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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斗极星阵（上）（）
青不出于蓝，如何胜于蓝？
——斗极星阵
林修文破了两关的幻影，又凭借自己的头脑与悟性堪堪闯过了十几关，由此，行至一扇大门内，堪堪停歇一阵。
他自知这些关卡的不易，每一关虽是幻境，但却真实的可怕。朗朗夜空，一轮圆月高高挂起，轻柔的光辉投下一片斑驳，林修文起身继续前行，穿过大门，走了一阵，他便在一块石头前停了下来。
不仅这块石头，周围的石头皆闪着光点，就在他心生疑惑之时，发现面前又是一道石门。
林修文只觉得第一关的石室里暗藏玄机，如今又是一石门所谓何意？不过他还是用劲推开石门，然而这次却出人意料地纹丝不动。
难道是机关？
林修文江湖阅历不足，但他懂得观察形势，这般方法行不通，他便转念去想下一个方法，他后退了几步，竟因脚下硌着一个物件而一个趔趄，竟倒向石门，还好他反应及时一手撑住了石门，这才免去了以头碰石门的惨状。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微弱的摩擦声，他感觉是方才所踩物件的声音，周遭一片安静祥和，但他却不知这微弱的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
想来，这机关定是在门上了。
林修文这般想着，摸索着石门，在中心之处忽而停手，却见一凹陷处蒙着灰尘，若是不仔细看，定是看不出，他欣喜万分，按住凹陷处再一推，这石门竟也是轻松便被打开。
待到石门被打开后，林修文便明白了个大概，这石门以中间部分为轴心，将洞门分为上下两个入口。
而第一关卡的石门仅仅是普通的石门，若是再按常理来推，使再大的气力都是在做无用功。
可是如今的难题是，他该从上门入还是下门入，尊者为上，而他只是一介平民，他便从下门入，待到匍匐进了下门，发觉上下两个门是连通的，却有着天壤之别。
从下门可以看到，上门处处皆是机关，一柄巨大的斧子摇摇欲坠，似乎一旦触动了机关，便会陷入其中，死无葬身之地。
林俊透过水镜看着这石门的设计，不由道：“这阵是你布的？”
“确切的说是一个故人。”
“是那即墨二小姐？”
“正是，她的奇门遁甲之术高明，而玄机就在擅于把控人的心理，从而设计了一套阵法。”
“她倒是个聪明人，可是你设置这关卡是想看什么？”
“一个人在生死面前，是选择他那所谓的尊严，还是会选择卑微地活着。”
林俊听后，眸光深邃，闭口不言。
而林修文通过狭小的入口，起身以后，再也不敢掉以轻心，遂后见几个大字映入自己眼帘——三步一跪，五步一拜，违者，死。
林修文先前的敬意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腹怒火，先祖叩拜，也不曾有如此大礼，如今他要对着莫须有的不知是人还是物叩拜，他如何也做不到。
他迈步向前，却亦是小心翼翼，不得不说设计机关者早已洞察了人的心思，心怀敬意而不卑微存活，是一条路，心生歹念而又卑躬屈膝地求饶，又是一条路，路有多条，看一个人如何抉择。
他只感觉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他拐至另一条路口，路至尽头，九柄泛着寒光、形状各异的剑出现在他面前。
心头的惊异已全数涌入，林修文只觉得这些剑似乎与他有共鸣之处，他轻轻抬手，仿佛全身的灵力都在替他寻觅一个答案。
“阿姐，你”
“王，那是他该有的，这些配剑若是一直冷落于剑冢，怕是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它们有价值。”
“可他毕竟还是个未涉人世的孩子。”
“你我曾经都是如此。”
苏长雪缓缓转身，抬手替林俊整理好衣襟，动作轻柔而缓慢，朱唇轻启，“王，他是命定的祭司。”
“舒儿与他有一段孽缘，你这般留他，倘若他在哪个关卡迷失了自己，也断然不会夺得祭司一位。”
“我明白。”苏长雪浅笑。
林修文只觉得每走过一柄剑，意识世界里就会多出来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些剑，皆是陨落在南疆封存剑冢的剑，他如何，能心存带走的想法。
这般想着，他刚要拔剑的手蓦得缩回，随后这九柄剑片片碎裂，再瞧方才他弯腰查看时那一角贴着剑柄的衣袂，也随同这些剑碎裂在石洞内。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设计者果然是一位手段高明之人，这十几关卡层层叠叠，竟是算好了人心难测，却又拿捏到位，不至于让闯关者丢了性命。
合拢了水镜，林俊与苏长雪出了主室，一道人影忽地闪过，落于主室之外，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气势。
来者之人极为清丽，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衫，身形削瘦，棱角分明的脸微微转向，看向二人。
“九神君？”
“南疆王，此次不请自来，莫要见怪。”
