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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晴会意,问道:“多少年?”
“你无权质问本宫!”
“呵。”黎落晴对西王母的狂躁嗤之以鼻,幽幽道:“没想到老天真有眼,西王母也终于得到报应了。”
西王母怒目而视不语。
黎落晴叹了口气,道:“路回草,我吃了路回草,西王母知道么?”
西王母大怒,道:“本宫无心听你废话!”
黎落晴轻笑,仰头看着阴暗的房梁。
“是你将我关在这里的。”她道,“我谢你,也恨你,我的路终于清楚了。”
西王母居高临下的看她,听她继续道:“路回草的心愿我未许,今日我决定许了。”
“你还是妖身!?”
“很快不是了。”黎落晴笑道,想了想,她又道:“路回草,我许愿:正仙黎落晴,永永远远诅咒西王母,永生与情无缘,错过就是她的命。”
她声音极轻,飘进西王母心里,却重如泰山。
西王母颓然坐下,过了半晌,道:“五千年。”
她重重罪行,天帝一直看在眼里,今日惩她,自闭五千年。
错过,就是她的命。
就是她的命。
七缘阁中,凡间,一年了。
红日正中,晴朗闲云清空悠浮,树莎莎水潺潺,鸟儿啼叫清脆,树中虫躲,鸟追。
满月被白无淰带走时,天帝未说一句话。再之后,白无淰听侧厢房中的满月一直在自问自答,直到今日,他手臂拆了纱,他眸光黯淡,他金发无光,这世间再也点亮不了他。
纱布全部拆开,满月断臂恢复,身子强壮如初,却满目疮痍,灵魂仿佛都已经千疮百孔。
他永远永远,忘不掉。
忘不掉天中昨日,发生的一切。他清楚的记得他的恐惧,尤其是在主君的惨叫后,他无法阻止他的恐惧。恐惧就像毒虫,一点点,恐惧他的灵魂。
鸟儿捕了虫。
满月看着,又想到主君与他的初见。
他们都一样,拥有一样的目光。可现在,他再也看不见她睁眼。她也再也看不见他的容颜。
一年了。
“如果鸟儿没有牢笼,整个天地都是它的家。”白无淰收拾着纱,对他道。
他不语,如果没有命运纠葛,主君怎能变成那样。
满月站起身,活动着胳膊。良久,道:“我想去见主君。”
白无淰松了口气,应着好,纱布缠在手臂上,带他向阁楼走去。
阁楼内,慕容卿言轻轻地吻着床上女子的额间血莲,仿佛在许下什么誓言,他收拢着女子白发,静静地躺在女子身畔,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再不适难过的脸都会带起一抹笑。
这么久,他真的未曾离步。
他怕他刚离开,她就会睁开眼彷徨;他怕他刚离开,她就会慌张的喊出他的名字;他怕他刚离开,她就会消失不见。就连他睡熟的时候都会由清风声猛地惊醒,就算他时时刻刻盯着她也怕她在下一瞬消离。
所以,他没有离开,他一直伴在她左右,指望着,她何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是安心。
可她并没有醒。
这是一个多么长的梦?
“娘子”
“吱呀——”
门声轻轻一响他都会察觉,此时正午,他的娘子还未醒,谁来打扰她?
慕容卿言微蹙眉头,手中抄起玉骨扇便对门中人影甩了过去。
“啪”
听到正中目标的声音,慕容卿言悠悠抬起头,视线一点点离开她熟睡的面容,轻轻地声音生怕吵着她:“没起床,出去。”
对面无音,慕容卿言完全抬起头,看到是谁后惊讶了一番。
满月额头被玉骨扇砸地红肿,手中接住了扇骨,沉默不语向屋内来,身后是白无淰。
“原来你长挺好看。”慕容卿言略做犹豫,轻身翻下床榻,为床榻女子盖好了被子,坐在一旁的桌椅上,倒了三盏茶。
当见满月迷茫的神色,慕容卿言淡淡笑道:“身材。”
白无淰无语。
半盏茶沁喉,感受着温凉,慕容卿言才想起自己已有许多天未泡茶了,这茶水还是几日之前的。但见白无淰喝起来并无不适,他也只好不说,等改日重新沏壶茶。
改日,因为今日,他要出个远门。
“我是来看望主君的。”满月低声道,目不斜视看着床榻女子干净洁白的脸庞,顿了顿,转移了视线,抿了一口茶道:“想她了。”
慕容卿言“啊”了一声,含笑道:“她定也想你了。”
她会想,他相信,她想醒过来,一定想。
“她会醒的。”缄默片刻,满月道,一盏茶已经见底。慕容卿言眨了眨眼,随意鼻音“嗯”了声。
她会醒的,无论什么办法,他都会让她醒过来。
又是良久的沉默,风声静静地作为旁观者,主角也只有床榻女子一个。
“主君喜欢你。”
满月忽然不对题地道,绿眸直视慕容卿言,面上的表情被面罩遮掩,所有动作都格外死板,却还能感觉到他的苦涩。
苦涩,相对于提出这种情感,确定这种情感,最后用这种情感束缚自己,命令自己不再奢望。
苦涩的仰望,其实话中就隔一层纱。
闻言的慕容卿言微愣,而后想了想,含笑点破这层薄薄的纸纱。
“你也喜欢她。”他说罢,不忘摆明自己的立场,霸道地道:“故所以,你也应该喜欢我。”
梦瑜楼半口茶水险些喷了出去,满月呆呆的看着眼前男子。
