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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竟是两人斗嘴斗得全神贯注,竟又忘了留意周围。
苏令蛮头皮都快炸了,手忙脚乱地推开杨廷起身,却被他慢条斯理地拉住,脱下身上的粗布麻衣将她一裹,直到确定小娘子胸口那堆云叠雪的两团全遮住了,才不要脸地道:
“世子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苏文湛本以为是阿蛮与那劳什子镇国公世子悄摸着玩到了一处,他自己便是放浪形骸、追求情爱的放达之辈,并不觉如何出奇。
可一见那陌生的粗糙面孔,呆了呆:
“阿蛮他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杨廷这才意识到自己易了容。
他清咳了一声,面上有些微微不自在。
苏令蛮被他暖烘烘的粗麻布衣裹着,此时也不嫌臭了,只恨不得将脸面全埋进去再不见人才好。
杨廷好笑地看着身边当鸵鸟的小娘子,心情又奇妙地变好了起来,对眼前这个远了一圈的大舅兄看得顺眼了些,袖手从腰间一拉一扯,信手便将象征着威武侯身份的铁令丢了过去。
奈何大舅兄满心提防,见对面飞来一个不明之物,下意识地便闪身躲了过去。
“哐啷”一声,铁令掉入草丛,击在碎石上溜溜地打了个滚。
“何方宵小?竟敢暗箭伤人!”
苏文湛这下怒了。
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占了二妹妹的便宜还不够,被抓住了竟然还发暗器伤人,真真是不想活了。
杨廷这下当真是尴尬了。
他本想着用这铁令你好我好大家好两心相知地抹过面去,毕竟不是太光彩之事,孰料大舅兄不按牌理出牌,眼看暗卫都要招出来,才忍不住出声:
“苏世子”
这一出声,苏玉瑶忙扯了苏文湛的手,视线落到杨廷面上,惊呼:“大兄,这人为何与威武侯的声音这般相似?眼睛眼睛也长得有点像,挺俊的。”
杨廷的声音是少有的清朗,此时带着点欲从心起未平复的哑意,虽特别却还是与平时有些两样的。
苏令蛮没料到苏玉瑶竟然还有这听声辨人的本事,鹌鹑是装不下去了,扯了扯身前的粗麻衣不自在地笑道:
“不是威武侯。”
紧接着又道:“时间紧,阿瑶,你先陪我去换衣服再说。”
苏玉瑶看着她露出点窃笑,直点头道:“是该换身衣裳才是。”
于是杨廷便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怀的温香软玉头也不回地与一黑面丫头走了开去,莫说什么脉脉含情眼中波了,连个冷眼都没稀得丢给他。
心中无奈,无论何时,他总是与这些个黑面人儿气场不大相合。
对面虎视眈眈的大舅兄已经狐疑地俯身去草丛里拾那块铁疙瘩了,杨廷冷脸撑着,昂藏七尺负手而立,只是外袍给苏令蛮披去了,身上这一身松江绫做的里衣被夏夜的小风吹着,颇觉有些寒凉。
莫旌在后肚里笑得直打跌,揉了揉肚,心道难得看到素来讲究的主公这般狼狈,他这一趟日夜兼程陪着苦熬生生掉去的十斤肉,终于值回票价了。
苏文湛捡到块铁疙瘩,对光一看,清楚地发现铁牌上威武侯府的标印,脑子一转,哪还有想不明白的?
他如今虽还在国子监学习,但朝中大事大体还是知晓得极清楚的,本该在外领军回京的威武侯现下出现在此,还打扮成这般模样,除了为二妹妹而来,苏文湛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两人假模假式地寒暄一二,便各自心照不宣地散去。
杨廷一身里衣不好到处在外晃荡,威武侯府如今又去不了,干脆剥了莫旌身上外袍,快马一打,先静悄悄地去了离白鹭书院不远的别庄,一条街面上,相邻的两个坊内。
另一边苏玉瑶却是万分惊奇。
她自小便耳聪目敏,是以很确定方才与苏令蛮厮混到一处的郎君是谁——也晓得威武侯现下大约是不方便出现在人前,便给自己做了些“装饰”。
苏玉瑶对威武侯的记忆尚且还停留在前一回漱玉阁内,被阿蛮姐姐还毫不容情地拒绝场景,不大明白两人怎么一忽儿又混到一处了?
