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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不用郑宰思揭晓,养谦已经知道是谁,唯有他,才有这种权力,也唯有他才能在那个时候一手遮天。
范垣。
一口烈酒呛了上来,养谦剧烈地咳嗽,以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几乎窒息。
郑宰思默默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来跟我打探消息的,这件事纯儿是不是也知道了?”
养谦无法回答,只点了点头。
郑宰思道:“我既然说了,也不再瞒你什么。皇上皇上他毕竟不是当年那个不足五岁的小孩子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这一次皇上察觉了不对,所以才雷厉风行的调了内廷司跟大理寺联手查案,一定要把案子调查的水落石出才罢休。所以,你问范垣什么时候可以出宫,照我看,一时半会儿只怕是不能了。”
养谦的身心一片冰凉,在震惊之余突然响起范府里的琉璃,以及那哇哇哭叫的小明澈。
“不,一定不是四爷。”本能地,养谦出声否认。
郑宰思道:“你不必着急,皇上既然要详查,一定会有结果的。结果未必就最坏。”
养谦的心里其乱如麻:“可、可我如何跟纯儿交代。”
郑宰思不语。养谦眉头紧皱,他本是想来打探消息,顺便让郑宰思帮忙转圜,但才又想起死去的郑氏夫人是郑家的人,何况又牵扯先皇太后的事。
养谦无法再喝下去,起身道:“我要先回去了。”
郑宰思道:“你回哪里去?”
养谦顿了顿:“我怕纯儿迟迟不见我回,更加担心,好歹我要陪着她身边。”
“那你见了她要说什么?”
养谦迟疑片刻,眉头紧锁道:“也许,只有实话实说了。”
两人四目相对,郑宰思忽然说道:“谦弟,你信不信得过我?”
养谦诧异:“这是什么话?我自然信你。”
郑宰思点头:“你若信的过我,我同你一块儿回去,我跟纯儿说。只怕她听了我的话,心里会好受些。”
养谦本来想问问郑宰思有什么法子,为什么相同的话他说了会让琉璃好受些,但如今也顾不得瞻前顾后了。
***
范府之中,明澈因为哭累了,吃了奶,被乳母抱去睡下了。
琉璃却无心饮食睡眠,坐在堂下等消息。
养谦领了郑宰思进门,把在宫门口打探消息,遇上郑宰思一节说了,又将宫里的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
琉璃听说郑氏之死跟“先皇太后”的死因是一样的,灵魂出窍。
养谦见她脸色立变,以为她是禁受不住如此惊天内幕,忙安抚道:“就算如此,这也未必跟四爷有关。妹妹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四爷那样的人”
郑宰思在旁,望着琉璃,忽然接口说道:“是啊,范大人是那样无所不能、通天似的人,未必会有事。”
养谦听他的口吻淡淡的,心里奇怪,便看向他。
琉璃却置若罔闻,此刻她只想要快点见到范垣,如此而已。
郑宰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虽然现在的情形看似危急,但再危急,难道能比得过以前范大人给先皇太后下了大理寺诏狱,那种生死一线的险境?”
突然提起这种几乎早给世人遗忘的陈年往事,养谦越发不解,但因知道郑宰思的行事风格,便强令自己不去喝问。
而琉璃原本正呆若木鸡似的,蓦地听了这句,才转过头看向郑宰思。
郑宰思坐在圈椅里,两只眼睛望着她,缓声问道:“纯儿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
琉璃不能回答。
养谦心想事发的时候他们正在南边儿,因为冯夫人的缘故,家里倒也因此议论纷纷,只是那会儿妹妹还“痴愚”着,倒是不明白她究竟知不知道。
郑宰思却并没有等琉璃回答,淡然自若地仍说道:“那时候,先皇太后跟一些朝臣合谋,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范大人下了大牢,有一些人以为终于扳倒了范垣,大局已定,纷纷地弹冠相庆,殊不知他们都错了。”
养谦本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可听到这里,却忍不住问道:“郑兄、这是何意?”
郑宰思淡淡一笑:“先皇太后跟那些朝臣们,都打错了算盘,他们以为拿下了范垣,岂不知,这一切都是范垣的谋算而已,他们是中了范垣的将计就计,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什么?”养谦惊呼起来。
琉璃的心起先还飘着,听到这里,却也蓦地惊醒。
她瞪向郑宰思,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亦或者郑宰思在痴人说梦。
郑宰思扫了他两人一眼,波澜不惊地徐徐说道:“那时候,先皇太后忌惮范垣,朝臣们仇视范垣,屡屡挑拨离间,而南边,南安王也虎视眈眈,可谓四面楚歌,范大人也是了得,在那种情形下,还能从容不迫,将计就计的演了一出苦肉计,他假装被皇太后拿捏住,乖乖地入了大狱,他这一入狱,先前那些跳梁之人纷纷跃出水面,苦肉计成了引蛇出洞。”
养谦只觉匪夷所思,而琉璃更是如闻天书。
郑宰思道:“你们不信是么?连我几乎也不能信,他竟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不然的话,你们以为似范垣这种众朝官们的眼中钉,进了堪比阎王殿的大理寺诏狱,还能硬生生地撑了那么久还好端端的不死?然后皇太后只不过去了一趟诏狱,立刻就顺风顺水地放了他出来,他也就能立刻一呼百应地召集旧部,把那些显形出来要对他喊打喊杀的对头们一网打尽。如果不是早有谋划,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干净利落的地步,除非他是神人。你们觉着,可能么?”
