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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天,顾承中一直忙着。早出晚归,比我都回来得晚。
大哥死了,我没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悲伤或者哀婉。
照顾佳妮的说法,大约是恨吧,一直恨着,到今日。
相反的,我感觉顾承中在幸灾乐祸。虽然这么想他,有点小人之心了,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
他好像一直都期待着顾启中死掉。
我心头一惊,不由地寒战,难不成,当真这中间和顾承中有关联?
恨一个人要恨到什么程度,才会起如此隐忍的杀心?
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片段,深山大雪里,翻掉的汽车,燃烧的火焰,四处弥漫的汽油味。
一个小男孩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浑身是血。
我一个寒颤,才发现,一身的鸡皮疙瘩。
葬礼那天,林彩秀整个人都虚脱了。家属席里站着她,顾骏,林阳,还有未过门的高艺涵。
高艺涵扶着林彩秀,在我和顾承中上去祭拜时,刻意看了我一眼,冷淡的,防备的。
我和林阳有一瞬的目光交汇,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节哀。
葬礼完毕后,律师宣读了顾启中的遗嘱,我和顾承中都不在场,顾云溪代表第三方听读了,出来和我们汇合,还算满意。
她说顾启中把遗产平均分给了顾骏和林阳兄弟,一碗水端平了,虽然很不高兴林同顾骏平起平坐,但大家讨厌的不是林阳,是他妈。
如此一来,董事会需要立即改选,而顾骏也将作为股东,进入顾氏。参与掌控。
一切,都热闹起来了。
股东大会在三天后的周一召开,重新改选董事长。
这一局,顾承中加入了。
毫无疑问,他以高票通过选举,成为顾氏集团新一任董事长。而顾骏和林阳的任命,基本没变,林阳还是总裁,和顾骏是副总裁。
一开始我还在想,为什么顾骏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还不出手,等着过年?
直到一周后,南城的项目问题大爆发,我才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董事会改选过后,林阳忙着南陈的项目,在顾启中头七后准备去南城,但他还未动身,董事会就收到了南城传来的消息,说项目崩盘了。
酒店的设计图纸抄袭国外知名建筑师的作品,基本如出一辙,只是改了小地方,将细节扩大化,欲盖弥彰。
消息一出,轰动了整个建筑行业,因着先前顾氏在项目上的大投入和大宣传,这一抄袭风波立即被媒体渲染,推波助澜,掀起轩然大波,林阳甚至都来不及去了解事情经过,就已经被董事会商议决定,暂时停职,他手下的项目,将由顾骏接手,他讲去处理林阳留下的烂摊子。
抄袭这件事,换在小地方,那可能就算了,但顾氏树大招风,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盯着。又是堂堂总裁,哪怕点小风波,也能被吹能丑闻。
更何况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当天,顾骏就去了南城出差,而先前留在南城盯着项目的经理和肖珊。都被调遣回上海,接受调查。
高层回忆那天我也在,顾承中把设计图纸往林阳面前一扔,“你需要一个解释。”
林阳看都没看图纸,只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图纸,不是我的画的。”
有股东问,“林总,全公司都知道是你负责的大楼设计,设计图出自你手,一直没有假借他人,你现在说这不是你画的图,谁信?未免太敷衍了些!”
林阳忍着怒气,瞪着股东说,“我的意思是,这不是我画的图!我画的图纸被替换了!”
“搞笑!都施工了,才说图纸被替换?你骗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我无话可说!”林阳一巴掌拍在桌上。
这一瞬,看着他的目光,我忽然有点………………抄袭图纸,对一个建筑师来说,是耻辱。
这种污点,会跟随他一辈子。
我不由地心疼,看了眼顾承中,他淡然自若地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嘴角带着一抹若有无的笑,我猜他等这一天很久了,忽然改变了我们原本的计划方案,提前动手,是怕什么?在防备什么?
他设下这么大一个坑,比到时候项目崩盘更让林阳抬不起头来。这一下,不仅仅剥夺了他的权力,更让他的自尊心备受打击。
真狠。
议论纷纷中,顾承中敲了敲桌面,直视林阳,问道,“从项目启动到现在,一直是你跟进的,图纸若是被替换掉,你在接洽的时候不会发现?这种辩解的理由,站不住脚。”
林阳猛地盯着顾承中,忽然想起什么来,拍着桌子,愤怒地站起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愣住了,估计是人多,有些话不好说。他站着,冷笑地看着顾承中,又看着我,“我粗心大意,我检讨。可这件事,到这里,还没完!”
顾承中笑了笑,宣布散会,三三两两的人都走了,剩下我们三个。
“想说什么?”顾承中问。
林阳走到顾承中跟前,咬牙切齿地说,“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这一次是我栽了,但不代表你把我输了!”
