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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跪在她身前,抹着她的泪,抹着他的心痛,却抹不平她心上的伤。
她瘫坐在地上,任时间偷偷从身边溜走。她不敢去想沛纳川亲手祭了自己孩子的那些悲恸,可那血腥的画面却一幕幕闯进脑海里。她似乎看到了他泣不成声的,在众人面前跪了自己的孩子,跪了那无眼的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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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大舅子,果然威仪赫赫()
“一定有些书,是哥哥都没读过的。”她左右横竖一把糊了脸上的鼻涕、眼泪,撇开练如羽,脚步翩跹地跑去了书院。她将书目细细过了一遍,看似有用的书她全都挑出来,一本一本的细细地看,连脚注都不曾放过。
瞧着她那脚不沾地的模样,练如羽轻叹了一声,默默在她身后跟着。他几千年都待在这书院里头,到底还有哪本书没看过?连同被她烧了的那些,也不过两万册而已。
路陆点着书一丝不苟的模样,让练如羽想起了许多尘封的旧事。那时,她还是个软糯糯的小丫头。
那一日,她悄悄遛进他建在夜明珠里的书院,使尽浑身力气拖了楼梯,去书架上偷书。她将书藏在怀里,再将旁边的书挪匀了,补了那个空位。那时,她还不晓得每本书都是带着编号的,补了空位也不作数。
她抱着书晃着羊角辫,撞在她晚师父膝上。她仰头望着她晚师父,一脸萌笑,“晚师父,这本书我私藏了。不要跟哥哥说。”她晚师父笑了笑,没有作声。她抱着书,一溜烟躲了。
他未曾准她看过那本化水为兵的书。她问他要过几次,他都没准。这次,她索性私藏了,还悄悄带了点心,爬进珊瑚洞里看书。书看完了,她就骑了独角鲲鲸去野去了,丢下她的书孤零零地躺在她的吃食旁边。后来,书去了哪里,她也未曾管过,还是她晚师父捡了书来还他。
再后来,她拜了云影城的木良绪做师父,私下里偷偷练了那化水为兵的法术。法术练成,她当日就拜出了师门。她回海玡城那日,也是这样,哭得丢了魂似的。
许多年后,木良绪带了她留在茶案上静静等他的手抄本,来墓地里找他。“羽公子,这本书我私藏了。”他接了他手里的手抄本,信手一翻,心头无限思绪掠过。心痛他惦记如初,也心痛他与如初世世无缘。
那本手抄原先没有书名。木良绪仔细用蛟纱做了书封,书封上有他亲手提了三个篆字:香雪念。
那时的木良绪,也仅仅剩了一缕残魂。他入墓地,正好守书。
“要私藏了这书,就建个书院吧。”练如羽提议。
木良绪点头应了。就在他的墓地里,木良绪与他一同建了这座书院。木良绪化了头寻血兽,专心守着他的《香雪念》。练如羽闲来没事儿,就四处收书。段花容来守书院,都是几百年后的事了……
练如羽看遍了天下的书,也未曾见过破解轩辕坟那封印的法术……
“好生照看公主,我出去几日。”他召了几个书灵出来,吩咐他们照看路陆,自己一点鬼火出了书院。归墟的好书已经毁得所剩无几了,即便能有一二遗珠,也未必能及时带得回来。尘世玄门,各家各派他都找了掌门托梦,自报家门替他妹妹寻书。海玡城追鱼公子的亡魂现世,是何等的旷世奇观。顿时,玄门中掀了一波寻书的狂潮,连闭关养魂的徐默都晓得了此事。徐默匆匆出关,去问他师父。他师父哀叹一声道,“这逆天而行的事情,玄门中人恐怕办不到啊……”
三日之后,昆仑山下聚了许多送书的客官。果然,没有练如羽要找的书。
练如羽哀叹一声,一点鬼火散了,留下堆成山的深海珍珠做答谢。一众客官面面相觑了半日,敛了珍珠,散了。
徐默站在人群后面,瞧着练如羽散去的身影,大概知晓了是什么事情。他怕羽公子寻不来书,路陆难免又是一场血泪洗面的伤心,于是快马加鞭地去了白鹭浦。白鹭浦的人说,沛大人带君上去千味坊修养,不许别人打扰,政务都交在段大人处。待他赶去千味坊时,季航说沛纳川差人送了路陆回白鹭浦,自己去了幽冥司。他又匆匆追去幽冥司。这回,他果然见了疾风般赶去忘川的沛纳川。
“陆陆呢?”徐默拽着沛纳川衣袖,焦急地问他。
“两位罗刹送她回了白鹭浦。”沛纳川瞧着他那一脸焦急的神色,即便是赶去救火的急事,他也照样压了性子跟他说话。谁让他焦急的是他妻子?!
