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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先莫慌。”宇文铮一拍她的后背,他笑意转冷,“幕后指使,左不过就那几个人。”
宫闱深重,夜色幽幽,有人转过宝殿一角屈膝匍匐,“回公主,公西夫人传话进宫,事情已经办妥了,让您拭目以待。”
那正摆弄艳丽牡丹的女子低低一笑,“知道了,你去吧!告诉她,她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至于皇后,谁来做,还不是看谁的命更长些,让她好好看着吧,现下别误了正事要紧。”
“是。”
侍者退去,她反手折下了那支花中之王,嫣然委地,百花无主,“为何你总是那般耀眼?让我们这些人都失了光芒,以前是,现在也是,就连我看中的男人眼中也只有你,我竟蒙在了鼓里十几年,本来听到你死了的消息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甚至还有些同情你做了原氏的陪葬鬼,你干嘛还要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西原?为什么在这个世上我最讨厌的两个女人竟然都是你一个人呢?”
事涉王侯,大理寺卿不可当堂决断,宇文靖域弑杀金氏公子一案便送交了皇廷亲审,提审这日,宫城前聚集了无数百姓,他们素知英成王爱民如子,浩清侯英姿不世,如今竟传出浩清侯草菅人命之事,纷纷异之,前来围观。
正当宫城前的百姓众说纷纭议论纷纷时,一个素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宫门前,挡在了将要行驶进宫的囚车之前,段明骑在马上皱眉斥道:“秦小姐,阻拦御审囚车进宫可是要杀头的,你快快离去,否则别怪段某不客气。”
秦溶澈一咬下唇,横跪在宫门前,陈情道:“吾皇、太后容秉,秦大人容秉,那日在东市九香居实乃金氏公子欲轻薄臣女,浩清侯与赵公子见义相助,才会失手将金公子推落酒楼坠亡,浩清侯忠肝义胆,救臣女于危难,臣女实不敢欺圣藏私,特来宫前陈情,请吾皇、太后明察,若浩清侯因臣女区区一介女流之辈受人诟骂,英名折损,累及性命,臣女当只有以死以偿金氏,只求吾皇饶恕浩清侯!”
她说着已经起身奋力撞向了那森冷城门,宇文靖域越听越不对,赶紧大叫命人相拦。
段明只以为此举是宇文铮刻意安排,说与民众视听,叫人信服,以救宇文靖域,哪想到秦溶澈真的不要命的以头撞向了城墙,眼看着已经来不及了,忽然一阵风吹过,已经有人及时解救下了她。
赵云枫惊魂未定地将额角已经擦出血来的秦溶澈紧紧抱在怀里,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脑浆飞裂难以挽救了;“容澈,闯祸的明明是我,所有的罪责当由我一人来当,你为什么……”
秦溶澈额角流血,虚弱地摇了摇头,她看看囚车中一脸焦急的宇文靖域道:“小侯爷帮了我们,我这样做是应该的。我知道今日若英成王解救小侯爷不成,以你的性情便是要出来承担罪责的,此事是因我而起,我怎能让你一人去承担。云枫,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有家族有责任,有未了的雄心,有赵氏一族不尽的希望,而秦家早就不成了,秦家有没有我这个人也早是无关紧要,能用我的命救你二人,我感到很开心,起码让我觉得原来自己也是有用的。”
赵云枫七尺男儿倏然落泪,他疼惜地将秦溶澈抱在怀里,身后方赶到的赵穆正听这一席话,他有些阴霾的脸色稍霁,道:“谁说你无用?我赵家未来的长媳如何会无用?”
赵云枫忽然回头,没想到父亲会出此言,他虽同意了他们二人之事,但对秦家和溶澈还是颇有成见。
赵穆骂了赵云枫一声“没出息”,又道:“秦小姐伤成这样,还不带她去就医?”
赵云枫反应慢地点点头,抱起秦溶澈就走,方行两步又回头道:“那小侯爷……”
“有王爷王妃,还有为父,去你的吧!”
