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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并不算太惊讶,至少对于异能这件事本身他是不意外的。
而真正出乎他意料的是,拥有这种异能的人是钟云从。
钟云从是外边的人,他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尽管这个外乡人弱不禁风,愚不可及,犯贱的时候很想把他打死,但苏闲还是非常的嫉妒他——他健康,有活力,更重要的是他有未来,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狂溃烂,同类相食。
虽然他不太想承认,可这也确实是他看他不爽的重要原因之一。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转眼一看,那家伙还在皱着眉苦苦思索自己侵犯苏闲隐私的来龙去脉,可惜不得其法,见苦主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不好意思啊苏治安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闭上眼睛,就看到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前后矛盾,不过苏闲并没有计较他的小语病,而是朝着他伸出了手。
钟云从吓了一跳,以为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保护人突发奇想要同他握手,不知道为何有些紧张,但手还是迅速地在裤缝处蹭了两下,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才犹犹豫豫地伸出去。
可苏闲并没有去握他的手,他越过了他伸过来的手,一路往上,直至他的指尖再一次触到他的下颌。
钟云从的下颌曲线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一开始是因为警觉,生怕重蹈方才的覆辙,但之后却是由于心慌,关于原因,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概是因为对方的力道太轻了吧。
和刚才几乎要拆掉他下巴的力度不同,此时触碰着他的手可以说是轻柔了,钟云从的余光瞄着他泛白的指甲,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旋即他就反应过来了,并且被自己的行为恶心到了——他到底在干嘛?我又在干嘛?
他咬了咬后槽牙,正打算甩开对方那只万恶的手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闭上眼睛。”
???为什么还要闭上眼睛?
在外边的时候,钟云从也是看过爱情电影的,一般出现这种桥段,那接下来跟着的通常都是难道他想对我???
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在不齿的同时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苏闲对于他惊涛骇浪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只觉得对方将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他皱起眉,用命令式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闭上眼睛,就像刚才一样。”
见他还是呆头呆脑的模样,又加了一句:“看看能不能再‘看见’什么。”
感情是自己想多了钟云从臊得要命,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好在苏闲对于他为什么突然脸红这种事不感兴趣,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双目,等待着他的反馈。
在羞耻心的压迫下,钟云从迅速地阖上了眼睛,只是注意力仍然无法集中,或者说,他给集中歪了——他无法不去在意他搭在他下颌上的手,以及漫长的注视。
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没看到。
半分钟之后,他几乎是羞愧地睁开了眼,甚至不敢与苏闲对视:“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苏闲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勉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钟云从有心想说些什么,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又咽了回去。
要么他真的趁我不注意偷窥我了,要么就是异能“失灵”了,这种现象在异能使用初期很普遍,八成是精神力不够集中。
权衡了一番,苏闲还是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不过他也没有要提醒钟云从的打算——就他个人而言,极其不喜欢他这种能力。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打算出门的时候,钟云从却想起了先前未了的纷争,他叫住了假装失忆的苏治安官:“我也要去。”
他又一次严正声明了自己的立场,苏闲不好再装聋作哑,有些无奈地回过身:“我是去执勤,不是去玩。”
“我知道。”
“今天我要去的是西城,就是你差点丢了命的地方。”苏闲刻意强调,“那里聚集着大量的类似生物。”
钟云从说不怵是骗人的,可对老爹安危的忧心忡忡更令他无法忍受,他破釜沉舟地往前一站:“我不怕!”才怪。
“丑话先说在前头,你非要跟去,”苏治安官凉凉地来了一句:“可别指望我会管你。”
钟云从叹了口气,这是要逼我放大招啊。
其实他真的不想用那种事来要挟别人,多少显得low了一点,但在这种关头,钟云从决定卑鄙一回了。
“你要是不带上我,”他直视着苏闲的双眼,冷静地发出威胁,“我就把你的单身后遗症宣扬给这幢楼的每一位住户。”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知道从哪里捞出来一个旧式的扬声器,是个相当配合剧本的道具。
苏闲盯着扬声器,足足三十秒没吭声。
他心下自然是恼火的,不过却是早有预感,毕竟这小子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大一把柄落他手里了,哪能不用呢?他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可看穿归看穿,苏闲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方式,钟云从那番卑鄙无耻的宣言发表之后,他头一个想起的就是盈盈,并且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那样的话,就得堵住钟云从的嘴;要堵住他的嘴,就得带他一起去。但他实在不想如了他的愿,所以综合的出来的结论就是——要不把他灭口得了?
