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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是姑姑的徒弟，叫简儿，生来便是截脉药人体质，你体内的毒极为难解，若不是她将自己的血喂给你，怕是一时半会毒素难以清除。”
涟韵这般说着，一手执汤，吹去上面的热气，就要喂给慕容云，他忽而想到什么，蓦得惊起，“阿雪她”
“苏姑娘已寻到九神君的魂灵，想必如今已然魂归肉体了，你且安心养病。”
慕容云听后这才放下心来，接过药碗道：“辛苦你了，涟韵。”
“伺候王爷是涟韵的本分，王爷若是再这般说，便是见外了。”
涟韵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苍凉落入慕容云的眼中，他不禁警觉道：“你还有何事瞒着我？”
“王爷”涟韵欲言又止。
“大哥哥你醒了，这飞雪城内进了几只僵尸，现在城内上下人心惶惶，巡捕房的人都去追捕这些僵尸了。”
“什么！”慕容云因激动而不住咳嗽。
“是简儿说错话了吗？”少女眸子里充满疑惑。
“简儿，勿要多言，临南王切莫放在心上，如今时局动荡，你又身负重伤，气息不稳实属正常，万万不能再动用武力。”
慕容云面色苍白，在长廊外看着飞雪城内乱成一团，不由道：“我要去即墨府。”
“我已派人通知即墨城主守护飞雪城，放心，集雅塔内有一众弟子守住，定不会有事。”
“涟韵，我要去集雅塔。”
“王爷，你不能去。”
“这是命令。”慕容云口气不容辩驳。
而守在飞雪城境内，即墨寒目光冷峻，一张长弓对准迎面而来的僵尸，随后紧绷的弦一松，正中其中一个僵尸的头颅。
“哥，让我去集雅塔找苏姐姐将那傀儡释放，牵制住这些僵尸。”
即墨寒一手将即墨萱拎了回来，怒喝，“二妹不要闹了，这些僵尸毒性颇深，你不会武功如何前去。”
“那总要有人牵制住这些僵尸。”
“我来吧。”
话音刚落，慕容云与涟韵骑马飞奔而来，随后赶来的正是临南王府全部的兵力，涟韵翻身下了马，道：“即墨小姐，去寻他们的重任便交给我了。”
“一定要告诉苏姐姐，那傀儡可以牵制僵尸，但唯有一个时辰的时效。”
“好。”
涟韵看着飞雪城情势危机，忽而幻化成一只流羽飞鸟，振翅而起，用灵力传信，“还望城主和即墨小姐替我照顾好王爷，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
“放心。”即墨寒和即墨萱均点头。
涟韵这才安心飞至集雅塔内，发觉塔内乱成一锅粥，冥王与碧落不分上下持剑惊斗，而怀真与楚傲天则用结界牵制住僵尸，苏长雪缓缓走向冥界大门，目光清冷。
九幽则一手拦住于她，“你当真想清楚了？”
“我记得你曾问过我同样的事，到最后果真你我的抉择都是相同，师父，从今以后，你我便不再是师徒。”
九幽嘴唇微微颤抖，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忽而见天边一片流光溢彩，涟韵飞至冥界上空，幻化为人，双手合十，眸光微闪，“苏姑娘，涟韵本就是为祭世而生，你与九神君重逢不易，定不可再度牺牲，答应我，活下去，飞雪城需要你们，天下江湖，更需要你们。”
一股强大的灵力近乎将苏长雪和九幽震飞出去，苏长雪下意识想要奔向涟韵，却见她引了天地灵气，汇聚于天灵盖中，她微闭双眼，嘴角扬起笑意，只一瞬，双手按下天灵盖，顿时一片轰鸣。
“不！”冥王伸手想要去阻拦涟韵。
然而还未触及到她的玉手，整个人宛若破碎一般层层脱落，九幽捏碎了瓷瓶里的奈河水，引了灵力将苏长雪锦囊中的傀儡纸片唤醒，瞬间僵尸大军瘫痪，引至飞雪城的僵尸还未撕咬四处逃窜的百姓，便瞬间化为一滩黑水。
