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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点头晕。”
方晴真想闭上眼睛不见为净，从没发觉自己的脸如此可憎。同时心里又焦急万分，死人脸啊死人脸，她是假的，莫让她骗了！
那个“她”甚是虚弱地站起来。这一刻柔情蜜意，下一刻她对上他紫眸时却是致命的杀机。“你——”她的喉咙徒然被掐着，力道之大令她几乎说不出话。
白飞渊的眼底是冰封的深潭，毫无温度和情感可言。“她在哪里？”
“你，你说什么，我是方晴啊。”她忍住颤抖。
“是吗。”他的目光霎时柔和下来，“我喜欢你唤我的名字。”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略带哀求地叫唤：“放开我，寂。”
他捏得更狠了，眼神既戏谑又残酷。“这不是我的名字。她在哪！”她闻之色变，身影呈现半透明直至消失。
凤翎阴狠的声音笼罩丛林：“哼，她就在某一个地方，或者是一朵花，或者是一棵草，你自己找吧！还有，这个幻境只有断魂火可破，呵呵呵，你会怎么做？舍不舍得烧死她？哈哈哈哈！”
声音逐渐远去。
白飞渊仔细端详一草一木。方晴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经过而不能做声，心急如焚。对了，结缘后不是心意相通吗，她能不能以此与白飞渊感应？念及于此她静下心来，想着入定的感觉。
白飞渊的脚步放慢了，忽而回头。“我要使用断魂火，你相信我吗？”他喃喃自语，抚摸着一根平平无奇的木头。他得不到回答，只有平和的心境。
他笑了，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他依然抚摸着面前的木头，身后紫黑的火焰腾腾升起。四面幽紫，黑暗之火栋连云霄宛如水墨洒。焰吐冰寒，青青化黑灰；紫光灼灼，葱葱退沙丘。
火，道是无晴却有晴。
火来势汹汹，他面前的木头顿生一圈蓝盈盈的光晕护体，不多时木头变回方晴的容颜，她无力跌在他怀里。他失而复得般，搂紧属于自己的珍宝。
幻境退尽，重回沙丘处。
“若华有没有事？他被凤翎打伤了！”
“我们一起回去。”他嘴边浮上笑意，却没有放过某个方向的动静。他不动声色地手里化箭，朝那方向射去。
她最好死掉。
回到满地灰白的战场，嫣儿抱着锈剑站在尸堆中央，恰逢其时风骥和杜云旗匆匆回来。“有两个不死族逃了，逃的方向是城外的西北。小晴，你没有事吧？捉走你的不死族呢？”
“死了。”白飞渊率先回答。
“哥哥怎么办？”嫣儿无助地问方晴，后者看向白飞渊。
白飞渊摸了摸剑身感应，其气息虚浮乃伤了神魂。“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休养，这段时间他无法化形。”他又扫视满地尸体，沉吟道：“我们逐个尸塔搜查寻找葵苏。”
“一段时间后若华会没事吗？”
“他虽然伤了神魂，但经过一段时间凝聚、调息休养一段时间便可。”
方晴和嫣儿这才放心。
接着他们彻夜未眠逐个尸塔搜寻，却都看不见葵苏的身影。黎明将至，他们随便在某一座尸塔里歇息一会，天亮后离城。“葵苏不在拉吉城吗？”方晴靠着白飞渊的肩膀，忧心忡忡地问。
“拉吉城除了沙丘就是尸塔，无别处可藏。”
此时他们十分想念葵苏的羊皮纸，能一看拉吉城的详细地形。队伍少了两人，他们感觉落空空。风骥托着腮望向门外，“如此大费周章的布置倒像是有预谋。嫣儿，你和葵苏当晚也遭受这种攻击吗？”
嫣儿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像，不过没有那个大怪物。攻击我们的尸体也不多，但是那个黑衣人一出现，葵苏的光能量就被压制，全都是黑乎乎的！”