之后张既白会来找他追十倍的债吧?苏闲发愁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杀人灭口的计划。
既然还不能弄死他,就只好妥协了。
“好吧。”他终于还是屈服了,钟云从还不知道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他听到苏闲松了口,大喜过望:“那咱们现在就出发?我要不要做个伪装什么的?”
苏闲冷冷地看着他,伪装?张既白说要给他弄一副隐形眼镜,到现在也没送过来,这也是他这两天严令禁止钟云从出门的原因之一。
“你等等。”苏闲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回了他的房间,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套衣物,看颜色和材质,和他身上的制服很相似。
“这是我以前的旧制服。”他把衣物交给钟云从,“你先换上,其他的注意事项我之后跟你说。”
钟云从不敢马虎,依言照做了,换好衣服后,他看了眼浴室里的半身镜,发现这身制服和苏闲身上那一身,肩章处稍有不同,但整体相差不大。他整了整衣领,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心说这衣服穿在我身上比他好看多了,明珠暗投啊简直。
他走出来,苏闲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而是语气冷淡地告诉他:“今晚和我一起执勤的还有两位治安官,到时候我会跟他们说你是预备队的,我带着熟悉一下环境。你尽量不要说话,尽量不要与他们有眼神接触,最后,不要对任何异状表现出惊讶,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这番警告可以说是很严重了,钟云从也拿不准里头有多少恐吓的成分,不过这时候还是别得罪他了,毕竟他还指望着他保命呢。
“是,是。”于是唯唯诺诺地点头,低三下四说的就是此时的他了。
苏闲穿上了与制服配套的同色大衣,拉开了房门,听到钟云从跟上来的动静,面无表情地又加了一句:“不要给我添麻烦。”
钟云从迈出房门,这些天头一回呼吸到久违的室外空气,正兴奋着,苏闲这句话很是打击他的积极性,大着胆子回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惹麻烦?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苏闲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显然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钟云从自己也不怎么当回事儿,纯粹是与对方置气,他自己有多少能耐他心里也是清楚的,的确不给他添麻烦就是他能帮上的最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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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还在下雪,路上的人不多,偶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行路人,但更多的是一些衣着褴褛、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的流浪者。
这座城市的经济果然不行啊。钟云从暗暗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和他差了半个身位的苏闲身上。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面,藏青色的大衣把他的身形衬托的很挺拔,他的发色很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当雪片羽毛般飘落在他发丝上的时候,黑与白的对比就变得很强烈了。
钟云从拨了拨自己漂染过的浅棕头毛,心想这破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美发店?
第12章 力拔山兮()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钟云从疑惑地打量着这个很有些破败的院落,里头立着一座三层半高的小楼,借着院门前昏黄的路灯,他看清了门牌上的白底黑字——梦川市东城区一号治安所。而上头同样篆刻着两条衔尾蛇相缠的盾形徽纹。
“金雀街那边是总部。”苏闲看穿了他的疑问,“这里是分部之一,也是我所属的部门。”
钟云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哦,哦”
苏闲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叹气:“拜托你之后别再这么白痴的表情了,很容易露馅的。”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两下嗓子,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露馅了会怎么样?”
“我让你穿上这身衣服,已经构成违规行为了。”苏闲脸色不太好看,“还要带着你去西城,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我大概要卷铺盖走人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梦。
什么叫万恶yin为首,苏闲现在算是彻骨地领会到了。
钟云从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吧,但是也没想让人丢了饭碗,于是指天发誓:“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下岗的!”
苏闲笑了笑,似乎是被感动到了,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钟云从毛骨悚然:“我还没说完呢我最差也就是下岗了,你的话就难说了。你是‘孤岛’的异类,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是死是活很难说。”
钟云从呆立当场,汗如雨下,苏闲落井下石:“我早说了吧,这可不是出来玩儿的。”
钟云从缄默片刻,才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我知道,我也不是来‘孤岛’玩儿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风险我也会自己担。要是真死在这里了,我也认了。”
苏闲背过身去,冷哼一声:“别连累我就好。”
短促的汽笛声打破了宁静,钟云从转头望去,是黑色的切诺基,车身上泥渍斑斑,看起来很旧了,但马力很足,随着距离不断缩短,他也注意到车头上立着的衔尾蛇徽纹,顿时明白了这车的用途。
按照他的理解,这应该是一辆“警车”。
切诺基最后停在他面前,副驾驶门被推开,跳下来一个人:“喂大帅哥,今天迟到了啊。”
苏闲微笑着注视来人:“有点事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
来人吊着一边嘴角,邪邪一笑:“谁让你长得帅,原谅你咯。”他说完目光才带过低眉顺眼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钟云从,问:“这谁啊?”
