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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若不是有人动了她的命数,她和阿史那叶嘉的命运就换调换了个儿。
她死在阿史那叶嘉这个狼王可汗的手上。
贪狼遇狼王,果然是天生克星。
第110章()
被水汽浸湿的空间陷入泥泞般的寂静;偶尔烛花爆出的“噼啪”一声轻响。
华裳过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一事实;“那陛下怎么办?”
季无艳莞尔一笑;神色放松;“朕很好;没有什么值得忧心的。”
华裳皱起眉。
他偷偷拉住她的手;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晃了晃。
“这件事也不算没有好处;我私自出宫后,身体常常不适,总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换到别人的身上;现在我已经基本明了要与交换灵魂的人都是谁。”
华裳:“除了应如是他们,还有谁?”
季无艳:“宋玉清。”
华裳惊呼,但还少一个人啊。
见季无艳迟迟不肯说;华裳自然也不追问。
王问之沉声道:“我不解;既然宋玉清也是和我们一样,陛下何必非要杀他?”
楚江仙声音冰冷:“杀他的话;会对陛下身体有碍。”
华裳看向季无艳的面容。
他抿紧唇;冷艳异常;“正因为我曾与他交换过一阵灵魂;知道他的底细;才明白不杀他是不行的。”
华裳迟疑发问:“杀宋玉清究竟会对陛下影响多少?”
魏玄轻声道:“这就是不公平之处了;若是陛下中了致命伤身亡,我们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但我们死亡;他不至于会死;只会不好过,吐血,生病,孱弱,生命力消退。”
华裳突然想起应如是身死后,她曾前往皇宫,看到季无艳吐血的情形。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
“其实,不一定要杀宋玉清吧?即便他是幕后黑手,也未必非得要杀,以后绑起来。囚禁不是也行?”
她摸摸下巴,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请宋玉清入瓮。
再次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看。
“喂,你们那都是什么表情!不要告诉我,你们又给我瞎想了什么!”华裳气急败坏。
应如是:“没有,没有。”
魏玄“不是,不是。”
王问之:“你别多想。”
季无艳保持微笑。
等等,还差一个人。
四个人齐刷刷望向楚江仙。
魏玄抬起胳膊怼了他一下。
楚江仙一僵,谨慎挑选言辞,“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你等等!
四个人瞪着他。
真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变队伍了,想要讨好华裳要不要把他们一起卖了啊!
楚江仙根本不去看几个人,淡淡道:“我又没答应你们什么。”
其余四个人:“”
叛徒!
楚江仙沉声道:“其实,宋师自己未必想要这么做,只是被形势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华裳冷笑:“逼?谁逼他了?难道你要说射向我的箭不是他派人射的?搜查我们的官兵也不是他派来的?”
楚江仙眉头一皱,白玉似的额头皱出一川红痕,“我离开长安前,曾跟宋师见过面,他曾坦言,派兵去找寻过你们,为的是防止你们遇害,朝堂之上,想要浑水摸鱼者只多不少。”
“你说的话谁不知道?”魏玄用拂尘扫了扫面前的一块地方,神情冷淡,“别人有错,宋玉清的罪过更是罄竹难书,我看他这是借由你向陛下求饶,显然公主殿下也并非明面上那般重用他。”
季无艳思考片刻道:“江仙的话也不无道理,华裳,你觉得呢?”
季无艳看向华裳。
华裳蹙眉:“宋玉清很狡猾,我不能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不如,让我去长安问问?”
她仗着自己武力高强,偏要走那险胜之路。
“不可!”魏玄忧心忡忡,“现在的长安对于你来说是虎狼之穴。”
应如是却道:“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我之前被宋玉清招揽,对此人有些了解,他一向厌恶别人说他是什么‘人才’,自诩一等天才人物,自命不凡,但他却能听进去一个人的话。”
华裳疑惑道:“此人是谁?”
众人纷纷看向她。
华裳又是一愣,“哎?你们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众人的神情已然说明了神情。
华裳不解:“怎么又是我啊!”
她随即拍案而起,“好吧,不论是真是假让我去试试看,能劝服他放手自然是好,若他执意作对”
她捏紧刀鞘。
后面的答案不言而喻。
华裳说干就干,她撸了撸袖子,突然扭头问应如是:“要杀我者,是宋玉清还是公主?”
应如是眼神露出一迷茫:“我最开始以为是宋玉清,所以给你留下的讯息也是宋玉清,然而,在了解公主站在宋玉清背后后,我不敢确定了。”
季无艳沉声道:“是公主,她忌惮你,你是她夺权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是因为她支持季无艳吗?
