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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我很放心,好好待她,她值得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
容晗眼中俱是惊怒,吼道:“楼誉,这些事情你自己来做!你如果死了,我就调一杯能忘记一切的离殇之水,让弯弯喝下去永远忘了你。”
这世上哪里会有这种『药』水,亏你读了那么多的书,竟然相信这种荒诞的传说。
楼誉小心翼翼地将弯弯移入容晗怀里,扯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你想多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死,只不过让你暂时守护她而已,等我回来了,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
容晗气得怔住,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静静道:“好得很,你可一定要回来,你知道的,对于弯弯我也不会退让半步。”
马车跃过了一个不平的沟坎,剧烈的颠簸让车身倾斜,歪向一边。
方筝尖叫一声,被颠得整个人蹦起,差点摔落车下。
侯行践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骂道:“女人真麻烦,你就不能坐稳点。”
持缰的手一伸,不由分说地将她圈到自己的臂弯内,牢牢箍住:“这样就掉不下去了。”
“你……你……你……你!”
方筝大惊,脸遽然涨得通红,拼命挣扎,却紧张得,“你你你”了半天,再接不下去。
他的怀抱宽厚结实,有着坚毅刚猛的铁血豪气,让人倍觉安全定心。
方筝看他的神情如常,殊无异『色』,想必是心里澄净并无邪念,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不是矫『揉』造作的女子,挣扎了一会儿,也渐渐安定下来。
扒着他的铁臂,看向车帘,小声道:“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侯行践马鞭挥得呼呼响。
“你怎么知道?”
“容公子打不过我们王爷,王爷一拳就能把他打晕,所以打不起来。”
方筝:“……”
马车在平原上疾驰,已渐渐接近黑云骑驻边境的第一个瞭望哨。
一番彻夜狂奔,两匹军马的体力耗损到了极致,无论侯行践如何挥舞马鞭,呼喝催动,速度还是不可阻挡地慢了下来。
护卫着马车的黑云铁骑们也个个既疲且伤,目中都是血丝,脸『色』憔悴似鬼。
不要命的奔逃和连续的战斗,着实耗费体力和精力,即便黑云骑如钢铸铁打,也感到了疲乏。
就在这精神和力气都开始消竭涣散的时刻,马车后传来了更为密集的马蹄声。
侯行践脸『色』剧变,正待出声示警,就见车帘一掀,一个人影倏然掠出,足尖一点车的前板,直接掠上了追风的背。
“侯行践!”楼誉骑在马上,朗声叫道。
“属下在!”侯行践精神一振。
“快马加鞭,笔直往前,不许回头!”
“遵令!”
侯行践下意识地答得飞快,话音未落,心里却升起了一丝不妙的警兆,刚想回头看个究竟,却见楼誉邀月刀出鞘,刷刷两刀背砍在了那两匹军马的『臀』部。
军马吃痛,长声嘶鸣,原本已经有点发软的四蹄,被疼痛一激,发力狂奔。
骤然加快的速度,让侯行践硬生生跌了回来,肩膀被木挡撞得生疼,但他却顾不得这些,回头狂吼道:“王爷!”
楼誉的声音硬得好像这一片冻僵的土地:“这是军令,你如果敢停下来,本王就斩了你!”
