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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统共三张板床，不用跟段二小姐挤在一起，路小姐非常开心。
“大人，你完了。”英诺冲沛纳川低声笑道。
“多嘴！”沛纳川声音不大，却颇有气度。
“呵呵，有人要睡地板了。”段花容嘻嘻一笑，背着妹妹在她身旁躺下了。
沛纳川不语，默默地拨着火。
路陆闭着眼睛，在心里嘀咕着：段二小姐睡得真够沉的，她们这么说话她都没醒。难道，她根本就没睡？原来沛纳川拿她当抢使，故意说话给段二小姐听的？她还傻不拉几的还跟他搭话。真是傻得要死……
在膜古道上走了两天，别提有多累了。路陆心里那段嘀咕，还没念到一半就睡沉了。在冰川上的帐篷里睡觉，很难醒得过来，缺氧，不睡成长眠就是幸运。
“公子。”路陆没睡成长眠，估计是因为耳边那声极其温柔的女声。
站在我床边喊“公子”，搞错没？路陆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睡。
“公子。”那温柔的声音，又喊了声公子。
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喊醒，路陆有点儿不爽，哼哼了一声，拱了拱身子还想接着睡。可是，她好像拱到了从身后抱住她的那人。
“公子……”那个温柔的声音有些怨怒了。
什么情况？！
因为缺氧，早上醒来都不清醒。路陆揣着想杀人的心，揉了揉眼睛，强行醒了过来。
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了，段二小姐！
扭头瞧瞧身后抱她那人，沛纳川！
路陆一翻身，差点栽下板床去，沛纳川一把捞了她回来，翻身过去背着段二小姐接着睡。路陆赶紧翻下床去，让了段二小姐跟他好好说话。
那板床总共不过三尺宽的破木板，两个人躺上去，肯定得抱着。这帐篷里总共三张板床，人人都这么睡，不用担心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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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正宫劝（）
因为段惜言受了伤，所以最宽敞的那张板床，让了她睡。昨晚她哥哥在她旁边躺了，路陆独自占了张床。剩下一张床，她以为去沛纳川去会跟英珞挤一挤的，怎么来抱了她睡呢？嘿嘿，抱了英珞睡，更奇怪……
沛大人不知道路陆心里嘀咕的那段黑话，知道了还不黑死她？
“公子，我知道你醒了。”段惜言竭尽全力收起自己的委屈，开始温柔贤淑的正宫劝，“公子出门在外，怎么可以丝毫都不顾及沛家形象、狐族礼数？你想在外面找个女人，我并没拦着你，但是你也不能当众睡了别人吧？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跟奶奶交代？”
这，你这么说话，是当从你身边悄悄过去的路小姐是空气么？她不得跟你计较？什么叫在外面找女人，沛大人府上也没内人啊……
路陆看向段花容。他很无奈地摊手耸肩，表示自己拦不住她。
再瞧另一张板床上的英诺。他将可爱多的脑袋摁在怀里，装睡。
现在这局面，大家都知道，是段二小姐故意清早起来闹的，沛纳川肯定也是做戏给她看的。生怕鲜血溅到自己身上，不敢插手。依着别人的性子，估计得问一句，“段二小姐，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但是路陆没有，瞅了一眼正宫劝，瞅了一眼沛大人，默默坐到一旁，烧火，看戏。
段二小姐很内敛，也是很重礼数的大家闺秀。她见路陆默默走开，又不好再摆了沛少奶奶的架子说话，毕竟没有过门，只又羞又恼又委屈地憋了半句话出来，“公子，你，你也，也该，注重点礼数……”
