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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就是北境人,酒量不错,那样的酒,不过几口,醉不了他,喝醉了本来便是一件让他怀疑的事情,是以,他并不打算理会这件事。也决定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情说给大将军听,让大家都不要再来这酒肆了,以免被人讹。
可那女子便是那酒肆老板的女儿,酒肆老板不肯罢休,拉着他要去报官,那酒肆女儿醒来之后便哭哭啼啼,说是被他占了清白,他要不肯娶她,便要寻了死。
傅笙必然是不能让这事闹到地方官那里去的,便把两人带回了军营。大将军二话不说,便让了娶了那酒肆女。他无法,便给傅芸写了那样的一封信。
他想,既然娶了妻,便不能再误了傅芸。
他以为,大将军下了令,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大将军早就看出了那对父女有问题,不过是将计就计,等他们放松了警惕,再来个瓮中捉鳖。
因着傅笙成天与他们接触,是个容易露馅的,便都瞒着他,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知道那两个人是北歧派来的死士。
可那女人说怀了他的孩子,他又动了恻隐之心,幸好有傅严岳提醒了他,北歧的女死士是不可能怀孕的
居心不良的人是除去了,他却没有勇气对傅芸说这件事情。
被一对“父女”玩弄于股掌之间,有那么一段时间,甚至信了那女子的真心,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唯一真的,是他把傅芸给弄丢了。
他心中有愧,甚至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傅芸了。却总是还想像以前一样和她相处,哪怕她不理他,只要能时常看上一看也是好的。
他不想提起那件事情,觉得那件事情是他毕生的耻辱。甚至觉得,如果让傅芸知道了那件事情,一定会嫌弃他,瞧不起他是以,大将军在让他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总没有勇气提起。
直到刚才
傅芸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移开视线,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甩开他的手离开了。
他到底是放弃过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他都放弃过,生出过要和旁人过一生日子的念头,甚至还这么去做了。
她的心中没有办法做到毫无芥蒂。
接下来的日子,惠袅袅白天都要去宁王府,夜里才会回来,她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不过,自那以后,傅笙倒是再也没出现过了。
春兰和她说起的时候,她一笑置之。也不知他是放弃了,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总之,他不来了,对他们谁都好。
可有时,春兰又会悄悄地跟她说,又看到那个人在她们院外了。只是悄悄地待着,被她发现了便会跑开。
傅芸心头一怔,往春兰所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果然有新踩出的鞋印。便对春兰道,“下次他再来,要么打出去,要么告诉我。”
春兰疑惑问她,“告诉你,你亲自来打吗?”
又笑着道:“芸姑,你那烧火棍法太厉害了,会把他打伤吧。”
傅芸默了。刚才那一瞬,她没有想过要打他。
现在想起来,又觉得自己当真没有打他的理由。
那种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的情况下,谁想要重新开始都无可厚非,更何况,他还是被人骗被人利用?
“芸姑,你可别把他打伤了,他悄悄地把我们院外的雪都扫干净了,还总是早早地把我们要去打的水放在院门外”
傅芸怔了一下,“你倒是会帮着他一起瞒我?!”
脑中却是回想起了十多年前,沈笑一生中最为激动的时刻,还有傅灵瑶痛苦的哭泣声。她想,沈笑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的呢?
不沈笑这些年都在与惠逸作对,不可能毫无芥蒂,只是在他心里,傅灵瑶更为重要罢了
终是在他下一次出现的时候,活捉了他。她只叫了一声“站住”,他便呆在那里不敢动了。
回过头来,看到傅芸走得飞快,忙道:“你慢点走,化雪天路滑。”
又道:“还是你站在那里别动吧,我走过来。”
傅芸:“”
放慢了步子,看着他大步走了过来,垂着头站在她面前,“我以为你不想再看到我”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总是这么偷偷摸摸啊
傅芸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和大将军说?还有小小姐。现在我是小小姐房里的人。”
“你说什么?”傅笙惊在那里,刚才那几句话,分开来每一个字他都是认识的,可合到一起,偏又让他以为在做梦一般。
傅芸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不说便算了,我当真是不想”
第一百三十四章ReenS。()
傅然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女人;没有之一;偏生她身份尊贵;还是个郡主!
