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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让他崩溃,譬如一条他有生之年见过最肥的毛毛虫、一条他有生之年见过最长的蚯蚓、一只他有生之年见过最绿的青蛙……
并且,他简直无法分辨高轩辰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耍他。
譬如某天清晨他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绿的发光的青蛙。他跟青蛙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大约这么须臾的功夫,他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第二眼看到的是高轩辰得意的、邀功的笑脸。
高轩辰就这么蹲在他的床边上,用手指戳着那只大青蛙的脑袋,洋洋得意:“漂亮吧?这灵武山的风水可真好,我以前都没见过那么大那么绿的青蛙,一找到我就赶紧拿来给你看!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养。”
纪清泽抓着被子缩在墙角,崩溃地大吼道:“韩!毓!澄!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原谅你!!!”
高轩辰被他吼得一愣,讪讪摸了摸鼻子,颇感失落:“这个也不喜欢?唉……好吧。”说完就很珍重地像是捧什么宝贝似的把绿青蛙捧到自己手心里,转身出去了。
当天,纪清泽认真地把自己的枕套搓洗了三遍。
其实纪清泽在那一天真的是很生气的,可毕竟也算不上多大的事,要是高轩辰过上十天半个月再来找他道歉,他大约也放下了。可是之所以他和高轩辰能杠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一言难尽。
有一回高轩辰连续三天给他送了大苹果,他都没有吃,到第三天他发现第一天送来的苹果有点烂了,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小心眼了。于是他挖掉了苹果烂了的地方,吃完了三个大苹果,撑得躺在床上走不动路。因为苹果还挺甜,他决定原谅高轩辰。
然而翌日清晨,他一早醒来,看见了放在自己鞋子里的大老鼠。什么原谅?全他妈见鬼去吧!
后来,高轩辰又连续几天摘了小雏菊放在他的窗台上,他看着灿灿的小黄花从盛开到枯萎,想到时光流逝,人生无常,一如黄花凋谢。他想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不能解的仇,不如就让往事随风。
然而下一个清晨,他一早醒来,又看见了那只油绿的大青蛙。什么人世无常,他只想把高轩辰打成无常!
高轩辰和纪清泽的关系就这样陷入了循环往复的僵局之中,可这时候突然出了一件事,打破了这个僵局。
大晚上高轩辰正打算熄灯睡觉,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他叫着谁啊,过去把门打开,却看见纪清泽站在门外。
“哎?小端方?”高轩辰吃惊道,“你来干什么?”
纪清泽眼睛红红的,温润的脸因为用力而绷得紧紧的。他伸出手,一字一顿道:“还给我!”
高轩辰低头看着他的手,不解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还你?还你什么?”
纪清泽狠狠甩开他的手:“玉佩!还我!”
“哈?什么玉佩?”
纪清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道:“韩毓澄,你别太过分了!”
高轩辰也不高兴了:“什么太过分了,你把话说清楚!”
“我的玉佩,难道不是你拿的?”
高轩辰往纪清泽的脖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那里空空荡荡的。他看过两次纪清泽洗澡,所以他知道纪清泽有一个贴身的玉佩。现在没有了,恐怕说的就是这个了。他道:“我拿你玉佩干什么?很值钱吗?”
“不是你还有谁?!”
高轩辰莫名其妙被人冤枉,起先是恼火,接下来想到了什么,反而笑了:“你玉佩丢了?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我去帮你找回来。”
纪清泽怀疑地打量着他:“不是你?”
高轩辰立刻指天发誓:“我发誓不是我拿的!要是我拿的我马上肠穿肚烂!我才不像你,扭扭捏捏的,连个誓都不敢发!”
