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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里放着上世纪的老情歌，霍清之靠在后座，先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等到车离开了剧院的那个街区，她才觉得自己心里的怒气平息了一点。
方才在剧院里，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心里满是怒火。虽然之前她想过这个首次晚场演出一定不会太顺利，方雨灿肯定会给她找点什么麻烦，但她没想到方雨灿这么大胆又愚蠢。
她那个保温杯就是一个诱饵，她每天带过去放在那儿，再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为的就是给人一种她只用这个杯子喝水的错觉。
没想到，方雨灿还真在这上头打起了主意。
霍清之这一天根本就没有喝过那个杯子里的水，她喝的水都是周佩直接从超市买回来的矿泉水，开封之前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就是害怕有人会搞小动作。
等到下午场结束了，她去化妆室化妆的时候，周佩更是坐在后台的角落，拿了本杂志装样子，专门盯着霍清之的东西，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来做手脚。
这样一盯，果然盯出了鬼。
周佩没有在演出前告诉霍清之，怕影响了她的状态，在霍清之的演出结束之后，周佩才跟霍清之说：“张潇潇往里面加了东西。”
霍清之当时问她：“你知道是什么吗？”
周佩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试试。”
霍清之当然不同意这种做法，虽然她知道张潇潇不可能想毒死她，但万一是什么麻烦的东西，那不是让周佩以身犯险吗？
周佩却不这么想，她分析道：“这个东西肯定只能让你暂时上不了台，要么是皮肤要么是嗓子，皮肤很难起效这么快，我觉得应该是跟嗓子有关的东西。”
她说得轻巧，霍清之依旧摇头。
周佩说：“那我只喝一口，给你个起事情的由头，好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上舞台。”
霍清之盯着她，果然只喝了一小口，她心说要给周佩升职加薪，没想到刚过五分钟，周佩的嗓子开始嘶哑了。
这才有了刚刚在后台的那一出。
霍清之当时就觉得火气上了头，周佩的嗓子哑成那个样子，她觉得又后悔又心疼，毕竟周佩是为了她才试着喝了一口啊，她再怎么冷漠，也会觉得触动的，但今天她觉得格外触动。
另一方面，她又想到张潇潇的本意是让她喝，霍清之不禁联想到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小心，在演出之前喝了呢？那今天整场演出都完蛋了，他们b组这么久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特别生气。在霍清之看来，如果只是伤害到她一个人，那没有关系，不算是多大的事情，但要是伤害到她身边的人，那这个事情就大了。
吹了一会儿风，霍清之问道：“佩佩，现在嗓子好点了吗？”
周佩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杯子里的水无色无味，她的嗓子也不痛不痒，只是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嘶哑：“我觉得没事啊。”
霍清之：“”
这绝对是有事啊。
周佩说完这句话，听见自己的声音，才不好意思的说：“我真的觉得没事，不痛不痒的，就是说话难听吧？”
霍清之想了一会儿，诚实的回答：“是挺难听的。”
周佩从善如流：“嗯，那我不说了，少给你的耳朵添乱。”
车里只剩下电台的老旧情歌，放完一首又换另一首，这条路长得像是没尽头。
霍清之算一算时间，任雨晴快要杀青了，今年的演出季却还有一半，她知道林茜还没给任雨晴挑好新的本子，任雨晴的档期应该有一段空窗。
她还记得任雨晴在陪她对戏的时候，在舞台上爆发出的耀眼光芒，因此她在想：方雨灿离开了剧团，a组的主演空缺了，对于任雨晴来说也是个机会吧。
毕竟，在炼心里任雨晴演技虽好，但终究很短，要是等到转机上映再证明任雨晴的演技，那又要等上一年半载，如果任雨晴来剧团演话剧的话，那不是马上就能够证明了吗？
霍清之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她跟任雨晴吃冰淇淋，任雨晴忽然感叹了一句：“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花瓶的帽子摘了啊？”
那一刻，任雨晴一贯开朗的表情都有点阴霾，看来是对这个介意已久了。
要是放在以前，霍清之肯定不管，但她现在非常能够理解任雨晴的心情，她演技那么好，结果粉丝还天天叫她花瓶，她都替任雨晴觉得委屈。
任雨晴要是来演话剧，那这个花瓶帽子就自然而然的摘掉了。
霍清之觉得这个计划一举两得，非常合理。
霍清之不说话，周佩就在安心开车，等到拐过两个路口，就是霍清之的家了。
霍清之刚在公寓里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如她所料，是剧院经理打来的。
经理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职业，没什么情绪：“清之，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