林俊看了一眼身旁抿唇不语的苏长雪，忽而道：“想来九神君并非来寻我，既已如此，我便先离开了。”
九幽颔首，林俊转身离去，唯有二人这般对视着，静默无言。
“为何要来？”
“我不知道。”
“南疆从来不对外人开放。”
“在你眼里，我是外人？”
苏长雪抬起头，发觉此时的九幽隐退了几分英气，变得愈发沉稳冷静，手上环扣的蓝宝石，湛着幽光，姓如潜伏在深渊的神龙之眼，又如八月十五的当空皓月。
“你兴复了司命神殿？”
“或许是吧，但是比起内心的惶恐，我更愿游历人间。”
“你后悔了？”
“后悔？阿雪，这句话该是我问你。”
九幽每走一步，苏长雪便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苍穹之上，万千星辰流转，华光之盛，盛如朝阳。
他将她的手放于他心口处，苏长雪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念力在充斥着自己的神识，随后她只觉得浑身炙痛，生生啐了一口血。
九幽忙覆手查探，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凉，“你起了血誓？”
“九幽我说过，你我不再是师徒，为何还要来寻我。”
“因为这里将会有一场浩劫。”
苏长雪抬眸看向天空，星斗之力，日月潮汐。
“是舒儿”
第248章 斗极星阵（下）（）
“娘，这天如何变了？”
少女舒儿自江上游回，篓子里满是鲜活的蚌贝，看着天色聚变，不由道：“莫不是有外人进入了南疆？”
钟衫以灵而寻，忽而面容一震，揽过舒儿道：“是他回来了。”
“他，娘，他是谁？”
却见得岸上飞来一人，手中握着一柄极为晃眼的剑，星纹蔓延剑身，七星二隐的星辰镶嵌在其中，却无半分斧凿的痕迹，端的上是巧夺天工，如若天成。
“他是”钟衫欲言又止。
此刻，林修文在石洞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波动，周围的幻境时隐时现，让他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舒儿，我是你生身父亲，胡铁花。”
胡铁花飞身而下，神情冰冷。
舒儿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陌生的面孔，回头望向钟衫，却见得她泪如雨下。
“胡铁花，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带走舒儿。”
“钟衫，她本就不属于这个荒境之地，她身负神力，如何能委屈于这个地方。”
“倘若带走她，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别的，休要多言。”
钟衫说罢，手中爆出黄芒，炙热无比。
“娘，为何他这般无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爹爹已经死了吗？”
“确实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充满权势欲望之人，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胡铁花手中的剑，二隐星若隐若现。
“你竟然去剑冢取了隐星剑？”
钟衫在空中挥舞出数道圆环，划出诡异的弧线，似乎整个苍穹都在为之旋转。
胡铁花神色凝重，竟一时无从下手，面前之人是他曾经的挚爱，而她护着的亦是他的骨肉，他摇摇头，那些善念他早已将它们困在了幻境中，如何又生出了这般不该有的想法。
“钟衫，你既是这南疆的巫女，就该知道，这星阵斗移，对我起不了半分作用。”
钟衫咬咬牙，扬手而起，却见这江面的水位急剧升高，舒儿惊恐于钟衫这般耗费灵力乃至生命的逆灵之举，哭喊着让她停手。
然而抬头一望，似乎整个天空都在旋转。
所有人都仿佛笼罩在一个奇异的环境之中，亦真亦幻，林修文感觉到了极为强大的灵力波动，瞬间幻境破碎，他在即将覆灭的石洞内翻身而出，正迎上岸边的波涛汹涌。
“胡前辈！”
林修文看着怒气冲天的胡铁花，顿时面露惊色，他，难道并非幻境中亦善亦正的那位前辈？
“你是何人？”
猩红的眸子隐退，胡铁花看着岸上神色自若的少年，随后被钟衫的圆环牢牢锁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林修文，危险！快跑！”
舒儿惊喜于林修文的到来，却又为他与胡铁花近在咫尺而担忧，纵身一跃将他扑倒在地，胡铁花那一剑堪堪击碎了林修文身旁的石头。
“快，快跑。”
舒儿与林修文爬起身，朝岸上的村落而去，“去找圣女和王。”
“那你呢。”
“我娘有难，我不能不顾。”
林修文正左右为难之际，却见苏长雪空谷传信，语气清冷无疑，“八千江魅皆为阵眼，八方之水皆为他引。”
“云天高，江俞深，情之切，痛弃肤。”
胡铁花听着这沉重的话语，忽而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情绪，与之交错在一起。
“四方天地，九九归一。”
苏长雪立于林修文与舒儿面前，扬手而震，九柄寒光神剑直逼胡铁花，江面扬起的巨浪更是逼的他无路可退，剑直指他眉心，只要下一刻苏长雪意念一动，他便会葬身于江中，挫骨扬灰。
