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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枝摇摇头。
他对周经还是有那么一丝好感的,毕竟这个人及时挡了下来,还把周浩其打了一顿,他还真是半点儿皮都没给磕破。
越铮不相信,但碍于周经还在旁边,他也不好检查容枝身上有没有受伤。
“先去医院做个检查。”越铮沉声道。他的嘴角紧紧绷住,透露出了他严重的不快。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了周经:“周总虽然下手快,但一码归一码,改天等二少病好了,恐怕还得挨我一顿打。”
周经满不在乎地点了下头:“家父死得早,没工夫管教他的儿子。”
言语间完全不拿周浩其当回事儿。
越铮一拳如同打在棉花上,神色多有些阴沉。
“能走吗?”他转头看向容枝,问。
这会儿口气又掉了个个儿,比京剧变脸还厉害。
容枝愣愣地望进了他的眼底,察觉到这人的关心与担忧不似作伪。
虽然分不清真爹假爹,但人还是好的
容枝点头:“能走。”
越铮一把将他扶起来:“今天就不陪周总闲话了,改天再见。”这话从越铮口中说出来,有些冷意。
周经依旧满不在乎:“嗯。”
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容枝的身上,盯得容枝的后背怪痒痒的。
容枝忍不住扭了扭。
“怎么?”越铮一只手搁上了他的背,按了下:“这儿受伤了?”
“不是痒。”
越铮愣了下:“上车给你挠挠。”
容枝摇摇头,脸颊鼓起:“我又不是小孩儿。”
越铮低低地笑了,摸了下他的头,将人塞进了车里:“走吧。”
周经就这么一直看着那辆车开走。
一边的下人蹲下身,正要收拾茶几上的食盒。
“等会儿。”周经制止了她。
下人茫然地对上周经的目光,却见周经正盯着那个饺子。
周经拿筷子夹起最后那一个饺子,咬了一口。有点凉了,汤汁的味道自然没那么好了,饺子皮咬起来味道也怪怪的。
但周经没有放回去,而是慢慢咀嚼完了。
一边咀嚼,一边想——
容枝曾经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吃个这么难吃的饺子,也能高兴地眯起眼?
周经突然觉得手又有些痒。
周浩其是怎么盯上容枝的?娱乐圈里那么多男男女女,怎么就盯上容枝了?
那么乖一个容枝。
他舍得下手?
周经不知道周浩其舍不舍得,但他觉得自己是很舍得下手再揍周浩其一顿的。
他低头扫了一眼桌面,这才让下人收拾了。
一边又有人问:“给您放热水吗?”
平时周经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肯定是先泡会儿热水。尽管他很少来这边别墅,但别墅里头的下人却牢牢记着他的喜好。
“不了,再等会儿。”周经道。
还有人没到呢。
正如周经说的那样,也就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又一辆车停在了别墅大门外。
一张风靡大荧幕的脸从车上下来了。
“人呢?”严世翰注视着周经,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戾气。
刚问完,还不等周经回答,严世翰的手机就响了,他担心是容枝的信息,于是忙接了起来。
那一头传来江彦的声音:“哎我艹,周浩其那傻逼崽子进医院了,我先去医院蹲他了啊!越铮把你家容枝给接走了,你联系越铮吧”
严世翰挂了电话。
忍不住拧了下眉,心底还有那么一点儿受伤。
容枝怎么都不亲自给他打个电话呢?
严世翰觉得自己一颗拳拳老父心,有那么一点儿受伤。
不想让越铮独自在容枝面前刷了好感度,严世翰连看也不看周经一眼,飞快地又回了车内,让司机开车。
算了算了。
说不定容枝手机被抢了。
说不定容枝受伤了。
说不定是越铮不是东西,强按着容枝不让他打电话。
这会儿越铮车内,容枝换下了那一身充斥着烟酒气的衣服,然后一口咬着小糖酥,一边伸出手,含糊不清地道:“我给严打个电话”
“我跟江彦说了,他应该已经打了电话了。”越铮往容枝手里塞了杯温牛奶。
香气扑鼻。
容枝端着牛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念他,容枝把牛奶吸入了气管里,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牛奶飞溅了出去。
自己挂了一圈儿的白胡子不说,越铮的上衣也遭了秧。
越铮对这事儿都轻车熟路了,开口就道:“不用赔钱。”
容枝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一边舔着嘴边的牛奶,一边又问越铮要手机:“我给严世翰打个电话。”
越铮按了下额角。
啧。
还是没糊弄过去。
第20章 艹!()
第二十章
私立医院六楼来了个人。
护士一眼就认出了他是知名大导演江彦。
“周浩其在哪个病房?”他问。
护士指了指走廊倒数第二间:“618。”
江彦立刻就转身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护士正准备遗憾没能问他要个签名,一低头,却瞥见他手里还拎着个酒瓶子。护士微微惊愕,顿时一阵心慌,赶紧追了上去。
周浩其的病房门半开着,医生和护士正在里头给他做包扎,能不断听见他低声斥骂的声音。
江彦伸出一个手指,将门推得更开。
“周浩其。”
周浩其认识江彦,一听见他声音就立刻挥开医生护士看了过去。
周浩其半个脑袋都被磕肿了,脑袋上口子不大,但看着挺惨。
青青紫紫一片,像被人摁着脑袋在染缸里涮了七八遍。
江彦看见他的惨状,立刻就笑出了声。
江彦今晚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眼珠子都是红的。他盯着周浩其冷不丁地笑起来,就跟地狱魔王来索魂了一样。
周浩其浑身都发冷,吓得胃里抽抽的疼。他捂着肚子,问:“你来干什么?”