顾承中点了点头,起身拍着他肩膀说,“嗯,很好。”
音落,他离开了会议室。
现在,就剩下我和林阳。
我坐着,他站着。
“别这么愤怒的看着我。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不是我出卖你。你的图纸你带去南城的,我又没跟你去南城,怎么设计得了你?”我平静地盯着他说。
林阳眼神一凛,瞳孔微缩,“你早就知道了?”
“不,才知道的。”我撑着桌子起身,叹气说,“昨晚顾承中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我说你已经猜到是你的女秘书了吧?”
林阳嘴唇颤动,他很生气。
“生气是没用的,已成定局,这一次,你翻不过来了,至少在没有一个明确的交代前,董事会不会恢复你的职位。你将接受无限期的调查,现在你不止顾承中一个对手,你还有顾骏。他们俩随便玩点小把戏,足够你兜着走。”我拍拍他肩膀,叹气说,“你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了。”
没走两步,林阳忽然叫住我。
很久了,他很久没叫我的名字了。
“小唯。”
轻颤的尾音在空气里拨动。
我迟疑了几秒,笑眯眯地转过身,“嗯?”
“你很开心吧。”林阳看着我,一步步走到我跟前,低头看着我眼睛,有些怅然笑着说,“我看到你在笑了。”
“然后呢?”我挑眉说,“你想拿我怎样?”
该怎么形容林阳此刻的目光呢?
我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但唯一清楚的是,他眼中的不确信,来源于他的早有预料。
是的,哪怕从前我以为他多么确信,这一刻,他的眼神都全然清楚,当初的相信,并不是完全。
“你分明知道,我不会拿你怎样………………”林阳苦笑地说。
我咬唇轻笑,半晌,叹气说,“我是给你挖坑了,但不是这个。你爱信不信。”
“我信。”林阳看着我。冷笑又怅然地说,“是我没算计过他。”
我无奈地笑,掏出,找出很久之前的那条短信给他看,“还记得上次我在你办公室收到条短信吗?”
林阳接过看,我说,“其实当时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但如果有人比我迫不及待,我何必一言道破?你这么聪明,防火防盗防秘书应该不需要我点拨,但不料,你愣是没想到一层上。”
我拿走,冷声说,“怪不得我。”
那条短信是徐娜发给我的。
是的,早前我和徐娜一起约过逛街,那一次,她成了我的人。
我没让她做别的,只是帮我盯着肖珊,只因为某天夜晚我去超顾承中,在书房外听见我他和肖珊的通话。
聪明如顾承中,早在顾氏埋下了炸弹。
肖珊是上一任总裁去青岛之前留下的秘书,因为顾启中怕林阳心上任接不住招。就问前一任总裁留下了肖珊,相助林阳。
怕是顾启中到死都不知道,这颗炸弹,是他亲手给林阳埋下的。
谁也不知道,运筹帷幄的顾承中,早在很多年前,就在顾氏内部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堵得慌,我不想在再待下去,拿了走人。
“小唯!”林阳大喊我的名字。
我怔住,只听见他问我,“那你给我的病例报告,也是假的吧?”
胸口虚无的颤抖,我?尖酸涩,不由地捏紧了拳头,而后扬起脑袋看前方,“真的。”
说完,我推开门离开会议室。
我不知道林阳是什么表情。
我不敢看,或者说,我不想看。
回到办公室,我摔上门准备坐下,却发现我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忽然转过来看着我,一脸的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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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迷雾重重()
都说人的一双眼睛,最不会欺骗人。
但像顾承中这样的人,心底事从来不会展现在眼底。若是想通过他的双眼窥测他内心世界,成功率基本为零。那双漆?的眸底,我看见的是深不可测。无论在胜利时还是失意处,他都隐藏得极好,喜怒不形于色是最浅显的表达。
他的内心,从未示人。
我松开门把,不由地吸了口气,胸口挤压的那抹怅然久久不能平静。
然而,他看着我怅然,肃穆的脸上忽地扬起一抹笑,片刻,看了我片刻,将手中的签字笔扔在办公桌上,“啪”的一声,怒气在里头。
我踱步至办公桌前,“砰”地将手中的文件夹扔在他面前,力道有些大,震得桌上的东西四处飞溅,将一旁的水杯砸倒,里头半杯水流出来,顺着桌子滴到顾承中名贵的西装上。
“怎么这副表情?你不该哈哈大笑庆祝么?”我盯着他阖?的眼底,嘲讽地说,“剽窃这种损招,你真做得出来。”
顾承中不疾不徐地扯了两张餐巾纸擦裤腿上的水渍,一面冷森森地说,“你似乎很紧张他的结局。”
他擦拭了两下,将纸巾丢入垃圾桶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看到他的境况凄惨,心疼了?”
