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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儿”
“宓上神!务必滚回你天庭!我鬼域不留上神!”
听见那声音,脑袋里就会满是与他的故事,眼前,总会闪过他的容颜
她不想听。
所以她不听。
她背着身闭着眼,一身红衣腿素白,银发尤为刺眼,凌乱的飘荡在血色的风中,那般凄哀。
她三千青丝为谁变得发白,她黑眸分明为谁变得腥红,她七情六欲因谁而封闭,她这个人,她这条命,因谁两世夭折
宓上神,我因我困我两生两世,路回草我偿还,情债我已付,如今你又要我做什么,我已不是当初的木冥妖,我不是
你也不再是我的半颗心脏——
不,不,你忘了吗,我那颗心,早已被你练成了路回草,给了你那时最爱的仙,黎落晴。
一千年,我信她还未死。
你爱她好了,爱她好了,与我从此再无关联
抬起脚,不允许他再阻止,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
除了今日一见,日后,便无需再见了。
你宓上神要的,我作为木冥妖时已还清。
而如今,我木烷妖对你而言,已什么都不欠。
“妖儿”
“妖儿”
“”
就这样,一声一声的远去,消失,被风磨平。
木烷妖闭着双眸,笑着。
谁可见,她下颚那两滴清泪。
“木冥妖!你给本尊站住!”
终于,她听见了身后一声爆发性的怒吼。
木烷妖依然再笑。
啊啊,他放不下他的高傲了吗?
仅此而已吗
可她不会被吓到啊,她是木烷妖啊
“木冥妖!”
一走,一步。
“木冥妖!!”
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愤怒,她是那样了解他,不是吗。
当他宓上神放下了一切的尊严,高傲,得到的却是这样的被蔑视,嘲笑,他可以稳住自己的心,告诉自己不要愤怒吗?
不,他不可以。
他不会变,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感受。
“木冥妖!你是朕之后!你凭什么抛下朕独自走!”
第18章()
他的后?
木烷妖嗤笑出声,却一步都不会停留。
他的后,若她是,那也是他,亲手逼他后去死。
他的后吗?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坠那断肠崖罢。
也罢,也多亏了他啊。
让自己成为这无忧无虑的魔,他最讨厌,最厌恶的魔。
他喜欢仙啊,那仙名为黎落晴。
“木冥妖没有我的允许,没有我的允许,你为什么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十步,十一步,步步不会踌躇。
墨子辰曾许过木冥妖一世长安。
可最后,墨子辰推木冥妖下了崖。
木冥妖死而复生,却依然躲不过诛仙台的惩罚。
木烷妖曾告诫自己莫自欺欺人。
现如今,木烷妖不会再跟他走,木烷妖没有心,她无法做他爱的人。
“妖儿木冥妖三生殿上你还未去见无论过去怎样妖儿跟我回去吧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保护你”
十七步,停步。
她听的出来,那高傲的他,在哭。
原来,他也会哭吗?为她而哭吗?
莫不是她又要成为他的一颗升位棋子吧,莫不是她又要跳一次诛仙台吧,莫不是她又要成为救别人命的丹药吧莫不是,她又要,死一次吧。
怎会,怎会
木烷妖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她要将这一瞬牢牢记在脑子里,待以后,成为句句嘲笑他的存在
木烷妖笑着,不停地笑着,拉着那从未有过的大大的笑容,转头,看着远处颓然跪在地上的他。
许是这一时间停滞了吧,许是这一时间过于漫长。
她木烷妖没有心,故不疼。
可是脑袋里,总会想到她为他心疼虐尽的那一刻。
定是时间太过久远了吧,否则,她岂会这般怀旧。
她看着那高傲的宓上神,面如死灰,望着自己停步的紫眸却闪烁着星点的光。
那光,刺疼了她的眼。
“宓上神本煞名,木烷妖。”
你可有心被一片片撕裂的感觉吗?
你可有情感被一点点焚毁的体会吗?
你可有被最爱之人逼下诛仙台万劫不复的心情吗?
你不会有,永远不会。
我祝你永远不会有,永远不会。
木烷妖悠然转过头,在那来不及挽回的一刹那,人生隐匿。
片刻,这发愣的人群,只听见一声冲天之恨的咆哮,而后,再无其它拥有感情色彩的声音。
厮杀,厮杀,兵乱的厮杀。
顷刻间,鬼域之土,只见白骨血肉红沙,望火烛燃不熄,看野战格斗死焉,听悲号嘶鸣向九天
“够了!!”
一身干净的蓝衣,如今染了鲜血,沾了泥土,从地上扶立而起,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片失去了一半生机的土地,闷声怒呵。
怒呵之后,那棕衣将领停下了,诧异的看着宓晨曦的狼狈。
怒呵之后,那银装天兵停下了,不解的凝望宓晨曦的不堪。
怒呵之后,那大小鬼魅停下了,笑眼相对,其心已了然。
宓晨曦看着,看着,他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睛竟是这样疲倦,累了。
真是,不可思议。
“够了。”宓晨曦重复,“天兵随我回天庭。”
“宓上神”
“还需要再重复吗!?跟我回天庭!!”