纪清泽愣了半晌,终于道:“我洗澡的时候放在一旁,上岸就不见了。”
这块玉佩是纪清泽的母亲留给他的,上雕竹花。他从小就贴身带着,洗澡睡觉也不离身。然而穿玉佩的绳子时日久了被磨烂了,今天他在河里洗澡的时候绳子断了,他就把玉佩放到了石头上。等他洗完澡上来,玉佩已经不见了。根据种种往事,他立刻怀疑是高轩辰又来作弄他,拿走了他的玉佩。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高轩辰回房拿了盏烛台出来,抓起他的手就往河边走:“走,现在就去找!”
两人回到河岸边,纪清泽指了下他放玉佩的石头,高轩辰便过去看。他在附近转了一圈,指着地上道:“你过来看。”
白天刚下过雨,河边的土地很泥泞,因此留下了脚印。小小的,不是人留下的,倒像是某种小动物。
高轩辰道:“你的玉佩是让野猫野狗叼走了吧!”他本来想说既然是被动物叼走了,那肯定找不回来了,再买一块就得了。可是他回过头,借着烛火的光芒看见纪清泽通红的双眼。
他纳闷道:“这玉佩有多值钱啊?”
纪清泽嘴唇哆嗦了一下:“……是我娘留下的。”
“呃……”高轩辰挠挠头,“那,顺着脚印找找看吧。”
两个少年端着烛台顺着脚印走,然而越往岸边,脚印就越浅。等追踪到河边的小树林里,满地杂草,已经完全无法分辨脚印了。
高轩辰瘪了瘪嘴:“这个,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纪清泽失魂落魄的,站在小树林里不肯走。他问高轩辰讨过烛台,自己在树林里找了起来。
高轩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道:“那我回去睡了啊。”
纪清泽没理他,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翻检草丛。
过了一会儿,身后没动静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高轩辰已经离开了,他也没在意,继续找自己的玉佩。
他这一找,就找到了后半夜。然而偌大的林子,不知所踪的野猫野狗,那么小一块玉佩,又岂是容易找到的?直到手里的蜡烛都烧光了,天色也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回去了。
翌日清晨,又是孟威来教课。他让少年们站好队列,目光一扫,道:“韩毓澄呢?怎么没有来?!”
少年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
孟威骂道:“妈的,兔崽子,等会儿再收拾他。你们马步都给我扎好了,谁也不许偷懒!”
他走到沈飞琦身边,手中长棍一甩,敲在沈飞琦脚边,啪的一声巨响,吓得沈飞琦一蹦三尺高。
“你这是马步吗?马步都不会扎?扎不好你就给我蹲一天别起来了!”
沈飞琦生怕挨揍,赶紧摆好架势。
孟威气哼哼地又骂了他几句,这才去检查别人。自从高轩辰带头闹了一通之后,孟威还是一如既往得凶,但他倒是很久没再打过人了。
一整个上午高轩辰都没露面,丢了玉佩的纪清泽也跟个游魂似的。午休时,他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里,一打开房门就被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他那纤尘不染的干净屋子,乱得跟被人洗劫过一样,桌上的书都掉在了地上,鞋子飞得东一只西一只,满地泥脚印,有大的有小的。屋子里有两个活物,一个是小泥猫,一个是大泥人。此时此刻,小泥猫在他的床上啃咬他的被子,大泥人蹲在床边逗猫玩。
听到开门声,泥人高轩辰回过头,亮齿一笑:“回来啦?”他头脸脏极了,除了泥巴之外还粘了花花草草和枯叶,倒是衬得两排牙齿白得亮眼。
纪清泽差点崩溃,但是下一刻,高轩辰向他摊开手掌,亮出一枚泥乎乎的玉佩:“呶,犯人和赃物都给你带回来了!”