“阿雪，小心。”
苏长雪轻功跃到半空，接过已奄奄一息的涟韵，落至集雅塔的空地上，道：“值得吗？”
“苏姑娘涟韵这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涟韵知道，王爷喜欢姑娘但绝对不是因为那一缕残魂，而是”
话还未说完，涟韵只觉得一阵疼痛疼到骨子里，令她近乎要沉睡下去，她艰难从她腰间取下一枚令牌，“他才是瑶月宫真正的主人苏姑娘，无论怎样，告诉他，涟韵下辈子还要伺候王爷。”
“涟韵”
苏长雪接过她手中的令牌，那玉佩做工巧致，也有岁月的考究，唯有上面的“瑶”字异常扎眼，她泪眼婆娑，看着涟韵一点点在她怀里渐渐消隐，神色渐渐黯淡。
青鸾执剑负手而立，看着涟韵舍生，将自己毕生的修为用来镇退这冥界的入口，不由叹了口气。
“青鸾，我们走吧。”
“主上，你当真不留在此地？”
“古渊一事我早已看淡，即便我拥有重生之力，操控天下也不再是我的追求。”
青鸾面含笑意，看了一眼近乎绝望的苏长雪，摇摇头，随后与绝冥消隐在集雅塔。
“公子”晴子欲言又止。
“晴子，涟韵与你，本体皆是神兽，她的一生皆为慕容云而活，如今悲惨而去，怕是又要有一段撕心裂肺的故事了。”
“故事的开端与结局从来不是你我能掌控的，公子不必介怀。”
“阿雪。”九幽欲待上前。
而苏长雪经脉中的魔性似要冲破天际，令公孙龙与慕容云隐隐感到不安，慕容云自飞雪城骑了一匹骏马，直奔飞雪城，而公孙龙则面露惊色，“九神君，姐姐她好像入魔了。”
“啊！”
苏长雪仰头怒吼，眸子猩红似滴血，经脉中紫色的魔性一涌而起，青衫化为妖异的红裙，红唇微扬，缓缓起身，顿时风云聚变。
一道惊雷劈下，直击苏长雪周身，霎时一袭红衫飘动，唯有那神情与往昔极为不同。
“阿雪！”
第236章 终是成殇（分卷完结）（）
天雷滚滚，气象万千。
九幽被苏长雪强大的意念阻挡在外面，青冥剑的剑光幻化为一道红芒，在黑暗中化为一道直线。
“你与她连蛊了？”
九幽看向半跪在地面色极差的公孙龙，忙上前替他搭脉，他却拦了下来，“我与临南王替她分担这魔性，却不料在如此关头还是让它冲破了姐姐的人性之面。”
周围寂静，哪里还有方才的惊险，青冥剑发出呜咽之声，从未有过的恐惧蔓延至苏长雪心头。
末了，强大的结界中，走出一同样红衣翩然的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你终究还是胜了。”
“是你，如今你是在我梦里，还是现实。”
“现实与梦境有何分别，不过是秋水一梦，昙花一现，苏长雪，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苏长雪缓缓起身，看向结界外的一众人，道：“我以为我有朋友，有师父，有无数敬我爱我的人，可是，当我看到一个个人倒下，我畏惧了，我畏惧这天下磨难，畏惧这所谓的江湖。”
漆黑的天，冰冷的人心。
“我开始欣赏你的魔变了。”
“魔？我入魔了，倒是可笑。”
苏长雪看了看周围，草木凋零，唯有青冥剑的红光萦绕在她身边，她沉默片刻，道：“真相是什么？”
“无非是想要获得重生之力的可怜人罢了，萧蔚两家自始自终不过是中原王的一纸荒唐，如今幕后主使死得死，去的去，也无非是一桩死案。”
“是啊。”苏长雪慨叹。
“可是江湖啊，并非每个人都可以看透不是吗，如今你有何打算？”
“我想回南疆，我想不清一些东西。”
“那九幽呢？”
“他自有他的抉择，我与他，终归是两个世界里，偶然惺惺相惜的二人，可路途短暂，我二人注定不能相守相望。”
