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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私来说,秦晅对她,完全是奴隶主对待小奴隶的态度。
谈什么情爱就太搞笑了。
当然,秦晅跟谁谈恋爱,都挺搞笑的。
可新任太子妃就未必会这样想了,人家又不知道什么真假太子,就看呈送上来的这么多画像,就猜得到贪慕太子妃这个身份的少女和家庭有多少了。
邵萱萱驴子似的绕着桌案转了一圈,又一圈,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心里一慌,赶紧躲到屏风后面,脚都还没藏好呢,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秦晅大步走进来,笔直地往书案方向走去,“什么人,出来!”
声音不高不低,怒气值倒是蛮高的。
邵萱萱咽了下口水,慢吞吞挪了出来。秦晅负手转过来,只瞥了一眼,便道:“出去。”
“我……”邵萱萱攥了下拳头,“之前说的那个事情……”
秦晅皱眉:“什么?”
邵萱萱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道:“你之前不是说,假如我喜欢上你,你也会投桃报李,咱们……”
她磕磕碰碰说到一半,抬眼看向秦晅,对方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薄薄的嘴唇不紧不松地阖着,仿佛下一秒就又会吐出直插人心口的恶毒话语来。
“咳,算了,”邵萱萱提着裙摆转身要往外走。
“等等,”秦晅叫住她,拉了椅子坐下来,“说下去。”
邵萱萱:“……”
秦晅:“说吧。”
邵萱萱无奈了,摆着这副油盐不进的表情,连合同都没办法谈吧,怎么谈这种感情倾向那么明显的合作?
“今天还挺暖的,呵呵,”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挺适合约会啊,逛逛花园啊什么的。”
秦晅还是那张死人脸,气氛更加诡异了。
“反正就是那个事情,”邵萱萱自暴自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非得逼着我来说——你之前的提议我接受,你也别在选什么妃了,行不行就一句话的事情!”
秦晅垂下眼睛:“那你现在喜欢上我了?”
邵萱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好吧,我要连你都喜欢得上,那得贱成什么德性啊!
“那有什么好谈的,”秦晅瞬间又承受了一击,不耐烦地站起来,“跟我玩空手套白狼是没用的。”
“我……我……”邵萱萱跺脚,“我努力不行?我努力寻找你的优点啊,就是人无完人,也肯定有不少叫人喜欢的地方——你不至于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秦晅眼神死地转过头,盯着她:“没有。”
邵萱萱无语,吁了口气,“你可是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点自信嘛。”
“别人说这话就算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顺耳。”秦晅淡淡道,“你既然对我这么自信,那先说几句好听的,叫我感受一下诚意。”
屋子里又是一片沉寂,过了好半天,才听邵萱萱干巴巴地赞扬道:“你有钱有势。”
“有钱有势的是真太子。”
“你长得帅。”
“这张脸是他的。”
“你字写得好。”
“也是学真太子的。”
“你……”邵萱萱抓了抓头发,“……你功夫很好。”
秦晅的表情总算看起来好了一点:“还有呢?”
“还有……”邵萱萱都快哭了,你神秘成这样,我特么能夸什么啊!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在秦晅脸色完全铁青之前找到了一个可以说道的:“你挺耐疼的!”
秦晅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口浓稠的咖喱块,说不出的古怪。
邵萱萱继续发挥道:“像之前在齐王府受了伤,愣是没吭一声,后来也是……真男人从来不轻易喊疼,关公还不用麻药刮骨疗伤呢!有毅力!有志气!必须表扬!”
被表扬的秦晅一点儿没有喜悦的样子,头疼一般揉了揉太阳穴。
邵萱萱也是豁出去了:“你怎么说?”
她这儿费劲表演了大半天呢!
秦晅站起身,走到案前,盯着那些画像看了半晌,才终于道:“既然如此,空口无凭,你今晚就搬到孤寝宫里休息吧。”
空口无凭是这么用的吗?!
你语文课是雪山上的野狗教的吧!
邵萱萱目瞪口呆。
秦晅倒是很迅速就上道了:“无论如何,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你过来帮孤瞧瞧,哪个合适一些。”
“合适什么?”
邵萱萱往前走了两步,秦晅将两幅画像往她这边递过来:“江南徐家的千金,家中没什么权势,钱倒是不少的,日后不怕外戚专权,皇后很是中意她。”
“刘家的姑娘,刘三的胞姐,性子温顺,很得太后的喜欢……”
“等等,等等!”邵萱萱抱着画像阻止道,“你不是答应要跟我谈恋爱了,那还选个屁啊!”
秦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像在看食物链底层的单细胞生物。
“她们不上来,如何下去?”他字字清晰道,“她们不下去,你又如何上来?”