“是我小看你们了。”
胡铁花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后看向钟衫，“我一直等着这一天，我知道我等存在幻境中的善意，终有一天会回到我身上，可是我的使命是带走这九柄神剑。”
“九星之斗，永远不会让你带出南疆，这是我身为巫女的职责。”
“就连自己的女儿也要欺瞒？”
胡铁花自嘲式的笑笑，“比起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杀了他。”苏长雪不带一起温度地道。
“不，圣女，舒儿想知道真相，如若他真的是舒儿的亲生父亲，舒儿恳请圣女放过他。”
“他处心积虑想要得到九柄神剑，先是欺骗了你娘，让她苦守着一个遥遥无期之愿，又是将自己的善念封存于幻境之中，如此罪大恶极之人，你还愿认他吗？”
这般冷漠的话语看似不近人情，钟衫却听出了其中的玄妙，林修文上前道：“我相信胡前辈，因为在幻境中我可以读懂他。”
“幻境之所以为幻，是因为它虚假难辨，仅仅是一个幻境，你如何断定他是好人？”
林修文头一次有着如此的自信，看向天边的二人，“因为他爱钟姨。”
情为所向，自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存在。
苏长雪收了九剑，钟衫的圆环也亦是松开，胡铁花颓然落下，看向舒儿时，却满是愧疚。
一道残魂自九剑而出，缓缓汇入胡铁花的身体，霎那间，光芒万丈，胡铁花只觉得一股暖流充盈着整个身体。
钟衫亦是平缓落地，将匆忙奔来的舒儿揽在怀里，看向苏长雪时满是感激，“多谢圣女不杀之恩。”
苏长雪不语，转身离去，林修文却待在原地，并未上前一步。
“方才那星阵，是我开启的？”
“胡郎，你困于幻境十多年，可曾知晓你当初来的初衷。”
“衫儿是我欺骗了你。”
胡铁花痛恨于自己的无能，再看向舒儿，不由惊喜道：“她是我们的女儿？”
舒儿看着判若两人的胡铁花，一时无措，曾听钟衫提起过她的父亲乃是江湖修道人士，不由多打量了他几分，“你真是我爹？”
“舒儿是我，我是你亲爹。”
舒儿泪流满面扑入胡铁花怀中，抽噎不止，钟衫亦是流泪，只觉得身子羸弱，面色也变得苍白，胡铁花忙上前道：“是不是我伤了你。”
“人本就是正邪两面均对，他将你的善念封于幻境中，难免失了分寸。”
林修文听得分明，这才知晓为何胡铁花不曾渡过石门，无人渡他，他便永生徘徊于幻境之中，这样的惩戒，未免太过于沉重了。
“这小子，救了我。”
几人均将目光投向林修文，胡铁花上前，面带笑意，“小子，多谢你渡我过了心劫。”
第249章 物是人非（）
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我自己。
——物是人非
世上总有善念，亦是善压恶，胡铁花深知其中奥秘，自此也断了去中原的念头，与钟衫舒儿二人，相守在这片江土之上，胡铁花似乎知晓自己亏欠舒儿太多，因而每夜都陪着她在岸上眺望远处，给她讲中原的趣闻。
而林修文星阵的原因断了关卡的幻境，修复写水镜也需要些时日，因而他暂居这南疆，每日与舒儿在江中捕捞蚌贝。
星阵黯然隐去，苏长雪大动干戈唤醒九柄神剑，初衷都是为了避免酿成悲剧，只是她的清冷却总是将人拒之千里，令人心生寒意。
时间流逝，却仿佛遗漏了她与站在她身后的九幽，容颜永驻，或许是每个人都奢望的，而无尽的生命，或许是最残酷的惩罚。
“你不去吗？”
“去哪里？”
“融入到你的子民中去。”
“我一个人惯了，况且，他们有他们的自在。”
苏长雪看着南疆族民和乐，微微浅笑，今日她换了一身极为素雅的衣衫，不施粉黛，巧笑顾盼，天地间仿若顿时失了颜色，再无了生机。
九幽也笑了，苏长雪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暖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这世间的坚冰，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小龙他们如今都还好吧。”
“如你所愿，九凌接替了你，坐上了瑶月宫宫主的宝座，而公孙龙也辅佐九凌处理碧落圣殿的大小事务。”
苏长雪听后，却是安下心来，“我每日窥探未来的次数无法过多，灵力波及，让我还是无法真正去读懂一个人。”
九幽将目光落于远处村落的族民，不由道：“人心难测，眼前的安康或许正是波澜的预兆。”
苏长雪一言不发，眸子里满是遗憾。
“舒儿，你瞧，这蚌贝又大有光泽，定能剖出成色好的珍珠。”
南疆虽与世隔绝，但难免吃穿用度需要从外面购进，林俊知晓这个用度，因而采纳了苏长雪的建议，在江湖各地安插了一些得力的助手，除了每日搜集江湖中的情报，更多的是隔几日前来交换物资。
南疆盛产珍珠，个个饱满光泽，蚌贝肥美，更是一大特色，舒儿擅水性，时常在江中游来游去，宛若一只灵巧的鱼儿，连久居在边境常年捕捞蚌贝鱼禽的壮年都不得不对她赞叹不已。
“这蚌虽大，可是却轻的很，想来是死蚌，珍珠自然是没得。”
林修文对舒儿一看便知的能力有些好奇，他拿起匕首灵活的剖开蚌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