他们闻言心惊，竟然有人能压制光能量？
“显然我们成了目标。”白飞渊神色凝重，“那个人比较清楚我们的能力，若今晚我使用断魂火，你们会被烧死。”
“那师妹——”
“晴是他的意料之外。天亮后，我们只能一直向西北找。”
毫无目的地，其他人愁雾漫漫，一个月时间够吗？
艰难的一夜终于过去，天亮了他们要离开拉吉城。离开前，嫣儿如愿向老人道别和道谢。“老伯，你知不知道西北方有什么地方？”嫣儿眨眨水灵灵的眼睛，老人饱经风霜的心一下子软了。
“太多了，有罗布镇、海兰古城、瓦石峡等等。”
“那你听说过流寇的巢穴在哪里吗？也在西北方向吗？”
老人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在西北的好像有几个，瓦石峡和海兰古城是流寇集中地，可能有他们的巢穴吧。小女娃，你问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你要去那里？”
“我们要去找人！”她昂起头，满是倔强之色。
老人叹了一口气，像是告诉嫣儿又像是告诉方晴他们，“那两个地方沙多、石头多，容易遭到埋伏，小心吧！”说完，他转身进屋，背影寂寥。
嫣儿有点不忍心，但有机会她还能回来看望老人家。于是，她朝屋里挥手大喊：“老伯，我们会再见的！”
袅袅白烟飘出门外。
第178章 狂傲卷沙（）
楼兰古国镇与镇之间相距甚远，大多以沙丘或石林连接。他们走了一路均地势空旷、风沙刮脸，不得不一直带着面巾和头巾。
深夜，他们在密集的石林下歇息，能稍稍遮挡风沙。白飞渊独自守夜，待他们入睡后便悄然走开。他往某根石柱一瞥，一身劲装、兜帽遮脸的长夜作揖走出。“少主，有何吩咐？”
“集结楼兰的部众。”白飞渊轻描淡写说。
“遵命。”长夜又退回黑暗中。
而夜幕下的另一方，灯火辉煌春染卧室，单薄的被子掩不住她娇媚入骨的身姿。凉风穿过窗棂送进使烛光摇曳，她却眼神转冷。
“真扫兴。”
她调笑着逗了逗旁边的男子，抚慰几句便披上薄薄的纱衣走到窗边。一身黑袍的血刹伫立静候，怀里抱着一团黑布。血刹恭敬地颔首道：“参见女王陛下。”
“有事快说，莫扰了本王的雅兴。”
“海兰古城的实验品需要转移。”
“为何突然转移？”她挑眉，含春的眼眸夹带轻视。“九爷死了，那批实验品还有何用。”
“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桀桀桀”说话的非血刹而是那团黑布。她眼波流转，只见一只幼细的胳膊扒开黑布，露出一张苍白稚嫩阴狠的笑脸。“谁说我死了？”
“你是九爷？”她难以置信的神色一闪而过，继而恢复妩媚和慵懒。“哼。转移可以，但你们必须给本王说明缘由。”
“桀桀桀”寝室添了几分阴森。
白日黄云昏，连天的黄土山峡相对，黄沙小路成了山峡的夹缝，仅容一人通过。风声于他们的上空呼啸，他们总是忐忑地仰望。
愈发接近流寇的集中地他们愈谨慎，如此地形最适合伏击。一旦前后被堵，他们叫天天不应。
细碎的石头时常沿着石壁滚下，他们怀着不安匆匆穿过奇特的瓦石峡。半晌，他们到了峡外的沙丘之地，只要过了这片地就是海兰古城。
一排排马蹄脚印在他们后方延伸，金黄的沙子悄悄冒起。白飞渊忽然扬手示意停下，其他人沉下了脸色。
啪沙！四下顿时黄沙溅起，他们同时一甩下摆旋身下马应敌。待黄沙落尽，八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出现人前，他们身穿土黄衣裳、手提大刀。嫣儿警惕道：“他们都是魍魉族！”
对面一挑眉，二话不说便是杀。方晴闪过疑虑，他们不像是拦路抢劫。
八个魍魉族强盗确实意不在抢劫，他们包围众人唤风刮起沙尘迷眼。霎时乾坤昏黄，人影绰绰，敌人成了看不见的杀机。五人背靠着背围拢，凝神听风。方晴闭上眼睛，呼呼的强风里刺入一声尖锐，她秀眉蹙起。
