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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丕国瘫软在椅子上,指着京兆尹的手指抖个不停:“刑不上大夫,你不能对本侯用刑!”
京兆尹鄙视的说道:“小侯爷多读点书,别认识几个字就自以为学富五车!
另外,若不是本官把你押在牢里,估计这会你已经在景王府的地牢里了。
本官好心照顾你,若是老老实实招供,兴许还有一丝回转。既然你嘴硬,只好交给景王府的人处置了。”
杨丕国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因为门外已经挤进来两个身着景王府制服的人。
他直接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杨丕国是拖着一条断腿从牢里出来的,清水抹着泪等在衙门口,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
“侯爷,奴才尽力了。”清水哭道:“魏王府一听说您同四个老鸨的事,门都不让奴才靠近!”
当时魏王府管家吃屎的脸,以及对自己的怒喝,清水没敢给杨丕国说。
杨丕国摇摇头,扶住清水,上了雇来的马车。
京兆尹一问道士的事情,杨丕国就知道事情露馅被人撞破了,后头来的景王府护卫,对自己简直是下了死手。
如今他身败名裂,又拖着残躯,被魏王府唾弃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马车绕了几绕,杨丕国终于警觉起来:“停车!”
这不是往济宁侯府去的路!
然而马车越驶越快,清水掀开车帘扑向车夫,却被一拳给打了进来。
马车竟是直直朝着城外驶去了。
济宁侯府里,杨氏被林嫣亲自带着人从院子里扯出来,屋里的金银细软也被收拾成包袱给扔在地上。
杨氏怒吼:“你们干什么?强盗!”
“鸠占鹊巢,老娘早忍着你一口气了。”林嫣坐在廊下,看着被疏影按在地上的杨氏说道:“今个儿我就让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景王妃得知真相,恨的咬牙切齿,只觉得不解气,听说林嫣来济宁侯府闹事,也跟着过来。
此刻她陪着林嫣在廊下坐着,环顾四周,心里的戾气也跟着升起来:“记得当初,这个院子是先皇后住着,今个儿倒让这个名声不佳的女人给玷污了。”
杨氏嘴被疏影堵上,呜呜的说不出话来,安歌身子抖成个筛子似的跪在一边,嘴唇直哆嗦。
林嫣看看不服气的杨氏,笑道:“杨丕国那人聪明是聪明,可是论阴毒远不及你。
想来算计景王府亲事的点子,是你在背后出的吧?”
杨氏终于明白对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来侯府闹事了,原来撞破了算计静和郡主的的事情。
她身子一抖,瘫在地上,黄的白的全吓了出来。
一个宁王妃,一个景王妃,林嫣在闺中都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何况如今高高在上,背后有个冷面宁王撑腰呢。
景王妃掩住鼻子,嫌弃的对林嫣说道:“若不是你请景王去京兆尹衙门,本来咱们还不知道什么事。
结果审出杨丕国的龌蹉计谋,可把王爷给气坏了,手下一使劲就把杨丕国的腿给打折了。”
她问道:“那个道士在哪里,回头也不能轻饶!”
林嫣笑:“道士早云游四海去了,我那是诈杨丕国的。若是婶婶还不解气,着人画了那骗子的画像往各衙府一送不就完事了?”
景王妃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林嫣一番:“你……还真是……”
半饷,她又转向杨氏:“这对姑侄这么就这么打发了?”
让她说,半路直接给弄失踪是最好的事情。
林嫣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命不至死,王爷的意思是送他们回到原来的茅草屋去。
明个朝廷开封商议国是,其中一件就是废除济宁侯这个封号,收回一切封地和赏赐。”
既然老济宁侯已经没了,就让济宁侯从此留存在史册也好,总比寻个假的来败坏济宁侯的名声强百倍。
她转向杨氏:“起码你还有一条命不是?这荣华富贵的十几年,只当是黄粱一梦吧。”
一过二月二,朝廷重新开印,文武百官汇聚一堂。
建元帝坐在大殿之上,面色阴郁。
之前墨宁指派的内侍他挑三拣四,这次墨宁直接将小方子从王府地牢里给提溜了出来,送到建元帝身边。
不是安插到墨宁身边的暗探吗?那任务完成,回去洗白白伺候建元帝呀。
建元帝看到还活着的小方子时,脸上颜色墨宁细细数了数,得有好几种。
可惜建元帝不缺银子,否则直接开个杂货铺多好。
墨宁清了清嗓子,文武百官顿时停止了吱吱呀呀的讨论声,重新归于静寂。
“这个正月可以说状况百出。”墨宁道:“因为封印,有些事没有及时处理,今个儿就先紧着办一办。”
刘相捋捋胡子,点头称是:“确实如此。”
墨宁走出队列,朝建元帝行了一礼之后就面向群臣开始宣读:“第一件:周皇后勾结淮阳侯谋逆,理该问斩、抄没九族!”
