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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你怎么了?”玉子衿拍拍玉皓洁的手臂,后者停止发呆,转身回去继续调弦,她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
春风乱人心,何以解愁肠?
江上画舫如云,粉黛仕女罗绮飘香簇簇如云,五陵年少锦衣绣袍风华正茂,都不约而同在这风光正好的一日游船采风而来,按管调弦飘荡于旖旎江波,诗书对和在临风舟舸。
玉子衿姐妹的画舫还未靠岸就险些和别家的船只相撞,最大的两艘画舫中分别走出一个倨傲少年,俱是金冠玉带的翩翩公子,趁着玉子衿姐妹的画舫在其中穿行之际,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凌空飞跃而来。
接连有人跳窜引得画舫连连晃动,玉子衿险些跌倒,对着进舱来的两个始作俑者怒道:“你们两个又玩这个,要是摔到我和姐姐仔细拿你们的舟子来赔!”
玉天一敲她气鼓鼓的小脑袋,翩翩公子风华绝世,刚长开的俊美五官与玉策同出一辙,“臭丫头,从小到大从大哥这里蹭去多少好东西,就个舟子还惦记?”
玉子衿翻翻白眼,你那舟子不知多少女人待过,倒贴我都不要!
侯恪纯看出她的心思,谦谦温润一理流风广袖,“子衿,侯大哥的舟子你想要就拿去,保管干净!”
“是吗?谢谢侯大哥,还是侯大哥对子衿最好了。”
两人的最后一句都是说给玉天听的,玉子衿的使促狭玉天没在意,倒是侯恪纯那句令他神色稍微阴翳,玉皓洁注意到他的神色,赶忙斟了一杯茶奉上,玉天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玉天与侯恪纯一是宁襄王世子,一是泊南都督侯南康的继承人,俱是不可一世的王侯贵介,早在初识时就已经水火不容,如今侯恪纯在京为质子,两个人几次交锋更是成了死对头,时常风头互克,意气相争,谁都不肯让谁几分。
今春皇上刚为玉天与清河王嫡长女聘婷郡主赐婚,却对在京的侯恪纯这一大军阀公子的婚事选择了不闻不问,虽然他的本意是在挑拨玉策与侯南康不和,但也难免有些落了侯恪纯的面子。玉天年少风流,午夜泛波与舞女名伶厮混于游船画舫是常有的事,纵使赐婚原氏最尊贵的宗女聘婷郡主后也没有收敛几分,侯恪纯不趁机挤兑他几句当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
暖香馥郁的画舫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玉天再不介意别人议论自己的风流韵事,那也是分人分事,他与聘婷虽是皇上赐婚,但人却是他实实中意了的,刚赐婚就肆意胡混是他做的不该,可还轮不到侯恪纯来对他指手画脚。
而侯恪纯,他才不管玉天脸臭不臭,自顾云淡风轻倚着轩窗欣赏这江面绿波涤荡,端得是君子如玉,神清气朗。
两个骄傲少年任谁此刻都不会主动开口调节气氛,玉子衿与玉皓洁只觉得尴尬到了几点,一个闷头喝茶,一个无语望天。最后玉子衿实在受不了了,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溜出来散散心,可不能被这两个祖宗糟蹋,丢给姐姐一个“你多担待”的眼神,她一溜烟跑去了甲板上吹风。
画舫此时已经停近清澜江西岸,隔岸粉墙绿柳,芳草如茵,沿柳荫夹道西去数百步过一石板桥乃上京名寺景林寺,内植桃李梨杏,花树繁盛,正是一年中万花争发的好时节。
玉子衿一时兴起忙吩咐船夫赶紧靠岸。
“你又打算去哪儿?”
