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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中,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这样都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小变态本来就是假的,被揭穿了也不过是过死,而自己现在是生不如死。
说什么能保护自己,说什么自己登上帝位就可以让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是骗人的。
这场不见风雨的“台风”来得这样的突然,“雨水”打在身上刀挂一样地疼,狂风萦绕耳畔全是听不懂的诅咒。
要是可以睡过去的话,不知是不是就能摆脱这样的噩梦了。
屋子里的蜡烛灭了又亮,火盆里的白烟始终不断绝,太后和锦如的影子也一时出现,一时消失……
在足足饿了三天之后,邵萱萱终于没出息地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回,连刀子扎进胳膊里也没办法将她从下着连绵不断阴雨的梦境的里拉回来了。
带着铁锁的木门被从外面整劈开时,她也还是那样用奇怪地姿势睡着。
锦如尖叫一声,一下子跳到了太后身前:“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闯诏狱大牢,好大的胆子!”
邵萱萱正梦着在一大株芭蕉树下躲雨,隐约听到有人喊“赵预”,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早跟他分手了,一不是初恋二没滚过床单,怎么还阴魂不散。
冲进大牢里的人全部玄衣黑裤,也不答话,径直地冲过来,见人便砍。
锦如肩膀先中了一刀,回身去看太后,却见她眼睛发直地盯着门口站着地一个黑衣人。
那人高高瘦瘦,面上蒙着黑布,眼睛却同太后有几分相像。
“你当真,当真……”太后捂住嘴巴,才往后退了一步,雪白的布帛已经缠到了她脖子上。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日积月累,哪怕是石头也能够滴穿。
脖子上到布帛越收越紧,逼得她的身体绷成了弓弦。
意识开始涣散时,她突然就想起自己生产在即时,也是这样的痛苦。天不在是原来的天,地也不再是原来的地,无止休的疼痛折磨着自己,只有锦如和母亲的安慰一直在耳边回荡。
是个儿子!是个儿子!
那个孩子是那样的俊秀,那样的聪明,才三岁就知道背着她踢打内侍,将打碎的花瓶赖到宫人身上。
她看着他从粉嫩一团的无害婴儿长成岐嶷孩童,再逐渐拔节长高,有了少年人的模样,龙章凤姿、长蹈自然。
这才是她的儿子,能够龙飞九五,正位天子的儿子!
不远处的锦如已经不动了,那些蒙面人手脚麻利地将尸体装入袋中,清洗地上的血迹。
站在门口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却连看都不曾再看她一眼,径直接过已经被解下来的聂襄宁,抬腿就往外走。
太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哀叹,至断气都始终大睁着眼睛。
世事难料,她心思阴毒,却不料遇到了更加狠心的人来折磨自己。
成王败寇,大抵如此。
第一百二十二回白昼()
第一百二十二回白昼
“醒了”
邵萱萱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手指挪开;露出秦晅的脸。
她“啊”了一声,立刻就要爬起来,这一起身,脑袋、胳膊、腰、腿无处不痛,龇着牙又躺了回去。
秦晅抬手在她额头上试探了一下,嘀咕道:“烧也退了,头还晕吗?”
邵萱萱下意识就摇头,一摇头脸颊就开始疼,表情都曲扭了。
秦晅无奈地按住她脑袋,思忖片刻,干脆脱鞋上塌,将她整个抱进怀里。
这样温柔而反常的秦晅,真叫她有种还在梦中的错觉。
“那个啊……”邵萱萱半张脸都埋在衣服和被褥之间,说话跟带了奶音似的含含糊糊的,“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秦晅没吭声,她便自言自语似的接了下去:“就算真是做梦,也别告诉我……这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了,这样死在梦里也挺好的,没准醒过来就又回到家里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阵,疲惫感上来,又睡了过去。
秦晅听着她平缓的呼吸,轻轻地叹了口气,手指□□她头发里,一点一点摩挲到颈项处,感受着她脉搏有力的跳动。
他忍不住凑过头去,亲了一下,又一下。
嘴唇不小心蹭到邵萱萱脸颊上的伤口,她瞬间如被火灼到的海星一样蜷缩起来,眯着眼睛嘟囔:“别打了,好疼啊……”
秦晅听得心里发酸,只用力箍紧了她明显消瘦下去不少的纤腰。
邵萱萱回搂住他脖子,哼哼唧唧地抱怨蜡烛光“刺眼睛”。秦晅随手解了腰上的玉带,往帐幔外一扔,便把烛焰摔灭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好半晌才渐渐能看清一点儿人的轮廓。
两人相拥着睡了过去,一直到窗户纸也开始透出白色,才被饥饿感给逼醒。
张舜一直在外头守着,听到动静迅速就把早膳给送进来了。秦晅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个玫瑰酥就放下了。
邵萱萱拥着被子捧着碗喝粥,另一手还抓着块枣泥山药糕不放。秦晅刻薄的话到了嘴边,又强咽了下去,瞅着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发呆。
眼看着她要盛第四碗粥了,他才终于伸手拦住:“不能再吃了,先缓一缓。”
邵萱萱打了个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撑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但还是觉得饿,那股饥饿感夹杂着恐惧,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又阴又冷,怎么都填不满。
秦晅瞧着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干脆把整个放点心的小矮桌都挪远了一米多。
邵萱萱眼疾手快地抓了块玫瑰酥在手里,见他要来抢,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我都以为自己这回肯定死定了!你不知道你那便宜妈有多狠心,亏我之前还对她那么好呢,简直狼心狗肺!”