我顿时冷笑,道,“你脑子进水了?我为什么生气你不明白?”
顾承中只笑。
我一巴掌排在他面前,怒瞪说,“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计划根本不是这样的!你耍我!”
顾承中寒眸一凝,嘴角上扬,淡然地看着我,缓缓开口道,“凡事都有万一。我再信任你,也要预防着万一。我不是林阳,自信满满以为自己有万全之策所向披靡,我向来习惯准备planb,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他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一直走到我跟前,双手抱住我胳膊,直视我怒红的双眼,淡淡道,“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依靠这颗脑袋,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我冷哼,“还有你的不择手段。”
顾承中浅笑。摇头说,“不对。是我从不相信任何人,我只信任我自己。”
蓦地,我心底一沉。
千算万算,我算漏了这一点。我以为自己演戏演的到位,半真半假的而谎言说得我自己都信了。但不曾料想,顾承中不过是顺着我的路子往下走,却藏了别的心思。
他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我只觉得心尖颤抖,看着他深寒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他谁是?他是老谋深算城府比海水还还深不可测的顾承中啊!一个人单枪匹马把恒丰信投做到今天的规模,除了聪明的头脑和铁血的手腕儿,还有一颗不会为任何人动摇的心!
我冷笑,道,“所以,你以为我会背叛你,我会真和林阳一起弄死你。顾先生,您这是害怕呢,还是真算计?”
顾承中挑了挑眉毛。耸肩说,“两者都是。或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我是给你减少麻烦。不论你是真要弄死林阳还是别有用心,我这一招,对你都是好事。毕竟,不需要你动手,我已经帮你做好一切。”
他抬眸,颇有探究意味地看着我,直勾勾地锁住我的视线说,“难道你存了二心?”
我悄悄捏了捏拳头,扬起笑脸,道,“你疑心病太重了!”
“那就好。”顾承中松开我,转身去椅背上取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淡笑着看我说,“计划提前只要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若是到后期,你下不去手,一切都白准备了。我顾承中的人生信条里没有失败两个字。”他冷声凝重地说。“我不允许人和失败。”
音落,他阔步走出办公室,握住门把时,他微微侧脸,刚毅的轮廓,线条突出,犹如刀刻斧凿,“夜晚等我接你去吃饭,庆功。”
说毕,他拉开门,潇洒地走了。
门渐渐关上,他在狭小的缝隙里消失。
我气急了,真的,快疯了!一个控制不住怒气,咆哮地将桌上东西都掀到地上,双手猛地拍在桌上,却无可奈何。
他早就防着我了!
怕我下不去手弄死林阳?
呵呵,我看是怕我反过来一刀捅死他!
我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高琳听见声音匆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支支吾吾地说,“杨总,您…………………”
“出去!”我看也没看她,背对着吼了一声。
“是,您有需要再叫我。”高琳说着,退出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我平复了心情,坐在旋转皮椅上,编辑了条短信发出去。
我说,天下太平了?战争就此平息?
不瞬,那头回复我,一山不容二虎。
我说,静候佳音。
那头回复我,彼此彼此。
我收起,拨通内线叫高琳找人来把办公室收拾好,我则亲自去人事部,安排了徐娜的工作调动。
她将升职,做我的私人秘书,薪水是原来的三倍。
这是我给她的承诺。
徐娜搬东西下来后,到办公室找我述职,我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叹气说,“肖珊现在被法务部调查,暂时不可能出来了,林总也被停职,所以我暂时安排你到我身边来,这样也能保护你一些。你就放放心心跟我工作,我不会亏待你。”
“知道,小唯,我………………”徐娜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应该叫杨总。”
“没事儿,私下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公司就正式些。”我说。
“肖秘书被调查,那会不会………………”徐娜悻悻地说。
我摇摇头,安慰她说,“你放心,肖珊不会坐牢。她被调查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不信你就等着看,调查一结束,有人给她安排一份锦绣前程,无需你担心自责。”
徐娜抿嘴,点点头,“那就好。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盯着几个电话而已。这是给公司做贡献。”我顿了顿,认真地说,“对了,以后你全权处理我安排的工作,你的唯一上司,是我,你只能听我的,明白吗?”
“明白。”
我叹气,舒展眉头,“好,先出去,有什么事儿我们再沟通。”
“好。”
徐娜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高琳是我身边顾承中的眼线,我势必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而徐娜是最佳人选。我想过很多种方式把她调派过来,但顾承中疑心病重,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