邵萱萱被他问住,随即又听他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况且,我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语气里,居然还带了一丝幽怨。
第一百零三回争执()
第一百零三回争执
绿葛搬起东西来手脚异常麻利,连邵萱萱藏在床底下的小包袱都没放过,统统打包起来送回了太子寝房。
秦晅早已经梳洗完毕,在桌边椅子上坐着,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大包小包。
他还真没留意到,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邵萱萱居然就攒下了这么多家当。尤其那把精铁打制的十字弩——她是怎么瞒过守卫,悄悄带进来的?
邵萱萱也有点小尴尬,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他小变态的东西,他自己也占着人正主的身体呢,有什么资格管我,拎着东西就开始往空的柜子、箱子里塞。
绿葛赶过来帮忙,乒乒乓乓,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安顿下来。
他们两个局中人浑然不知,储宫里的其他人却都耳聪目明,连备用的被褥都没准备,只认定两人是要同榻而眠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邵萱萱也只得硬着头皮接受。
答应谈恋爱,居然就得答应上床,这种霸道逻辑即便在21世纪的现代社会也都没完全普及呢。
不过,他们就是不谈恋爱也早就滚过了,并不算多么的奇怪。
洗漱完毕,邵萱萱就换了衣服自动自发先爬进床里面,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圆筒状。
预想中的嘲笑并没有到来,床板发出轻微的震动声,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挲声,接着,一切又趋于平静。
她警惕地竖起了耳朵,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未燃尽的烛火不时跳跃一下。
身后的人一点儿声息也没有,连呼吸都是静止的,仿佛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邵萱萱终于没忍住,狐疑地转过身。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晅裹着被子的后背,长而黑的头发披散着,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幽冷。
原来,真是睡着了。
可睡着了的人,怎么可能连呼吸都没有?
邵萱萱盯着被子上繁密的花纹看了一会儿,正要翻身呢,秦晅突然动了一下肩膀,毫无预兆地就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邵萱萱直觉射过来的视线是两把刀子,要把她的脸都扎出血来。
明明不见刀光,她却觉得脸颊生痛,喉咙发紧。
同床异梦她听得多了,枕戈待旦的戏码她也没少看,眼前的情形,她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
与狼共枕?
坑瀣一气?
“看够了没有?”秦晅冰冷的语调打断了她的思绪。
邵萱萱瞬间就把成语换成了“逼良为(和谐)娼”,垂下眼睛避开他视线,用实际行动表示“姐姐对你完全没有兴趣,看你也不过是监督你而已”。
秦晅于是又翻了过去,拿个孤傲的后脑勺对着她。
搞得我多么想跟你睡似的!
邵萱萱也扯着被子迅速翻了个身,幅度太大,还差点磕到脑袋。
夜色沉沉,安静下来之后,能听到绣帷锦帐外面呼啸的风声——春寒料峭,但到了夜里,仍旧显露出如寒冬一样狰狞的面孔。
她醒醒睡睡,终于在烛台燃尽时昏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窗户纸已经露白。秦晅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半边胳膊都酥麻掉了。
邵萱萱往边上挪了挪,完全动不了,手才刚接触到他肩膀,还没使力呢,人就把眼睛睁开了——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人的眼神,又尖锐又敏感,质问:“干什么?”
“你压到我了呀,”邵萱萱无奈,“我完全动不了。”
秦晅扯了扯嘴角,屈尊纡贵般地抬了胳膊。
邵萱萱没动,半晌,“腿。”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能睡成这样的,一条腿压在她腿上就算了,另一条架在右腿下面还踩在她另一条腿的脚踝上好不好!
你是属蛇的吗?!
毒蛇少年默默把脚也缩了回去。
邵萱萱揉了半天胳膊,才能稍微挪动一下,脸色当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秦晅盯着她看了会,蓦然道:“是不是觉得很吃亏?那你压回了吧。”
邵萱萱“咦”了一声,整个人就被小鸡似的揪了起来,连拉带扯的趴到了他身上。
邵萱萱:“……”
完全没有占到便宜的感觉,只觉得更吃亏了!
秦晅却一脸哥哥我牺牲巨大的样子,手松松地搭在她腰上,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了。
邵萱萱衡量了一下,努力把身体蜷曲起来,大部分重量都压到了他胸腹上,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秦晅居然也就这么纹丝不动地承受了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这么蜷曲着自然是很累的,睡着睡着就要换个姿势,舒展一下身体。
“你磨磨蹭蹭干吗呢?”秦晅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想做就直接说。”
“我想做?!”邵萱萱脸“唰”的就白了,随即又犯得通红,“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吗?”
“我稀罕碰你?”
邵萱萱气结,吃了不认就算了,还一脸嫌弃是什么鬼。
“你不稀罕那你找我干吗,给我吃药干吗?”
说话间就身体颤动,自然而然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秦晅警觉地抬头,邵萱萱脸上果然满是得意,简直要一字一顿地讥讽:你不是说你不稀罕?
爱这种东西,果然不该碰。
太柔软,太容易成为把柄,太叫人身不由己。
“这么得意?”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也更加不屑,“不知道男人对条狗都硬得起来?”