可转念一想,美人配美人,两厢站一块,这场景定是美不胜收,此时见苏令蛮双颊绯绯、眸光含水,便忍不住嘿嘿一笑:“阿蛮姐姐,方才”
“方才之事,入你眼,闭你口,知道了?”
苏令蛮半嗔半怒道。
美人薄怒,将这粗麻布衣都穿得跟一件十两金的明绡纱衣似的明媚。
苏玉瑶呵呵一笑,也不着恼,知道她是羞赧了,毕竟这事被撞破行藏,换作自己也得如此,只憋了嘴道:“好好好,阿瑶不说,谁都不说。就等着威武侯上门来提亲。”
苏令蛮心下已经将杨廷恨了千遍万遍,只觉面皮子都快被揭下来似的发晕。
两人走了一忽儿,便到了那搭起的高篷外。
两盏落地琉璃灯下交界的一圈暗影处,踽踽站着一人。
苏令蛮围了围身前的粗布麻衣,苏玉瑶踮脚一看道:“咦,是楚世子?”
楚方喧已然看到了她,小娘子身外披了一件累长得多的粗麻布衣,他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急问:“出了何事?”
另一头小丫鬟来催,苏令蛮不欲耽搁,便嘱咐苏玉瑶帮忙应付,笑了笑便直接从侧目入了帐篷换衣。
苏玉瑶笑嘻嘻地打招呼:“阿蛮姐姐没事,不知世子来此何事?”
楚方喧心头乱糟糟的,好似撞破了什么,可那一闪而逝的感觉又跑了,只觉得那件粗麻衣极为眼熟,不知怎的心头很在意。
“无事便好。”
“我在台下见二娘子一直没出来,便来看看。”
舞先生也绕到后台,见到镇国公世子一愣:“世子何来?”话落瞬间又想起了两月前京畿沸沸扬扬传起的事儿,误会了:“方才是世子寻阿蛮说话?”
难怪耽搁了。
苏玉瑶生怕方才之事被发现,忙推着楚方喧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先生捎带,阿蛮姐姐先去换衣裳了。”
楚方喧无奈,只得一道出了去,待走到高台下,才道:
“四娘子,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呢。”
苏玉瑶杏仁似的眼睛弯成了一条月牙儿,若不看这不够白净的脸,倒也显得玲珑可爱:“楚世子可是要寻阿蛮姐姐一会看花灯?”
楚方喧语塞,挠了挠后脑勺,无奈道:“不若一会四娘子帮楚某约一约二娘子去?”
苏玉瑶摊了摊手:“这事,还是世子自去的好。”
苏令蛮入了帐篷,将里边的小丫鬟差遣了出去,那胸腔里怦怦乱跳的心才放缓了些,解开麻衣,发觉身上除了些草屑,本不堪揉碾的轻纱裙早就皱巴巴的一团,连衣领子都敞开了大半,露出泰半雪玉似的胸脯来。
思及方才杨廷便看着这般的自己,面上似乎还残留着蜻蜓点水似的亲昵残留,不由烧得更加厉害。
“绿萝。”
绿萝默默现了身,对眼前雪玉似的小娘子也不敢多瞧:“在。”
“快快快,帮我瞧瞧哪里不妥。”
苏令蛮手忙脚乱地脱了舞衣,一边披上早晨穿来的书院绿服,一边让绿萝帮忙张罗。
绿萝一愣,伸手自腰间取了帕子,为她擦脸。
只见二娘子白瓷细面上,唯唇间一抹猩红残留,她早先涂抹的艳红唇脂被吮去了泰半,泛着红嘟嘟的光泽,绿萝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素来清冷无双的主公抵着二娘子靠在树干上亲吻的场景。
她面无表情地想:主公果真是艳福不浅。
将口脂擦去,重新涂上一层浅绯唇脂,掸去发上沾到的细碎叶屑,理了理,绿萝才拍拍手道“好了”。
苏令蛮这才急匆匆掀门帘子出去,孰料舞先生候在门口,她惊了一惊:“先生这是”
舞先生先将舞字花牌地给她,上下端详了下,方满意地点头:“不错。”
“你今回得的花字牌最多,按照往昔年岁考核,该是中元魁首,书院历来便有规矩,得中元魁首之人,会得一个授章,不算得大物,纪念一下便可。”