左方！
锈剑蓦然一出，来袭之人暗自心惊，急忙一侧身。岂料锈剑刹那转向，看似无锋的剑刃轻轻一剔，竟有光华流转，在他的锁骨留下了一道红痕。
有血腥味！
白飞渊迅捷朝那方斜刺，剑上传来实打实的入肉之感，随即那方轻轻惨叫了一声。方晴闭眼勾起笑容，第二剑再出已是正中敌人的腹部。风沙迷惑又如何，心眼依旧不蔽。
这时，又有几许尖锐闯入。嫣儿的耳朵动了动，双剑连番狂削，寒光直取对面的喉咙；同样闭眼的风骥朝气流变向的位置踏去，一重剑翼碎了漫漫沙尘。
就连杜云旗也扛住了迎面挥来的大刀。
见风沙无法对付他们，几个流寇飞速对视停了沙尘。五人骤然睁开眼睛，血红四溅染黄沙，死了两个流寇。
“显然你们不是打劫。说吧，谁派你们来？”风骥剑指对面，英气湛然。
六个流寇神色各异，都不打算回答而是杀！他们忽而分散结了个古怪的手印，不多时众人的上空乌云堆积吞噬日光。风云突变，这黑压压的感觉像极了当时的黑风暴，五人色变如临大敌。
果不其然一条螺旋气柱对准了沙地上的人，其落下的速度快如闪电，卷起的气流猛烈似虎。下一刻，满目的烟尘起，遮蔽了苍穹，乱了他们的理智。
“擒贼先擒王，杀了他们！”风骥顶着头顶千斤重的风压喊着冲过去。
白飞渊正想开口，剩下的三人已经冲去对面厮杀。虽然正在施法的流寇无法走动，但是气柱的变化令人措手不及，眨眼就变成龙卷风将四人刮回去。
“咳咳呸”方晴满嘴是沙子。
白飞渊却处变不惊，厉声道：“你们统统到我身后！”四人愣了愣，来不及问缘由便跑到白飞渊后面。龙卷风歪歪扭扭地卷至他前方，地动山摇的气势仿佛要吸纳世上一切。“比上次的小多了。”他轻轻抛下一句，瞳仁转而紫得迷人，紫得冷酷。
六个流寇看不清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天地间越来越昏暗，逐渐不见五指。天黑了？他们忍不住抬头。
天没黑，是黑暗降临罢了。
黑漆漆的雾气当头洒下，混入了沙尘。六个流寇不知道是黑雾包围了风暴，还是风暴被黑雾吞噬，他们只觉浑身冰凉，死亡的气息由外而内透入胸腔。
再一抬眼，同伙不见了。
而剩下的龙卷风，在黑骷髅的衬托下原来如此渺小，它一口就吞下了。紧闭眼睛的四人错过了这等宏大画面，光是透骨的寒气已经令他们战栗。
“没事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刚落，寒气骤失，他们才敢睁开眼睛。长空重现湛蓝，沙地上残留斗法的狼藉。方晴愣愣地看着几件软绵绵的衣裳，深知白飞渊使用了魔族的力量。她惊愕问道：“你不怕暴露身份吗？”
谁知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没必要隐藏了。”
方晴觉得他话里有话，静静地注视，始终认为自己看不透他。
白飞渊随手捡起一件衣裳，拍掉沙子对他们说：“我们换上、混着穿，把马弃了。”
“老大，换上有什么用？我们要假扮流寇？”
“没错。我们要潜入海兰古城。”
第179章 世态炎凉（）
方晴没想到他们能如此容易入城，几乎是大摇大摆。
海兰古城的城门由巨石砌成，旁边栽满了长在石头上的石兰花。满目乳白色但无馨香，有的是头晕目眩。白飞渊说石兰花会释放影能量，对身体有影响。
城门虽有士兵把守，但穿着流寇衣服的五人并未遭到拦截搜查，大摇大摆地走进城。方晴和嫣儿用头巾包裹着长发，脸上脏兮兮的，看上去是两个瘦弱的小子。方晴暗自诧异，流寇一党果然跟楼兰皇室的关系匪浅。
当初她还担心带着大刀进城会太扎眼，如今看来她多虑。城里来去匆匆的行人无不是大刀在腰间，一脸凶相。他们走近和善的居民反而使居民恐惧，以为他们要闹出什么动静，方晴感到郁闷。
“你们找死？这个月的月结呢？”大街上一阵喝骂引起五人注意。两个肌肉结实的大汉当街脚踢两个瘦小的男子，把手里的铜币扔在地上。“敢用这丁点钱打发我们是活腻了？”