“你他妈把容枝从我眼皮底下带走了,你还敢问我来干什么?”江彦手中的酒瓶磕上了病房门,发出一声脆响。
周浩其本能地一哆嗦,心底骂了声艹。
艹。
他怎么知道容枝背后站着这么多尊大佛啊!
早知道,他就是剁手也不碰他啊!
周浩其这么一抽动,连带着脑门上的伤又疼了。
他疼得眼泪都止不住,但还得憋屈地抬起手,指着天花板:“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碰容枝,今天真的就是个意外”
一个鬼迷心窍的意外。
江彦的眼神有些阴沉:“你他妈爱给钱睡谁,那是你的事。好歹占个你情我愿!你他妈动手强抢”
周浩其心惊胆战地盯着他手里的酒瓶,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抡自己脑袋上了。
“江彦。”有个声音从背后喊住了他。
周浩其抬起头,看见了严世翰,一如大荧幕上的英俊挺拔有风度,如果他的眼底没有蒙上一层阴翳的话。
周浩其突然油然而生一股,自己很可能活着走不出去的感觉
严世翰拿过了江彦手里的酒瓶子:“你喝多了,明天别上新闻。”
江彦指了指周浩其。
严世翰神色温和:“你现在下手,万一把人打死了,不好跟周经交代。”
周浩其忙在心底点头。
但还没等他松了心底那口气,就又听见严世翰慢条斯理地说:“你等他伤好了,再给他开一次瓢,多好。”
“”
周浩其捂住了脑袋,躺平下去。
艹。
他现在跟容枝道歉还来得及吗?
五体投地式那种道歉。
江彦把酒瓶扔进了垃圾桶:“你说得有道理。”
严世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周浩其:“走吧,先去看容枝。越铮带他去医院做检查了。”
周浩其听见声音,一骨碌爬起来,大声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没对他做什么,我才抱着他进门,我就让我哥带走了,真的我”
回应他的是关上的病房门。
完了。
周浩其觉得自己的脑门上落下了这么两个大字。
他再次躺了下去,两眼发直。
不然等病好了,他先自己从二楼跳下去摔个腿吧
容枝没受伤。
不仅没受伤,医生还乐呵呵地冲他说:“年轻人,消化能力很好嘛。”
容枝不太好意思地打了个嗝。
让刚才那盒牛奶给撑的。
严世翰和江彦赶过去的时候,容枝就正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旁边一个越铮扶着他。
越铮的衬衣让牛奶浸透了大半,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严世翰扫了他一眼,忍下了心底的怪异感,先冲到了容枝的身边。
“真的没事?”
容枝摇摇头,对上严世翰的眼眸。
和越铮一样,几乎如出一辙的真实的关怀与担忧。
这是真拿他当儿子养吗?