徐默坦白身份以后,沛纳川对他只有三个字:没脾气。
“幽冥司什么事情,如此着急?”徐默拧着他不放。
沛纳川压了攻心急火,镇定道,“甜夏炸了忘川河。不晓得谁那么无聊,放了两枚尸灵在她身上。”
“什么?炸了忘川河?还带了两枚尸灵下去。”这回炸了的是徐默脸上的表情。“那不是要搅起一河尸鬼出来?!崔家寨统共两枚尸灵,哪来的第三枚?”
“路陆说,她读过的书上写的,五骨鹫统共化了五枚尸灵出来,崔家寨只得了两枚。剩下三枚,我派人去查过,没有找到下落。”情急之下,沛纳川能耐着性子,解释这么几句,已是极致了。
徐默这大舅子,果然威仪赫赫,能逼着沛大人说那么多话。
“陆陆不会有事吧?”徐默还是更着紧路陆。
“有两位罗刹护着,不会有事。”沛纳川从怀里掏了个锦囊出来,里面粉色丝带束了一缕青丝。那缕青丝大概是从路陆鬓边剪下来的,他才贴身揣着。他拆了丝带,分了半束青丝递与徐默。徐默系了那缕青丝贴身揣好,与他一同去了忘川。
忘川河里那场剧,闹得真是欢腾。甜夏身上原本有一枚尸灵,再被种上一枚,便拥挤得一塌糊涂。两枚尸灵要抢地盘,在甜夏体内打了起来。这一打,甜夏体内仅存的一点点残魂,轰的膨胀回了原型。爆炸式的晋级,迎来了硕大一个天劫。甜夏受不了霹雳狂轰的滋味儿,从锻骨山一路狂奔到忘川,嘣咚一声跳进了血河。那照耀了半个冥界的霹雳闪电,轰的炸进了忘川河。还好将臣那老僵尸镇得住河里的恶鬼,才没像上回那样被搅得惊天又动地。可忘川河上那阵法,却被炸碎了阵角。黑鸦鸦的干尸蝙蝠,载着黑骷髅骑士冲进了阵法。路家军奋力抵着,却是伤亡惨重。
甜夏体内的尸灵停不了争斗,那漫天的霹雳便一直往血河里轰炸。她刚被尸灵补全的魂魄,本就意识不清,又是新晋级的尸妖,没有赶尸匠控制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干嘛。她就在那血河里咆哮着,炸得一河的恶鬼四处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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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他要他俩的孩子活着()
僵尸从来对霹雳避而远之,将臣远远地躲在角落了,勉强镇着血河里的恶鬼,根本不敢靠近甜夏。
硕大的一具僵尸立在血河里,身上霹雳闪电乱轰,任谁都近不得身。
那些霹雳时而穿过河上的阵法,将阵法劈下个角来。阵角一破,便要漏进来几头干尸蝙蝠。路家军忙着守着,又要修补阵角,全然是顾首不顾尾的慌乱。阎君命端木将军调了幽冥司几乎所有的兵力过来助阵,依然无济于事。
甜夏身上的霹雳炸个不停,忘川河上那阵法随时都能被炸碎个阵角。再多炸几回,那阵法恐怕真的要碎了。
忘川河上黑压压的乌云里,已是一场空战。云头上,时不时都有阵亡的将士与干尸蝙蝠、黑骷髅一同坠入忘川,有的在半空就被闪电霹雳炸得的魂魄四溅。
等沛纳川和徐默奔到忘川时,已闹得格外欢腾了。