“如此多谢先生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绕过高台边站到了台阶处,这时舞先生才朝她露出个带点神秘的笑来:“一会,有个重要人物来,你可莫要吃惊。”
苏令蛮但觉莫名其妙。
可台上景春来已经慈蔼地看着她:“苏二娘子,就等你了。”
水红色缎面高台上,得了花字牌的各科魁首均站了,其实满打满算连苏令蛮在内,也不过四人。
苏令蛮下意识便站到了谢七娘身边去,谢灵清眉目端丽,朝她便是一笑:“中元魁首来了。”
台下众人只见方才还跟祸国妖姬似的小娘子此时一身新绿亭亭玉立地站在高台中央,嫣然一笑时,几乎同时痴了——
要论貌美,这位小娘子是无人能出其右,只能与传说中沉鱼落雁的浣纱娘子比一比了。
景春来敛容肃目地退到一边,苏令蛮正奇怪着,台阶上却施施然走上了一人。
来人有副高挑秀雅的身材,头顶束发嵌玉紫金冠,九爪金龙袍龙飞凤舞地盘踞在通身玄色缎面袍上,面色是经久不见天日的白,眸光落在苏令蛮身上,便是一笑。
苏令蛮呆了。
她突然想起杨廷气急说的“为引起圣人注意云云”的疯话来,原来圣人果真来了?
台下已有人跪下“三呼万岁”了。
“苏二娘子,别来无恙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鹭书院每一任的中元魁首结业后,都是婚嫁不愁,一家女百家求的。
去岁的中元魁首是王文窈,四枚花字牌,十门俱优秀——可即便是王右相之女,亦不曾得过当今圣人的亲自授章。
跑马场上一片肃穆,只余夏夜的虫鸣一阵一阵稀稀拉拉地唱响。
台下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人头。
苏令蛮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本该高居庙堂的圣人如何会出现在此,却依然记得此前与他在书斋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圣人应该并不知道她提前知道了身份。苏令蛮迅速掩去眸中讶异,与谢灵清、王文窈等人一同行了礼。
“很不必多礼。”
杨照口称如此,探手先将苏令蛮扶起,待其站稳后立时抽回手,转身面向台下朗声道:“孤微服来此,诸位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今夜长安无宵禁,大可一乐。”
台下诸人又“三呼万岁”着起了身。
授章仪式极为简单,不过是从景先生到圣人再到苏令蛮手上罢了。
苏令蛮下了台,将被手心捂热的魁首金令翻来覆去地看,除了感觉这金子成色极以外,反倒没什么真实感。
谢灵清在她身边停了停,道了声“恭喜”,一向清冷的面上带了丝笑意。
紫服弟子们神情复杂,但大多还是没甚心机的小娘子,纵从前人云亦云地说道两句,此时亦纷纷放下成见,面露赧然地向其道了歉。
苏令蛮全程笑眯眯地受了。
当然,她心底并不如何开心——毕竟今日若换了另一种结果,恐怕迎接她的就不是道歉,而是铺天盖地几乎要逼死人的奚落和嘲笑了。
人云亦云说起来并无大错,从众亦是一个极其奇特的现象。
苏令蛮并不是极为大度的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甚至极其小家子气极其任性。
她从前胖时受尽奚落,犹记得尚有一些外地来的小娘子一开始对其抱有善意,可只要在定州呆了一阵,便都不约而同地学会了鄙薄她、嘲讽她,好以此来更快融入那个闺秀圈。
纵然有些人私下与她道了歉,苏令蛮却依然厌恶极了。
王文窈失了中元魁首却依然与众人谈笑宴宴,好似全然不曾受到影响。她风度绝佳地恭喜她,并向她提出邀约,邀请她正式进入“十二诗社”。
诗社?