这个谁也没异议,石锤在手,谁也反驳不得,就连建元帝也是眼皮子跳了几下,没有出声。
345你长的帅说什么都对()
“第二件,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济宁侯杨丕国的桃色事件,想必大家都听说了。”
墨宁话音一落,众臣面色都显出一丝暧昧的笑意。
啧啧,一夜站四美呀。
“所以,此等品德败坏又没有什么建树的人,本王意思是夺回封号,三代不得入仕!”
墨宁看了看魏王:”记得他在二弟手下有职位,二弟有意见没有?”
他不问,大家还想不起来元宵夜魏王和杨丕国联手做的无聊事情来。
魏王脸上一红,恨不得跟杨丕国撇清关系,一甩袖子:“本王同他不熟!”
严相阴骘的看了他一眼,竖子不足为谋!
墨宁笑了笑,说:“收回济宁侯府封号的事情,还有人有异议吗?”
济宁侯府在杨丕国手里,就没做过什么离开他不行的事,身为外家的墨宁都主动要求收回封号,别人自然也不会反对。
墨宁已经亲自给建元帝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杨丕国的桃色新闻,此刻建元帝扬声咳了一声。
众臣的目光立刻转向建元帝。
难道他有意见?
果然建元帝缓缓开口:“那个,谁还没个年少的时候,济宁侯年轻,改了就是。”
为什么立着济宁侯府在京里?
就是为了让人将这个侯府的名声在几代人中慢慢给败光,让人们再也记不起老济宁侯的英雄善战,再也不会说建元帝是踩着济宁侯府上下的白骨登上的大宝,百年之后看杨皇后还有脸说什么一门忠烈!
他为什么选杨丕国?
久贫咋富,是最容易引人丧失意志,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
这一点,杨家姑侄没有让建元帝失望。
今天墨宁竟然要废掉济宁侯府的称号。
史书上肯定会将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这逆子是一点一点的给他外祖扬名呢!
墨宁面色平静,只看了看景王。
景王脸色红的跟猪肝似的,宁王妃了了景王妃一个心事,等于救了自己闺女。
此刻墨宁让他跳出来,自然不能再跟从前似的默不作声。
他咬了咬牙,从队伍里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说!”建元帝眼睛一亮,以为景王要支持自己。
景王拿起袖子抹了抹眼睛,立刻红了眼圈滚下泪来:“万岁,您也知道臣就静和一个宝贝闺女,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谁要是对她不敬,臣必定要拼了老命!”
这跟静和又有什么关系?
“杨丕国那厮,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勾结江湖术士给静和算命,妄图谋算景王府的亲事。”
一开了口,景王也顾不得害羞,吧啦吧啦将杨丕国的算计说了个清楚。
建元帝听的目瞪口呆,他可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
景王说完,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口供:“这是杨丕国亲自招供的,还画了押!至于那个道士,臣已经命人四处找去了,找到非大卸八块不可!”
小方子心惊胆颤的路过墨宁,从景王手里接过供诉交给建元帝。
建元帝草草看了一遍,果然白纸黑字说的详详细细。
他面色铁青:有特殊爱好是一回事,算计宗氏女那又是另一回事。
地下大臣已经义愤填膺,魏国公温子萧更是卷起袖子嚷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静和郡主这么乖巧的人也敢算计!”
要是落在他手里,岂止断一条腿!
景王感激的看了温子萧一眼,真是敢说敢做的好儿郎!
等等,儿郎?
他眼睛一亮,瞅着温子萧的目光立刻慈爱起来。
温子萧还不知道头上桃花悄悄绽放,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吐槽着。
墨宁见状,也不再征求建元帝的意见,直接说道:“这事没有异议,就起草旨意下发吧。”
然后,他又说了第三条:“杨丕国之所以敢算计静和郡主,正是因为西戎国六皇子的和亲请求。
儿臣以为,静和身体太过柔弱,经不得长途跋涉,不适宜和亲。
那么问题来了,选谁去西戎和亲呢?”
对呀,西戎要求很低,都没说公主,选个宗室女就好。
可是墨家王朝偏偏人口太少,只有景王这一个从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相说道:“往常若是没有合适的宗室女,都是从宫中女官中选一个出来,赐公主封号,代表朝廷和亲。”
这倒是个法子,众人纷纷点头。
建元帝怒了,大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朕什么时候说要答应西戎和亲提议的?”
墨宁道:“西戎国地处西北,与鞑子各部相邻,国力不强但也不弱。与此国交好,有利于西北局势,父皇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对呀,什么理由?
众人目光殷切的望着建元帝,有意见快说呀,不要打扰大家看热闹的心情。
建元帝脸色阴郁的要滴水了:“两国之事岂能草率!朕要好好思量一番,哪个对我朝有利。”
哪个?
墨宁一扬眉毛:“难道父皇还有第二个选择?”
建元帝一噎,五皇子乌哈汗的事情是个秘密,若是说出来,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要帮乌哈汗?