路陆坐在火堆旁，将昨晚没有燃尽的火星刨出来，放上些易燃的碎木屑，小心地吹了几口。火引燃了，燃得熊熊的。在这种地方只能啃树叶，清早起来能喝杯热水，也是蛮幸福的事情。对于烧水这事，路陆格外卖力，仿佛段二小姐那里演的都是戏。
路陆静如秋波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纠结的心。她自认为，段惜言这位情商为负的大小姐，很欠修理。但是，她又不想因为段惜言，跟段花容闹出隔阂来。
还好沛纳川说话有分寸。他起身叠了毡毯放在床尾，披了毡毯下面昨晚脱给路陆盖上的外衣，故作没睡醒的模样，懒洋洋地瞧着段二小姐，道，“一屋子都是自家兄弟，哪需要那么多礼数？”这里没有外人，论不及“礼数”二字。他懒懒地系了腰带，淡淡地望着段二小姐，“我跟君上的事情，你确定你要管？”
段二小姐身子一晃，差点儿哭了。
管？怎么管？一个是当朝权臣，一个是狐族君主，难道要搬了自家哥哥来管么？
段家是狐族最古老最有权势的四大家族之一，段二小姐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差。除了沛纳川，恐怕没人敢这么对她。
说来也奇怪，段二小姐的内敛，跟段花容乖张洒脱的性子，半点儿都不搭边，不像一个妈生的。仔细看，除了神似，他们两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眼看段二小姐就要哭了，路陆赶紧岔开话题，打趣段花容，“花容，我怎么觉得，你跟你妹妹长得不像呢？你是捡的吧？一点公子哥儿的优雅都没有。”
段花容到也配合，耸耸肩道，“我长得像我娘亲，惜言像爹爹。”
听说段花容的娘亲曾是狐族第一美女，段花容长得像她，倒像那么回事儿。段惜言长得像他爹爹？段花容管沛纳川的奶奶叫姑奶奶，就是说沛老夫人是他爹爹的姑姑。段惜言像他爹爹，多少应该跟沛老夫人有那么点儿挂相吧。可是，她们两人身上，找不出一丁点儿相似之处。难道，段惜言才是捡的？
路陆内心里呐喊一声：天啦！这，惊天的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段二小姐已经很伤心了。
路陆怕旁人看出破绽，又伤了段二小姐，赶紧低头舀了碗水递给段花容，接着玩笑他，“切！你那样儿，一点正形都没有，哪像个世家子弟，我看你就是捡来的。身份那么卑微，你还不快去讨好段家的嫡系长女？小心地位不稳哦……”
段花容会意，赶紧起身捧了热水，去哄妹妹去了。
段惜言眼泪汪汪地立在床边，推开段花容手里盛水的碗，独自一个人闷闷地生气。
“十四，收拾行礼，准备走了。”沛纳川撇开段二小姐，吩咐英珞收拾行礼，走人。
英诺闻言，赶紧松开可爱多翻身起来，估计憋着不起床，已经憋了很久了……
可爱多坐起来揉揉眼睛，一脸懵懂。
沛纳川走到路陆身旁，端起路陆喝了一半的水，自己舀了半碗热水加上，坐在路陆身旁，很认真地将那碗热水喝了。路陆愣愣地瞅着他，不晓得他为啥那么自觉。
他喝完水，搁了碗在地上，起身拉了路陆往外走，“去瞧瞧君成戏起床没有。”
可爱多要追了路陆过来，被英诺拖了回来。
沛纳床拉了路陆出帐篷，扣了路陆手指在五指之间。他望着远处略见晨曦的天，沉声道，“昨晚上，我没有要做戏给谁看。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
“啊，啊……”路陆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沛纳川脚步没停，手也没放。侧脸瞧着身旁的人儿，眼眸里那炙热的火烧成了眷念。
“我爱你。”
“啊……”她微微惊讶的小鹿眼，和她微启的樱唇，仿佛是他遗失了千年的眷念。他低头覆上他的温柔，吞了她要说的语言。还有什么，比她唇上的蜜意更加诱人？“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不准把我分给别人。我就一颗心，一个人，分不了。”原来他在意的是她将自己推给段惜言那事儿，难怪昨晚说了看她怎么讨好别的男人的话来气她。