“是。”赵云枫不安地看了看宇文靖域,后者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他只能抱着秦溶澈先行去了。
段明下马悄声问赵穆:“王爷王妃可想到了应对之策。”
“暂且不明,王妃只说一切安心,叫我等先行入宫,她与主公随后就到。”
第二十一章西原起惊风(三)()
皇宫内早已等候了一殿的人,原明昃坐立不安,被秦太后一个眼神令止了,他瘪瘪嘴,郁闷地低下了头。
满殿人神色各异,原氏众人得意待发,川西众臣凝眉不语,不止储悠,连钧天五上将在闻讯后都火速赶来了上洛,但他们纵使人多势众,操揽国权,此事却终究失了一个理字,能以强权压制原氏,却堵不了天下悠悠之口,甚至还会彻底树敌南海。一想到这里,赫连熊熊就急得龇牙咧嘴。
段明带宇文靖域进殿的时候,金长啸险些就扑了上去,得亏随从及时拦住,他年过半百,膝下只此一子,他费尽心机攒了大半辈子的偌大家业,如今眼看就可以交与独子颐养天年,却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这一切都扑了空,此生积财在他百年后都将归于宗室,想想他都恨不得将宇文靖域杀之后快!
赫连熊熊见状抄着健硕的臂膀就跳了出来,“金氏老儿,你干什么,这是我西原皇庭,你当是你家后花园呢?”
金长啸怒道:“恶毒小儿杀我独子,老朽与你不共戴天!”
“恶毒?”赫连熊熊虎目冒火,吼道:“你那纨绔独子,公然在我西原国都调戏良家女子,浩清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来恶毒一说?你如果好好教育自己家败家子,劝他德行规范,又何尝会有今日下场,说来说去都是你个老东西教子无方,死了活该!”
“你……你……”金长啸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被气晕过去,须擒风及时拉住了赫连熊熊,省得他那张嘴真的当堂把人气死。
金长啸歇息良久,道:“此次老朽奉公子之命入上洛朝贺皇上大婚,未想小儿竟因一时贪杯惹下祸事以致命丧,但小儿纵使有错,也罪不致死,浩清侯这般痛下杀手,未免有失仁德之心,草民还请皇上为草民做主,严惩凶徒,还草民一个公道,还南海一个公道!”
崇宁王低沉一笑,出列道:“是啊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英成王家教严明,又素来主张依法治国,想来他也不愿因一时私情为了袒护独子,而不顾国法纲常,况且浩清侯帝后大婚期间动武触及圣颜,伤及人命触及国法,若不惩戒恐难堵天下悠悠之口,臣但请皇上念及浩清侯年少有功,英成王忠心护国的份上,酌情施以惩戒,既不伤英成王颜面,又要给南海一个交代。”
话是好话,有情有义,理顾两方,八面玲珑。
但听在赫连熊熊和须擒风等人耳里,无疑全是屁话!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假,可古往今来有几个王子犯了法被当作庶人处置过?
犯过被处置的王子又有几个还有机会在史书上青史留名?
崇宁王话说得面面俱到,不过是打着在不得罪双方的前提下逼宇文靖域认罪受罚,承认此事是他有错在先,这样既给了南海交代,也能留他性命而不惹火宇文铮,一旦事成这事是和平解决了,可也会成为宇文靖域此生抹之不去的污点,甚至被后世诟病其鲁莽嗜杀。
这是赫连熊熊等人无法接受的,这个提议自然也不得一心想让宇文靖域偿命的金长啸的待见,他要的是以命偿命,不是这所谓的无耻折中。
信心满满的崇宁王提议一出就碰了一鼻子灰,他冷嗤一笑退了回去,这是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不是吗?纵使扳不倒宇文铮,他也可以轻轻松松毁了宇文靖域的声名。
他话音刚落,宇文铮已经负手走进了殿内,他冷扫崇宁王一眼,拂袖坐在了殿下的摄政王座上,“人既然已经到齐了,段大人便开始吧!”