秦晅果然停手了:“你身上有空花阳焰的毒,空花藤虫能循着味儿找着你。”
邵萱萱恍然,握着那块玫瑰酥想了小会儿,又问:“你救我出来,太后没跟你拼命啊?她都跟我撕破脸了,到时候破罐子破摔,找什么大臣、太皇太后哭诉,把你揭穿了……”
“这些你都不必担心,”秦晅打断她,“我都安排好了。”
“可是——”
“我倒是想问问你,”秦晅顿了顿,抬眼凝视着她,“那天夜里,你怎么不进来?”
邵萱萱哑然,手指磨蹭着玫瑰酥张开的小口子,脸慢慢地涨红了起来。
果然还是躲不掉的!
一个21世纪长大的成年人,居然因为被暗恋而脸红,真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玫瑰酥被她捏得直掉渣,碎屑落了一床,红红黄黄煞是好看。
秦晅的视线也跟着她的动作转移到了床褥上,声音极轻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你若是喜欢我,干嘛不肯进来见我;若是不喜欢我,又何必专程送东西来?”
邵萱萱手指一紧,手心的玫瑰酥馅料也给彻底捏成了齑粉。
“张舜说你这是害羞,”秦晅自嘲地笑了下,继续道,“可方砚活着时,我瞧你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他黏在一起。怎么换了我,就知道害羞了?”
邵萱萱:“……”你能跟方砚比吗?!方砚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好吗?!我想跟他黏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他!
你算个p啊!
我那天晚上去找你,特么是打算去看你笑话的好么!临时……临时起了怜悯心,才决定给你个面子,哪里晓得就中了暗算了……
她心里吐槽得厉害,脸上的热度却怎么也褪不下去。她所以为的怜悯里似乎还掺杂了不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又得意又羞耻,如芒刺在背,跼蹐难安。
。
邵萱萱这次的伤其实都只是皮外伤,还没以前在秦晅手上吃的苦头厉害——若说影响大,主要是地牢里那股阴森可怖的氛围,还有太后歇斯底里的那个劲头。
怕死的遇上了不要命的,无论如何精神上都是要受点冲击的。
躺了三天之后起来,邵萱萱觉得自己又元气满满了。
张舜等人如今对她的称呼又改了,有人时候唤一声“聂夫人”,私底下则恭恭敬敬地喊:“娘娘。”
不用说,敢这么吩咐的,也只有秦晅了。
她是在能下床走动几天后才知道太后薨了的,直如雷电轰鸣,一路小跑到秦晅的书房,声音都是发颤的:“你、你把……”她四下张望了一番,一把关上门,“你把她杀了?是你杀的?!”
秦晅淡然地看着她,既不点头也不否认。
邵萱萱深吸了一口气,满怀满腔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争先恐怕要往外跑:
她是你这具身体血缘上的亲娘啊!
你不能霸占她儿子的身体,还弑母啊!
你这样对待这身体的母亲,老天爷……
指责的理由千千万万,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太后明明白白说了要帮自己的儿子抢身体,面前的这个人要是不去抢,不去争,注定就要失去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且不论已经死去的原主人是不是能回来,是不是允许这样的“废物利用”。
这样的后果,她邵萱萱能承受吗?
她一个菟丝花一样靠着他活到现在的废柴,敢承受这样的结果吗?
连她自己,都重生在别人的死亡之上——生存才是最要紧的,命都没了,还讲什么道德?!
不是自己的不能要,最先该做的就是自杀了。
她重重的呼吸,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已经变了,她已经变得这样的……这样的……
秦晅以为她还想不开,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上前轻搂住她:“你哭什么,这是我的事情,便是真有什么天理循环,那该应验到我身上。”
邵萱萱颓然地听着,觉得自己心里一直骄傲着的光明美好似乎正在逐渐消失,阴霾与他的气息一起越挨越近。
这是不道德的,不公平的。
可天这么黑,睁着眼睛也看不到道路,到底怎么做才算正确呢?