宓晨曦一句打断了棕衣之人的疑虑,怒呵之声竟有如此大的威慑力。
棕衣人虽是愤然,却也只能遵命垂头,放开手中的血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模样,不想落荒而逃的夹尾巴狗,反到像一脸风光无限的将军。
棕衣人路过的地方,一只鬼魅愤然的在身后踢了一脚,一脚命中,正是他的膝盖后。
棕衣人险些跪下,转头,目瞪圆睁的看着鬼魅,举起了拳头方要打,却被一阵劲风硬生生拽了回去。
“放肆!连本尊的话都入不了耳了吗!?”
宓晨曦的大吼让棕衣人彻底垂下头,诺诺点了点,一句都不能反驳。
宓晨曦带着剩余几十天兵将,腾云而去。
鬼域余魅,霎时畅快无比。
木烷妖扶着满月,在一处巨大的金铃后躲着,看着这一切。
看他走了,高傲的他从未有那样的颓废,看他眼中失去了光泽,脚下步步留恋。
摇头笑了笑,木烷妖转过了头,手中不停地为满月诊治伤口,血流了一手。
肋骨断四根,肩骨已碎,心脉受震
真不知道,他这双绿色的眸子,还能否睁开了
不过,倘若满月死,他日她便找他一起陪葬。
竭尽全力的运用着周身的药物,直至感觉到满月吃痛的动了一下,木烷妖才松了口气。
“满月你真是个奇迹——”
安顿好满月后,木烷妖无奈的翻倒在松软的泥土之上,沉沉的,睡着。
而后,一觉醒来,木烷妖差点将梦境与现实混淆,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思考。
这场梦,一梦睁开双眼,迎接的,却还是一场梦。
梦中梦有过无数次,让她分不清真真假假,看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梦到了她成为凡人的时候,她那样贪心,竟会一时起兴,偷了一星君的路回草。
她在梦中反复告诫自己不要那么做,可那双手,那副身体,仿佛都已然不属于她,她控制不了那副身体,那怕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她梦见星君找到了自己,说让自己赔罪。
她不停地催促自己的脚,想要逃离,她甚至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害怕的颤抖,可她偏偏动不了,只能看自己,无助的被改了命格,丢进了炼丹炉。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梦到了他跪在地上,衣着狼狈,乞求自己回到他身边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的他,她竟然会潸然泪下。
她记得自己挣脱的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他关切的眸,抚着自己的发丝,说自己一定会好起来
她害怕的拥开他,快步逃离,开门却遭一箭暗杀。
她再次在昏迷中醒来,睁眼却发现自己站在诛仙台,听他说那句刻入她骨髓的一句话,她急忙捂住耳朵转身,却忘脚下无路,一迈坠仙。
这一醒,她算是真的醒了。
她睁眼看着急切为自己擦额头上汗的满月,无奈伸手扶下。
“无碍”
满月的手依然那般有力,木烷妖被他强制性的按在土地上,一记严厉的眼神让木烷妖乖乖一愣,旋即便看到满月松开了手,蹒跚站起身子,扶着一旁的树干,深深呼吸了几次后一闪消离。
木烷妖愣了足有十几秒,过了片刻,方才扶着地,怡然自得的靠在树干旁。
与满月相处一百年,满月的性格她自然会了解。
若她此时乱跑动一下,满月回来定要寻她翻了这鬼域。
想着,不禁宛尔一笑。
一阵腥风拂面,让木烷妖感觉更加清晰。
今日,他带着他的天兵,奉命屠杀了她的鬼域。
她要记住这一场生死拼杀,她要记住她鬼域中魅在硝烟战争中的挣扎,她要记住今日的一切,一切,待他日她冲上南天门,再与他天庭九重宫好好清清账户。
“咳主君”
极度虚弱的声音在耳后想起,木烷妖愣愣转头,闻到满月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方才知道,满月在腥风拂面那一刻便已然回来。
伸手接下满月手中的甜果,随意在衣服上蹭了两蹭,而后直接一口咬下。
“唔蛮好吃!满月,快快,快一起吃”
木烷妖咬了一口便连忙称赞,伸手拉着满月的手,待满月坐下后,又投过去一个甜果,顺便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甜果。
满月握着甜果,一动不动。
木烷妖先是茫然,“满月莫不是这果子有什么问题?”
满月摇头,却依然不吃。
木烷妖随后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因为你身体不适食这果子?”