还有傅芷安,平日里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不帮助他;反倒是在一旁看笑话。
傅然一咬牙;甩开宁姚;气呼呼地往府里赶;任谁叫都不肯停下来。
府外女子的哭声传了进来,他微微顿了下步子,他没拿他怎么样吧?分明是她在强迫他打她;还拿自己身上柔软的部分往他手臂上蹭分明他才是被逼被欺负的那个,经宁姚这么一哭,怎么反倒好似被欺负的是她一般。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而后便好似身后有恶狼在追赶一般加快了步子,由快走变成疾行又变为小跑。
回到自己的院子命人守好自己的屋子;谁来都说他已经休息了。
躺到床上想要真的想要睡一觉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鼻间闻到的好似全是方才少女身上传来的清香;不论睁开眼还是闭上眼;浮现的都是方才的情景。
他想;寻个时间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至少得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要叫自己打她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傅芷安,你很好,连自家哥哥都坑。
门外响起自己侍从的声音,他有些恼意,“不是说了吗?我休息了,谁也不见。”
难不成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追到这里来了?
真是不要脸!再也不想与那个女人有任何的瓜葛了。
侍从有些战兢兢的,“是大将军叫小将军过去正厅。”
他现在在军中也是有军职的了,虽品阶不高,若给些面子也是可以管他称呼一声小将军的。
傅恒叫他,他不能不去。就是睡着了,也得爬起来过去。
翻身下床,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正厅便是平日里待客的地方,想来是要让他去见某位客人。
说来,大将军虽然位高权重,可因为大将军府里的两位有封号的将军脾气都不太好,尤其是傅严岳,动不动就喜欢拉人去比试几番,是以,鲜少有人愿意登门造访的。
有这勇气来的,都是值得夸赞一番的英雄好汉。
却不曾想,在正厅里坐着哭泣的,是宁姚。那个他避之不急的最不要脸的女人!
他在正厅外便听到了哭声,可是宁姚哭起来那声音实在是大,让他觉得脑袋发懵,一时间竟是只当她还在府外。
而后又在心中自嘲了一下。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身份尊贵,怎么能让她一直在将军府外哭下去?那不是会给大将军府抬来祸患吗?
于是看宁姚的目光便冷了几分。转向傅恒道:“见过外祖父。不知外祖父叫孙儿来有何要事?”
到了这里,他也差不多明白了,必是因为这个最不要脸的女人。默默地对她磨了磨牙。
宁姚倒是哭得伤心,没有注意到傅然的神色。
不过在傅芷安的提醒下,意识到傅然来了,才偷偷地睁了眼,顿了一顿哭声,而后,哭得更大声了。既然她哭得有用,那便继续哭吧。
傅恒不知道她的心思,只当她是看到傅然之后更加觉得委屈了。立时朝傅然一声厉喝:“你可知错?”
傅然蹙了蹙眉,“不知。”
他当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
事实上,傅恒也不知道。在他看来,这个外孙虽然长得像惠逸,性情却是与他全然不像的,有几分傅灵瑶的细腻,也有几分傅家男儿的豪迈。而且,从来不曾说谎。
可宁姚见到他之后,便哭得越发凶狠了,分明是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心头跳了一跳,该不会是如他那个混账生父一般做了那些损毁女儿家名节的事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自己教出来的人,什么性子他还是清楚的。
不过是几个瞬间,他脑中便有许多的念头快速划过。
而后,他道:“你因何事惹了安逸郡主哭成这样?”
按了按眉,这个郡主哭起来着实有些恼人,差点要把他的声音给盖过去了。若传出去,怕是要丢尽脸了。
傅然冷哼一声,“不知。”
这女人自己不要脸,倒成他惹事了?
心中自然是不服的,只是不敢顶嘴傅恒罢了。
傅恒觉得头大,借着宁姚哭声微顿的间隙,又道:“不管是为何,你把人惹哭的,你便让她停下来。”
“没办法。”傅然面上冷硬,心里叫苦不迭。
那样的事情,他不知要如何向傅恒说明才好。说她要他打她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啊。说出来,怕也是没人会信的吧。
傅恒瞪了眼,“不从便依军法处置!”
傅然心下叹息一声,不要脸的女人害人不浅。在傅恒面前跪下来,“大将军请罚吧。”
傅恒懵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自家乖外孙宁愿请罚也不去和宁姚说上一句半句劝慰的话?
既是如此,一咬牙,便叫人拿鞭子来。
傅芷安急了,赶紧摇宁姚的胳膊,“你快别哭了!再哭下去,哥哥都要被你害死了!”
宁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第一鞭子便已经落到了傅然的背上。
只一下,他后背的衣服上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傅芷安吓住了,是她把人带回来的啊
忙过去拦住鞭子,“祖父!要罚便罚我吧,是我把人带回来的,是我的错!”
傅然一把推开她,“假好心!”
他今天是连带着傅芷安也恼了,真要这么好心,先前他在外面手足无措的时候,怎么不来把人拦住,非得让事情闹到这种地步?