烈马踏飞雪,狂风卷长衣。
楼誉静静目送马车跑远,眼中的留恋不舍如火如荼。
忽然眼神一凝,拉缰扯辔,毅然决然掉转马头,迎向那片紧追而来的闷雷。
龙山脚下,远远出现了一道黑沉的线条,带着肃杀的寒气,向这边延伸过来。
楼誉奔驰间长啸一声,举起右手,凌空虚握,做了个手势。
原本护卫着马车的黑云铁骑们,纷纷扭辔回腰,马身急转,马蹄嗒嗒地奔回,整齐地列于楼誉身后,摆出了个一字长蛇阵。
像一道阻挡惊涛怒波的长堤,坚定而有力地将那辆马车和远处奔腾而来的危险,远远隔离开来。
楼誉邀月刀在手,单骑立于阵前,目光寒冷,看着远方疾驰而来的那队人马。
以马队惊起的土尘飞雪来看,足有千人,而自己这边,经过连续的激战折损,已不足三百人,还个个带伤。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楼誉嘴角噙着笑意,看向天上,一只白羽红啄的小鸟,正舒展着稚嫩的翅膀翱翔于天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如果命中注定不能常伴她身边,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挡下所有的艰难险阻,劈开所有的险石恶滩,为她打下一片可遮风避雨、自由翱翔的天空。
阳光破晓而出,万道金光,驱云散雾,斜斜照在他的身上,在白茫死寂的土地上,长长地拉出了一个孤独却傲气卓然的影子。
楼誉身披万丈霞光,虽然满面风霜,征袍染血,但衣袂飘飘,意气风发尤胜少年之时。
身后的三百黑云铁骑,看着那个背影,心中豪气陡生,纷纷怒喝一声,长刀出鞘,怒视前方。
战意喧天!
刘怀恩眼睛微眯,感受着寒风传递过来的凌厉战意和杀气,心头微凛。
被一路赶杀,亡命奔逃,明明已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的一支队伍,却在这面临绝境之时,不仅军心不溃,反而战意狂涨,个个视死如归,重新爆发出旭日般澎湃的杀气和斗志。
这不是回光返照,也不是什么狗急跳墙临死一搏。
面前这些黑云铁骑明明是支训练有素、气吞万里如虎的精兵,寥寥不足三百人,却有着千军万马的锐利。
难怪黑云骑威名赫赫,被称为所向披靡的虎狼之师,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刘怀恩久居深宫,这是他第一次和黑云骑明刀执枪地对上,亲眼目睹了黑云铁骑的气势,再看向立于一字长蛇阵前的那个人,眼光就越发地寒冷了。
西凉王楼誉果然天纵奇才,有谋有略有勇,只是这样的人,自己又怎么能容他继续活在世上?
……
这一路他和楼誉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这只老鼠过于狡猾,无论他怎么围追堵截,总是能在最危险的一刻,抓住常人难见的机会逃脱。
楼誉单人单骑如狡兔三窟灵活多变,又仗着行军打仗多年,对朔国的地形『摸』得极为透彻,反客为主地带着刘怀恩在朔国境内兜圈子躲猫猫。
随着战线越拉越长,掉队的人也越来越多,负重大速度慢行踪难掩的玄箭『射』队早就被抛到了几百里外,等追到龙山附近,只剩下了四五个鹰庭的一流高手还勉强跟在身边,但已个个面带菜『色』,几乎累成了条狗。
眼看带着最精锐的手下,却连楼誉一个人都拦不住,刘怀恩心中焦躁无比,濒临暴怒的边缘。
因此,在追到龙山脚下,遇到了那支拦截侯行践等人不成的溃兵,听到了黎明前山脚下那场激战的细节,看到了被凄惨地钉在树上的鹰庭护法尸体时,心中焦躁的挫折感顿时化作愤怒,如拍岸巨浪决堤而出。
想都不想地就调了一千边军,紧追着楼誉,翻过龙山,不顾一切地杀到了梁朔两国的边境。
这实在有违他平时沉稳老辣阴森的『性』格,但这个时候,刘怀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楼誉!