段明拱手称是,于殿上开始正式审理起此案,事情缘由都早已经弄清,有了秦溶澈的宫前陈词,众所皆知事情起因是金佑林轻薄良家女子在先,宇文靖域见义勇为失手杀人在后,走了一个流程以后,在关于宇文靖域的处置问题上,又开始了一轮争伐。
朝堂上群臣争得面红耳赤,金长啸更扬言若爱子之死得不到满意交代,整个南海便会与西原彻底为敌。
他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声清音:“南海之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
所有人迎着光芒看去,殿外走来一个青裙纨素的典雅美人,她钗胜熠熠逆光而来,宛若神灵,群臣纷纷拜伏首:“参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挥手免了众臣的礼,暗与宇文铮目光交接时点了点头,亲自躬身将跪在地上的儿子扶了起来。
金长啸见状眯起一双鹰眼冷笑,“浩清侯伤人性命当堂受审,英成王妃纵使想要护短也不该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英成王府的当家主母就是这般德行吗?”
“我英成王府的王妃德行还不需你来置喙!”宇文铮横眉冷目,侧眼看他,“你还没有资格!”
“你……”金长啸自恃为南海宗族长老,向来桀骜跋扈,但没想到宇文铮竟毫不给他面子。
玉子衿冷冷落座在宇文铮身边,道:“段大人,那日之事颇有蹊跷,本妃派人力寻,找到了几位那日曾与金公子有过接触的客人,请他们上殿吧!”
“是。”段明应声,宣来了几位证人,一个是当日九香居招揽客人的店小二,一个是一位江湖游侠,一位是那日金佑林在进入九香居前在风月楼曾接待过他的一个妓女琴儿,还宣来了那日跟随金佑林的几个家丁护卫以及及时赶到的赵云枫。
根据几人具体回忆那日情景,金佑林在事发的前一日曾留宿风月楼琴儿房中,直至事发当日夜里才离去,他与随从出了风月楼,路经九香居的时候听闻这里菜色极好,便直接去了九香居打算用顿夜宵,当日九香居人满为患,随从在穿过人群走上二楼雅间的时候并未能紧跟在金佑林身后,等他们跟上主子的时候,赵云枫已经因为金佑林调戏秦溶澈的事动起了手,他们为了护主也才齐齐动起了手。
玉子衿听完后问:“你们说你们当时是陪金公子去九香居用膳,那说明在这之前他并未进食,那在风月楼时可有饮酒?”
随从们纷纷说没有,琴儿也能力证,金佑林因前日宿醉,故而第二日一直睡到了入夜,期间并未沾酒。
店小二也说在迎金佑林入九香居时人是清醒的。
江湖游侠却说他是醉了的,二人在雅间门前发生碰撞摩擦,当时的金佑林是一身酒气,赵云枫也说他是因醉酒而误闯了他所在的雅间,酒后乱性欲调戏秦溶澈,才发生了冲突。
前后只相差短短的时间,众人已经出现截然不同的两段说辞,而金佑林也绝不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喝了那么多酒,事情一时陷入迷惘,如坠云里雾里。
金长啸一脸质疑,冷笑道:“王妃找来的这些证人各执一词,将此事的真相故弄混浊不清,莫不是以为如此就能替浩清侯洗脱罪名了?”
玉子衿静捋披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本妃去洗?金老爷若不想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死于个人之手,那本妃就只有听之任之了!”她不管金长啸的反应,直接命人宣午作上殿。
同来的还有金佑林的尸身。
原明昃见状吓得哇哇大叫,一屈身躲到了御案下,秦太后一脸不满,道:“停尸正殿冲撞圣颜,英成王妃,你放肆!”
她放肆吗?那索性就放肆一回吧!
洗不清她儿子的污名,幕后主使和这些推波助澜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给本妃当堂验尸!”