纪清泽看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玉佩,看着高轩辰得意洋洋的笑脸,心中百转千回,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高轩辰把小泥猫从床上抱下来,走到纪清泽面前,先把玉佩塞到他手心里,又把泥猫塞到他怀里。那是一只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猫,身长还不足少年的一臂。
高轩辰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屋子里唯一干净的家伙也被蹭了一身泥,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昨天回屋以后睡不着,后半夜又跑出来找,直到天亮才在草丛里找到了纪清泽的玉佩。至于这只小泥猫是犯人,那是他随口说的,他找到玉佩正准备回去,恰好这只小猫摇摇晃晃地路过。
以前白青杨也养过一只猫,猫这动物十分顽劣,就喜欢把人整理好的东西都拨乱。他早就看不顺眼纪清泽干净得可怕的房间了,心念一动,就把这只猫一起带回来了。
“送你了。”高轩辰指指纪清泽怀里的泥猫。
纪清泽:“……”
“我冤枉你一次,你冤枉我一次,这下咱俩扯平了吧。你爱原谅不原谅,反正我原谅你了!”
纪清泽进了门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像具游魂一样。即使被蹭了一身的泥,他也毫无反应,怔忡地盯着高轩辰看。
“那我可走了啊。”高轩辰慢吞吞地往屋外走。
他走过纪清泽身边的时候,听到纪清泽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嗫嚅道:“对……对不起。”
“哦?”
“……谢谢你。”
高轩辰一身轻快,满是泥的爪子揉揉小猫的脑袋,又揉揉纪清泽的头:“好好养它。”说罢便伸着懒腰走了。
第十四章()
玉佩是找回来了,高轩辰却因为逃课而受罚了。
这一届弟子刚入天下论武堂没多久,“韩毓澄”的顽劣之名就已经传遍了。他逃课的事传到徐桂居耳朵里,徐桂居决定好好处罚他一番,非得改一改他的性子。
别的弟子逃课偷懒,或是被罚禁闭,或是被罚停食,或是被罚训诫。然而这几样都治不住高轩辰,把他关进小黑屋里,无论在外面上几道锁,他都有办法把门锁撬开溜出来;不给他吃饭,他自己上树摘果也能吃得饱饱的;打就更打不得了,打了他他还会还手。
于是徐桂居大手一挥,让他每日练完功以后去藏经阁抄书,把《堂规》抄三十遍,给每个弟子人手发一份。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给他的饭里放肉。
几天没饭吃高轩辰还能摘果子,一直吃不到肉那就是天大的折磨了。高轩辰没办法,只好在练完功以后垂头丧气地去藏经阁。
他抱着一打纸在藏经阁坐定,拿出堂规翻了翻。一本《堂规》虽然不厚,但每天利用休息的时间抄写,怎么也要抄半个月才抄的完。他一个头两个大,把纸垫在桌上,索性趴下来睡大觉。
他刚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对面有动静,抬头一看,却是纪清泽抱着笔墨纸砚在他对面坐下了。纪清泽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把堂规拿过来,直接开始磨墨誊抄。
高轩辰看见纪清泽帮他抄书,心安理得,丝毫没有这自己该干的活的自觉。他把下巴搁在胳膊上,默默地看着纪清泽。
纪清泽抄书的时候每一样东西也摆放得非常整齐,砚台砚条镇纸全部都摆成和桌面平行的样子,稍微有点歪了他还用手拨正了才开始干活。他抄完一张纸,就放到一旁晾着。抄完两张三张,紧挨着并排晾干。
高轩辰拿过一张他抄好的纸看了一眼,直咋舌。他本想着纪清泽帮他抄一半,他自己再抄一半,但既然是不同人写的,字迹总得差不多。纪清泽那一个个端端正正好像用尺子量着写出来的字,他觉得打死他也模仿不了纪清泽的笔迹。至于让纪清泽模仿他那手风流倜傥的狗爬字?那纪清泽可能会选择一头撞死。
高轩辰看着被纪清泽垒放齐整的纸张,用手推了一下,把纸推歪了。
纪清泽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纸张码整齐,再开始抄。
高轩辰又推歪了他的砚台。
纪清泽:“……”
就这样,高轩辰推歪一样东西,他就理好一样东西。高轩辰接着推,纪清泽接着理。理着理着,他额角的青筋就开始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轩辰整个人肩膀都在抖。他算是发现了,只要不让每一样东西都规规矩矩地放好,纪清泽就什么都做不了。他终于憋不出喷笑:“小端方,你有病吧?”