“也罢，我花无悔便在南疆等你，切勿误了时辰。”
“嗯。”
苏长雪看着公子男子消失，怔了许久。
待慕容云奔来，神色一滞，竟跪在涟韵消陨的地方跪了许久，半晌，发觉苏长雪如入魔一般缓缓走出，眸光异常冰冷，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交予慕容云的手中，“你本就是瑶月宫的主人，只叹你母亲当年执意嫁予临南王，让整个瑶月宫人心惶惶，缀骨不安，我本欲传位予九凌，但如今，我需要你来做抉择。”
慕容云接过令牌，上面还残留着涟韵的气息，他强忍着悲痛，将目光落予九凌身上，道：“你可曾愿意接任下一任瑶月宫宫主一位？”
“九凌不愿，在九凌心里，宫主唯有苏长雪一人，再无他者。”
“九凌。”
苏长雪缓缓走近九凌，“如今我三魂皆已入魔，不再是正常的修道者，不能再度继任瑶月宫宫主一位，江湖不留我，我且要回归南疆，去寻我阿娘曾经的回忆。”
“真要如此？”
九幽终是开了口，眸子里满是悲仞，“阿雪，别执拗了，你大可以随我回归司命神殿。”
“你我或许就是两个彼岸，永远行不到尽头，九幽，你我师徒情分已尽，好自为之。”
随后，苏长雪素手一挥，行至半空，看向公孙龙道：“小龙，江湖需要你闯荡，勿要再挂念予我，我想清楚了，自会来与你们相见。”
却说白疏离与青木将天山阵法收起，直奔这集雅塔内，看到苏长雪后，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却欲言又止，不知该作何言语。
“你且去吧。”九幽吐出几字。
“待你真正想清楚时，来寻我。”
苏长雪的目光掠过白疏离，眸子里闪过一丝飘忽不定的悲情，只一瞬化为一道黑影，朝远处而去。
十日后南疆境内。
林俊推开半掩着的门，遣散了一众婢子，看着对着窗外伤神的苏长雪，道：“何苦如此？”
“这是我自己的抉择，如今你身为南疆王，该懂得这般苦恨。”
“明日便是你继任这南疆圣女的时日了，你可知一旦继任，终身不得掺杂任何情感，孤身只影，便是你一生的写照。”
“我知道。”苏长雪收回了神喃喃道。
“对了，那个花无悔来主厅了，我让他稍坐片刻，你不去见他一见？”
“花无悔落花流水，无悔之意。”
迈入正厅的一瞬间，花无悔便将一枚完好的折扇交到了苏长雪手中，“想来这临南王也是有心，竟将你落下的如数还予你。”
“你此次来南疆寻我，究竟有何意图。”
“你这话我可没法接，想来这人中之凤归隐南疆，乃是江湖一大憾事，也不知以后你会不会考虑再重现江湖了。”
“或许会，亦或许不会。”
花无悔负手而立，看了看南疆一尘不染的风景，道：“我在这小住几日，你不介意？”
“来者是客，你既然来了，便多与我讲讲你是如何介入到我的意识中去的。”
“不过是自你母亲那里想要窥探你的一生，你与你母亲当真是一样的执拗。”
花无悔谈及钟凌雪，只觉得不悔当年，“她在南疆颇具盛名，岂料一场灾难让南疆王不得不作出抉择。”
“曾经我不懂这战争为何要取舍，可如今我懂了，我来此地，只愿更多的保护我的子民。”
“阿雪，相信我，你不会这么平淡地渡过一生，南疆，日后注定会有一场浩劫。”
“那么，我更要留在此处。”
“带我去转转吧。”花无悔提议。
满山树木婆娑，满地野草随风摇曳。
漫天的星月之光，都打在沿路而行的二人身上，花无悔看着临岸而上的孔明灯，不由叹道：“我曾经总以为自己跨越过生死，便是得道，可如今看来，要走的路依然很多。”
“会有遗憾吗？”
“人生在世，怎会没有遗憾。”
“倘若这一生，平平淡淡而活，或许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烦忧。”