殿中人闻言惊慌,除了赫连熊熊和蒙成放等历经沙场见过血戮德武将,多数文弱官员已经面色泛青,秦太后更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金长啸听到儿子的尸首要被当堂开膛破肚,当场拍案而起,“英成王妃,你莫要太过分!我南海金氏巨擘世家,岂能容你这般折辱?因你一人致两方交恶,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
“验!”
回答他的是宇文铮平静无波却不可抗拒的声音,这个男子一直深沉少话,可吐出的每个字都有千斤巨鼎的沉重,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午作不敢懈怠,当场就动起手来,方一开膛原明昃就已经吓得颤颤巍巍跑了出去,中间秦太后实在支撑不住,也借故退去了,满殿人忍受着那尸臭恶味侯在一旁等待着验尸结果,多人冷汗遍身,甚至便溺当场。
最终,午作当真在金佑林的肚子里发现了玄机,当她取出那三支银针时,所有人遽然变色。
几位太医连番验证,那三支银针上被人淬了一种特殊的药性极强的麻药,重之者只需须时片刻便会浑身酸软如棉花,三岁幼子推之既倒,且浑身都会散发出浓重酒气,就像喝醉了一般,所以金佑林那般彪形大汉在对方刻意控制分寸的情况下竟然还会被踹飞出了九香居。这是药,更是毒,其草叶产自宛韶南疆!
“你说什么?”金长啸大怒,“我父子二人初来上洛,从未与谁结怨,他为何要害我!”
玉子衿正欲言,宇文铮拉住了她,见他目光隐晦,她只能缄口不言。
蒙成放道:“是何人要伤贵公子性命我等不知,金老爷纵横南海,当是树敌不少才是,我西原无责为你寻觅仇家,如今既然真相大白,还请段大人当朝宣判,还浩清侯一个公道!”
“慢!”金长啸及时打断,“就算幕后主使另有他人,浩清侯失手将我儿踢下酒楼,也该负有其责!不能因此姑息,老朽年事已高,突然丧子,还望英成王怜老朽之难,给老朽一个交代!”
南海金氏三支宗族当年在金翊离去后凭借瓜分的金氏祖产立足发展成今日势力,金隐陌回归南海后收缴了属于他的核心权力,并收服这三支效忠,但金氏规矩,若族支无人继承,所有家业都要俱由正脉收回。金长空一支已经因为犯过被金隐陌抄没,而今金长啸无后,岂非最终也要步他的后尘?
金长啸的意思很明确,他的独子在此丧生,若宇文铮肯以西原摄政王的身份致函金隐陌,请求他准许自己从宗族中过继一以继承家业,他便可以对宇文铮既往不咎。
可是他错了,普天下间有几人能在这个说一不二的人之前讨价还价?他也绝不允许有人敢与他讨价还价。
当宇文铮眼睑一收凝视向他,金长啸就已经后知后觉地猜到了答案,他阴险一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宇文靖域,他既有所求就不怕他不答应,大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英成王考虑得如何?”
宇文铮未答话,玉子衿已经淡笑着起身来到他的跟前,她从袖中掏出一物示与金长啸,“不知此物可能给你一个交代?”
金长啸一脸势在必得,却在看到玉子衿掌中之物时瞬间呆滞,他不由自主瞪大双眼,颤颤巍巍双腿一软屈膝下跪,众人只是迷蒙不已。
他身后几个金氏长者在看清玉子衿所持的那内鸽子血时也纷纷惊惶跪地,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玉纵览”,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原氏宗亲的脸色如遭雷击。
玉纵览是什么东西,别人不知,原氏宗亲是再知晓不过的,那是金氏嫡脉的象征,号令这皇朝第一世家的信物,只是这东西不应该在金隐陌手上吗?
他们恐惧地发现这位曾令人置喙其身世出身的英成王妃竟与金氏甚至于金翊颇有渊源,或者说她极有可能便是出身金氏,金隐陌是金翊在外生子送回南海继承基业,那她会不会也是……
崇宁王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