容枝眨巴了下眼。
心底好像又有点能够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亲爹了
“那就回去吧。”严世翰低声道。
容枝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还微微泛着白,像是有些抵触医院。
“回哪里?”越铮问。
“当然是我那里。”严世翰应声。
越铮盯着他。
他也盯着越铮。
江彦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让容枝跟我住酒店,最近几天他都得早点到片场。住酒店好歹能多睡会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好。”
等带着容枝进了酒店,两人也飞快地办理了入住,正好一左一右,容枝的房间夹在中间。
剧组其他成员还没回来,因而也就没能发现,严影帝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们的酒店。
江彦是真的醉了,他懒得再理会两人,进了酒店房间倒头就睡。
容枝被吓得不轻。
他从小的生活就异常的平凡。
没有任何人勒索他,绑架他,甚至欺负他
除了中途拐入娱乐圈外,他的人生几乎没有什么迥异于常人的地方。
但就算是进了娱乐圈,他也和万千北漂一样,扑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他放好热水,躺在浴缸里,细细整理了一遍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
容枝摸到浴缸旁的手机,打开了存在手机卡里很久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极具年代性,距今应该有将近二十年了。只能模糊辨认到,照片上有一个年轻女性,穿着白色长裙,面孔冰冷,但她的臂弯里却抱了个婴儿,简单裹了一层布料,婴儿正冲着镜头微笑。
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但容枝很早就没见过她了。
据说生他的时候重病不起,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国内的医疗机构不足以令她康复,于是被外公外婆赶紧送往了国外,一养病就是这么多年,再也没回来过。
容枝动了动手指,又往后面翻了翻。
还有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同样的年代久远,照片上依旧是那个年轻女性。
她还是穿着白色的长裙,臂弯里的婴儿要大了很多。
她将长发高高挽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冰冷面孔,她微微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眉梢眼角都柔和了下来,有些散乱的发丝被孩子攥住,垂落在她的脸颊边,显露出一丝温情来。
单看一张照片,好像没什么滋味儿。
但每次当容枝连着看的时候,就会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能从薄薄的久远的两张照片里,感受到女人对他小心翼翼的爱。
他从来没听谁提起过自己有父亲这件事,所以也就默认没有了。
谁爱当他爹就当吧。
容枝将手机扔到一边,恰好听见门铃响起。
容枝想着泡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泡就该手脚发软了。
他连忙爬起来,匆匆套好浴袍,走过去打开了门。
越铮和严世翰都站在门外。
他们代替了客房服务,一人手里捧了个托盘,托盘上头放的是夜宵。
一个拿的是生滚茸粥,皮蛋酥,糯米丸子。
一个拿的是豌豆糍,咸水角,鲜虾云吞。
看吧,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
但越铮和严世翰的目光却一致落在了他的胸膛,小腿上。
“外头冷,为什么不穿好了再出来?”严世翰拧着眉。
“三五分钟我们还是能等的。”越铮也拧眉。
容枝蹭了蹭小腿。
是有点儿凉飕飕的。
尤其是刚泡了热水之后,那股凉意就变得尤其的明显。
容枝缩着肩膀,撅着小屁股往里跑:“先进来。”
越铮和严世翰对视一眼,一起往里走。
不出意外,一块儿卡在了门口。
容枝都在沙发上盘腿坐下了。
回头一看,俩人还挤门框里。
“”
越铮伸手把人往后一按,这才自己抢先走了进来。
他腿长,迈了没几步就在容枝身边从善如流地坐下来了。
严世翰心头冷笑一声,也懒得和他争,只慢慢走了过去。
以他对容枝的了解,根本不存在容枝挑谁的东西吃的矛盾。
因为容枝很可能一口气全给吃光。
严世翰将食物放在容枝的面前。
容枝这才挪了挪屁股,从沙发上滑落下去,蹲坐在茶几面前,也不顾发尾还湿着,埋头就继续吃了。
严世翰去浴室拿出了吹风机,很贴心地通了电准备帮容枝吹发尾。
容枝躲开了:“会吹到食物里去”
“那也得吹干。”
容枝瞪着他,不肯退让。
越铮慢悠悠地拿起遥控器,调高了室内的暖气:“这样就不怕了。”
严世翰:“”
妈的,输了。
容枝满意了,继续低头吃着面前的食物。
越铮的目光落在容枝的脖子上,慢慢思绪有些飘远。
容枝身上真没有一点儿地方像他。
但这并不妨碍容枝的讨喜。
越铮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将来不可能再有子嗣,所以在知道可能有个儿子,并且只是单单纯纯、干干净净的基因造出来的之后,他非常快地接受了。
但是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二十岁刚冒出来的儿子。
越铮还没见过在这个年纪比他更好看的人。
越铮是个正儿八经的同。性。恋。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对容枝不够好,而是担心自己有点儿别的想法。
那就比周浩其还真禽。兽不如了。
“吃饱了吗?”那头严世翰低声询问的声音,将越铮的思绪拉了回来。
越铮低头又去看容枝,才发现容枝竟然已经吃完了。
容枝点点头,微微笑起来,对他们说:“晚安。”
笑容多甜啊。
越铮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严世翰不知道他的心虚,赶紧起身往外走。见越铮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立刻出声斥道:“越先生还坐在干什么?容枝要睡了。”
俨然一副为儿子打算的老父亲口吻。
越铮:“”
他站了起来,转头问容枝:“需要帮你买换洗内裤吗?”
容枝眨了眨眼,点着头,脸颊微微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室内温度调高了,还是害羞的。
越铮心底就跟被轻轻挠了下似的,更不是滋味儿了。
他起身大步走出去。
门外头严世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