阎君今日的玄黑鬼面,似乎庄重了许多。“我上折子,请神兵毁了归墟吧。狐族顶多再受一回牵连,避到荒凉之地另建一国罢了。忘川河上的子牙阵,幽冥司守不住了。”他远远眺望着半空的混战,甚是沉痛地下了论断。
沛纳川与徐默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长揖拜在阎君跟前。
“阎君稍慢。还未到决断之时,请不要破了你我等了千年的筹谋。”沛纳川也很想毁了那个归墟,哪怕是替路陆受了天劫。至少他能有机会,带着她安享似锦年华。可他又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不甘心他承诺要还给路陆的故乡,就这么毁了;不甘心如初的千古功勋就,这么毁了。归墟一旦毁了,幻灵其余部落也不过苟延残喘而已,迟早归于混沌。
“子牙阵毁成这个样子,非得要人皇之师来补。血河里那僵尸撤不出来,子牙阵迟早得毁个干净。”阎君也很无奈。
沛纳川回身向徐默拱手道,“请徐先生,替我去白鹭浦调兵过来。段花容的僵尸道修得极好,路陆懂的都传了他心法。我上去修补阵法,多少拖延些时日,等路陆找了书回来,自然会有办法入祭轩辕坟,请得人皇之师来。”说完,他一点灵光去了云端。
“这……”这又何必呢?徐默想跟他说,路陆要找的那本书,练如羽去尘世玄门寻了个遍都没寻着,路陆怎么可能在追鱼书院找得到?可是,瞧见他那孤傲、执着又决绝的背影,他说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也愿路陆能找了书回来,做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徐默辞了阎君,带了沛纳川的虎符去白鹭浦请兵。
沛纳川立在云端,推了念力在指尖,画符补阵。
子牙阵是太阳之气列的阵法,虽需太阴之魂坐镇,但要用阴气补阵,却是十分辛苦的事情。沛纳川的灵气虽然比阴气好使一些,但在十好几处漏洞面前,也不过杯水车薪。
沛纳川、路朗、路政林,三处撑着阵脚,撑得举步维艰。不晓得哪里来的霹雳,啪的打在路朗背上。他掐诀的手一顿,令旗哗的坠落了云端。路政林慌忙去救儿子,乱了阵脚。两处阵脚一破,几处漏洞中冲了十几头干尸蝙蝠进来。还好路陆她三叔、六叔手快,补了阵脚。
新进来的蝙蝠,瞧准了沛纳川,纠集上几个同伙瞧准他猛攻。沛纳川回身应战时,身后又被霹雳破了阵角。一头干尸蝙蝠猛地冲进来,将他撞下云端。几道幽蓝的火光,霹雳闪电似的对准了他,猛冲过来。阎君一道红光冲上云端,砍杀两头干尸蝙蝠,拖了沛纳川下来。
沛纳川落下云头,嘴角渗了一点血渍。他伸手去摸怀里的锦囊,摸了一把灰烬出来,顿时心头警铃大作,一点灵光回了白鹭浦。
在追鱼书院拼命查书的路陆,心口猛然一紧,手中书卷啪的落在地上。她慌忙念咒出了梦境。
等她回梦起身,已经身在露华宫了。身旁无人,只有两位罗刹守护。她匆忙揪住一位罗刹来问。这一问,这才知道幽冥司出了事情。摸出周公镜来,见路朗、沛纳川纷纷坠下云头,忘川河上乱作一团。这般情形,她哪里还安奈得住?