眼看对方越奔越近,楼誉眼中精芒狂涨,右手凌空一挥。
身后排成一字形的黑云骑,两翼突然往里收缩,以他为箭头,形成了一个尖锥形的战队。随即齐齐暴喝一声,催动马匹,同时启动。
三百黑云骑瞬间化作一支黑『色』的流云箭,挟带着无穷的杀气『射』向对方。
没有假惺惺的寒暄,没有耀武扬威的叫阵,也没有恶狠狠互相打脸的甩狠话,更没有聊天叙旧的意思,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
两边的战队都面带悍『色』,默不作声铆足劲地往前冲,在最短的距离里把自身速度提到了极致。
在楼誉和刘怀恩看来,哪怕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感情的无用功,脱离开两国欲拒还迎的暧昧关系,这两个人之间就只剩下了生死。
刘怀恩不惜奔驰千里,其狙杀楼誉之心之切,昭然若揭。
而楼誉不惜以寡击众,其拦下刘怀恩之心之坚定,也毋庸置疑。
对方兵刃上的寒光在瞳孔中闪烁,两边骑队如同两架高速奔驰的战车,石破天惊地撞在了一起。
“锵——”邀月刀出鞘声犹如龙『吟』,楼誉直接对上了刘怀恩,毫不容情,一出手就是杀招。
刘怀恩气海内力喷涌而出,大喝一声,一杆银枪如毒蛇出洞,直取楼誉面门。
如果说之前在大乘宫的那次交手是初试深浅,这一次就是刀枪相对倾尽全力的生死之搏。
第77章 西楼月(3)()
“当!”邀月刀和银枪相架,发出金石之声,楼誉和刘怀恩都被震得虎口发麻,气息不稳,彼一交手就已经心里有数,对方是自己此生难遇,势均力敌的对手。
在武学上,得一知己难,得一对手更难。
两人均被激起了心底的傲气,迸发出无穷的战意,拿出毕生所学,出手尽是杀招,其中凶险险要狠辣,笔墨难以描摹而尽。
楼誉所学庞杂,既极擅征伐作战必需的弓马骑『射』,又得容衍指点,刀法内力均承袭自天机老人一脉,加之天赋奇秉融会贯通,年纪轻轻便罕逢敌手,以战神之威名扬天下。
刘怀恩长居深宫,一手打理大朔最为庞大神秘的密探机构鹰庭,鹰庭中强人云集,其中不乏顶级高手,但提到总管大人,却都只有佩服二字,既服其手段,亦服其武力。传言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刘大总管的深浅,因为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因此这一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两个绝世强者第一次正面对抗,也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侯行践虎目含泪,近乎疯狂地挥着马鞭,身后激烈的喊杀声传入耳朵,却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
无论心底多么想转身和楼誉并肩作战,此刻,他却必须要毫不停留地快马加鞭,一往无前。
因为,那是王爷的军令,军令如山。
身边的方筝几乎被颠得飞出去,不知不觉紧紧抱着侯行践的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远远看到了凉州城巍峨的角楼,侯行践掏出示警烟火,扬手待放。
却听见“轰”的一声,不等他放出烟火,城门已经大开,一队黑云骑纵马而出,足足百余人,当头一人身高七尺,发如狂狮,横刀怒马,不是拓跋宏达又是谁?
自楼誉带着使团进入朔国寻找弯弯,拓跋宏达就每日趴在城墙上眼巴巴地等着,却总是迎来日出送走晚霞,不见归人。
今日太阳刚刚升起,他又爬上了城墙,就着白茫茫朦胧胧的曙光打望,突然看见边境上负责瞭望传信的岗哨袅袅燃起了狼烟,两名岗哨斥候策马狂奔回来,远远就向城楼的瞭望哨比画手势——
西凉王,遇敌袭。
拓跋宏达看清楚那几个手势的意思,顿时大喜过望。
他娘的,终于回来了。
根本等不得上头的将领下令,冲下城墙,快速集合自己手下的百余骑兵,手持长刀,泼辣辣卷起一阵滚地风,杀将出来。
截住马车,冲侯行践问道:“侯七,弯弯找到了没有,她在哪里?”
“就在车里。”侯行践放开方筝站起来,道:“拓跋宏达,你把马车赶回城,我去接应王爷。”
就在车里?