第一百二十三回缱绻()
景巳元年春,有臣子上谏劾奏容华聂襄宁妖媚惑主,居丧言乐、行止放诞,毫无悲哀之心。
其后不久,皇太后李氏感怀先帝恩宠,追随先帝而去,合葬于怀陵。同年五月,太皇太后迁居瓷安寺,为王朝祈福。
邵萱萱如今古文功底见长,粗粗一翻那些唧唧歪歪的奏折,就大约猜到这些话的意思了——秦晅导演的那场天雷苦情戏,果然还是被有心人记住了。
没事胡乱雷人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晅一整天都阴着脸,杖毙了几个有嫌疑的宫人,夜里都不要人伺候了,在人前就更加的叫人看不透心思。
邵萱萱也不懂老太太去瓷安寺的深意,她不爱孙子爱儿子是没有错,但搬离皇宫,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要逼宫谋反,也需要里应外合的人才呀。
邵萱萱边啃梨边吐槽,秦晅则冷笑:“她一把年纪了还跟朕玩苦情,只怕没有这个福气熬到头了。”
邵萱萱打了个哆嗦,牙齿就磕到了下嘴唇上。
秦晅回过头,就见她嘴唇跟吸血鬼似的渗了一道红痕,心头一跳,一把将梨子夺过去:“谁给你的果子?”
都流血了还在那傻吃!
这个节骨眼上了;居然还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下毒!
邵萱萱哪里知道他脑补的那些机巧阴谋,老老实实道:“这是……我从桌上拿的呀。”说话间又碰到嘴唇,疼得直抽气。
秦晅:“……”
会看上这种吃个梨也能咬破嘴巴的人,也是他自己瞎了狗眼。
服丧的缘故,飞霜殿这段时间到处都是白色的布幔,真跟它的名字一样素净。
邵萱萱拿手帕擦干净血渍,左看右看,突然道:“要是没有我们,他们或许就不会这样早死了吧?”
秦晅伸手在她脸上狠捏了一下,“你也忒瞧得起咱们了。没有我们,齐王就不想谋反了?没有我们,先帝和太后就能举案齐眉、恩爱如初?”
“可是……”
“哪里来那么多理所应当,”秦晅打断他,一边拉人上榻,一边嘀咕道,“拿你想要的,得你应得的,这世上的事情,本就如此不讲道理。”
他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把外袍脱了,手自然而然地就环在邵萱萱腰上。
不讲道理的人,确实是不少的,譬如眼前这个。
他们不曾在言语上提及情爱之类的事情,肢体接触却越来越频繁,简直像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一般。
开工没有回头箭,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停下来。
在这古老的宫殿里,用陌生人的身体跟应当永远没有交集的男子纠缠作一团,有时能听到更鼓的鸣响,有时甚至能听到窗下春虫振翅的声响。
秦晅仍旧是不爱说话的,但情到热时,他会几近虔诚地亲吻她的脸颊、嘴唇、额头、指尖——那耐心持久到可怕,绵延不绝,如春雨一般缱绻。
他不问,她自然也安静地缩着逃避。
但被这样温柔亲吻着时,胸口那股热潮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连手指尖都是颤抖着的。
邵萱萱谈过这么多次恋爱,吻过这么多双唇,从未惊惶至此。
。
太后下葬之后,朝中的局势其实是在日趋稳定的。
秦晅虽然年少,身躯内的灵魂却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的,杀伐决断丝毫不作犹豫。太皇太后所谓的避世祈福,倒真有点避其锋芒的意思。
军器监的火器源源不断地输进军营,北地那些叛军残部越分越散,有一部分干脆越过长城,与蛮夷为伍。
这一年的夏天来的晚,冬天却赶得早,宫中的各色名菊都还未完全开遍,北风就已经呼啸而至。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天地俱是一片缟素。
少年天子自外面回来之后,一言不发地就摔了一地的碎瓷片。
邵萱萱正抱着手炉打瞌睡呢,绿葛就小跑着进来了:“娘娘,陛下回来了,正生气呢!”
邵萱萱一个激灵醒来,惶然道:“生什么气?”
绿葛也直摇头,小声道:“把昨日进贡的尼拘国玉屏风都给摔了呢。”
邵萱萱眼皮跳了一下,犹豫了片刻,窝回到软榻上。
绿葛见她跟仓鼠似的一个劲往绒毯里钻,还像模像样地闭上了眼睛,也没辙了——你都装睡不管,是要我们大家当炮灰么?!
可邵萱萱如今地位不比往昔,她又哪敢把抱怨真说出来。
秦晅摔了一路东西,始终不曾见邵萱萱出来,怒火越烧越旺,质问张舜道:“聂襄宁呢?”
张舜赔笑:“娘娘今日一下午都在军器监监工呢,想必是乏了。”
秦晅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大步就往里面走。
绿葛早听到动静了,轻轻踢了软榻一下,立刻跪地行礼。
邵萱萱这才装模作样的睁开眼睛,含糊道:“你回来了。”
张舜:“……”
绿葛:“……”
秦晅面色却缓和了不少,他现在已然不比当年,拥有的东西多了,怕他的人也多了——邵萱萱这二愣子一样的反应,还是合他胃口的。
他挥手摒退了旁人,拿眼神示意邵萱萱起来来伺候自己更衣。
邵萱萱利索地爬起来,把手炉放在一边,狗腿地帮他把大氅的带子解开,脱下来挂到一边。
秦晅顺手摸了摸那只精巧的金色小手炉,面色突然就变了。
这手炉不过盈盈一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