路陆屏退两位罗刹,沐浴焚香摆了摄魂阵,划破中指在自己小腹上画了血符。只见那星星点点的灵光从她身上散出来,聚在桐油灯里。等那星光散尽,她腹中猛然一阵翻天覆地的剧痛,绞得她神志不清。她咬咬牙,捧着小腹,扶着墙,一步步挪出了寝殿。
两位罗刹见主人有些异样,不敢走远,在殿外花园里候着。瞧见路陆这般模样出来,浅粉色的细麻裙还染了大片大片的血,顿时傻了眼。
“陆陆!”远处一点墨色奔了过来。
两位罗刹搀扶下的路陆,伸手去抓绿荫里的那点墨色,却得了一片虚无。她要等他来,她等他带他们孩子的魂魄去轩辕坟祭祀。他奔过来抱住她时,她已经软软地瘫在了他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她裙底血染的殷红,沛纳川不用猜都知道她做了什么。聚在桐油灯里,星星点点的灵光,是从她体内散出来的孩子的魂魄。
“去找段花容,快!”沛纳川狂暴的怒吼,唬得身旁仅剩的小宫娥们逃似的奔去了段府。
他抱着路陆奔进寝殿,一脚踢了地上的摄魂阵。
他将路陆放到床上,抹了她小腹上的血符,祭了桐油灯悬在半空,推了念力紧紧地念着咒语,逼着桐油灯里的魂魄回到路陆体内。桐油灯里出来的星星点点的光,悬在路陆小腹上,却落不下去。他掐诀的手被自己逼得颤抖,依旧推不动那些灵光。路陆一口鲜血喷出来,抱着小腹蜷作一团。沛纳川慌忙收手,上去抱了路陆在怀里。星星点点的灵光,又聚回了桐油灯内。
“我们再给他做一个魂魄,再做一个魂魄……”沛纳川抱了路陆起来,埋头吻了下去。他不管怀里的人儿到底清不清醒,反正他是清醒的,他要他俩的孩子活着。
他疯魔了似的举动,唬得两位罗刹咻的点了鬼火出去,求救去了。路陆裙底的血还在蜿蜒,分明就是流产的迹象,怎么能再给那孩子做得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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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血欠的债,血来偿()
等他撩起路陆的衣裙,见她腹上起起伏伏的蠕动时,才惶然清醒了几分。他满头大汗的惊惧凝滞了几秒,跌撞几步跑到殿外,喊了人来,“去喊段花容!段花容在哪里?”她腹中胎儿动静很大,已经开始尸化了。
阴阳胎一旦丢了魂魄,很快就能化成僵尸。孩子若在路陆腹中完成尸化,要么破腹而出,拖累路陆爆腹而亡;要么吞噬母体脏腑,拖着路陆一起尸化。无论哪种结果,都能让此时的沛纳川额上青筋暴绽。
“回,回禀大人,段大人……段大人领着小女巫去了幽冥司。”小宫娥战战兢兢的,好容易说明白了一句话。
沛纳川气大,险些要拆房子了。
还好徐默闻询及时赶了回来。瞧见路陆那副模样,他也吓得着实不轻。“赶紧取了她腹中胎儿出来。”他拔了军刀出来,在刀刃上画了一串朱砂符文。他将军刀递到沛纳川手上,道,“我镇住那孩子的尸气,你赶紧取了他出来。我跟崔不二学过几招,但愿派得上用场。”
徐默在路陆眉心、心口、小腹分别画了镇尸符。不等他催促,沛纳川一咬牙,手抖都不带抖的,就在路陆腹上划了一刀。
“啊……”昏昏沉沉的路陆,被小腹上的剧痛痛醒了,想伸手要去挠那伤口,被徐默施了法术定在榻上。
沛纳川捧出来那胎儿是个女孩儿,通体透亮的莹白,还没怎么长开的五官像极了路陆。那孩子从路陆腹中剖出来时,身上都没沾染丁点儿血污,干净得像块羊脂玉。他瞧着蜷在手心里安静得像睡熟了的人生果,心头一阵悸动吻着她跪在了路陆脚边。那哭得涕泪横流,浑身颤抖的模样,哪里还像平日里清冷板正的沛纳川?
路陆浑身的冷汗濡湿了衣裙。徐默顾不得沛纳川了,他赶紧给路陆缝了伤口,上了药。
“我真恨不得毁了这孩子。”沛纳川一字一顿地,将话里的字眼儿咬在牙缝里,右手一道霹雳,霹向自己手心里的人生果。徐默心头一惊,转身去接那霹雳,眼前一片萤光铺开,已经有人接了那道霹雳。沛纳川瞳孔猛地一缩,抬眸朝身侧截了他霹雳的方向望去。只见霍弃一脸淡然地瞧着他,半面罗刹仍是那不冷不热的模样飘在他左右。
霍弃手心托了朵巴掌大的金莲,放在沛纳川跟前。他沉声道,“你与这孩子,也算是有缘分的。存着她的肉身,好歹留个念想。”
留个念想?路陆因为她两次剖腹,险些就做了僵尸,还要留个念想?他心头怨怒,可埋头瞧着她那张小脸,与路陆长得极像。再要招了霹雳将她打得灰烬不剩,他又下不了手。他曾无数次想过,他若有个女儿,定要跟她长得一个模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