他吻得太深，路陆有点儿缓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怕她缺氧，他恐怕不肯就此罢手的。冰川低压里深吻，无疑是个浩瀚的工程，耗氧，耗气，耗脑……他松开路陆的一瞬间，她险些喘不上起来。
“你接吻不换气的？不会被憋死吗？”沛大人笑得无比正经。她想起云朵逼她读那些正经教育的杂志时，也是这样的笑，脑子嗡的锈钝了两秒。“来，我教你。。。。。。”他说着，紧了紧搂着路陆腰身的手，就要埋头下去。
路陆赶紧推开他，噌怒道，“正经点！”沛纳川不怒反笑。黑桃K脸上那两个小酒窝，被他笑得着实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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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落雁天堑（）
“我知道……”知道你惦记着鬼姜。这样的话，沛大人怎么说得出口？
“膜古道之凶险，你已经见识过了。如果我不能回去，至少你能知道我的心意。”他淡淡的言语，跟他眼眸深处翻滚的浓烈，就像天上的云和地心深处的熔岩。
路陆一怔，仿佛悬空落了下去，那翻滚的熔岩瞬间吞了世间所有的眷念。她的世界一片空白，惶惶然瞅清了面前沛纳川的脸，才拖着自己的魂儿浮上来，学着沛纳川的语调，淡淡地道，“我跟你奶奶承诺过，你回不去，我也不会活着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沛纳川眼睛眯了眯，沉默许久才说，“我奶奶脾气大，未必真的要兑现，不过吓唬吓唬你。我从小被她吓唬大的，清楚得很。如果我回不去，你去飞羽陵……”她赶紧踮起脚尖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我拼了性命来膜古道找你，你让我去飞羽陵？”他眼中含着晶莹，嘴角却噙着笑，搂紧了她的腰身，低头吻了下去。
“咳，咳。。。。。。”背后那两声轻咳，来得很是尴尬。
路陆赶紧推开沛纳川，朝那声音望去。那墨蓝衣衫的尸妖，站在不远处的帐篷外面。他背着行李包，准备好出发了。他似乎自己收敛了一番形容，收得并不好，仍是青面獠牙僵尸纹，只是脸型略略瞧得出些生前的模样，身上的尸气任然能熏了天。
“打扰了。”君成戏淡淡的，丝毫没有打扰别人的歉意。
大清早的，他与沛大人初次见面，不该是“小生这方有礼了”？却是淡淡的一句“打扰了”，还说得那么正经……
沛纳川的手环在路陆腰上，将她搂得近了些，冲君成戏笑笑。君成戏拉了拉肩上的包袱，埋头从他们身边走过，一笑而过。
他与沛纳川擦肩而过时，头也不回地丢了句独白，“你们继续”。
沛纳川也没回头，同样是句独白，“我还是算了吧，免得招人嫉妒……”
然后，他俩开始背对背的说台词，一个背着包袱走着，一个搂着姑娘原地站着。每句都像独白，却有对手戏背后的潜台词。
“有这么个能闹腾的君主，你这个狐族右长卿，做得真够辛苦的。”
“我乐意！”
“看来，男人都喜欢爱闹腾的主。”
“你不喜欢爱闹腾的主？”
“哼哼……”君成戏冷哼一声，“并不讨厌你家那位爱闹腾的君主。”
“仅仅是不讨厌？”
“我承认，还有点儿喜欢。”
“那就好。”
这么空旷的地界，没有风，天空有点儿小晴，他俩这样说话，全世界都能听见。所以，不用担心段二小姐没听见。
好，冷！路陆原地冻成冰……她低了低头，推开沛纳川追了君成戏去。沛纳川很自觉地松了手，低头勾出点浅淡的笑。
路陆追上君成戏，教了他收敛形容的法子，他们这才出发。段二小姐那娇养样，虽然有个僵尸哥哥，但从未见过僵尸脸，路陆担心君成戏会吓着她。
从营地出发，再往上攀过一座雪峰，就到了传说中的“落雁天堑”。那是冰川上的一条裂谷，两头不见首尾，前后不见边际，裂谷里高低错落的长着冰笋，脚下是万丈深渊。那些冰笋，不晓得花了几千万年，才从万丈深渊里长出来，在那冰谷里错落成死寂的音符。