邵萱萱张大嘴巴,连鄙视都没办法鄙视了。
面对对自己的道德标准评价这么低的人,连带着还要攻击自己同类的人,你还想指望什么?
人家可是连狗都感兴趣的男子汉大丈夫!
第一百零四回阴晴()
第一百零四回阴晴
同居生活开始之后没多久,太子的选妃活动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皇后怕邵萱萱闹脾气,特地将人接过气住了两天。邵萱萱巴不得能离秦晅远点,乐颠颠去了。
皇后春闺寂寞,搞了只会学人说话的八哥,有空没空就坐书房边写字、听鸟说废话。
那鸟也不知是什么人教出来的,废话特别多,还都是些古代版的心灵鸡汤,类似于“静心看透炎凉事”、“阿弥陀佛”、“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皇后听着倒是很受用,偶尔还教它几句。
邵萱萱做完瑜伽,靠在暖塌上听它一句一顿的背《金刚经》,也别有一番滋味。
半梦半醒间,仿佛自己真的生来就在这到处都是雕梁画栋,内侍成行的宫闱之内,午后望还铺着暖毡的窗外望去,满目都是刚开始发芽的牡丹根苗。
她翻了个身,手碰到腰间小小的皮制口袋,方砚的脸毫无缘由的跳了出来。
霎时浑身一颤,犹如冰水迎头浇下。
原来,都还没忘。
黑毛八哥正好从横梁上飞下来,聒噪地叫了一声:“求不得;求不得!”
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那点闲情逸致登时就消失了,一直到隔天回到春熙宫,那一句嘶哑变调的“求不得”还在耳畔回荡。
近来储宫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邵萱萱一进门,就差点跟正往外走的三皇子撞个满怀。
三皇子一脸夸张地打招呼:“小皇嫂,你这是去哪儿?”
你才小黄扫,你们全家都小黄扫好么!
“三殿下真会开玩笑,”邵萱萱干笑,“要走了吗?”
三皇子笑眯眯地,硬生生把已经迈出去的右脚又缩回了门槛里:“皇兄马上大婚了,立妃之后,总也要给你个名分才是呀。”
挑拨离间?
邵萱萱冷静地思考着,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在这个地方生存,就得时刻树立宫斗参与者思维,凡事都应该先从利益角度分析一下,才不会被坑。
见她不吭声,三皇子又凑近了一些:“难道,皇兄当真不曾……”
“你还不回去?”秦晅的声音蓦然响起,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不是说你母妃等着你一起用膳?既然不着急,就留在这里陪孤一起吃吧。”
三皇子赶紧迈出门槛,急道:“着急的着急的,皇兄我先走了,下次再来叨扰!”
邵萱萱转过头,就见秦晅眼神发青地瞪着她。
老娘陪你的便宜妈玩了好几天呢,又怎么惹到你了?
“你怎么跟谁都能勾勾搭搭的,”秦晅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就这么没见过男人?”
披上人皮也说不好人话,说的大约就是他这种人!
“那是你弟弟好吗?人家刚还喊嫂子了好吗?”邵萱萱撇嘴,“你这是在吃醋?吃醋没有你这么吃的,你这吃的是硝酸钾,俗称火硝,加点火直接能爆炸——哦,对了,你们这儿的火硝都从茅厕收集的,刚解完手忘了洗嘴巴?”
张舜端着茶从走廊过来,大老远就听到邵萱萱这句“刚解完手忘了洗嘴巴”。
谁上茅房也不需要洗嘴巴呀!
不管邵萱萱是不是口误,他直觉口角要升级成武斗,正斟酌着自己是装没看到让秦晅先揍几下消消气再上前呢,还是赶紧抢上去代揍几下。
没办法,聂姑娘现在是太子殿下当前的红人呢。外人不知,他们几个跟着伺候的还能看不出来?
不管这恩宠能坚持多久,爱一天是一天。
不打他自己生气,打了肯定还得心疼。做下人的,就得揣摩好太子的心思,努力叫他活得舒坦。
不料,秦晅只冷哼一声,居然若无其事地负手转身走了。
不但张舜看傻眼,连邵萱萱都目瞪口呆。
刚才那些话,真的挺歹毒的呀!
小变态这是转性了?
还是,当真真爱无敌,血泪肚里吞?
张舜战战兢兢进去,脚还没落地呢,乒乒乓乓一桌的菜肴都被他给扫到地上了。“让厨房重新做,鲫鱼要清蒸的,萝卜切条爆炒,茄子里面加蒜蓉……”
张舜弯着腰听着,越听就越脸颊抽搐——邵萱萱晚膳前要回来,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些菜色,还是专门按邵萱萱的喜好做的呢。
如今……
他不敢抬头看秦晅表情,只觉得太子殿下每说一道菜都恨不得把牙嚼碎了,末了,又听到一句:“再加一碗火硝,堆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