华裳揉了揉脖子,“嗯”了一声。
王问之:“你那两匹马都太过招摇了,若要偷偷潜入长安,不如骑我的马。”
“好。”
华裳这就往前院寻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站在屋檐下回身,发现跟出来的是楚江仙。
他垂着袖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明明神情高冷却透着一股紧张。
华裳撇开头,“我现在迁怒你,不想跟你说话。”
楚江仙将唇抿的没有一丝血色,“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瞎道歉了。”
楚江仙眼中透出一丝光,“那”
“但是,我讨厌你记起了一切,也不给我来一封信。”
华裳抡起马鞭朝他甩去。
楚江仙身姿笔直,一动不动。
“啪!”
鞭子打在他身侧的门框上。
华裳“啧”了一声,“你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最讨厌了,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了解一切之后也不用跟我多说一句?也对,毕竟那时候已经合离了。”
华裳冲进雨中。
他也跟着冲了进去。
她回头,“你在做什么!”
大雨淋湿了他的青丝、蓝袍,雨水从他的眼角划过。
他执拗地瞪着她,声音哽咽:“难道怨我吗?难道我就愿意逆来顺受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这个世界认定的季无艳是那位,而不是我!我不过是个分身而已。”
“可是,分身的心也会痛”
他上前几步,一步步靠近华裳,一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的模样。
“我再告诉你,一个他们都不曾告诉你的事情。”
“不必,还是由朕亲自来说吧。”
楚江仙回头。
季无艳大步迈进乳白色的雨雾中。
华裳看着他。
季无艳道:“只要交换过灵魂后,彼此的感受,都会知晓。”
哈?
华裳捂着湿乎乎的额头。
要疯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心痛,你也会?你心痛,他们也能感受到?”
楚江仙沉下脸:“不止是心痛,心动也能感觉到,甚至是”
他撇开脸,耳根泛红,“甚至是情动的感觉。”
草!
华裳看了看楚江仙,又望向季无艳。
季无艳一副委屈愤怒,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我才是要疯的那一个”
等等她明白了。
她就说明明应如是、魏玄和楚江仙的立场差不多,为什么应如是和魏玄会对楚江仙格外痛恨,那是因为她和楚江仙产生的美好感觉,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体会过!
这是何等的卧槽!
妈呀,羞耻!好羞耻!
华裳被这个秘密惊住了,忍不住后退几步。
楚江仙攥着手,冷冷地盯着季无艳,“你与我们不同,最起码你可以不让自己身上的情绪传达给我们,我们的却都被动传达给你。”
季无艳咬牙:“难道你以为朕就想要天天接受这些情绪吗?乌龟王八蛋!朕简直觉得自己头顶草原,活活做了好几年的绿帽王八!”
楚江仙轻笑一声,那声音十足嘲讽,“那也不过是陛下自作自受。”
季无艳:“放屁!朕根本不愿意跟你们扯上半点关系”
华裳不再听下去,立刻跳上一匹马,跑了出去。
同一个马厩里的凤凰和梧桐见她跑了皆是长鸣,那样凄切,还以为她把它们丢下了。
华裳忙回头大喊:“我还会回来的!”
勉强安抚住梧桐和凤凰。
华裳匍匐在马背上,跑了一段路程,才忍不住双肩震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说起来,季无艳也无辜又可怜,他若是真像她所说那么早喜欢她的话,那岂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织绿帽给自己带?
自己绿了自己的感觉应该是非同一般的酸爽。
风雨如晦。
一匹黄马冒着风雨冲到长安城下。
守城的士兵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全身湿透匍匐在马上。
士兵皱眉:“下来。”
那个女子叹了口气,手按在刀上。
雨水溅在三把长刀上,又缓缓流下。
士兵:“你等等。”
她的手僵住。
士兵毫无防备地上前,拉住她的缰绳。
他盯着她那三把长刀中最古朴老旧的一把,轻声道:“这是华家的刀。”
他抬起头,压低声音:“你是冠军侯华裳?”
华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小声道:“现在长安城内到处有士兵巡逻,侯爷要走动,不要让人看见。”
华裳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是谁?”
士兵:“我曾受华老侯爷的大恩,若是能有机会一定会回报给侯爷的。”
“你有心了。”
士兵退后一步,挥手让人放行。
华裳一路畅通无阻,她直接奔到宋玉清的府邸。
她把马藏到一边,轻松翻进宋玉清的府中。
细雨朦胧,竹林里如同蒙上了一层白色轻纱。
她找准方向长驱直入,来到宋玉清卧房门口。
屋内传来一声咳嗽,接着,咳嗽声越来越大。
华裳蹙眉。
为什么她每次来,他都在生病?
沾着水的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握住刀柄,大拇指沿着小镡推开,露出一丝寒光。
“吱呦”一声,她身旁的窗户被推开了。
咳嗽声越来越近,宋玉清似乎正站在窗边。
华裳贴着墙壁站好,无声地盯着自己身侧的窗户。
宋玉清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小芙蓉?”