段花容说，那些冰笋不是很坚固，风吹吹就塌了也是常有的事。
这地方，别指望有什么天堑飞度的独木桥，有的只是前人挂在冰笋之间的铁索。高低错落的铁索，在冰笋间終横交错。那些铁索在冰笋上挂出无数条路来，那条路会中途消失，哪条路能通达彼岸，很难判断。段花容在冰谷边上来回踱了无数遍，不知道该上哪条铁索。他对这里最熟，他都选不出来，换别人也没有办法。路陆坦然道，“不上去试试，套上数学方程式也算不出来。”呵呵，他懂什么数学方程式？路小姐，这里只有你这东洋念书的姑娘，才懂数学方程式的……
既然决定试，那就上去试一试吧。
为了照顾段惜言，路陆将段花容、君成戏统统派给了她。沛纳川带着路陆押后，英珞和可爱多走中间，随时可以应对两端的突发情况。
曾经有很多从膜古道折返的前辈，在玄门中大肆传言膜古道的种种艰险。后来人再进膜古道，该被的工具都是备齐了来的，不然就叫寻死。
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腰带、铁链做成简易的保险绳挂在铁索上，然后四肢攀上铁索，慢慢前行。过冰笋时，还要将一根生牛皮做的保险绳长长的系在腰间，由岸上的人两个人钉在地上，以免出现意外。这也是大家愿意结伴同行的原因。
每个冰笋上铁索的终端都凿有平台，那些平台勉强能容得下一个人站立。为了保险起见，最好逐一攀过每一段铁索，不能一起上去。所以，一旦进入落雁天堑，大家都只能隔着冰笋遥遥相望。这万丈深渊，掉下去，不管是人是鬼是灵，都只有永远被封冻在冰笋脚下的命运。路陆以为那些高低错落的冰笋，是以落下去的死人奠基，在死人身上慢慢长起来的，就像珊瑚礁。她的肩膀抽了抽，死人身上结冰长笋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敢再往下想了……
君成戏来过一次，没有进书院就折回去了，所以由他领头上去。君成戏先走，接着是段花容，段惜言，英珞，可爱多，路陆，沛纳川。君成戏保险绳在段花容的手上。段花容的保险绳在君成戏和段惜言的手上，以此类推。最危险的是君成戏和沛纳川，他们两的保险绳只有一端可以固定。
沛纳川跟路陆玩笑道，“我的命都在你手里，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言出必行。”
路陆纂着他腰间的皮绳，咽了口口水，沉声道，“我要你好好活着。”还没上铁索，她手心纂的皮绳就已经浸了汗。她只诚心祈祷，在危难时刻她能拽得住沛纳川的体重。拽不住就跟他一起下去，就算日后长成了冰笋，也能有个伴儿。
君成戏大义凛然地就上了铁索，颇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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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沛大人，你赢了（）
段花容过去之前，再三嘱咐妹妹不要大意。
段惜言答应得蛮英雄的，上了铁索就开始哭鼻子，溜索滑中间完全不敢动。她一个娇养深闺的大小姐，哪里经历过这等艰险，只能说段花容把她护得太好了。前一段路还有爱情做支撑，现在被沛纳川伤得透透的，什么力量都没有了，要硬撑着过去，真够为难她的。
路陆见段惜言走得如此艰难，埋怨沛纳川，说他不该把事情做得太绝。
猜他怎么说？
“我不把事情做绝了，你不知道我的好。关键时刻你不救我怎么办？”
路陆望着段惜言的眼眸一顿，没有话说。
沛大人，你赢了！
段花容在对面的冰笋上不停的喊惜言不要怕，提醒她不要看下面，她这才鼓起勇气往上攀爬。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她爬了半年才爬过去。冰笋上的平台，只容得下一个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