霍清之：“没事没事，您有什么事吗？”
她琢磨了一下，大概是来找她说a组主演的事的，方雨灿走得这么急，一时半会要在剧团圈里找到一个新的主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经理干笑了一声，说：“是这样，方雨灿不是即将离职了吗？这边a组的主演位置就空了，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推荐一下？”
这也是惯例了。如果有主演位置空缺，先问自己剧团的主演有没有朋友可以推荐，经理这个举动不算突兀。
霍清之轻轻的笑了，说：“这个嘛还是要问问我的经纪人了，明天给您答复怎么样？”
经理当然不指望立即得到答复，只是说道：“没问题，明天我等你电话。”
两边寒暄了几句，霍清之挂掉了电话。
经理说了请她引荐之后，霍清之只觉得自己那种怒气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感。
她马上给任雨晴打了一通电话，甚至没有去考虑是不是该先跟李黎报备一下，问问她的经纪人这件事究竟能不能做。
霍清之等待着任雨晴接电话，感觉自己的心情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任雨晴接得很快，问她：“清之？怎么啦，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她语气轻快，显然是在剧组过得不错。霍清之忽然有一点点酸涩，任雨晴这么开心，却跟她没什么关系。
霍清之：“是有一点事啦我很久没给你打电话了吗？”
她这么一说，任雨晴才想起来，霍清之前两天才来探过班，顿时有点脸红了。
任雨晴：“不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清之忍住一点笑意，说起正事：“好啦，我知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任雨晴：“什么？”
霍清之：“雨晴，你想不想演话剧？”
第122章 对话（）
第122章
任雨晴像是没听清一般；问：“你说什么？”
她甚至拿着手机；走到了窗户旁边，推开了窗户。她不是觉得热，而是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种紧张。
很快，任雨晴听见霍清之重复了一遍：“雨晴；你想演话剧吗？”
任雨晴这一次终于能够确认了。霍清之是在问她想不想演话剧；想不想回到那个舞台。
任雨晴马上回答：“想。”
在这样的机会面前，她从来不会扭扭捏捏，讲究什么谦让。
谦让诚然是一种美德，但在真正想要的东西面前，一丝一毫的不坚定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任雨晴不能想象她在这里客气一下会怎么样，如果她因为这一点客气失去了这个机会；那么她会追悔莫及。
听见她的答案，霍清之像是放心了一样，长舒一口气。
任雨晴连忙问：“怎么了？是你们需要替补吗？”
她第一反应就是星光剧团替补演员不够了；这种事在演出季常有；很多替补演员不仅是一个剧团的替补；还兼了好几份职，他们不是每场都有上场的机会，因此这种事剧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哪场演出替补不够了；要么去别的剧团临时借调；要么就是去戏剧学院里找学生上台。
等待霍清之回答的那几秒里，任雨晴已经开始迅速的思考起来，如果她获得一个替补的机会，她怎么样才能迅速上台，甚至是拿到正式演员的位置？
任雨晴看过自己的档期表，接下来几个月都空闲得很，完全可以接一份话剧的活，直到这个演出季结束。
没想到，霍清之愣了一下，回答道：“我们缺个主演”
任雨晴：“”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霍清之在说什么？她们缺个主演？
任雨晴：“你说什么？”
霍清之：“我说，我们缺个主演，你有没有兴趣？”
任雨晴这下能够确认了，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任雨晴：“我有！特别有！”
霍清之：“”
任雨晴这个回答得干脆啊，让她都有点吓到了。
霍清之：“嗯，那你问问经纪人怎么样？我们这边缺一个a组的主演，方雨灿今天离职了。”
任雨晴反应过来了，事情不一般。
哪有主演在演出季的时候忽然离职？这个方雨灿多半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剧团开除了。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
霍清之没打算瞒她，这种事反正也瞒不住，等任雨晴真的进了剧团，剧团那群人能把这件事说出一朵花来，反正她对任雨晴进剧团，那是十拿九稳的。
霍清之：“她在我的水里放了失声糖，被经理发现了，今晚被开除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任雨晴却是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她将房门一踢，确认门已经关紧了，这才凑到窗边，问道：“你说什么？！失声糖？！失哪个声？！”
任雨晴的脑子里轮番闪过：失声、失身、湿身反正一个比一个过分。
霍清之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霍清之：“声音的声。”