军防图的事情,不能让墨宁知道,那是他重振雄风的最后底牌。
如今建元帝在宫里,只觉着孤立无援每一个可信的人,他将拿到手的一半军防图,白天藏在鞋底,晚上搂在怀里。
一个皇帝混到这地步,简直是丢人显眼。
建元帝悲从中来,语气也变得严厉:“朕要做什么,难道你还要质疑不成?”
哎呀妈呀,这父子俩要干仗啦!
在群臣的凝望中,墨宁挥一挥手:“那就先将前两件事办妥了吧!”
准备好打场舌战的建元帝直接愣住,墨宁竟然退让了?
他还在狐疑的功夫,张智饶问了一句:“淮阳侯府里人丁本就不旺,男的处死,女的是某入教坊还是?”
蜀王妃将宋氏提走后,可一直没还回来。
蜀王被他一提醒,也回过神来,咂巴了下嘴说道:“老的老小的小,可别再闹出人命来。”
一屋子女眷上吊明志,建元帝再拿这个做文章发作墨宁怎么办?
还有自己媳妇的堂姐,早换了新户籍开始新生活了,少一个人拿谁顶上?
墨宁这次没拿主意,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建元帝:”父皇以为呢?”
建元帝脸色很不好,他怎么看?他能怎么看?谋逆的大罪呀!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墨宁抢先说道:“儿臣懂了,父皇念着废后旧情,特将周家女眷减罪一等,直接削为庶民赶出京城!”
还有这种操作?
蜀王:“……”
墙都不扶就服大皇兄。
建元帝:“……”
你懂MB你懂!
群臣:“……”
呵呵,你长的帅说什么都对!
346景王府的心事()
建元帝回到八宝阁,气的正要一扫书案上的东西。
小方子忙上前阻拦:“万岁,小心身子骨。”
小心个屁!
建元帝心里有气,可是手上动作确实慢了些,摔坏了还得重新买。
万一墨宁那小子找借口不给银子,更丢人!
建元帝气呼呼地回了寝殿,一大清早起来还没用早膳,这会儿桌子上已经摆好就等着他回去。
小方子给建元帝盛了碗羊奶羹:“万岁请用。”
之前因为周皇后有用羊奶羹养颜的习惯,建元帝也跟着成了惯例。
后来墨宁借口这些东西膻气,对伤口不好,给建元帝吃了一个多月的清粥小菜。
建元帝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这会看见桌子上竟然出现羊奶羹,顺口问了声:“今个儿怎么不上清粥了?”
小方子掂量掂量小荷包里的玉扳指,笑着说道:“乐康殿下瞧万岁最近膳食太素,特意吩咐下去给您专供的。”
墨宁将他送还回来,什么也没说。
所以,收个贿赂替乐康说句好话,没什么吧?
建元帝挑挑眉毛:“乐康还在宫里住着?”
“瞧万岁说的。”小方子腰弓的更厉害了:“这不是万岁口谕,让乐康殿下就在宫里躲闲吗?”
临江侯夫人王氏,见乐康不出宫,将灵堂直接摆在了公主府,直到出殡也没见宫里对驸马的死有任何表示,现在不也忍气吞声?
李显,简直是死后最窝囊的一个驸马了。
建元帝终于想起乐康一家子的事情,哼了一声,从容的将羊奶羹吃完,这才拭了下嘴角,说道:“乐康若想过来孝顺,你别拦着。”
“是。”小方子忙乐滋滋的答应了。
八宝阁外被墨宁派的人手把持,乐康近不得半步,她费尽心思的贿赂自个儿,不就是想见建元帝一面?
那些人再拦着,可万岁亲口说了,还能不准进?
小方子伺候完建元帝用膳,又看着太医给他换了药,扶他睡下后,就亲自去给乐康报喜信去了。
前脚出八宝阁的门,后脚墨宁就知道了,却并不在意。
堵不如疏,就看看乐康和乌哈汗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吧。
景王妃了了一件心事,又被景王煽起了另一件心事。
趁着天气晴朗朝中无事,她捡了个宁王不在家的日子,带上静和去找林嫣说话。
林嫣躺在红木摇椅上,晒着太阳正百无聊赖。
杨丕国的段子听了还没两次,墨宁就不让人说了,毕竟有些内容不适合一个还没圆房的小姑娘听。
嗯……好吧,其实听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如今大街小巷都知道杨丕国是个伪侯爷,跟老济宁侯那一支远的不能再远。
大家讨论桃色的同时,暗地也掂量起了庚子年间的事情。
这就属于墨宁操作的范围了,总之,林嫣很、无、聊!
所以听到景王妃带着静和郡主来了,她掀开脸上的史书就跳了起来:“快请进暖阁。”
看茶上了点心,静和郡主感激的向林嫣道了谢:“若不是嫂子,我的亲事怕要有波折了。”
景王妃也拍着胸口道:“得亏给你提了一嘴,这才免了场祸事。”
林嫣笑:“什么事呢,也值当婶婶和静和妹妹当成个事来感谢。”
三个人客套了两句,景王妃看出林嫣不是个喜欢寒暄的人,于是笑着转了话题:“如今外面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