范垣当然不是神仙,只是他的城府跟心机比平常人要深沉很多就是了。
养谦还呆呆的,恍恍惚惚。
琉璃也是恍惚的,但是恍惚之余,对于郑宰思所说的这些,她竟然觉着这些并不是很难以接受。甚至,隐隐地竟很可信。
当初从诏狱回宫,虽打定主意要放范垣出来,但那时候围绕在他们母子身边的,都是些恨不得杀范垣而后快的朝臣们,而且他们都准备迎接南安王继位了,又怎会乖乖地任由小皇帝下诏放人,就算起了诏书,又怎会乖乖地执行,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放出了范垣,就是他们被清算的时候?
但就如郑宰思所说,一切就这样“顺风顺水”的,神奇的发生了。
如果不是范垣早有安排,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不是他故意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引蛇出洞”,又怎么会
那会儿他在大理寺诏狱,看似坐以待毙,实则运筹帷幄,那些反叛朝臣们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只怕就像是死到临头的跳梁小丑般不堪。
他怎么会做到那种地步,又怎能做到那种地步。
琉璃举手,无意识地扶着额角,血液在血管里突突乱窜,让她耳畔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可如果真是这样,当年她在范垣的眼里,又是什么。
怪不得,那天她去大理寺“请”他出诏狱,他的眼神里,会是那样,有些冷漠不屑,又有些许怜悯。
只因为他早就料到了一切,也许,早就想看她怎么出乖露丑,到他面前乖乖地忏悔求饶。
突然琉璃想,假如那天她没有主动去大理寺那,在范垣收网反杀之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也许连被他要挟的机会都没有,就跟那些被他推上刑场的朝官们一样,人头落地。
毕竟,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间。
“所以我说,”郑宰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可不必过于担心,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是范大人的设计?”
所有飞舞的思绪在瞬间停顿。
昏迷之际,琉璃听见温养谦焦急地叫道:“纯儿!”与此同时,还有明澈突然响起的哭声。
抽丝()
琉璃醒来之时;已近黄昏;缓缓吁了口气;耳畔听有人道:“醒了醒了;阿弥陀佛。”
睁眼看过去;光影闪烁中;几乎认不得面前众人是谁。
那慈眉善目的妇人柔声问:“纯儿;你怎么样了?”
模样清俊的少年道:“妹妹,你可好好的。”
还有个面带忧色的女子说:“太医说了不打紧的,咱们都不要慌;让妹妹缓口气再说。”
琉璃看其容貌听其说话,心下终于反应过来,认出面前的是温姨妈;东城;还有范彩丝三个,小桃等丫头都在外围。
琉璃忙要起身;彩丝从后扶着她;温姨妈道:“慢着些;留神头晕。”
琉璃打量众人;顾不得说别的;先问道:“明澈呢?”
温姨妈道:“才吃了点子粥,哄着她睡下了。”
琉璃又问:“四爷”
东城在旁说道:“四爷的事儿还在查;表哥在外头走动询问,一有消息就会回来告知。”
彩丝也说:“不怕的;以前天大的事儿都经过来了;还怕这个呢?”
琉璃在众人的簇拥下,先下了地,去看望过明澈。
小孩子蹙着眉心睡了过去,睡容依旧天真无邪,琉璃打量了会儿,看看外头的天色,转头对温姨妈道:“母亲,我想进宫一趟。”
温姨妈忙道:“这时侯去什么?进去了又不能怎么样,听说女婿叫你留在家里静静等候,先前你哥哥也是这样叮嘱的,自然是要听他们的。”
彩丝也说道:“妹妹,就听他们的话,外头的事儿自有男人们自己料理呢,你且照管好自己,还有明澈呢。”
只有东城不言语。
琉璃想起郑宰思先前跟自己说过的话,虽然也认同他所说,觉着先前大理寺那一遭儿是范垣的计,但是在琉璃看来,现在这一场,却十有八/九是未必的。
琉璃心里明白,范垣先前所做的那些,是在四面楚歌的情形下,他才背水一战,但是现在,两人已经成了亲,又有了明澈,除了不能跟儆儿相认,不能常常跟那孩子在一起,其他的再无所求,而对范垣来说琉璃想不通会有什么,能让他冒着失去这所有的危机,铤而走险。
他若真的如此,那才是疯魔了。
然而琉璃却宁可这一次仍是范垣的设计。
毕竟,如果是他的设计,必有顺利破解的法子,但如果不是,甚至是别人的套,那可就难说了。
先前不管何等忙碌,范垣都会抽空回来看望他们母女,如今一天一夜不曾回来,可见情形非同一般。
琉璃坐不住了。
她得进宫,她想要见到范垣。
***
养谦在外头打探了半天,回到范府,却听说琉璃乘车进宫去了,养谦大吃一惊,忙问为什么不拦着。
温姨妈道:“你妹妹担心四爷,执意要进宫去瞧瞧,我跟三姑娘劝了半晌,她总是听不进去。”
此刻时候已经不早,彩丝先前正要告辞,恰见到养谦回来,彩丝就止步行礼,又说道:“哥哥在外头听说什么消息了?”