任雨晴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然真的是吓死了。
两秒后，她又觉得不对劲，说：“我听你的声音还好啊？”
霍清之：“我没喝。”
任雨晴：“啊，太好了，那你演出应该也没问题吧？”
霍清之只说了只言片语，但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就是方雨灿想让霍清之上不了台，所以在她的水里放了失声糖，等她说不出话，就能顺理成章继续当晚场的主演了。
霍清之听到她的关心，微笑道：“没问题，我觉得今天晚场还算成功。”
任雨晴：“当然了，因为买不到票上热搜的话剧，你这还是第一个。”
这出恋爱的长颈鹿因为买不到票上了热搜，虽然没呆多长时间，但也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况且，买不到票的只有晚场，下午场的票还是老样子，压根卖不完。
以任雨晴的经验，今天这场演出结束之后，明天的影评肯定全是花式夸霍清之的，霍清之从第一场演出开始，就是剧评家的小甜心，现在终于演出了晚场，那还不夸到天上去？
霍清之：“那个热搜啊哎，等你来了，我看下午场的票也要抢不到。”
任雨晴：“怎么可能？”
霍清之：“怎么不可能啦？流量小花演话剧，听起来比演员演话剧带劲多了。”
任雨晴：“”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特别是她这么个以花瓶着称的流量小花，估计到时候想看笑话的人，比想看话剧的人来得还多。
任雨晴：“你现在说话好直白哦。”
霍清之眨眨眼，说：“跟你学的。”
任雨晴：“”
她该说什么呢？
霍清之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任雨晴睡觉的时候了，她说道：“等你演了话剧，他们就知道你的演技到底有多好了。”
任雨晴听了，只觉得心里一暖。
她对花瓶这个头衔的介意，原来霍清之都记在心里，这个演出话剧的机会，大概也是霍清之特意想到她的吧。
任雨晴当然知道主演可以引荐朋友，霍清之的朋友虽不多，但公认的好演技还是有好几个的，现在霍清之引荐了她，是不是说明她有一点点特别？
任雨晴的声音顿时变得甜了起来：“谢谢你啊，清之，谢谢你想到我。”
霍清之笑了一声，说：“没事呀，我觉得你演技真的很好，也很适合演话剧。”
任雨晴跟她闲聊了几句，渐渐开始有点犯困。剧组早晨开工太早，她的作息时间已经调整得像个老干部，到了晚上十点半准时犯困。
霍清之听见她打了个呵欠，说道：“你早点睡吧，晚安。”
任雨晴回了她一句：“晚安。”
挂断电话，任雨晴躺在床上，忽然想到这是她第一次跟霍清之互道晚安，一瞬间觉得心里有点美滋滋的，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接着，她又默默骂了自己一句：多大个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
任雨晴按时睡着了，安安还抱着手机，跟她的小姐姐发微信。
周佩的嗓子实在吓人，给安安发了第一条语音后，收获了安安一堆感叹号和表情包，于是不敢再发语音了，怕把小朋友吓坏。
安安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周佩在职业道德这件事上，简直是铁石心肠。
安安发过去一条：“真的没事吗？”
又发一条：“会不会很痛啊？”
再发一条：“是谁这么讨厌啊呜呜呜。”
周佩：“没事了，工作的事。”
照谁看，这个天都聊死了，但安安就看着这么几个字，觉得完全没问题啊，周佩已经很热情了啊！没看见以前不管她说什么，周佩都是公事公办，恨不得十个字内回答完毕吗？
现在周佩在干嘛啊？跟她闲聊啊！
安安抱着手机，觉得非常满意。
她看一眼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任雨晴的房间门口，里面没开灯，确认任雨晴已经睡着了。
好了，她一天的最后一件工作结束了。
安安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工作结束之后，不玩一下手机，享受一下自己的时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一般呢，她会看看视频刷刷论坛，娱乐之余了解一下圈内动态，免得林茜跟她聊什么事的时候她完全没听过，那就太尴尬了。
最近，她添了个新的乐趣，跟周佩聊天。
安安发现周佩在工作时间是绝对不会回她微信的，于是虚心求教：“佩佩，你白天不回微信是清之要求的吗？”
她自从发现自己对周佩的兴趣有点多之后，就自觉的改了口，再也没叫过什么周姐之类的称呼，而是跟着任雨晴叫起了佩佩，所幸周佩根本不是能注意到这种事的人，压根没提出什么意见。
周佩看到她的问题以后，顺手就回：“不是，是我自己习惯。”
安安看着她的答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周佩的工作狂个性大家都知道，但安安完全没想到她有这么工作狂，仿佛那个偶尔跟她磕cp的周佩根本不存在一样。
安安：“太厉害了，向你学习。”
周佩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放下了手机。
她忽然觉得有点饿，拉开冰箱，却发现自己家的冰箱空空如也，比霍清之的家里还不如。
周佩站在家里，只觉得冷冷清清。
她鬼使神差的又拿起了手机，问那个小姑娘：“你们明天忙不忙？”
安安回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