满月再次摇头,握着果子的手伸到了面罩之前,顿了顿,又缩回去。
木烷妖再次愣住,旋即撇嘴,扭过了头,“你那面罩,我都不稀罕摘”
第19章()
说实话,你那面罩,我都巴不得扯碎
木烷妖背着满月,听着身后缓缓响起的咬甜果的声音,不由得愤愤,闷哼一声,而后拍拍袖子,闭眼环腰而坐。
“满月。”
“”回答木烷妖的依旧是咬甜果的声音。
“满月。”
“主君”嗯,这次学的乖了很多。
“你何时起,带的面罩。”
“”
回答木烷妖的,此时变成沉默。
木烷妖皱起眉心,蕴怒的眸子睁开,正是看见满月将面罩带好的模样。
木烷妖看见满月的手迟疑了一秒,而后迅速的带好,一本正经的坐的老实。
“已有两百三十七年。”
“哦?”木烷妖挑眉,“打算何时永远摘下?”
“”沉默,道:“永远醒不过来那一天。”
说罢,又代表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木烷妖无语。
他这是在威胁她?
这威胁,未免也太有挑战力了吧?
永远醒不过来那一天,就是说,倘若他今日醒不过来,那便是今日,若明日闭眼,那便是明日
除非他死,是吗?
他可真是顾及到自己的尸身会一直保留呢
抽抽嘴角,抿起一个挑衅的唇瓣,道:“哦?那我预定十万年后罢。”
有能耐,你就再活十万年。
木烷妖看见满月绿色的眸子中同是散放着光彩,不禁挑衅更佳,“若到时我看不见,你就真要去广寒宫将那天狗啃剩一半的残月给我换下来了”
有能耐,你就偏到十万年后死。
反正,到时候我法力已强,不怕救不活你。
满月肩膀动了动,金发顺着肩滑下,极为柔顺。
“是,主君。比起广寒宫的月亮,在下更注重自己的脸”
木烷妖赞同点头,道:“那到时若我看不见,再遇到你时,就将你的脸,一同贴上去。”
好让我天天见着,好让我天天念着。
如此,你若敢提前死,那你的好日子也便不长了。
满月绿眸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似在说,这场赌,他赢定了。
“好,一言为定。”
满月伸出左手,拳中探出小拇指,向前伸去。
木烷妖素白之衣清尘淡雅,伸出左手指,轻轻勾了上去。
鬼域遗战,魑魅魍魉亡不少,如今这一片东域,也只是剩下区区几千而已。
木烷妖的回归,似乎给了他们很大的鼓舞。在满茫尔不停地驱使命令下,清理了在鬼域陨落的天兵,排除那极为腥臭的味道,而且,还请求召唤了妖魔之域的所有花妖,安置在处处,青石长街,驱除那味道。
木烷妖凭空站在鬼域空上,俯视身下有章有序的魅影,脑中已是清晰无比,看着满茫尔忙碌的身影,不由得赞叹点头。
嗯,好,很好,满茫尔的能力很好。
转头,木烷妖对着身后一动不动的满月伸手指着满茫尔,征求般问道,“鬼域尚未有个司史,你看她如何?”
顺着木烷妖的指尖看去,那身影依旧染绿,站立在鬼魅群间,却似是毫不费力的指挥着闲魅与鬼影。
满月垂下了羽睫,随意用鼻音“嗯”道,“嗯,主君说好,便好。”
听罢,木烷妖的手指突然收了收,在半空之中停顿了许有三四秒,旋即一脸无话可说的模样撇撇嘴角。
“我说好,也需看她本人意愿了走,同去问问。”语落,落下的手顺势一把拉起满月,一步向下。
这等事,你休想将麻烦全部推至我身。
若不是你说一句这话,我还未必能想到这样做。
木烷妖与满月腾云而落,一直杵在地上的绿色身影似被吓了一跳,而后急忙在原地跪下,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木烷妖扬眉好笑的看着地上那个绿色身影,轻声啧啧,却不多说一句。
抬起了步子,木烷妖在周围快速的绕了绕,观察好近方圆百里的情况时才回到原地,满意的点头。
而这满意的点头,跪在地上的满茫尔是看不到的。因她不敢抬头,因她明了——这次天庭突然派袭,若不是煞主,这鬼域如今已被风逝。
仅凭那一个上神,鬼域便可成一片荒芜,断根枯枝。
仅凭一个木烷妖,那上神便蓝衣染鲜血,慌慌撤退。
所以她低着头,更多的不是因为煞主的地位,而是对这煞主的惧怕。
魔界,以实力为尊。
尊尊在上,不言而喻的王。
沉寂了半晌,她才听到木烷妖的声音从头顶再次想起。
“满茫尔,你可有话要同我说?”
有话?
满茫尔一愣,她何时有话要对煞主说?她何时做出了这个表现?又或者,煞主仅仅是随意提起?
这让她感到措手不及。
“回煞主并未有”
木烷妖盯着身下垂着的头,看了半天满茫尔的青丝,衣着,伤口,还有那不易察觉的颤抖,一闪而过的诧异。
看罢,方才事不关己的缓缓开口,“哦满茫尔,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先回应于我?”
满茫尔彻底的愣住,低头目视渗透了鲜血的土地。
——我有一事相求。
她堂堂一王,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