而后又对身后的人道:“继续。”就算被打得皮开肉绽,他也不要去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傅芷安被推倒退了几步,白了脸,她哥哥从没有这样对她过,这是真的生气了。
傅恒扬了扬眉,看向傅芷安,原来这事还有孙女的缘故。
眼看着又有两鞭子落到傅然的身上,傅芷安跑过去抢了鞭子,一下子抽在宁姚身边的小桌上,“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哥哥受了罚,你就等着一辈子不被原谅吧!我也不原谅你!”
宁姚被吓得止了哭,这会才反应过来面前发生了什么。
看到傅然背上裂开的几道血痕,心头猛地跳了一下,直道不好。
绞了绞帕子,站起来道:“不别打他,来打我”
傅恒的眉心跳了跳了,一双眼睛精光闪闪。这事情不简单啊
傅然理都不想理她,不仅是个最不要脸的女人,还是个神经病!
哪有自己求着来挨打的。
他忘了,自己刚才也是在求着挨打呢。
傅芷安松了一口气,站到宁姚身边道:“祖父,这事情,我也有错”
傅然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傅芷安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得罪哥哥了,不过,此时也不好再说些别的什么,便催着宁姚将事情都说出来。
听完原委的傅然和傅恒眉心都跳了跳,谁都觉得意外。
傅然心中叫苦,宁泽和惠袅袅的婚事,哪里是他能左右的?!
不过,不由得多看了宁姚一眼,这个女人虽然不要脸,却是为了自家哥哥,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其实,她此时的模样才让人觉得可怜,先前哭泣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可怕。
得了许可,便不再停留,也没有再看正厅里的两个女子,抬腿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后来是怎样才了结的,也没有去打听过。傅芷安担心他想起生气的事情,也有意地避而不提。
傅然并不在意,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他的宝贝妹妹离开惠府那样的可怕又无情的地方。
他还要准备对付自己生父的事情。
不过,在沈府外遇到了几次宁姚。
傅然心想,她果然是最不要脸的女人。
接下来的时间让他无暇去想其它。惠逸竟然要欺负他的妹妹到那般地步。
一面假装着对亡妻的深情款款,一面家室有妾,外有外室,还要纵容着妾室杀嫡女
他虽在惠袅袅面前说得轻松自信,心中却是各种忐忑。
傅恒和傅严岳也曾提醒他,圣意最是难测,若是他有意要偏袒,必是不能达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接回妹妹,一直到面圣,他一直都处于神色紧绷的状态。
一闭眼,便是那熊熊大火,北境的漫天风尘。
他和大将军府的所有的人,原本都可以在京城里安稳地生活
如果一直在京城里,她的温柔慈爱的外祖母不会因着水土不服而早逝。
他的妹妹,也不会无孤苦无依,在后宅之中被人欺负十几年。
他细细地回想着刚进军营的时候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他哭着喊疼,外祖父将他抱在怀里仔细地上药之后,便将他丢给了外祖母。
傅恒是个手脚粗大人,下手很重,但他却觉得,已经是对方用最轻的手法在给他上药了。
明明上药的时候更疼,他却一声也没有再喊出来。
后来外祖母抱着他哄他入睡养伤,他哽着问外祖母,为什么一定要他进军营,他想读书。
事实上,傅恒等人从来不阻止他读书。相反,外祖母一有时间便会教他,可外祖母的身体不太好,后来又在北境请了先生来教他。
他读书的时候学起来很快,几乎是过目不忘,可就是这样,也没能避免进军营。
听外祖母细细地解释,他才知道,虽然他们在北境是最大的,最是被贬去的北境,就算他读书,也没有资格考科举,只有上战场这一条路子,立了天大的军功,才有机会被皇帝召回。北境不是完全不好,至少他们一家人在那里待得自在,可他们必须回去!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个双生的妹妹。
等到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外祖父再一次将他带进军营,意外地发现,比他小一岁的妹妹傅芷安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在军营里混得如鱼得水。
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带来这伤害的是他自己。
见傅恒夸赞傅芷安,他越发地觉得自己软弱无能,连妹妹都不如
自那以后,他便日日咬着牙淬炼自己的筋骨。北境的风沙割在他白嫩的皮肤上,一道道的伤口新生又愈合。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回到京城还有一个目的
他想亲口问问他的父亲,为什么不要他?
为什么在两个孩子中选择的时候,要留下妹妹而不是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傅然如愿地回到了京城。傅芷安偷偷地往京城跑;他主动提议自己来追。
路上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方面;确实是傅芷安逃跑的能力见长。另一方面;也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回来京城看上一看;问上一问。
在离开北境前,收到了一些关于他的妹妹在惠家的生活情况的消息。
他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