“有些人注定要一生背负信仰，而有些人自出生就开始杀戮，每个人起点不同，终点亦是不同。”
苏长雪轻声笑了笑，看着漫天点点灯火，沁入人心，道：“或许，我也该有自己的抉择。”
“明日是你的继任大典，可曾想好了？”
“我曾是天山派的弃徒，天山派一众人视我为眼中钉，后来我成了九幽的弟子，领悟了灵术修为的真谛，也浅尝了万般情种，当我成为瑶月宫宫主之时，我的内心唯有复活九幽，撑起瑶月宫，可如今，兜兜转转，我，是为了整个南疆。”
“魔是什么？”
“如果说我入魔是魔性所驱，那么我便要做个不同的魔，我为南疆，划出一片锦绣江山。”
第237章 歃血为盟（）
初夏。南疆却冷的骇人。
苏长雪贯来睡眠浅，想起今日是继任仪式，更觉心中烦闷，落下榻，推门看着渐隐的星光，不由叹了口气。
按照南疆惯例，除却王尊，在圣女继位的前一夜，所有南疆的子民都需要守夜，为的就是这仪式顺利进行。
点燃殿门前灯火的婢子见了苏长雪，不免有些惊诧，恭恭敬敬福身行礼，目光却自始自终未从她身上挪开过。
秋水便移不开眼，这位即将继任圣女之位的公主，当真是好看。
“为何不睡？”
“这是南疆历来的规矩，为了保证今日仪式的顺利进行，公主，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婢子眸子里满是疼惜，虽说苏长雪已近三十，却仍与少女一般容颜不老，却透着说不出的老练与久经人世的沧桑。
这般年纪的女子，在中原，怕是正值已婚年纪，坐享天伦之乐，可她，却要背负整个南疆，成为一众圣女。
苏长雪垂了眼睫，不再询问，恍恍惚惚间，一阵极为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四下灯火忽闪，风扬起了她的衣袂，令她瞬间清醒。
“花无悔？”
一个人影闪过正殿，苏长雪寻了过去，发觉月下站着一个极为挑眼的男子，眉眼极为魅惑，身姿纤长挺拔，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在月色映照下愈发美如珠玉。
“你也睡不着？”
“问同样的问题，想必也不需要我回答。”
花无悔勾了勾唇角，扬起手，任由月色倾淌于他掌心随后隐于渐亮的天空，颔首道：“待天明，你便要继任，历代圣女的记忆都会在歃血以后汇入你的意识中，可曾想好？”
“我别无选择。”
清晨，苏长雪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七七八八个婢子为自己梳妆，暗红色的凤凰长袍拖曳至地，凤冠霞帔，眉眼温平，却透着一股生冷的寒意。
这样的颜色，真是嘲讽。
“迎圣女，缔结歃血阵。”
殿外是主母嘶哑的声音，伴随着一众人的匍匐朝拜，祭台之上，驻派各区的巫女齐集，双手抱胸，口中呢喃着咒语，捻了自己手指的一丝血魂，注入歃血阵中。
她忽而想起昔日她踏上瑶月宫的主宫之位，众弟子朝拜，竟如同今日一般令人恍神。
她缓缓踏上祭台的阶梯，眉间那朵鸢尾花愈发妖治，极好看的眉眼低垂，让人看不出一丝悲喜。
花无悔立于匍匐的众人中，看着苏长雪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艰难，眸子里不由地有些悲凉，又是一个悲情的女子。
苏长雪扬起衣袖，进入歃血阵，取下婢子递来的匕首割破自己手指的血，滴入这魂灵阵中，霎时，血气弥散，整个盟阵充斥着血腥的寒意，巫女张开双手，集阵的巫灵均汇入到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