苏闲从容应对:“预备队的,我带着熟悉一下环境。”他侧过脸看着钟云从:“走吧,38号。”
38?他是在骂人吧?他绝对是在骂人吧?真是幼稚的把戏。钟云从心下满是不屑,却仍是顾大局地点点头:“是。”
“预备队的啊——”那人的尾音拖得老长,透着一股子鄙夷的味道,“几岁啊?毛长齐了没?这就带到西城去,要是尿裤子了谁洗啊?我先声明我可不洗啊!”
“哈哈哈哈哈!”苏闲很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完全无视身边人的恼羞成怒,继续火上浇油,“放心吧,真要尿裤子了,就让他光屁股回来吧。”
“可以可以!”那人笑的歪掉的那边嘴角几乎要飞出他的脸了,“还是你狠!”
“别笑了,时间不早了,都上来吧。”驾驶座上的人发话了,令钟云从意外的是,竟然是个清冷悦耳的女声。
苏闲摊摊手:“女王陛下发话了,别笑了项羽。”
项羽?还真是个好名字。钟云从腹诽道。
项羽回到了副驾驶座,冲着苏闲这边招手:“苏闲,带着你光屁股的小弟一起上来吧!”在他眼里,这个预备队的38号,已经尿裤子预定了。
钟云从直接无视了这个粗鲁的楚霸王,他在默念着某人的名字。
苏闲。原来你叫苏闲。
苏闲带着钟云从钻进了切诺基的后座,见他笑的一脸诡异,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笑什么?被取笑两句也没什么吧,至于受这么大打击吗?”
钟云从冲他微微一笑:“我在计划着扎个你的小人,苏闲。”
苏闲闻言,懒得再理会这个无聊又幼稚的家伙,架不住有人要提起他:“为什么突然带上预备队的成员?我没有听所长提过。”
是那个开车的妹子,光听声音就是个美女啊。钟云从想入非非。
苏闲苦笑:“你以为我愿意吗?谁让预备队的那个教头跟我有点交情,他要锻炼队员,我又抹不开面子,只好带上了。”
妹子没再说话,倒是那个叫项羽的冷不丁来了一句:“虽然您老是行动组的组长,但这38号是编外的,我跟冰女可不负责。您自己看好。”
冰女没出声,但想来也是认可这番话的,钟云从有些紧张地觑了苏闲一眼,后者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不安的视线,依旧微笑着:“那是自然。再说了,难道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项羽放声大笑:“有有有!你苏闲的本事可是整个治管局上下加起来的和,谁人不知啊?”
苏闲笑着摆摆手:“别拿我开玩笑了。”随即笑容敛起,叹气:“可惜今晚只有你们俩。”
项羽还没来得及说话,冰女就冷冰冰地开口了:“苏组长是觉得我们的实力不够?”
苏闲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找人的话你们不是最合适的。”
冰女没接话,应该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倒是项羽嘟嚷了一句:“找人?我看是找尸体吧。”
苏闲语气平静:“都有可能。”
钟云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是之前那起失踪案,两天过去,失踪人员从五人变为了六人。
消息是他在苏闲带回来的报纸上读到的,苏闲估计也是觉得他也闷死在屋子里,所以每天都会带当天的报纸回来给他。
第六位失踪者的的性别依旧是男,保持了这案子的一贯传统,而第六位的身份很特殊,以至于他的消失引起的关注度比第五位的中学校长还要高——他是位异能者。
通过这段时间,钟云从已经有限的渠道里了解了部分关于“异能者”的资料,简单地来说,就是美国大片的设定成真了,在与世隔绝的梦川市,因为某种不明缘故,出现了一批拥有异于常人的超能力的家伙,在这里,他们被称为“异能者”。
钟云从不止一次旁敲侧击想从苏闲那里得到解答,可后者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一直是三缄其口。钟云从只好对着报纸自己推测,结合苏闲从前透露过的只言片语,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异能有各种各样的形式,基本都是天生的,至于各人的能力是否会重合,以及这种能力是否具有遗传性,钟云从无从得知。
而那第六位失踪者就是一名异能者,出于保护隐私,新闻报道里没有公开他的异能,只说他的能力和他的职业有关,而他的职业就是一名园丁。
园丁?那可能是跟植物花草一类有关?钟云从已经放弃向苏闲请教了,反正也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