拓跋宏达眼睛发亮,看看马车,心跳如鼓,脸上甚至有了丝可疑的犹豫。
这么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弯弯还认不认得自己。
拓跋宏达长得魁梧高壮,甚至比侯行践还要高出半头,看上去就像座壮实黝黑的铁塔一般杵在那里,那么高壮的一条汉子,此刻竟然有了些近乡情怯的小儿女心态。
根本没管侯行践说了些什么,小心翼翼探身拉开车帘,伸头张望,压低声音道:“弯弯?”
突然咦了一声,语气不善:“小白脸你是谁?为什么抱着弯弯?她怎么了?”
容晗一手紧紧抓着车档,一手抱着弯弯,刚才那一番剧烈的颠簸让他的脸『色』有点发白,愈发显得干净清秀。
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挑出一道锐利的弧线,反问道:“你又是谁?”
拓跋宏达看得清楚,弯弯躺在容晗怀里,面容被长发遮住一半看不清楚,但一动不动,似乎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心里大急,就想跳上马车去一看究竟,怒道:“你管我是谁,我问你弯弯怎么了?!”
侯行践知道这厮的脾『性』,大大咧咧,神经粗得要两手合抱,要让他明白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非要请个语断昆山言倾沧海的说书先生,花十天半个月一一道来方可。
可现在哪里是向这个家伙解释的时候。
连忙拉住他,简明扼要地挑了重点来说:“拓跋宏达,弯弯受了重伤,容公子正在为她诊治,你不要去打扰。”
谁料拓跋宏达一听,顿时像只点了引线的二踢脚,炸了。
头发直竖暴怒如狮,捏着钵盆一般大的拳头吼道:“是谁?谁敢打伤弯弯?老子灭了他!”
侯行践默叹一声,已经不指望他了,又听蹄声如雷,抬头一看,又有黑压压的千余黑云骑兵气势浩『荡』地奔出城门,领头的正是弩箭营中郎将吕南宫。
战时须臾,弥足珍贵。
总算来了个明白人。
侯行践大喜过望,连忙迎了上去,简单几句大致交代了情况,将马车和车上的人一并交给了吕南宫。
吕南宫老持沉稳,深知弯弯对楼誉的重要『性』,也知道容晗的身份,郑而重之地向容晗行了个礼:“容公子,末将护送你和弯弯回城。”
容晗颔首:“劳烦将军了。”
吕南宫令人为马车换上两匹健马,自己坐上了车夫的位置,扭头下令:“两百精骑护送马车回城,剩下的人随侯将军去接应王爷。”
“诺!”黑云精锐声若切金断银,齐齐掉转马头,跟上了侯行践。
“侯七,那个打伤弯弯的人是谁?”拓跋宏达不依不饶,追在后面。
“大朔鹰庭总管刘怀恩。”侯行践担忧楼誉的安危,骑得飞快。
王爷和弯弯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刘怀恩害的,这个老妖怪诡计多端阴险卑鄙,偏偏武功奇高,奈何他不得。
侯行践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今天自己就算死,也要和这个老妖怪同归于尽。
“刘怀恩。”
拓跋宏达把这个名字在嘴上反复念了两句,然后吞进肚里,狠狠地刻在心上。
伤害弯弯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一想起弯弯伤重孱弱生死不知的样子,拓跋宏达浑身的血都沸腾了,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从齿缝里咬牙切齿地迸出了刘怀恩这三个字,长刀出鞘,以刀背一敲马屁股,越过侯行践,直奔那个杀气正浓的修罗场。
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破晓绽放的旭日似乎也感觉到了喧天的杀意,摇晃倾斜沉默地重新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不敢再『露』面。
天上细细飒飒又飘起小雪,还夹着些雨水化成的冰碴子,打在人脸上如针扎般刺痛。
楼誉的邀月刀微微一震,无数雪片和冰碴被震成了细微粉末,化作漫天雪雨中一丝缥缈的薄雾。
邀月刀幻化出无数光影,虚虚假假真真实实,比这密集纷繁的雨雪更加密集纷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