玄衣如天降的朱砂,眉目如浅浅勾勒的水墨画,笑容如三月暖阳拂心而过,从内到外都彰显出他的温和。
真有那么一刻,满月觉得,原来主君选择这个男人的原因可以有这样多。
满月垂下羽睫,主君选择了这个男人,而他,只能默默的。他对于主君,或许是永远长不大的鬼子,或许是百年无话无言中的倾诉,或许是时来挂念起的过客。
他相对于主君而言,其实也没什么。
“满足吧?”慕容卿言轻声笑道,“你可以成为她说我坏话的唯一倾诉者。”
这像极了,在劝慰。
满月垂首不见慕容卿言的脸,自承认是在失落。
失落,因为他奢求的东西太多了,太高了,他望不到,得不到,所以失落。
他见这个男人动了动脚,生性的拿玉骨扇挑起他下颚。
满月愣了,梦瑜楼眸光沉了。
而慕容卿言含笑道:“我想,出趟远门。”
他还是要离开她,凡间一年,他还是要离开她。
离开她
“出远门?你去哪里?”梦瑜楼沉声问道,颔首对床榻上的女子,又道:“又要离开?你不怕她醒了了么?”
慕容卿言握扇骨的手一僵,看了两眼梦瑜楼,眼中满是责怪。
真是了解他的人,最会寻找他的弱点,一语命中他的软肋。
“我只是出远门。”慕容卿言无奈笑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她醒了,就去独亭等我两日。”
她不会再走了。
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呢?凭——他赌他一条命,她不会再走了。
她会留在七缘阁的
就算他不准她留在他身边,她也是,会记得一切的。然后在独亭,等他哪日回来,或者不用等他回来。
他在心底苦笑,收回了玉骨扇,对满月摇了摇手,摇出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摇出了一颗冰粒。将两物珍重的递给满月,他有些不舍的挪开了目光,含若有若无的笑,道:“醒了,就给她。”末了,道:“她一定会满哪找,别让她着急,她会犯糊涂,见不到我就告诉她我只是游玩,等她想我了我再回来。她若再问,就告诉她我在生气,什么时候原谅她了啊,我就回来。”
第184章()
什么原谅她
她那么珍贵,他哪敢生她的气啊。
就连说谎话,他都感觉说的狼狈。
满月愣愣地手下石子冰粒,竟还是热的,冰粒冰色,与石子一般大小。冰粒反光,有什么映入他双目,满月却未来得及去细看,便被他一大串话懵住了。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远门要走这样久?
梦瑜楼皱眉,脸色因他的话都沉了下去,长得似冬瓜。
“你去做什么?”
去做什么?
“嘛”慕容卿言展开玉骨扇,摇了摇,不见凉风何处吹,绕了他墨发。
“你明知道七雷刑代表什么,你等了一年未归,还想去哪里寻找?”梦瑜楼说的话满月听不大懂,但记忆中,模模糊糊有了在凤临谷时主君给他谈论刑法时的印象。
“娘子很顽强,一定能找得到。”
他的娘子顽强,为了他都敢同宓上神成婚,他的娘子为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干?所以她不会离开这么早,区区一年,以晴仙魂来时还待了三百余天才离去,她怎么会这么早离开?
不会,没有他的允许,她不可以离开。
他不准她离开,她不活到满脸皱纹松皮,他不会准她离开。就算他看不到她老了的模样。
“再顽强也”
梦瑜楼还想反驳,他却等不了了,迈着两个步子,气息消失在七缘阁。
消失了。
离开了。
梦瑜楼叹息,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他走了,你感觉得到么?
——其实结果来说,我可能会恨你。
满月将石子与冰粒都轻轻放到木烷妖身旁,一翻身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一翻身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主君,你一翻身,就可以看到他。
两日后,蛟龙慌慌忙忙的缩着身子飞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休息了片刻,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壶清水,方才大惊失色地对白无淰与满月大声道:“我睡觉感觉到了他的煞气,他去三生界了?!”
梦瑜楼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惹来蛟龙大骇。
“他去哪怎么发这么大火?他去干嘛?”
梦瑜楼淡淡扫一眼床榻上并无变化的女子,轻声道:“木烷妖醒不过来了,他去替她寻找三魂七魄。”
满月惊了惊,听蛟龙大声质疑道:“醒不过来了?三魂七魄那是死了!他去三生寻找又有什么用?”