彩雕锦幔的富丽画舫渐次开近,与玉子衿所在的画舫一同靠岸,相隔两丈外的甲板上站着一个淡漠男孩,声音也分外清冷。
玉子衿认命回头,两个身高年龄相当的孩子临江对视,明明是双生子,却长相分明,无一相似。
一直以来,玉寒在玉家都可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论长相,玉寒既没有父亲玉策的烨然俊美,也没有母亲明清徽的气质脱俗;论性情,他不愿说话不愿见人,能留给人的印象顶多就是个腼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漠沉静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卸下。从小到大他对谁都不爱主动亲近,唯独对玉子衿这个二姐还愿意主动说句话,时间长了连玉策和明清徽都对这个儿子望而却步。
每每提起二儿子玉寒,明清徽总会忧心蹙眉,担心他傻吧,能文能武他不傻,欣慰他聪明吧,石像般的人着实看不出来,从小到大不论谁都不搭不理,只爱自己一个人闷在房中不与人接触,闷葫芦好歹还是个正常人,可他却是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闷葫芦。当闪着大眼睛的机灵女儿天天在自己身边晃时,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那样一个儿子是和衿儿同日出世的双生胎,若不是寒儿生下来一直身强体健,夫妻二人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在腹中的时候所有的营养都供给了女儿,以致于两个孩子这般南辕北辙。
祖辈爱长孙,父母疼幺儿。玉寒处在老二的位置上本就易被忽略,加上他的性子,虽然是嫡子,但在王府中并不多受重视,每每有人说玉寒傻时,只有玉子衿会整天嚷嚷着弟弟是大智若愚。
第十章春倚明月风()
景林寺崇林深秀,万花鲜妍,玉子衿深吸一口古道清芬,走几步一回头,确定后面的人还跟着,才会放心继续前行。
对着景林寺的美景,肚子里稍微有点墨水的人恐怕都忍不住要感慨一番,可玉子衿一看自家弟弟的世外神态,那些个踏青赏景看落红、吟诗作对附风雅的想法顿时无影无踪,能让他陪着来吸收一下大自然的空气,对整个宁襄王府的人来说她已经拥有莫大的殊荣了。
玉寒是过于沉默了些,好在一直以来玉子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出门在外也会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
“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果然好茶!”
古寺古亭简素,公子白衣年少,石桌弄茶溢香,绿水潺潺环绕。
玉子衿只看到了亭中少年的背影,白衣皓雪身姿秀逸,墨发条理不染俗尘,一身林下风气,洁净如出岫白云,恬淡似飞漱清涛。
不论容貌如何,那天人之姿,一个背影已是足矣!
“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情。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为了一杯隽永醇厚而跑来这深山古寺采取江流深水。”
白衣少年本来还陶醉在茶水的清冽中深深回味,忽然被人打断倒也不恼,“姑娘见笑,想不到刚泡好第一壶茶就能碰到个懂茶道之人,今日在下算是没白来。”白衣少年起身回头,看到清丽慧黠的青衣女孩眼底一丝波动。
玉子衿本来是在自说自话,没想到却传进了人家耳中,“惊扰公子品茶,还望见谅。”
“无碍。”白衣少年笑道,温润如风的气质与雅人深致的俊美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仙风道骨有距离感,又不矫揉造作道貌岸然,“既然相遇便是有缘,姑娘和这位公子可否一起喝杯茶?”
玉子衿称谢,轻轻拽了拽玉寒进入亭中坐下。
白衣少年长玉子衿二人几岁的年纪,温文尔雅的气度让原本不爱见人的玉寒也未感到什么不自在。
玉子衿称谢接过少年递来的茶,清醇清远的茶香沁人心脾。
瞥见石桌上的一把紫砂壶,玉子衿眼睛一亮,那壶出自燕窑,造型古朴雕刻精细,可说是千金难得。
清饮一口,心中暗叹:这人不只是个雅人,还是个妙人。
紫砂壶泡茶既不夺茶真香,又无熟汤气,能较长时间保持茶叶的色、香、味,固然这茶的醇美与紫砂壶有关,可也很是注重煮茶人的工艺,能将这茶煮出这般,可见这人功夫极深。
这世道,男儿多争建名利,有这个雅兴的人不多了,况乎能有这个闲情雅致,又能得到这千金难得的燕窑紫砂壶,玉子衿还着实好奇这人的身份。
“把茶冷眼看红尘,借茶静心度春秋。公子这一杯茶入口,当真是不负这深山古寺,万象空幽。”
白衣少年苦涩一笑,“姑娘不笑在下不知天下黎民疾苦,只顾自己在此饮茶娱情,在下就已经庆幸了,哪敢担得这一句的彻悟。”
“鸢飞戾天,鱼跃在渊。黎民有黎民的苦难,公子有公子的情怀,不是每个男儿生来注定都要去拯救苍生,若世间所有风雅才子都去投笔从戎,那我们祖先的文化岂非无人继承?”