黄鼠狼给鸡拜年。
苏令蛮下意识便觉得没甚好事,直接出言拒绝了,不意看见周围同窗们的愕然,才道:“怎么?不能拒?”
段四娘喟然叹道:“不,你不知道”
自己拒绝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
十二诗社追溯至最早,是二十多年前,由当年的大长公主静岳及笄那日办的,诗会后来渐渐发展成了传统,成员从来是长安城家世顶级的那一波闺秀组成,入会需要审核,而一个内部成员终身只有一个能投出邀请的机会——
几乎大部分闺秀削尖了脑袋想进去。
毕竟这不仅代表着身份的提高,更代表着一份资源,多才多艺的中元魁首固然重要,可一个能给夫家带来顶级关系的女子则更重要。
如今苏令蛮这般轻飘飘便拒了,实在是让人侧目。
待段艿细细与她分说,苏令蛮才“哦”了一声,一脸认真地点头道:“这约莫便跟我们定州的养马场一样,宝马都是养在一个马厩里的。”
段艿:“”
苏令蛮既然认准了王文窈不坏好意,便不会往好里想她,是以拒绝了也并不觉得可惜,面上一片泰然之色。
紫服弟子们在台下略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开,谢灵清、段艿与苏令蛮分别打过招呼,亦告辞走了。
“阿瑶!”
苏玉瑶姗姗来迟,苏令蛮抬手招呼,却发觉她身后跟了一个身形健硕的黑面郎君。她一愣,勉强露出个笑来:“楚世子。”
小娘子面上的一抹迟疑之色让楚方喧心中一紧,邀其看七夕灯会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没出来。
苏玉瑶已经跳到了苏令蛮身边,扯着她袖口摇了摇,软道:
“大兄另约了陆姐姐看灯,要将阿瑶送回府中,可是阿瑶还想去看灯。今年据说会有条龙灯舞的,阿蛮姐姐若去,大兄便不会管我了。”
苏令蛮被她摇的无法,脑子里只快速地溜过一个问题:大堂兄上回不还是与姓赵的小娘子在一道?
头已经先快一步地点了下去,听闻长安城里的条龙灯舞极为精彩,是该去看一看。
楚方喧却突然目光如电地向东侧角落看去,喝道:“谁?”
“楚世子晚好。”
高台转角处行来一人,一身靛蓝圆领锦绣长袍,玉冠博带,笑时亦是严肃的,楚方喧认出来这是谢氏嫡长子谢道阳,他下意识便想到了方才在台上圣人看着苏令蛮时炽热的眼神。
“谢舍人。”
他躬了躬身:“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谢某有几句话与苏二娘子说一说,不知楚世子可否回避?”
谢道阳说起这让人回避的话时,姿态依然是有礼而温和的。楚方喧心下翻滚得厉害,可他素来讷于言辞,只得闷闷地看了苏令蛮一眼,自去回避了。
“圣人今日心情甚佳,言得遇故人,特让谢某约苏二娘子一道去观灯会,二娘子以为然否?”
谢道阳这“约”字说得意味深长。
话问得很客气,可谁都不可能当真去拒绝一个圣人的邀约,除非苏令蛮当真不知死活了。苏玉瑶担忧地看了一眼苏令蛮,快人快语道:
“可是阿蛮姐姐方才已经应了阿瑶,若圣人不介意的话,阿瑶可否一道去?”
苏令蛮知道阿瑶是好意,她年纪尚小,还能扮得天真,若圣人当真有意做什么,亦不会当真阿瑶的面,不由也期待地看着谢道阳。
两个不大的小娘子一块用这般祈求的眼光看着谢道阳,登时让他有些扛不住,点头应了。
苏玉瑶欢呼一声,她招手交代过身边丫鬟,让其与楚世子和大兄报告一声,便与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