养谦失望地摇了摇头,心头有些沉重。
除了从郑宰思口中得知的那些详细外,其他竟再不可得,加上宫禁都比往日严密,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彩丝说道:“既然如此,让妹妹去试试也是好的。向来妹妹很得皇上的意,未必会如何。”
养谦感激她雪中送炭,便道:“这半天劳烦二妹妹了。”
彩丝一笑:“都是自家人,何必客套。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
彩丝去后,养谦对温姨妈道:“我还要去宫外打探打探才好。”
温姨妈忙道:“等等,你家去了没有?”
养谦摇了摇头,温姨妈道:“你媳妇一个人在家里看着沛儒,我这会儿又走不开,你倒是该回去看看她,免得她也不知道怎么样,白担着心。”
养谦道:“也好,我先家去探一头。”
说着分别,养谦先回了温家,果然李氏正焦急非常,满地上蚰蜒似的乱转,见养谦回来便抓住问道:“你一整日忙什么去了,婆婆也急着去了范府,你终不成也是为了他们?”
养谦见沛儒正在小床上玩耍,便走去把沛儒抱了起来哄逗,一边道:“四爷还没消息呢,妹妹先前又进宫去了,母亲现在范府帮看着明澈,我倒要去宫外再哨探哨探。”
李诗遥愣住了,继而叹说:“这会子你去宫外干什么?白等还罢了,倘若有个什么牵连,把你也牵扯进去,叫我们母子作何打算?你又帮不上忙,如今只自保就是了,何必跟着乱忙!”
她这一高声,未免惊吓到沛儒,哇地哭了起来。
奶娘忙过来接了沛儒过去,养谦皱眉道:“妹夫出了事,难道我不该帮手,难道你让我抱着手站在边上看?说的什么话。”说罢竟不再跟李氏多嘴,迈步往外去了。
身后李氏气的叫说:“什么妹夫,平日里人家风风光光的时候也没看你沾半点光,如今人家倒霉了,你反而一门心思往上扑,你小心真的惹出事来!”
养谦走的快,隐隐约约听了几句,暗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妇人之见。”
养谦出门,起码带了小厮往皇宫而去,他之所以只回家飞快地探了一头不敢耽搁,心里本存了个念想,毕竟先前他只在宫门口一站,就招惹了些嫌疑,如今非常时期,琉璃又不是奉召,只怕也进不去的所以他赶着来。
不料到了宫门口,却并不见有什么车马,忙问门口的侍卫:“我妹子,是了范家四奶奶可来过?”
一名相识的侍卫悄悄地说道:“先前少奶奶来到,里头有公公传了皇上旨意,请了进去。”
养谦又打听里头有没有别的信传出来,侍卫说道:“先前内阁几位阁老都进了宫,还有郑国公家的其他就不知了。”
这时候日影渐渐地消失在重叠的殿阁之后,显得宫门前格外地森凉。
温养谦踱了两步,回头望向宫门之中,却见有许多人正纷纷地往这边走来,养谦定睛细看,认出是郑国公的家人,还有几位内阁辅臣。
***
琉璃往内而行的时候,正遇到郑国公一干人等,个个都是满面肃穆,隐隐地有些悲怒交加。
两下撞见,有人便看向琉璃,眼中流露憎恨之色。
为首的老国公却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地率众子弟去了,琉璃从旁相看,却见其中并无郑宰思。
将到景泰殿,是陈冲匆匆地从殿内出来,拾级而下迎住琉璃。
陈冲道:“您怎么这会儿来了?”
琉璃道:“四爷呢?”
陈冲抬头看一眼殿内:“范大人如今正在麟德殿里。您放心,并没有任何为难,只是郑国公一干人等要求之下,才委屈大人暂时留驻。”
琉璃微微迟疑,才又问道:“皇上是怎么想法?”
陈冲道:“皇上,唉,如果只是郑氏夫人这件事,皇上未必会这样大动干戈,但偏偏又牵扯出昔日的先皇太后之事,那可是皇上从小的心病。”
琉璃道:“真的郑氏夫人的死,跟皇太后一样?”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殿门口,只听到里头问道:“纯儿来了没有?”
陈冲只来得及向琉璃点了点头,便往前一步,扬声禀道:“诰命夫人到了。”
琉璃进殿,远远地见朱儆坐在长桌之后,她心事重重,缓步上前。
朱儆默默地望着她,起初也并没有说什么。
琉璃心中无声一叹,低头唤道:“皇上。”
以前琉璃进宫,朱儆都会喜喜欢欢迎上去,两个人之间仿佛并无隔阂。
而且琉璃第一次进宫是随着冯夫人的,那时候她还痴愚之名在外,所