玉子衿莞尔,这少年年纪不大却仙风道骨,不是个愿意追名逐利将自己困锁樊笼的人,可提到苍生苦难又心怀怜惜,表情又不是那般的壮志难酬,这人到底是谁呢?他不说,她自是不能堂而皇之问的,还是等会儿戳戳二弟让他问吧。
白衣少年嘴角的苦涩变为释然,这女孩小小年纪竟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姑娘说的是,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是在下多思多虑了。”
不多时,有家丁奉玉天之命来寻姐弟二人,玉子衿只得起身带着弟弟告辞,忽地从亭外窜出一只野猫,因自小讨厌猫,玉子衿反射性的往后一退,不慎踩到裙角跌趴在石桌上。
人无碍,只可惜了那把千金难得的紫砂壶。
玉子衿捡起地上摔成两半的精致壶盖,看得出这是大师陌上云的作品,两年前那大师已过世了,世间再难找到与这壶相配的壶盖了。
既是注定完美的事物,又怎能容得十全九美?玉子衿心里内疚不已,连连向白衣少年道歉。
白衣少年眼中闪过惋惜,倒也未责怪,“姑娘也是无意,想来也是那只野猫都看不过在下贪图享乐,故才来破坏了这紫砂壶,姑娘不必自责,还是快回去吧,免教家人久等。”
白衣少年既不计较,玉子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领着玉寒走了,心里决定下次见面一定要赔这人一把紫砂壶。
“哎呀,我忘记问他名字了。”快行至寺门口,玉子衿才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见不到人她要怎么赔人家的壶?
“要赔他的壶直接送去清河王府就好了。”
“清河王府?”玉子衿讶异的看着玉寒,“你说他是清河王府的人?”
“清河世子不是清河王府的人吗?”玉寒面无表情。
清河世子?原来那个白衣少年是清河世子原倚风,聘婷郡主的弟弟,她大哥的小舅子。
亦是那位名动天下的烟雨公子。
世人皆知,清河王是个风雅王爷,其子清河世子原倚风更是清尚卓逸,少有高操,任心自放,不为时羁,尤其乐水爱山,好游林泽,是个自小惯有才名的人。
岭天温氏世代为宫廷御用画师,家族妙笔之名享誉原朝,每年桃花开放时节,温家都会于岭天城中举行书画盛会邀会天下文人雅士,胜出者便会得温家所赠金笔一枚,虽没有连城之价,但得画师泰斗的温家认可也是荣耀非常了。
温氏屹立一朝画坛,历经百年盛名不衰,其子弟更个个是其中佼佼者,故而画会举行百年,胜出者莫不是出自温家或温家旁支,为其家族所垄断,败者莫不能服。
然而就在去年,一位翩翩少年郎以一幅《叩熙烟雨图》击败包括温氏子弟在内的所有参赛者,将金笔收入囊中。据说他那一幅画作以金州叩熙河的烟华春波为图景,河上画舫楼船红袖歌舞,河边绮户千楼人员辐辏,造物尽善尽美,画人惟妙惟肖,一河东流将整个金州的繁华璀璨收于笔下,更附上江南特有的烟雨将那秀美笼罩于烟雨迷离之境。
一卷出,倾全场。
时诸位请做评判的学界泰斗见此画纷纷大赞不已,直言此画可历百代而传千世,乃金州盛景的独步描绘佳作。而那少年郎——清河世子原倚风也一夜名声大噪,被人誉之为“烟雨公子”。
一直听闻原倚风来去无拘,虽为原氏贵胄,却鲜少见于上京软红浮华,未想今日出门竟得慕真颜。
也难怪提到黎民疾苦他会有那样的表情,看着原氏倾颓,只怕是任何一个姓原的人心里都会难过吧。
至于玉寒为什么会知道原倚风的身份,玉子衿就不奇怪了。大哥与聘婷郡主被皇上正式赐婚时,双方的嫡亲弟弟自然是都在场的。