“不，不，两位大爷，这个月生意惨淡，真的只有这么多——”
他们还没说完，其中一个大汉狠狠地踹过去。“没钱就拿人来抵数！你们的婆娘还有几分姿色，卖了能抵三个月的钱”
方晴听不下去了，胸口燃起怒火想拔剑劈去。风骥和杜云旗也忍不住，白飞渊及时制止他们。“别冲动！”
而路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皆面无表情地走过仿佛习以为常，方晴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巡逻的士兵同样麻木走过，无视这一闹剧。
方晴的心彻底凉了。
其实那两个男子算幸运，因为另一个小贩惨死在刀下，热血染红大街一角。“呸，没钱还就用贱命抵！”杀人者践踏小贩的尸体。
方晴扫视四周，一张张冷漠和麻木的嘴脸包围了自己，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嫣儿忽闪忽闪的眼睛注视眼含水光的方晴，她不敢告诉她，死去的小贩和受欺凌的两个男子都是华夏族。
风骥和杜云旗捏紧双拳，气得脖子粗红。白飞渊按着他们的肩膀，低声道：“别忘了我们是来救葵苏。”风骥扭头向着别处，深深地呼吸一口，额头突起的青筋渐渐平复。
过了一会儿，白飞渊领着他们四处走动观察环境。他们头疼的是，每一所石屋差别不大，而且流寇散乱分布融于集市，他们摸不准其集中的区域。只打听到城的后方有土坡、有残垣断壁，他们突然不能确定葵苏是否在此城。
“如果我能感应葵苏就好了。”方晴一拍额头，“这里的屋子没什么差异。”
“不如我们偷偷地进屋里搜索？我们光是在外面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风骥无奈地白了杜云旗一眼。“这里的屋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我们搜到天黑恐怕也搜不完。”
杜云旗无力地摸摸后脑勺，“那该怎么办？直接硬闯？”
“我们之前是不是经过卖武器的商铺？”白飞渊突然问，众人点头。“我们去买点东西。”
说是买，但店家一看他们的打扮立马变成赠送，分毫不敢收。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自个儿放下钱币。尔后，白飞渊又买了两坛酒。
“你打算干什么？”方晴隐约猜到他的企图。
“天黑后有分晓。”
到了午夜，众生休养生息之时，五人立于某屋顶。“老大，我不赞成这么做！”杜云旗看着手里之物眉心拧紧，其余三人也神色凝重。
白飞渊俯视脚下黑洞洞的海兰古城，淡然问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杜云旗语塞。方晴则语气冷然内心极为挣扎，“我理解你的用意，但我也不赞同你的做法——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白飞渊听后沉下目光。
一直沉默的风骥拿起弓箭，对准了集市中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不赞同。但转念一想，这一次不是我们死就是流寇亡！”他一松手，带着火光的箭扎入了某个石屋。过了一会儿，橘红照亮了黑夜的一角。
紧接着，风骥又抽出一箭，拉弓的力度既刚劲又充满不忍。两箭既出，杜云旗和嫣儿犹豫片刻，均作出与风骥一样的选择。若真能逼出不死族，他们愿以身战恶作补偿！
箭接二连三地射出，落在不同方向的石屋。白飞渊伸手迎风，风变大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