梦瑜楼摇摇头,伸手拉住了满月欲动的身子。
“她会醒的。”
一句话,藏了多少事,这句话,藏了多少难言之隐。
——她会醒的。
慕容卿言略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仅是休息了几瞬,便又睁开。
淡淡的香入鼻,他想前眯眸看去,孟婆托腮用铁勺熬汤,过往满是鬼差所带的凡人灵魂,几名差使半跪在前,手中拿着几张白纸。
他步去接过挨张白纸,随意看了两眼,白纸便化为森白之火,凛冽燃烧。
薄唇张起,他一字一顿,笑意全无,蕴着漫不经心的冷,道:“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再寻不到线索”他眸光多看几眼差使,后面的话并未说完,让起自行掂量。
差使闪身离去,孟婆熬出了最差的一锅汤,甜而不腻的味道在此时竟苦的不像话。孟婆端了一碗给凡人魂魄,魂魄含泪饮下。
孟婆又盛了一碗给下一位哭得稀里哗啦的魂魄,托腮对身旁玄衣男子道:“我瞒了那么多年,现在不还是想起来了。看样子,是我孟婆吃了大亏。”
慕容卿言不答,他看着过往的魂魄,这么多,却哪一个都不是小妖的。
寻找,比等待还漫长。
孟婆见他不答,撇了撇嘴,道:“那傻丫头喜欢你,没和你说?”
他羽睫颤了颤,他想,如果这句话从小妖口中亲自说出,那就更好听了。
过往魂魄折了一支白梅,是名女子,被鬼差姗姗带来,接过了孟婆汤,见男子后一怔。
“慕容卿言?”
慕容卿言仔细看了女子几眼,礼貌点头,道:“蓝明安。”
“你在这里做什么?”蓝明安轮回,此生是女子战神,年纪轻轻为国捐躯,死而后已。
慕容卿言伸手弹了弹蓝明安手中的碗,汤汁在一角泛起波纹。
“上路。”
玉馥还在凉情湖中,你痴情想报恩让玉馥生,就要付出代价,条件。
条件是,三生轮回。
“这是最后一生,本煞怜你,此生做一条鱼罢。”
——本煞。
听着这个自称,孟婆有些恍惚。
上代的三生之主,回来了?
孟婆想着,又托腮盛汤。不知给了多少位,她打着哈欠,听到了差使的禀告。
“报,并不在三生界。”
这就是线索。
孟婆饶有趣味去看身旁的玄衣男子,猜测男子会有怎样暴跳如雷的举动。
慕容卿言面无表情,就似一块寒冰,听完了报告后仅点了点头便身闪离去。
孟婆大失所望,原来,千年前的煞主还是没能完整的回来。
盛了碗汤,递给一名魂魄,孟婆忽然想起这小孩子脾气时的煞主,被木烷妖亲手杀了之后愤怒的大闹三界的模样,那时急得满头大汗才劝了,如今觉得甚是好笑。
在汤中又加了两株曼珠沙华,催打了火,将要来的壮汉吓了一跳。
完整回来?孟婆又否认自己的观点。不,应该是说——千年之前,便丢了原本的模样。
“喏,喝汤,喝了汤,就能重新活一次。”
孟婆将汤递给壮汉,壮汉多看了孟婆几眼,仰头喝下,于此同时,千里万里极远之地,传来了浩浩震动,震得汤洒了些。
彼时地府,戾气袭,煞气浓。玄衣男子寒着一张脸,煞气从体内源源不断的飚飞而出,骇人惧意足可慑魂,玄袍猎猎。
“此话当真?”
之下,修刹与南弘锁紧眉头,对慕容卿言问话不可否认,“是,不在地府。”
不在地府——
三界之大啊,小妖,你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这可令我急得慌。你若不好起来,让我怎样安心。
慕容卿言拂袖,从腰间抽出一张白纸,一支细笔,绘符咒。片刻后,狂风逆转,一俱死尸从符咒之中攀爬而出,所在木桌随即腐烂,沾了两瓣随死尸一同出来的粉色花。
死尸嘲笑他又为女妖。
他没办法,谁让自己那么喜欢人家。
又过片刻,他问出了小妖三魂七魄的所在,本以为小妖调皮会散着三界转,给他惹麻烦,没想到不论三魂不论七魄都已聚在了一起,所在正是天界之女首,西王母手里。
这说不清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对慕容卿言来说,这似乎都一样。
西王母定已料定他会去天界取,也必然会左右刁难于他,强迫他一些要求与事作为代价,就像刁难小妖一样,例如去死,轮回,永生不见。
但三途果报,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
想这些,他便想开了,便去了。他希望的结果,只是她安然无恙。
路上他还寻思,若是西王母要他的命,他怎么在临死之前还一顿,替小妖报仇。
然而,他最没有想到的,往往是他最难以想象的,往往是他最不敢思考的。
天界凌霄殿,见众仙聚,缺了西王母,缺了宓晨曦,他忽然觉得,这一趟天界白来了半分。
太白见他时又惊又恐,挤眉弄眼劝他打道回府,被他菀而一笑谢回了。
他若回去,小妖就醒不过来了。
童青也跑来见,自然轻而易举认出了他,面部颜色变幻好几种。他想,童青娃娃再怎么猜测自己夫人的身份,也只能猜他是道士罢,怎会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