剜一眼神游太虚的玉寒,即便时光倒流到半个时辰以前,玉子衿也不指望他能告诉她那个白衣少年是原倚风了。
原倚风想必也是认出来玉寒且猜出她是谁了的,二弟的状况他应该是知道的,论地位他是高于他们二人的,若他亮明身份,未免会让他们觉得他有怪他们唐突之嫌,更会因拘谨而坏了兴致。这人心思细致,纯善疏朗,与传言中还真是相去无几。
第十一章与子同偕老()
高门华屋,斋馆敞丽,美景环绕的花园中传来女孩清甜的颂诗声。玉子衿与玉皓洁一个青衣如荷秀慧清灵,一个紫衣娟秀孤芳清冷,执书相对而坐在花绕柳围中更如一副夺彩仕女图。
一个美貌妇人款款而来,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雀钗,腰佩翠琅K湟丫辉谑⑹蹦晁辏杀揪腿菝补似使耍诱庖簧泶虬绺牡酶救烁吖笪薹剑氖亲孕〖吡四盖椎拿烂玻礁雠⒁膊挥捎幸凰簿蕖�
“母亲。”姐妹二人合上书本起身见礼。
明清徽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放在石桌上,“母亲给你们做了点心,快坐下吃吧。”
听到母亲做了点心,两个女孩甜甜一笑,谢过后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看到两个女儿吃得这般开心,明清徽笑意温柔,拿起石桌上的书籍细细翻着。
玉子衿吃下几块点心,喝下一杯茶后道:“母亲,刚刚姐姐教女儿背了一首诗,姐姐说是当初她开始识字的时候母亲教她的,这么好的诗母亲都没有教女儿呢,女儿不高兴!”
明清徽好笑的看着小女儿故意装出的气鼓鼓的小脸,“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当初你父亲长年在外奔波,连年战乱加之家里的状况哪有给你姐姐请教书先生的机会,自然得由母亲教,现在安定下来给你们请了先生,你倒嫌弃了。”
玉子衿也不是真的吃醋,她懂事的时候父亲的事业虽不是如日中天,但也是渐趋日上,家里境况已是不错,倒是大哥和姐姐小时候曾跟着父母吃过不少苦。
“女儿哪敢,女儿只是觉得教书的先生古板刻薄,哪有母亲教得好?”
“就你嘴甜,给我看看你们姐妹今天读了什么,竟叫你这么个眼高于顶的丫头赞不绝口。”
明清徽拿起书本,玉皓洁笑着帮母亲翻到妹妹读的那一页,虽然明清徽一直是笑着的,可在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美眸中或多或少的带上了一丝黯然。
明清徽,崇溪明氏嫡长女,明氏家风纯善书香门第,世代清流长驻崇溪,家有马匹数万,僮仆近千,富等天府。明清徽其人更是知书识礼,且生得国色天香。
彼时,权倾朝野的宁襄王玉策不过一家世倾颓的破落子弟,城隅一面因其相貌气质不凡得明清徽倾心。
富家女爱上落魄子弟的事多,可得到家族支持的却少,被棒打鸳鸯的也多,但明氏家主慧眼独具,认定玉策有康济时事之能,力排众议将爱女下嫁。
明清徽和明氏家主的眼光是极好的,玉策其人本就才能卓著,乱世之中从军平寇,短短数年步步高升雄霸一方。
大原皇朝中兴二年,原朝内乱,幼主薨逝,灵太后为乱军所杀,武阳王原业在玉策拥立之下攻破上京登基称帝,史称仁昭帝,改元长和,以玉策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封崇溪刺史,加封宁襄王。
作为玉策的原配正妻,明清徽自是富贵无边荣华无量,因玉策崛起没少给予支持的明氏一族亦是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