华裳屏住呼吸,心脏几乎骤停。
“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里”宋玉清自言自语,“她定然是恼我了。”
“唉,小芙蓉那样不谙世事,又过于敢爱敢恨,恐怕会因为此事恼恨我,又怎么会再来找我呢?”
“她与我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却又闪闪发光,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宋玉清凝视着窗沿下积水中的倒影,低声道:“小芙蓉,身为你的老师,我怎么会忍心”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映入眼角,下一刻,宋玉清就只觉脖颈刺痛。
他不敢动,眼睫垂下,视线落在穿透窗户此中他的幽暗长刀上。
宋玉清嘴唇发干,他轻轻抿了一下,小声唤她:“小芙蓉。”
窗户后,传来一声笑。
“身为你的学生,我却忍心将你千刀万剐。”
宋玉清脱俗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他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见。
“小芙蓉要杀为师,也要先给为师一个辩白的机会吧?”
华裳冷笑:“想知道我为何杀你?”
“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岂不是人人都能杀之。”
“忠义?”宋玉清“呵呵”笑出声,“你何时如此迂腐?”
“自古成王败寇,太上皇从李家手中夺取江山的时候又何曾讲过忠义?”
“同理,若公主殿下登基,我便只有从龙之功,位列三公,何必管他人的想法。”
华裳沉默。
宋玉清冲着积水中的人影微笑,“小芙蓉,难道你就不想立不世之功吗?也许你以后就不是冠军侯,而是冠军王了。”
“你看看,季无艳都对你做了什么?夺你的官位,让李娴那小子踩着你上位,你只是他手中的工具,他只是利用你。”
华裳淡淡道:“君利用臣不是理所应当吗?若是对国有利,对民有利,华裳这一生甘愿被利用。”
“你太傻了。”
“傻吗?可是华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若这个世道都是如你宋玉清一般的精明人,那有谁能为国为民着想?这样的大周还能如此强盛吗?说到底,我华裳不过就是一个笨人,可就是我这个笨人却守了边城多年,阻拦突厥于城外,更能杀了突厥狼王可汗,还边城多年太平。”
“那么聪明人宋玉清,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你为大周做了什么?你为民众做了什么?你天天只想着为什么他孟离经能叫鬼才,他楚江仙能叫仙才,而我宋玉清只能叫人才?是我不及他们吗?我宋玉清才是天下第一人,如何不及他们?”
宋玉清脸色大变,她的话全然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他就是这么想的,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与地位这么干的。
“我这样想有错?没有错,我就是想要当人上人!”
他的鞋跟在地上碾过,直视着窗户,哑声道:“我出身寒门,数九寒冬,还要靠着给有钱人家抄书维持生计。晚上没钱买蜡烛和油灯,我只能躲在义庄门口,靠着里面的长明灯看书,与尸体共处,那个时候我身上常年萦绕着尸臭味儿,同窗和老师都欺辱我。”
“那种生活你经历过吗?你们这些家中有勋爵的世家子弟怎么会知道我的苦,你们吃饱喝足,想着什么崇高的精神,而我连生存都要拼命挣扎。”
“随着我科举考得好,生活才渐渐改善,但是,这不够,我要在更高更高的位置,永远不用为了明日的粮食苦恼,永远不用被人欺辱!”
宋玉清脖颈青筋爆出,他厉声道:“我有错吗?”
“华裳,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们的出身不同,造就了我的选择也不同。”
宋玉清默默退后一步,努力远离刀锋。
他一边这么做着,一边跟她继续说道:“我劝你不要放弃任何向上爬的机会,你有才华能任由你在沙场上施展,那你的后辈也会有这样的才华吗?一旦你的后背文不成武不就怎么办?只有权势勋爵传家才是要紧的。”
“你的眼界就只到此处了吗?”
宋玉清又后退一步。
“哆——”
刀锋穿过窗户直奔而来。
宋玉清下意识歪头躲过,下一刻,又一把凉飕飕的刀抵上了他的咽喉。
宋玉清抿了抿唇,眯着眼睛轻笑一声。
华裳坐在窗台上,金刀压在他的脖颈上。
华裳全身湿透,稍稍狼狈,却仍旧犹如一把锋利的刀。
宋玉清舔了一下唇,“华裳,公主殿下很欣赏你,你们两个同为女子,你若是能够向公主殿下尽忠,殿下定然倚重你。”
华裳冷笑:“抱歉,恕我拒绝。”
“你的话不正确,你以为勋爵能够传家多久?你以为现在的公主殿下是靠着什么上位的?”
“公主殿下倚重寒门,陛下倚重世家,你所倚重的公主殿下,正是要借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