纪清泽一口气憋在胸口,悬着笔,半晌才红着脸憋出一句:“你才有病!”
就在高轩辰数不清第几次干扰纪清泽之后,纪清泽终于忍无可忍地把笔放下了。高轩辰以为他被惹毛了会收拾东西转身就走,然而纪清泽没有走,只是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想不想吃肉了?”
高轩辰这才老老实实把手收回去了。
纪清泽余光一扫,发现对面的高轩辰竟然一脸凝重地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高轩辰到底在想什么,但只要高轩辰不给他添乱他就谢天谢地了,赶紧继续誊抄。
纪清泽不会知道,高轩辰内心水深火热,陷入了究竟“吃肉更重要”还是“戏弄小端方更有趣”这两难选择之中。
翌日,纪清泽照例一到休息的时间便去藏经阁抄书。
他抄了一会儿高轩辰才来,大摇大摆地在他对面坐下。这回高轩辰连纸笔都没带,已经完全把抄书的重任转嫁到纪清泽身上了。非但如此,他还笑得意味深长,显然藏了一肚子坏水。
高轩辰道:“今天我还没有送你东西呢。”
纪清泽吓得花容失色:“不许送活物!”那只小泥猫他收下了,洗洗干净之后竟然是一只雪白的小猫。他现在正在□□这只小猫,还没教会它不许弄乱东西。高轩辰要是再弄一个来,他势必愁出一头少年白来。
高轩辰往椅子上一靠,两只沾满了泥巴的脚丫子架到桌上,搁在纸张两边,脚趾灵活地扭动着:“送你两只臭脚丫子!哈哈哈哈哈哈!”
纪清泽:“……”
高轩辰方才特意不穿鞋子去淤泥地里跑了一圈回来。纪清泽喜欢干净整洁,他偏要让纪清泽被他两只泥脚夹着干活,改改纪清泽那端方的臭毛病。
纪清泽眼角一抽一抽的,手都没法往桌上搁:“拿开!”
高轩辰非但不挪走,脚趾头扭得更灵活了,已经干了的泥屑悉悉索索往下掉。纪清泽不光眼角抽,整个脸皮都开始抽,完全忍受不了这样的画面。
他刚有要收拾东西走人的趋势,高轩辰就开始长吁短叹:“哎呀,俗话说的话,吃|屎不忘屙屎人。做人要有良心啊!我那天逃课干什么去了来着?”
纪清泽从头到脚一个激灵,吼道:“没有这样的俗话!!!”
他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又重新在桌边坐下,死死盯着高轩辰的脚丫子。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不抖了,眉毛一挑:“这是送我的?”
高轩辰一愣,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纪清泽道:“那我收下了。”他手中毛笔突然飞出,笔尾一下戳中了高轩辰的穴位!
高轩辰猝不及防被他定住,震惊道:“你想干什么?”
纪清泽又拿了一支毛笔,用毛绒绒的笔尖在高轩辰的脚底心画了起来。
要不是被点了穴,高轩辰简直要蹦上天。他脸上迅速充血,浑身肌肉紧绷:“小端方!!纪清泽!!!哈哈哈哈哈哈住手啊哈哈哈哈哈你疯、疯了吗哈哈哈哈!!”
纪清泽才不收手,笔尖越走越快。听着高轩辰崩溃的笑声,他一贯严肃的脸上也开始有了几分笑意。
“哈哈哈纪清泽!!日|你……”高轩辰习惯性的脏话又要出口,猛一下截住了,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破。
纪清泽的动作一顿。
“日|我,日|我,日|我行了吧?”高轩辰挤眉弄眼,“小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