型,依稀分辨。
“瞧你那傻德行啊”
绝玉泉看着慕容卿言完全丧失了意识,浑然倒下的同时,一团烈火包裹了他,瞬间焚烧了他整个身躯。
焚烧干净,只剩一颗圆润红色的妖元如血,从消失的火焰中飞出,在女子脸庞略做停留,然后缓缓,进入她眼眸,消失不见。
绝玉泉咆哮不出了,哭不出了,什么,都做不了,就像极了一个木头魔。
而在妖元消失的霎时间,红烛灭,云蔽日,风起云涌,阴沉闷雷之声滚滚来,暴雨随即而落。植枯花残,凉湖干涸,成一堆堆枯木烂泥,无花树凋零,忘轮水倒流,长廊尽头独亭下,河池中雨打水面,莲花竭。
暴雨泣泣,乌云遮天,七缘阁暗无灯火,一山如死墓,凡人惊骇。
死墓
活人死墓。
梦境之中的她拼命的奔跑,终于,跑出了这片回忆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奔跑,只觉得她必须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好像再不醒来就会有什么,彻底离开了。
她终于跑出去了,她惶恐睁开双眼,所见——是阿白。
是阿白。
慕容卿言
怎么就不能是慕容卿言?
她垂下眼眸,眼中蕴了一层浓浓的雾,眼泪突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了出来,她有些懵。
眼泪,眼泪?
阿白的手帕递了过来,她没有接。
只是,她为什么会流眼泪?
“木头”阿白收回了手帕,悲伤的看着不断掉眼泪的她,嗓子有些干,问道:“怎么流泪了?”
怎么会流泪?
不知道是机缘,还是巧合,她脑袋中突然闪过梦瑜楼说的那么一句话——醒来,如独亭等。
“慕容卿言”
她喃喃时,眼泪更加汹涌了。
怎么了?怎么会流泪?慕容卿言怎么了?是慕容卿言怎么了!?
“慕容卿言,慕容卿言”她着急了,拽着阿白的衣服,“阿白,慕容卿言呢?他怎么还没回来?慕容卿言呢?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去哪里了?阿白!”
第188章()
“他”
“他去哪里了?你快说啊,阿白,告诉我,慕容卿言去了哪里?”
“去了”
“去了哪里?别这样慢吞吞的,你快告诉我,去了哪里?我想要见他,不管他原不原谅我,我都想见他!”
“他去了”
难言于口。
“他说他讨厌你”梦瑜楼在一旁,突然道,犹豫了几瞬,别过头,又道:“你不走,他不会回来。”
他是这样说的。
她低下头,她忍不住眼泪的决堤,趴在床上用锦被吸取脸上的泪,她突然觉得床榻有些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